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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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妻- 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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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乃春茅塞顿开,一拍大腿,道:“对啊!我真是榆木脑袋,咋没想到呢!”章乃春当即就兴高采烈地要去找章瑞梅,章思颖拖住他道:“哥哥,你看看你浑身酒气,你这样去求爹,爹只当你是酒醉说胡话,并不肯当真的。不如等明日酒醒。而且,妹妹以为再保险一点的话,你应该先去对过宅子里向祖父祖母陈情,祖父祖母一向疼溺你,肯定会答应的。祖父祖母答应了,你再同爹娘说,爹娘碍于祖父祖母的面,也不好回绝你的。”
    章乃春当即冲着章思颖竖起了大拇指,“阿思,你真是女中诸葛,只是你和阿暖妹妹比起来,聪明有余,善良不足,你的智慧都用在旁门左道上了!”
    章乃春说着就嬉笑着跑走,把个章思颖气得不行。
    她愤然道:“你个窝囊废!大草包!要不是我想指望你以后给我寻门好亲事,多陪我些嫁妆,我怎么甘心被你这样侮辱!”
    章思颖操起一旁桌上被章乃春放过了的那个官窑花瓶,重重砸在了地上,顿时那花瓶四分五裂。章思颖不解气,又在那碎片上重重踩踏了几脚,却被碎片硌到了脚,疼得龇牙咧嘴。
    “章乃春你给我等着,如果你真娶了那白云暖进门,看我怎么收拾她!”
   

  ☆、第九十一章 闺怨

王丽枫知道,每晚白振轩都在她睡了之后才回房来就寝。如果自己执意等他,等得迟了,他便索性就宿在书房内。心里一面儿委屈,一面儿又担心白振轩熬坏了身子。
    这夜,便早早地假意入睡。
    松塔送了银耳莲子羹到书房内,见白振轩仍在练字,却掩不住哈欠连连,便小心翼翼道:“少爷,困了就早些安歇吧!”
    白振轩眉眼不抬,“是你困了吧?你困了就早些去睡,不用留下来伺候了。”
    松塔将银耳莲子羹放到书案上,道:“少爷不困奴才也不困,少爷不困总饿了吧?喝晚银耳莲子羹,夫人吩咐的,说是你总是熬夜,恐你上火。”
    “知道了,搁着吧。”白振轩仍旧练字。
    松塔瞅了瞅他家少爷,少爷憔悴了不少,两颊清瘦得都有些凹进去了,便小声道:“少爷,适才听紫藤说,少夫人她已经睡下了。”
    白振轩提着笔的手顿了顿。松塔便忙识趣地出去了。
    白振轩扔了笔,盯着莲子银耳羹看了一会儿,端起来胡乱喝了一口,便赶紧撤离书房,回屋就寝。
    到了屋内,但见壁上一盏微弱的灯,王丽枫已经面朝里在帐内睡着了。白振轩实在困得不行,自己胡乱脱了衣裳,也不洗漱,便躺上了床。
    他不想惊动王丽枫,也不去扯她身上的被单,面朝外,便合了眼。眼刚一闭上,就听王丽枫翻身的声音,接着身上一暖,她的被单就盖在了他身上。
    白振轩猛然睁开眼睛,仿佛嫌弃极了似的,忙不迭将那被单掀开。末了又觉得自己的反应有些过了,便僵声道:“我……我不盖,太热了。”
    王丽枫的手摸了摸他的手。却是怯怯的,声音低低道:“手这么冰,哪里就热了?”
    “我说热就热!”白振轩没好气,抽回自己的手,枕到自己半边脸下,这么一憋闷。还真有些热了。不自禁便出了些汗。
    王丽枫从床上坐起身来,看着丈夫的背影,咬了唇。默默地落下泪来。白振轩虽然背对着妻子,也知道此刻她又委屈落泪了,叹口气,仍旧面朝外,道:“其实我并无怪你之意,你又何必作茧自缚呢?我劝你还是自己释然得好。”
    王丽枫更加愁闷,丈夫这段时间以来种种表现都有疏远自己之意。分明嫌恶自己,怪责自己,他却是口是心非,言不由衷。
    好不容易鼓足了勇气,颤声道:“爷如若没有怪我,又如何这段日子以来俱不肯面对我呢?”
