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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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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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错认梨花乱坠。声从竹叶传来,香自梅枝递至。塞外征人穿冻甲,山中隐士拥寒衾。王孙绮席倒金尊,美女红炉添兽炭。
    正写着,不免又想起表哥琴官来。不知另一个异界,是否也下雪;不知另一个异界,琴官衣裳够不够,怕不怕冷。
    “表哥,等雪停了,我便去你坟头烧些冥衣给你。”
    正喃喃念叨着,养母黄氏走了进来。安宇梦忙迎了上去,施了礼,又见黄氏面带喜色,不由问道:“娘亲,何事欢喜?”
    “你猜!”黄氏调皮地笑了笑,安宇梦哭笑不得,他的养母黄氏是个自带喜感的幽默老妇人。
    “孩儿猜不着。”安宇梦自觉地服输。每次黄氏故弄玄虚让他猜,他总猜错,今儿索性不猜,因为黄氏忍不住也会马上告诉他答案,于是只做好洗耳恭听的准备。
    黄氏果不其然,已经笑眯眯拉了他的手,道:“儿子啊,楼下有个姑娘,长得就跟天仙儿似的,为娘觉得配你正合适,你随为娘下去瞧瞧,可何意?”
    安宇梦汗颜,自从自己被安善人二老收为螟蛉之后,这养母黄氏便一天到晚热衷着给他说媳妇的事情,虽然自己总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绝,这老妇人依然乐此不疲。
    “娘亲,儿子目前还没有考虑这事。”安宇梦局促。
    黄氏立即板起面孔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安宇梦为难,面露郁色。黄氏便不由分说拉了他的手便下楼去。

  ☆、第一百一十二章 挨冻

洛七尾正在享受美食,肉肉汤汤下肚,手脚都暖和起来了。猛一抬头,见老妪拉着安宇梦从楼梯上走下来。她嘴里已经含了一口饭,又将一勺汤往嘴里送,安语梦突然出现,这一吓非同小可,汤和饭一半喷了出来,一半卡进了食道,当即又拍胸口,又咳嗽,呛得泪眼汪汪,实在难受得很,只能站起身,使劲跳脚。
    安语梦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又是跺脚又是捶胸又是转圈的洛七尾,默默在心里翻了一百个白眼。
    黄氏见洛七尾呛着,早已上前帮她拍背:“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孩子,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啊!老安,还不快点端碗水过来。”
    安善人端了碗水过来,洛七尾接过就喝,结果发现水实在烫得很,舌头都快被烫熟了。洛七尾将装水的碗几乎是扔到了桌上,伸着舌头,不住用手对着扇风,眼泪已经掉落下来。她呼哧呼哧喘气,嘴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呜咽声,活像一条狼狈的狗。
    黄氏已经捶了安善人一拳,嘴里骂道:“你个糊涂老头,这水是刚开的,不会用冷水兑点吗?看把咱们姑娘烫成什么样了,好可怜。”黄氏说着,也帮洛七尾的舌头扇风。
    安善人重新端了碗冷水过来,洛七尾接过喝了,这才缓过一口劲。
    她跑到楼梯口,竟和安宇梦一起拿手指着对方,异口同声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两人皆都愣住。
    黄氏和安善人面面相觑,也异口同声问道:“你们两个认识?”
    “岂止认识?还有深仇大恨呢!”安宇梦说着跨下楼梯,拽了洛七尾的胳膊,不由分说就往门外拖去。
    开了门,冷风卷着雪花灌了进来,安宇梦却丝毫不管洛七尾衣裳单薄,一把将她推了出去。门砰地关上了。
    安善人夫妇看傻了眼,儿子一向温和,对他们二老更是孝顺体贴。何时见过他如此气冲冲的模样?
    门外洛七尾被雪风吹得一机灵,才回过神来。她竟然就这样被赶了出来,她竟然还傻傻地来投靠他。不行不行,她不能就这么被扫地出门。于是,拍门,使劲拍门。
    安语梦瞅见桌上还放着洛七尾的包袱。一把抓了起来。开门,塞进洛七尾怀里。洛七尾正想张口说些什么,门又“砰”一声关上了。
    洛七尾傻了眼。她对着紧闭的店门怔忡地立着。
    门内,安善人夫妇俩忙着询问安宇梦。
    “儿啊,这姑娘到底是谁?”安善人问。
    “仇家。”安宇梦没好气答道,一脸冷若冰霜。
    黄氏惊道:“不能够吧,她一个小姑娘家能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怎么会是我儿的仇家呢?”
