想要动她,如若不想个万全之策,极难脱身。
还得被长平侯府,烟雨先生追咬着不放,烟雨先生此人虽然不属于任何一世家,奈何名声享誉天下,他振臂一挥,恐不得迫害黎青颜的人,要受天下文人墨客的口诛笔伐。
所以,这几年,黎青颜也算是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没有原女主的打扰,也没有原男主的干扰,她专专心心地奋斗学业,将现代所学同这个时代的所学交以融合,然后回馈于讲学之中。
有听过黎青颜讲学的学子们称,她的讲学中能让人感受到一种平和的力量。
其实,事实上,那不是平和,而是一种平等。
男女的平等,人人的平等。
只是,在这个时代,这个想法太惊为天人,所以,能感受到的人不是很多。
然而,黎青颜虽然在学业以及宣传个人思想的道路上,走得顺顺荡荡。
可……
“诶……”
黎青颜现在在国子监内自己的住所,望向窗外,那半开的桃花欲语还羞,粉嫩无比,吸引着过往的蝴蝶密封不由驻足留恋,好一番“缠绵”。
这一幕,也落入了黎青颜眼里。
让她叹了今日的第一百八十口气。
黎青颜郁闷,连个花花朵朵都能有粉红的小泡泡,怎么她就没有呢?!
她如今,哪里像个谈恋爱的人?!
这两年,她同夏谦的相处,像是冬雪煮茶,湖亭听雨,日暮泛舟,清清淡淡,却温暖无比,黎青颜十分喜欢两人的相处模式。
虽然没有多少热恋时的激情澎湃,但这种安心的沉稳,是原本出身单亲家庭的黎青颜最为向往且憧憬的。
从某种意义上而言,夏谦可是真真最适合黎青颜不过了。
可就在黎青颜以为两人会这么暖暖地一步步走下去时,变故却忽然发生了。
事情的起初,是夏谦忽然忙碌。
在这两年间,也不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黎青颜也不是多黏人的性子,见着夏谦忙碌,也就随他去了。
可这一忙就是好几个月。
夏谦醉心医学,之后于国子监的功课,已经不是那么上心了,不过也是在烟雨先生的介绍下,让夏谦能去太医院跟着学习一番。
正好,夏谦跟的那位太医,就是之后能为太子研制出延寿十年解药的那位。
黎青颜莫名觉得,这安排得有些巧。
所以,因为夏谦去了太医院,国子监这边只算挂个名头。
可以前夏谦虽也忙,但到底,他二人一个月能见好几回。
可如今,几个月能见一回就不错了。
而且……
黎青颜眉眼似陷入某种回忆,然后脸上的郁闷更甚。
上一回,她好不容易抽空能去太医院看看夏谦。
可夏谦看着她惊讶不说,眼神好似也有…躲闪?!
这眼神,黎青颜不是第一回见,但兴许出现的少,黎青颜一时没太想起,可等到再次见到时,她猛然就想起了两年前,在江南看到的夏谦。
她心头怪异的感觉越发明显,也越发让她有些坐不住。
过了一会,黎青颜猛然起身,吓得身后给黎青颜准备茶点的秋平心头一跳。
然后,就见黎青颜披风都没穿,急匆匆抬步往外走。
虽是春日起头,但春寒还在,秋平哪里放心黎青颜穿这么少就出去,忙从一旁的架子上,取下披风,去追走了老远的黎青颜。
秋平在后面抱着披风喊着。
“世子爷等等,眼下可是要去哪?”
“烟雨先生的课,时辰尚早,且世子爷还未进食,不若秋平先给世子爷准备一些吃食?”
秋平以为黎青颜醉心学业,想着早些去烟雨先生那背书。
谁料,前头的黎青颜一听,听了脚步。
眼神有些恍然,回头同秋平道。
“差点忘了这事,一会,你替本世子去同烟雨先生那请个假。”
“咦?!”
