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亲昵一笑。
车厢内。白振轩和温鹿鸣就无法像奴才们那样心绪轻松。一路无话,到了考官馆驿,白振轩跟着温鹿鸣下了马车进馆驿寻找骆子云,却被告知今夜相府宴请,骆子云赴宴去了。
于是白振轩和温鹿鸣便又驱车去了相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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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爷府,灯红酒绿。
洛甫酒过三巡,有些微醺。一连数日的春闱终于结束,他宴请同僚。以放松一下心情。这些地方官员难得进京一趟,全都可着劲儿地巴结于他,送来不少奇珍异宝,其中有个姓谢的太守送了他一个木桶,口小底大,洋漆描金,里头叮当作响,像是钟声。
洛甫一见这木桶便心领神会其用处,心想这谢太守倒是个识趣的,便欣然收下。这木桶相比那些个奇珍异宝虽然平常无奇。却真正投他所好。
洛甫当即便命下人将那木桶收于他房内。
晚上夜宴,他还很给面子地敬了那谢太守一杯酒。谢太守当即感谢得屁滚尿流。
温鹿鸣和白振轩到了宰相府,门首拦了去路。说是相爷宴请,不接见旁人,连通报一声都不肯,直接回绝了。
温鹿鸣无奈,给那门首塞了一锭银子,门首才将二人放了进去。
六儿和松塔自等在门外马车上。
白振轩和温鹿鸣好不容易找到了洛甫宴客的花厅,只见灯火通明、人影绰绰,远远望去,好不热闹。
温鹿鸣道:“大哥你在这里小等片刻。我去打探一下骆知府可在宴席之上。”
白振轩想自己不过一介布衣,官场上无人相识。不便同去,倒不如让温鹿鸣一人前去打探。免得让旁人觉得温编修不请自来也就罢了,还带了闲杂人等蹭酒喝。于是,颔首道:“好。”
温鹿鸣小跑着,快速去了。
一阵夜风吹来,撩起白振轩的披风在夜色里飘扬翻飞。春夜凉如水,白振轩搓手,瑟缩了一下。他抬头环视灯光中的宰相府,真是高墙大院,雕梁画栋,好不气派!
管家忠伯在前头打着灯笼,洛甫踏着微醺的步履从回廊上走了过来,他刚刚如厕完,要回到宴席上。忽见园子里站着一袭白色披风的年轻男子,便觉眼前一亮,问忠伯道:“那个人是谁?”
忠伯顺着洛甫的视线望过去,摇头道:“面生得很,老奴不知。”
恰在这时,白振轩隐约发现回廊上有人,便朝洛甫这边看过来,相府的灯光映衬出白振轩俊美不凡的面容,洛甫愣住:竟然是白家的公子。便对忠伯耳语了几句,便折回身子并不往宴会厅的方向走。
忠伯受了洛甫的吩咐,打着灯笼向白振轩走去。
白振轩见是一个衣着华丽的老仆人走过来,知道大概是宰相府的管家,便点头行了礼。
忠伯道:“公子,我家相爷有请,请随老奴走一趟。”
白振轩听闻是洛甫相请,心想总归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便不敢拒绝,随了忠伯前去拜见洛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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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伯引着白振轩离了宴会的园子,兜兜转转到了一个富丽堂皇的正房前,忠伯推门引了白振轩进去。
“相爷,白少爷带到。”
房内,一应家具摆设全都考究金贵,只是屋子中央放着一个洋漆描金的木桶,与周围大气高端的装饰不太相搭。
洛甫挥挥手,忠伯便带上门出去了。
白振轩向洛甫鞠躬行礼:“小侄振轩拜见相爷。”
“贤侄真是稀客,怎么来京了也不和本相说一声,本相好为你接风洗尘。”洛甫酒意上头,两眼色迷迷的目光在白振轩身上上下犹疑。
白振轩低着头,并未注意到洛甫的丑态,只是恭谨答道:“小侄贸然到府上打扰,实在是冒昧。原想明日备了礼物再来拜见相爷的。”
洛甫笑道:“贤侄你就是本相最好的礼物了……”
白振轩听到这句话,心里顿时膈应了一下。
洛甫又道:“贤侄的礼物本相一定是要接纳的,今夜。本相先送贤侄一个礼物吧!”