    “她爹害死了我的表哥。”安宇梦咬牙切齿说着,目光瞬间红了。拳头也在袖子底下捏得紧紧的。
    安善人夫妻俩顿时不语了。
    门外又传来洛七尾的敲门声,“安善人,你们开开门呀!”
    安善人夫妻俩互视了一眼,黄氏担心道:“这外面天寒地冻的,那姑娘衣裳单薄,会不会……”黄氏瞅了瞅儿子冷凝的面色。欲言又止。
    安善人大步走到门边开了门。见门外风雪肆虐,洛七尾抱着身子缩在门前。她将一锭银子递到安善人跟前来,说:“安善人,不好意思,刚才走得急,忘记付你饭钱了。”
    安善人一怔,再瞧瞧洛七尾眉清目秀,怪可怜见的。
    他接过银子,问道:“姑娘,风雪交加的,你还是先进来吧!”
    洛七尾的目光越过安善人的肩向里望了望安宇梦的背影,终究摇了摇头。她背着包袱,给了安善人一个可怜兮兮地笑,“谢谢你,安善人,我走了。”说着,便折过身子缓缓沿着屋檐下走。
    安善人看着洛七尾形单影只的背影,有些不忍,他道:“姑娘,去寻一家客栈躲躲风雪先。”
    洛七尾回身,给了安善人一个虚弱的笑。
    安善人一直看着洛七尾走远,这才关了店门,回身嘟哝了一句:“那姑娘走了。”
    黄氏皱着眉头,暗叹了一口气。这姑娘生得标致,她还想撮合来给儿子做老婆呢!又黄了。
    ※
    洛七尾走后,安善人一家早早便打烊。今天是风雪天,客人少,安善人夫妇俩难得可以早些安睡,而安宇梦却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他的面前一忽儿闪过琴官浑身是血的模样,一忽儿闪过洛七尾泪痕交错的面孔,她的告饶声音不停盘旋在他耳边:“琴官的死是我爹造成的,可是请你不要那样说七骓,七骓已经伤心欲绝了,我们发现林将军对琴官动手时已经来不及了,七骓昨夜从马车上逃跑就是为了去找琴官的尸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白家的院子在郊外发现琴官时并未见到姐姐的人影,不知道姐姐是不是昨夜迷路走丢了……”
    “我不回京!我不回京!我再也不想看见我爹!你不要带我回京!”
    继而又是母亲黄氏担忧的声音:“这外面天寒地冻的,那姑娘衣裳单薄,会不会……”
    窗外,一阵夹着雪粒的冷风撞在窗户上,窗户发出剧烈的响声。窗前桌上,烛火仿佛感受到了窗外风雪的肆虐,惊恐地跳了跳火芯。安宇梦腾地坐起身子,他将烛火放进灯笼里,又拿了把伞,出了房间。
    打开店门,风雪呼呼地灌进来,安宇梦侧过身子躲了躲。当他回身正准备出门去寻洛七尾时,却见廊下柱子边蜷缩着个人。
    灯笼虚弱的光照了过去,安宇梦惊道:“洛七尾!”
    赶紧放下灯笼,奔出门,抱起洛七尾时,发现她浑身冻透了,已成僵硬的冰棍。
    “爹,娘,快来帮忙!”安宇梦向楼上疾呼,安善人夫妻俩立时起身下楼。于是安宇梦急匆匆将洛七尾往楼上房间抱,安善人夫妇俩赶紧进厨房烧热水去。
    “娘,娘,让她睡哪个房间哪?”
    “睡你房间先,其他房间没有铺被褥啊!”黄氏一边回答,一边翻白眼。
    又听二楼传来安宇梦的声音:“娘,娘,可可那那那是我的房间……”
    儿子竟然结结巴巴起来。黄氏再次翻了翻白眼,“人命关天的,你房间借人家姑娘住一下又何妨?你怎么变得如此小气了?”
    “娘……娘,男女授受不亲!”