    白振轩一颤。只好逼迫自己转过身来面对泪眼潸然的妻子。微弱的灯光中。王丽枫的泪光很是晶莹。
    白振轩无奈,他实在有些厌烦了她的眼泪。可是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又叫他无法说出再难听的话来,况理智也告诉自己:她很好,她善良、温柔、体贴、美丽,可是面对她时,自己为什么就这么不情愿振奋起来呢?
    白振轩伸手,将王丽枫揽到了自己怀里,道:“你不要再胡思乱想了。早些睡吧。”
    王丽枫虽躺在丈夫的怀里,却感受不到一丝温存。白振轩的怀抱显得那么虚伪而刻意。
    ※
    转眼已是夏末,即将入秋,天气开始转凉,时不时便落起几阵寒雨。
    王丽枫已卧病一段时间,请医延药,总不见好。
    白云暖从兰庭给母亲请完安,便携着心砚去梅香坞看望王丽枫。
    她将白姜氏给王丽枫添置的秋衣一并带了过来。
    王丽枫勉强从床上支起病体,命紫藤给白云暖搬了杌子过来。白云暖坐在离床很近的地方,将白姜氏的秋衣给王丽枫呈了过去。
    “长嫂,”她故意不去看王丽枫毫无血色的唇、苍白的脸和落寞萎靡的眼神,道,“你看,母亲给你新添置的衣裳,你瞅瞅喜欢不?”
    王丽枫咳了一阵,虚弱笑道:“我病恹恹的,废人一个,劳心婆婆还给我做新衣裳,只是我只怕没机会穿了,这病体不知还能拖到几时。”王丽枫说着,便垂下泪来。
    白云暖凝眉看着王丽枫的模样,昔日那样明艳的美人儿,这一场病竟成这样了,不由心痛道:“长嫂休要说这些丧气话。小病总是难免,不过多费些时日而已,刘郎中医术高明,总是能将你医好的。”
    王丽枫摇头,好不颓丧。
    白云暖看着王丽枫眼前光景,不由想起前世的自己,也是这般在病榻上缠绵,便愈发心疼起王丽枫来。
    “长嫂是不是想娘家人了?等身子好些,便求母亲,让你回家探亲去。”白云暖提议,因为之前听闻王家知道王丽枫病了,要接王丽枫回王家去养病,被白姜氏拒绝。白姜氏说,断没有生病的媳妇回娘家养病的道理,恐传出去旁人会以为婆家待亏了她。王丽枫为此还哭了好几回。
    王丽枫凄凉地笑了笑,“是有些想我大哥他们了,只是我这病体如何能回得?”
    “那长嫂就要按医服药,早日康复才是。你这一病,哥哥的学业也受了不少影响。”
    王丽枫点头,自己病了,白振轩的表现还真的无可挑剔,对她是嘘寒问暖,喂药喂饭,只是那些举动看在她眼里却分外不是滋味。他只是在尽一个丈夫的责任,却不是出自本心。于是,她便也每每以恐自己过了病气给他,而将他拒之门外。现在多半夜晚,白振轩都宿在书房里,或许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吧?面对一个不讨喜的妻子,他也是尽力了。
    “阿暖,你还是不要在我房里久坐了,我这房里不通风,恐我把病气过给了你。”王丽枫委婉地表达了逐客之意。
    白云暖遂留了衣服,携着心砚,自出了梅香坞。
    允姑跟了出来,对白云暖哭道:“小姐,少夫人的病迟迟不见好,多半是心病所致,可是我如何劝她,她都不肯听进去,心头郁结无法解开,这病又如何好呢?”
    允姑所指,白云暖当然明白。长嫂的病因那假绣娘而起,而假绣娘事件,章思颖是始作俑者。
    白云暖握紧了拳头,却仍对允姑和颜悦色道:“允姑是长嫂的奶娘,与长嫂亲厚,还请允姑多宽慰宽慰长嫂才是。”
    “那少爷那里……”允姑欲言又止。
    白云暖叹气,她焉能不知道哥哥与长嫂之间有隔阂,可是夫妻的事又有谁能说得清楚呢?她是局外人,搀和不了被窝里头的事。她也同情长嫂,可是她也理解哥哥,长嫂这一场病,哥哥的确是尽心尽力尽了一个丈夫的本分,可是感情的事又岂是旁人一番劝导能够左右的?她也曾经极力游说哥哥,可是仍旧是无法让哥哥对长嫂敞开心扉。
    或许,捆绑不成夫妻吧!