白振轩推辞道:“贤侄不敢领受。”
“诶,你且先看过是什么礼物。再决定领不领受。”
白振轩只好道:“不知礼物在何处?”
“就在这木桶内,贤侄不妨上前一看。”洛甫指了指面前那个木桶。
白振轩不好推脱,便上前瞅了一眼。那木桶上头有个盖子,中间一层板,板底下有个横档儿,外头一个铜锁门,瞧是瞧不见什么。
白振轩道:“并未瞧见什么啊!”
洛甫笑道:“你伸手进去摸出来看看便知了。”
白振轩如何知道木桶的玄机?只见木桶中间那层板子,有两个孔儿。一个只放得一只手。白振轩伸下一只手去,哪里能摸着什么东西,洛甫便让他再伸下另一只手去。白振轩只好又伸下另一只手。
当白振轩两只手一边一只放进了木桶的两个孔,洛甫上前猛地将锁门里的钥匙一拔,登时,白振轩那两只手再也退不出来。桶太大,白振轩抽了几次手,都不能将桶提起来,就那边鞠着身子,翘着屁股。
这时这刻。白振轩才觉惊出一身冷汗,自己竟然轻而易举便中了洛甫的圈套,他怎么可以忘洛甫是个有断袖之癖的。现下自己可真是羊入虎口,小鲜肉掉在了狼的脚边。他使劲挣扎,那木桶都纹丝不动。他张嘴刚想叫救命,一条白布巾就塞进了他的嘴里。登时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他两眼愤恨地看着洛甫,只见洛甫阴险地笑道:“其实你与本相两年前就合该有这缘分了,可是你父亲竟让琴官替你,李代桃僵,机关算尽。却只是误了琴官的性命。”
洛甫一边说着便一边去解白振轩身上的衣服,先是解了披风扔到一旁地上。又去解白振轩的衣服,蓦地从白振轩怀里摸出一封信来。拆开看了,见是雍王留给白云暖的亲笔信,信上告知白云暖他已成功游说皇帝解除了和洛七尾的婚约,算是对白云暖有个交代了。
洛甫登时怒火攻心,将那信揉成一团扔到白振轩面上去,捏住他的下巴,恨恨道:“如果两年之前,你父亲不多那么个心眼,本相与你成了相好的缘分,那本相便当好好宠爱你,可是现今,本相与你白家没有恩义只有仇怨,本相对你再无温柔可言!”
洛甫说着便去撕扯白振轩的衣服,白振轩的两手被固定在木桶之上,衣服脱不下来,洛甫酒劲上头,便直接绕到他身后,撩了他的袍子,便去脱白振轩的裤子。
当洛甫粗鲁地将自己的劳什子顶进白振轩的后庭时,白振轩的眼睛蓦然睁大,眼白立时充血,排山倒海的疼铺天盖地袭来。可是他的痛喊不出来,耻辱更说不出口,所有的屈辱只化作夺眶而出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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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鹿鸣领着骆子云回到园子里寻找白振轩,哪里还有白振轩的影子。
“刚刚明明让大哥在此处等候我们的呀,人呢?”温鹿鸣嘟哝了一句,又赶紧和骆子云在相府的花园里找了几遍都没有找到白振轩的踪迹。
骆子云道:“会不会被相府的人赶出去了?”
于是,二人离开相府,到府门前和松塔、六儿汇合。
松塔向着温鹿鸣和骆子云身后瞧了瞧,问道:“温大人,我家少爷呢?”