    黄氏几乎要吐血了,“你的被窝你躺过的,是暖的,她身子都冻僵了,救人要紧。”
    安宇梦终于没再磨叽,黄氏一边往锅里舀水,一边冲灶膛口生火的安善人道:“不是你亲生的啊,怎么跟你这么像啊?一到关键时刻,就磨磨唧唧,还舌头打结。”
    安善人笑:“像我好啊,像我实诚。”
    黄氏翻了翻白眼,安善人的火也终于升了起来。
    ※
    洛七尾走丢了,相爷派来的人不能空手而归,恐相爷降罪。于是赖在了白家


  ☆、第一百一十三章 逗逼

听雨轩书房内,紫藤端了一托盘银耳莲子羹走了进来。
    “小姐,歇歇吧!这些佛经你都抄了数月了。”紫藤好心劝慰。
    白云暖停下手中的毛笔,哀然道:“哪怕抄上一辈子,亦挽不回琴官和心砚的性命。”
    “既然如此,小姐又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人死不能复生,生者要学会放下和释然。”
    白云暖一颤,抬眼看紫藤,惊艳道:“紫藤什么时候竟这样开化了。”
    紫藤笑,“紫藤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凡事当然能更加想开些。”边说边将银耳莲子羹递到白云暖跟前去,“小姐可要奴婢喂你?”
    白云暖拿毛笔的笔杆敲了敲紫藤额头,啐道:“调皮。”
    “那小姐自己吃。”紫藤讨好地笑。
    白云暖想,自到听雨轩以来,紫藤凡事尽心尽力,也算无可挑剔了。于是放下毛笔,接了银耳莲子羹,吃了几口。
    紫藤则用火钳子拨弄屋内火盆里的炭火,嘴里道:“还是这屋内暖和,外头昨日下了一夜的雪,人在园子里头走一圈都要冻成狗了。”
    白云暖“噗”一笑,放下碗,一边向外走,一边道:“将我的斗篷拿过来,我要去园子里赏雪。”
    紫藤一怔,怪责自己道:“早知道不多嘴了,要是出去着了凉,可是我的罪过了。”
    说着,急急出了书房,取了鸡翅木屏风衣架上的鲜红描金线牡丹的斗篷追了出去。
    廊上,紫藤替白云暖披上斗篷,戴上风帽,见小姐华衣灼灼,玉佩珊珊,毓秀风姿。高贵仙气,不由在心里暗叹:怪不得那章家大少爷日日夜夜惦记着呢!
    白云暖已走下台阶,径自走到雪地里去。
    雪虽已停。但地面结了一尺来厚,踩上去嘎吱嘎吱作响。
    园子里,雪景缤纷,光秃秃的树枝上挂满冰凌,好一个粉妆玉琢的世界。
    白云暖在那些冰雪包裹的树下,一棵一棵走着。
    冷风吹在面颊上。冰到骨子里。
    白云暖心底弥漫出浓浓的悲伤。心砚的死、琴官的死、洛七骓的死。一桩接一桩侵袭她的心扉,她觉得自己行将被自责与悔疚吞噬。
    白玉书站在听雨轩的西角门边,对回廊上的紫藤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又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紫藤会意,向白玉书福了福身子,径自入了屋子。
    白玉书悄悄走向树下的白云暖,白云暖闻听脚步声,回过身子,见是父亲,忙福了福身子。
    白玉书一袭蓝裳。气清体健。白振轩、白云暖兄妹样貌出挑,他占了一半的功劳。他走到女儿身边,道:“雪天多冷,怎么不在屋子里头呆着?”
    白云暖的鼻头冻得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
    “父亲,我心里难受……”白云暖说着。便有泪雾浮上眼眶。
    白玉书伸手将女儿揽进怀中。让她伏在他胸前痛哭了一把。
    “阿暖,琴官的事不怪你。”
    不怪她。那又怪谁呢?当日,她为了帮哥哥避祸,就设计牺牲了琴官,她只一心解救自己的哥哥,却从未意识到,她不愿意哥哥受的伤害,为什么却忍心让琴官去承受?是因为琴官在世人眼中是卑贱的戏子,还是因为琴官与自己没有血缘瓜葛,便可以被糟践?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而今,哥哥受伤失忆,心砚枉死,这一切是不是冥冥中对她自作聪明的惩罚?机关算尽,反误了卿卿性命……如果琴官不去京城,洛七骓又焉能拔刀殉爱?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拜她所赐。她以为自己重生归来,是何等聪明机智,却不料长袖善舞舞不过造化的手。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她有一千一万个对不起要对枉死的人说,可是他们再也听不见了。
    白云暖在白玉书怀里哭得极为伤心,泪水沾湿了父亲的衣襟。白玉书也不劝慰她,任由她哭了个够。
    许久,她终于是哭累了,抬起头,抽抽噎噎看着父亲,问道:“七尾找到了吗?”