秋平小声疑惑地声音微微上挑,有些惊讶。
这两年,自家主子可是连发着高烧都不敢耽误烟雨先生的课,这又是要去做什么重要的事呢?甚至连烟雨先生的课都不上了?
秋平思索间,手已经快速探上了黎青颜的肩头,给她系好披风。
接着,秋平便耐不住好奇询问道。
“世子爷要去哪?”
黎青颜今日心情本就有些不太通畅,垂眼看着秋平正在给她系披风的动作,主要是落在披风的带子上。
然后,她眼神顿时一沉,声音愈发郁闷道。
“去太医院!”
话音一落,也不管披风系得紧实不紧实,抬脚就错开秋平,往前走去,大步如风,显示着走路人的着急。
以至于,没能完美打结的秋平,眼神划过一丝懊恼又莫名。
奇怪,怎么刚刚世子爷好像有些生气呢?
难道是不满意她今日给她选的披风吗?
秋平瞅了一眼前头身着碧绿色披风,走在飘着白花的大道上的黎青颜的背影。
她轻轻抚了下下巴。
没毛病啊,依旧美得惨绝人寰,气质出类拔萃到无与伦比。
——
太医院离国子监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分别在一条主道的把头把尾。
黎青颜以前觉得,这太医院和国子监的位置,就像她同夏谦一样,虽然身隔有距,但遥相呼应。
不过,最近发生的这些事,让黎青颜只能感受到两人之间的距离。
还遥相呼应?!
她想在只想如胶似漆地紧紧同夏谦黏在一起。
黎青颜带着股气儿,一路快马,很快就来到了太医院。
可黎青颜虽然是国子监的红人,也是盛京城内的红人,这太医院也不是说进就能进的。
但她也乖觉,知道太医院也有轮休的时辰,她特意挑了一个夏谦休息的时辰过来。
黎青颜整了整衣裳,抬脚上了台阶,难得绽放了一丝笑容,同太医院看门的衙役道。
“这位官爷,可否替本世子通传一声,找一个夏谦的学生,就说长平侯世子找他。”
黎青颜客客气气地说完,就等着衙役动作。
可衙役一听,微微拧了拧眉道。
“夏谦?”
“这个月当值来学习的学生里,可没有这个名字,世子爷是不是记错了?”
第190章
黎青颜脸色一愣。
很明显没想到得到这样的回应。
她又再次追问了一遍。
“可是这回的名单是有夏谦的名字的。”
“黎世子说的可是公布的名单?”
那衙役想了想; 回了一句。
黎青颜眨巴下了眼,点了点头。
那衙役这才恍然接着道。
“太医院有两份名单的; 一份是公布的名单; 另有一份是当值的名单,这当值的名单便是……”
黎青颜听了衙役介绍一会; 简而言之; 这当值名单,就是类似于考勤表。
虽然公布了有这么多学生会来太医院学习,当真正能轮值当值的也不是那么多,有些是因为自身的各种缘由; 另有一些就是医术实在上不了台面,得关在小黑屋里再学习一阵。
黎青颜耳边听衙役提起这两种原因; 衙役还热心地同黎青颜道。
“要不,我再帮黎世子去风寒阁问问。”
风寒阁就是小黑屋,因为风寒是最常见基础的病症,而关禁闭的学生,都要从最基础再学起; 由此得名。
黎青颜闻言,直接摇了摇头。
以夏谦的医术水平; 根本不可能去风寒阁。
此时; 黎青颜面色冷凝,只觉身上穿的碧绿色披风越发扎眼。
她想要一个解释。
夏谦; 为何骗她?!
——
黎青颜的下一站直接去了夏谦在盛京中的亲戚家; 骆家。
夏谦先前一直不怎么让她来骆府; 直至,夏谦的表妹骆宜雯出嫁后,夏谦才没拦着她。
黎青颜那会才恍然明白,骆家原来还打了这层主意,不过那会黎青颜处在被夏谦的关心中,一时忘了,单纯的夏谦又怎么会比她还早发现骆家的心思呢?