温鹿鸣和骆子云愣住。
☆、第一百六十三章 救轩
骆子云救妹在即,向皇帝告了假,便十万火急从京城赶去洛县。温鹿鸣则和安宇梦在京城四处寻找白振轩的下落,白振轩却是凭空消失了。松塔日日哭夜夜哭,大家也都急坏了。
放榜那一日,安宇梦会试成绩排第一,温鹿鸣和白苹向他道喜,却见他闷闷不乐,只当他是因为白振轩走失的缘故。
温鹿鸣道:“大哥的下落,我和白苹会全力寻找的,你还是把心思放在四月的殿试上,如果中了状元,你和七尾的婚事便板上钉钉了。”
安宇梦怏怏的,恰巧洛七尾来编修府向他道喜,白苹和温鹿鸣便识相地避开,让他二人独处。
洛七尾因为安宇梦在春闱中表现不俗,对他更加另眼相看,今日见他一袭素袍,玉树临风,分外潇洒倜傥,心里的爱慕之情又多了几分。她红了脸,嘱咐道:“四月殿试的时候,你可要好好表现,不要让我失望。”
洛七尾的言下之意是你殿试时如果也能像会试一样一举夺魁,皇帝钦点你为状元,咱俩的姻缘就有眉目了。
安宇梦忧心忡忡道:“七尾,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
“振轩兄数日前在相爷府走失,我和鹿鸣四处找寻也找不到,相府内我们又进不去,也没有证据说振轩兄就在相府之内,所以还烦请你在相府内代为留心。”
洛七尾哪有不应承的道理,当即辞了安宇梦便回相府去。
洛七尾一走,温鹿鸣便兴冲冲来找安宇梦,安宇梦道:“敢是振轩兄有消息了?”
温鹿鸣道:“振轩兄是没有消息,你猜我们在皇榜上看到了谁的名字?”
“谁的名字?”安宇梦不解。
“杨沐飞!他考中第十八名贡生。”温鹿鸣兴奋道。
安宇梦也不由一怔,“想白家、杨家、王家和姜家找寻沐飞和王小姐都快找疯了。没想到他竟跑到京城来应试了,他现在人在何处,我可要好好训训他。怎能让家中大小为他如此着急上火的呢?”
温鹿鸣道:“我已经去找过他了,可惜他已经离开他赴考之时居住的客栈。店小二说他接了皇榜便离开客栈了,说那家客栈风水好,他四月殿试时还会再来入住。”
“人海茫茫,他有心躲开的话,我们还真不知去哪里找他,唯有等四月殿试再将他逮个正着了。沐飞倒是有消息了,就是不知振轩兄现在人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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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七尾回到相府便开始寻找白振轩的下落,她将相府能找的地方都找了个遍。就是没有白振轩的踪迹。
心腹丫鬟宛如抓着头皮问洛七尾道:“小姐到底要找什么?”
“你管我找什么!横竖是翻遍了咱相府没有找到就对了。”洛七尾心里窝火,对宛如的态度分外恶劣了些。
宛如笑嘻嘻道:“小姐哪里就找遍了呢?老爷的房里可曾找过?”
一言点醒梦中人。洛七尾心里暗暗吃惊。
白振轩既是在相府走丢的,便不排除被她爹藏起来的可能。更何况她爹与琴官的那点子陈芝麻烂谷子事在相府内可不是什么秘密,再想白振轩是那样的如玉公子,她爹又起了歹心便不是不可能。
可是洛甫的房间她轻易如何进得?洛甫最反感旁人进他的房间,即便是下人打扫也一定要在他在房间的时候。或许她爹是干了太多亏心事才会这样草木皆兵吧!
不能正大光明地进她爹房间,只能偷偷摸摸进了。
艰难地熬过一日,真有些度日如年的感觉,次日一早,洛甫便去参加朝会。洛七尾等她爹一走,便摸到她爹房外,可是房门外一把锁锁得紧紧的。
朦胧的晨曦中。洛七尾对着那把锁一筹莫展。她将耳朵贴在门上,却听不见任何声响,她不死心,想了想,绕到她爹卧室外的窗下,手指沾了口水戳破窗纸,踮起脚尖向内看去。屋内墙角还点着宫灯,灯光将屋子映衬得明亮清晰。在那张棠梨木大床前放着一个木桶,木桶上赫然趴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那男子仿佛死人一般一动不动,就那么趴着。
洛七尾忙用手掩了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叫出声来。
真的是白少爷!真的是白振轩!
洛七尾只觉天旋地转!她爹竟然干出这样丧尽天良的事情!天哪天,这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爷真的是她的亲爹吗?
洛七尾全身瑟瑟发抖。她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回廊上疾走,脑子里有一瞬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要干嘛!直到她的头撞在廊柱上,她才想起来:她得救出白振轩!