    白玉书摇头,“派出的家人和院子昨天找了一天,今天找了一天,几乎把整个洛县都翻了个底朝天,可是还是没有找到洛二小姐。她能去哪里呢?她一个姑娘家如果遇到不测可如何是好?人是在咱白家走丢的,洛大小姐又出了那样的事,相爷已经受过一次打击了,保不准这一次就不会迁怒白家。如果找不到洛二小姐,只怕咱白家在相爷跟前无法交代呀!”
    白云暖心里有个直觉,她觉得洛七尾可能会去河西镇找安宇梦,但也不敢确认,便道:“父亲,我大抵知道七尾的藏身之处,父亲可允许我出府一趟。”白云暖是想万一冒然派家人去河西镇将七尾强接回来,只怕她会做出什么激烈的行为,因为她是那样斩钉截铁地告诉过她:她坚决不回京城!不如自己先去访着她,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来得妥当。
    白玉书沉吟了一下道:“找到洛二小姐,事关白家前程,非同小可,父亲多派些家人跟你前去。”
    “父亲不可,人多只恐会坏事。”
    “那你有把握能将洛二小姐带回来吗?”白云暖担忧。
    白云暖点了点头,其实她是没把握的,但是她不想让父亲担心。
    白玉书道:“这样,我让鹿鸣跟你一块儿去。路上注意安全。”
    白云暖遂点了点头。她哪里知道白玉书焉能放心她只身上路?跟个温鹿鸣也是不够的。相爷派来的人一定会尾随其后的,届时,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他只想把洛七尾尽速送回京都去,好早日摆脱这个烫手山芋。
    ※
    白云暖和温鹿鸣上路了,随行的还有紫藤。
    三人到了码头,正要登船从水路出发,却见码头上坐着个衣裳褴褛的小厮,低着头嘤嘤哭着。
    三人上前一看,竟是琴官的小厮黄栀。原来那夜琴官被谋害,黄栀又惊又怕,趁乱溜下马车乘着月色逃走。尔后。便流落街头,身上又没带银子,饥一顿饱一顿,乞讨度日。
    颠簸了这些时日,黄栀看起来很是憔悴不堪,此刻又哭花了脸。整个人看起来就像只又脏又丑的流浪猫。
    白云暖怜惜地俯身。拍拍黄栀的肩道:“你怎么也不懂得来投奔白家呢?”
    “非亲非故……”黄栀怯怯地说了句。
    白云暖见他很是畏缩,不似那日在白府替她搬送绿菊时对答如流,聪敏机灵。知他这些日子受了不少苦,便道:“好了,莫哭了,从今往后就到白家当差吧!”
    黄栀喜出望外,连忙道谢。
    白云暖道:“现在你先同我们一起去河西镇找安公子先,择日再同我们一起回白府,届时我再禀明父亲。收留于你。”
    黄栀一一点头,温鹿鸣却盯着他浑身上下的邋遢样子道:“可是,黄栀这一身……”
    白云暖笑道:“无妨,且让他再挨些时候,等到了安宇梦那里,让苦儿找干净衣裳借与他穿便是。”
    于是。一行三人变成了一行四人。同登船向河西镇而去。
    ※
    洛七尾一梦惊醒,喊了声:“姐姐——”便坐起了身子。
    守在床边正打着盹的安宇梦吓了一大跳。
    二人都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对方。
    窗外映进晶莹的雪光。将屋子照得亮堂堂的。
    洛七尾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人竟然是安宇梦,不禁指着他,匪夷所思道:“你你你你怎么在这里?”
    “这是我家,我不在这里在哪里?”安宇梦翻了翻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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