现在想起来,黎青颜只觉夏谦似乎隐瞒了她不少事。
黎青颜越想越急迫,催促着车夫快一些。
可好不容易超速折腾到骆府,黎青颜脸上还残留着一些晕车的发白,但她也没得在意,只想赶紧见到夏谦问个明白。
但黎青颜让秋平敲了骆府的大门。
谁料,骆府也是跟黎青颜得知的一样消息,以为夏谦在太医院呆着呢。
当时黎青颜听着笑脸相迎的骆府家主的话。
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
竟然仿佛有些高兴,夏谦并不是只骗了她一个人。
黎青颜啊,你真是中了夏谦的毒。
可黎青颜也不高兴。
因为,她不知道在哪里才找得到夏谦了。
一时,黎青颜眼神划过几分慌张,想到见不到夏谦的可能性,似乎连夏谦欺骗她的事,也可以无条件原谅一般。
但老天爷好像并没有听到黎青颜的心声。
那一日,黎青颜找了所有夏谦平时爱去的地方,皆不见他的身影。
甚至,她还去找了左为政,想让他问问夏子月,知不知道夏谦的去向。
令人意外的是,黎青颜同左为政一说,他离去了一会,回来竟是两人。
夏子月竟然也跟着出来了。
起初,黎青颜咋舌夏子月的大胆和左为政的纵容,而等到黎青颜看到夏子月的脸时,才是深深的惊讶。
竟然是——
宗阅!
见到宗阅的那一刻,有些事,黎青颜也一下子串了明白。
夏谦这姐姐,行事果然大胆。
她,喜欢。
黎青颜就欣赏在这个旧时代还敢勇于自我追求的人。
尤其,还是个女子。
若不是有夏谦这事隔着,黎青颜今日说不定得同这夏子月好好交流一番。
而眼下——
夏子月双手交叠置于腹部,端得是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如果不是眼神古灵精怪压不住,还真有点贤妻良母的模样。
不过,这会夏子月同样回以黎青颜疑惑的表情,显然她也不知道夏谦去了哪里。
夏子月虽然不知道黎青颜女扮男装的事,但她知道自家弟弟同黎青颜关系好,这会以为黎青颜是找夏谦有什么急事。
连忙同黎青颜道。
“黎世子先别着急,我这二弟弟不是无缘无故会消失的人,定是哪里出了什么急事,才会突生变故,没来得及告知周遭。”
“我且先修书一封去往江南,兴许我二弟弟回江南有什么急事也说不准。”
话音一落,夏子月就让一旁下人准备纸笔,打算一会写完,快马加鞭送往江南去。
但黎青颜因为先前心头怪异的想法,顿了顿道。
“且慢。”
夏子月抬眉,看向眉眼间流露出几分着急的黎青颜,不知道她怎么还让她慢。
“怎么了?黎世子。”
夏子月对黎青颜印象自然是极好的,除了初始印象就佳,之后又间接促成了她和左为政之间的良缘,再加上她方才自爆身份之后,黎青颜并未流露出任何嫌恶不妥,反而好似对她有几分欣赏。
这几分欣赏,让夏子月莫名觉得,她同黎青颜好似同路中人。
这话,她可不能说给左为政听,虽然她夫君对她百依百顺,但指不准还会吃味。
可夏子月又解释不了那种感觉,不是男女之间的暧昧情愫,反倒有些像是…姐妹。
夏子月自己也奇怪,明明黎青言可是个男子来着。
夏子月正纳闷着,耳边又响起了黎青颜的声音道。
“如若可以,可否请左夫人同我说说你知道的夏谦?”
——
黎青颜回到国子监时,已经快接近门禁的时辰。
若不是秋平推了黎青颜一把,两人都得被国子监拒之门外,黎青颜还得去领晚归的惩罚。
可秋平也不敢说黎青颜什么,这会只得用担心的眼神,瞅着前面明显心不在焉,神色恍惚的黎青颜。
世子爷…这是怎么了?