洛七尾跑到正房门前,使劲拽着那把大锁,哪里能扯得开?凭她的力气。洛七尾气极了,大吼起来:“来人!”
府里的下人闻言纷纷起床赶了来,但见晨曦中洛七尾对着那扇门又踢又踹。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小厮们不敢靠近洛七尾,只敢远远地看着。洛七尾的暴脾气可是出了名的,谁也不敢老虎头上拔须。
“给我拿把斧头来,将这扇门给本小姐劈进去!”洛七尾双手插腰,怒不可遏。
小厮们哪里敢从命,纷纷道相爷回来会责罚的。洛七尾怒道:“有本小姐替你们担着,天塌下来都不用怕!”
小厮们没办法,只好拿了斧头,生生将那门上的锁劈碎了,洛七尾一把抢过小厮手里的斧头,踢开大门,回头吼道:“全都在外面呆着,不许进来!还有,宛如,去让人备车!”
白振轩正趴在木桶上昏睡着,猛听得洛七尾的喊声惊醒过来。一惊醒,只觉浑身上下疼得不行,后庭更是阵阵刺痛,可是双手被锁在木桶的两个圆孔里拿不出来,整个人难受得都快散架了。
洛七尾跑到里间,见白振轩屁股裸着、撅着,顿时难为情起来。可是,如果她爹早朝回来,她想救人只怕都不能够了。于是一跺脚一咬牙,便跑上前,费力地用斧头砍着木桶上的木板。木板劈裂了,白振轩的手从那两个圆孔里缩了回来,他却无法站立起来,一下瘫倒到地上去。
“白大哥!”洛七尾丢掉斧头,唤了一声白振轩。
白振轩忙在地上蜷缩成一团,头埋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压根儿不敢回应洛七尾。洛七尾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他是羞于见人。可是事出紧急,再也顾不得男女大防什么的了。洛七尾快速从衣架屏风上抓下洛甫的一件大披风盖在白振轩身上,费力地扶他起来道:“白大哥,你赶紧随我离开相府,再迟就来不及了,其他一切不要顾虑,保命要紧。”
白振轩听明白了洛七尾的话,挣扎着起了身,洛七尾又用披风裹住他的身子,连头脸都裹住了,扶着他跌跌撞撞向外走去。
走到门边,洛七尾向外大声喊道:“全都把你们的眼睛遮住,全都不许偷看,否则本小姐让你们全部变成瞎子!”
小厮们哪里敢不听?纷纷用手捂了眼睛。
洛七尾扶了白振轩走出去,一边大声喊:“马车备好了吗?”
有个小厮答道:“已经备在府门前了。”
“相爷回来,把所有责任都往本小姐身上推。”
洛七尾扶着白振轩急速往府门外走去,直到上了马车才呼出一口气来,却立时发现经这一折腾,自己身上早就汗湿了,两腿都有些发颤。
“去编修府!”洛七尾吩咐车夫,车夫驾车立即踏着晨曦的曙光向编修府而去。
洛七尾看白振轩斜靠在马车上,整个人憔悴不堪,目光呆滞,形容消瘦,黑眼圈像两圈晕染的黑烟,鼻子不由一酸。
“白大哥,对不起……”洛七尾红着眼圈道。
白振轩没有吭声,仿佛没有听见她说话似的,整个人毫无生气,仿佛被人掏干了五脏六腑,就剩了个躯壳。
马车终是到了编修府。
温鹿鸣去上朝,白苹听到下人来报说是洛七尾来了,忙披了晨褛迎了出来,见洛七尾扶着一个头脸裹得密不透风的男子走进来,急道:“七尾,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你扶着的这个人是谁?”
洛七尾道:“苹姐姐,是白大哥!”
白苹吓了一大跳,白振轩始终不肯将披风松开,整个人埋在披风里不肯见人,白苹不知道他这是受了什么刺激,不好强拉他,只能去喊安宇梦。
安宇梦来了,将白振轩扶到自己房里。白振轩一到安宇梦房里便蜷缩到被衾之中,就像蜗牛将身子躲到壳里一般。
安宇梦不得其解,只好去客厅找洛七尾和白苹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