秋平这一路都是跟着黎青颜的,包括黎青颜同夏子月打探那一段,她也是在的。
可她并没有发现有什么问题啊!
难道是她听漏了什么吗?
秋平仔细回忆着。
其实,秋平也有些心不在焉,世子爷是好久好久没见着夏谦了,她是好久好久没见着乌木了。
诶,这两年,乌木这个名字,悄悄又深深地在秋平心底扎了根。
她自己都没想通,怎么就看上那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桩子。
一个,呆子。
秋平忍不住回忆起乌木那张平凡又无趣的脸,可又在心头小心地擦掉“平凡又无趣”五个字。
整个脑海只剩下两个字。
想他。
可秋平也知道自己极有可能一辈子女扮男装,她可是在娘亲和侯府夫人面前发过誓的。
一生追随小姐。
小姐一日不暴露女扮男装的身份,她也就一日不暴露。
秋平眼神微黯,甩了甩自己的小脑袋,想把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去。
而就在秋平甩着脑袋之时,冷不丁忽然撞到了一个后背。
秋平“诶哟”一声,抬眼,见是自家主子停下了脚步。
秋平顿时疑惑。
“世子爷,怎么不走了?”
话音一落,秋平并未得到自家主子的回应。
反而另有一道声音响起。
“阿…阿言,听说你找我?”
秋平眉眼一惊,这不是夏公子的声音吗?
下一刻,秋平就从黎青颜身后探出了头。
果然,在黎青颜住所院落门口,秋平看到了夏谦的身影,也不知是因为月光还是什么别的原因,夏谦的脸显得更白净了。
秋平赶紧高兴地同黎青颜道。
“世子爷,那不是夏公子吗?”
秋平高兴是因为,她原以为黎青颜找了夏谦一天,这会好不容易找着了,她应该开心才对。
可秋平朝着黎青颜看去。
只见黎青颜干干净净地一张倾城绝色的脸上,宛如被冻住了一般,冰冷僵硬,不见人气。
难看得紧。
秋平一愣。
“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
可她话音一落,却没得到黎青颜的回复,转而看着黎青颜上前了几步,朝着夏谦走去。
由夏谦的角度,也能看到黎青颜一步步朝着他走过来。
只是因为夜路太黑,黎青颜那处只有秋平打着一个不太亮的灯笼。
夏谦看不太清黎青颜的表情。
这回,回来的是真正的夏谦。
本来,他确实应该在太医院学习的,这样也不会被黎青颜察觉到异处,只是因为突生变故,以至于他不得不离开太医院。
想到那突生的变故,夏谦单纯而清淡的眸子渐渐失了光亮。
抬眼,一时有些复杂难言地看向眼前朝她走来的黎青颜。
等到黎青颜走近时,夏谦心头咯噔了一下,只觉今日的黎青颜脸色确实有些冷,看来是真动了怒。
夏谦记着今日要务,赶紧上前准备补救解释。
“阿…阿言,今日我刚归来,就听人说你在寻我,我便赶紧赶了过来,实在不好意思,前些时日,我师尊突然将我带走,去研制一种新药,行走匆忙,也没来得及同你说一声。”
“我怕你担心,一赶回来就来寻你。”
夏谦复述着来时旁人教的应对之策,也让自己的表情放松些,装作真正的夏谦一般。
啊呸,他本就是真正的夏谦。
反正就是替聂渊祈掩护,不让黎青颜起疑,这做法,可让一贯是乖宝宝的夏谦难受坏了,但又难得能帮上聂渊祈忙,夏谦学会了忍耐。
夏谦后面还有一大堆长篇大论的解释,他在路上背了好久,可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黎青颜打断道。
“不想骗人,就不必骗人。”
冷漠无比的声音,却说出了惊人之语。
夏谦本来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