    但是白云暖不能在面上拒绝允姑的请求,恐允姑又要多想生出怨气来。她微笑道:“允姑放心,哥哥面前我会尽力多劝说的。”
    允姑福了福身子,感激道:“多谢二小姐。”
    与心砚一路走回听雨轩去,见心砚一旁小心翼翼打着伞,又见阴霾的天际一阵又一阵落下雨来,她越发蹙了眉头。
    心砚一旁替她家小姐拉了拉衣服,道:“这雨下的,让天都加快变凉了。”
    白云暖猛然一颤: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长嫂的心病在哥哥身上,而哥哥的心病在心砚身上。
    她将手握在心砚打伞的手上,停了脚步。心砚一颤,不解地看着她家小姐,只听白云暖道:“心砚,你能劝劝少爷吗?你知道,你的话,少爷总是听的。”
    一阵冷风拂过园子,心砚激灵灵打了个寒噤。
    见小姐哀恳地看着自己,她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轻轻道:“晚上……晚上我煲碗汤给少爷送去。”

  ☆、第九十二章 夜访(叁生缘猫猫和氏璧加更)

心砚将煲好的汤放入食盒;白云暖把她送到梅香坞的东角门边。
    入秋的夜,因为刚刚下过雨,显得分外的凉。
    白云暖替心砚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道:“去吧,允姑他们都睡了,哥哥在书房。我过半个时辰后去接你。”
    心砚显得心事重重,小姐让她去和少爷谈谈心,劝慰少爷能对少夫人好些,在她看来,少爷对少夫人已然十分好了。可是小姐的命令,她又不好违拗。
    白云暖推了推她,她便入了梅香坞。
    夏末秋初,夜凉如水。
    心砚提了食盒,小心翼翼向书房走去。梅香坞的房间全都熄了灯火,只有白振轩的书房依旧亮着灯。那灯在秋夜中显得分外萧瑟与孤寂。大家都睡了,园子里静悄悄的,依稀听见白振轩咳嗽的声音。那咳嗽声揪紧了心砚的心弦。
    站在书房门外,心砚深吸了一口气,终于敲响了书房的门。
    书房内,白振轩正在看书。他穿了家常服,只在外头披了件外套,猛听得敲门声,直以为是松塔,便道:“我就要睡了,别催。”
    往常这时候,松塔少不得回一句,“小的也是奉了夫人的命,少爷勤谨固然是好事,可也要注意身子。”
    今夜,门外却一片寂静,只有一个人影映在门上。那人影被屋内的灯光冲得淡薄,他却依旧心跳了一下。
    那个淡淡的人影就那么静静地停在门外,他鬼使神差便弃了手里的书,从案上起身去开门。他的手放到了门闩上,竟微微发颤。
    忍着心口一丝疼,他开了门,心砚小小的脸便呈现在眼前。
    凉凉的夜风从廊下幽幽拂过,白振轩一把将心砚拉进了屋内。紧闭上房门。他急迫地问心砚道:“你怎么来了?”
    心砚克制着心底里的激动,小心翼翼将食盒放到书案上,一边打开盖子。一边尽力保持语气平和道:“小姐让我给少爷煲了一锅汤。”
    心砚盛好了一碗汤,双手奉到白振轩面前来。她的眸子亮晶晶雾蒙蒙的。
    白振轩有些柔肠百结,喃喃道:“阿暖为了我和丽枫真是煞费苦心,竟然连你都派来了……”
    “那少爷就不要辜负小姐。”心砚的声音哀伤的,悲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白振轩接了那碗还冒着热气的汤。用汤匙轻轻舀起一勺。一边喝,一边颤抖着唇,心砚讶异地看着他的眼里一点一点浮起泪雾来。只听他道:“自然是不能辜负的。这是阿暖的心意,也是心砚的心意,不是吗?”说着,便把一碗汤喝了个精光,又径自去食盒的炖锅里盛汤,盛满一碗,仰头喝下。盛满一碗,仰头喝下……心砚看得呆了,眼见一锅汤都要底朝天了,心砚才想起上前抢他的碗。
    “少爷,少爷,你别这样!”
    白振轩由得她将碗抢走。却一把把她搂在了怀里。心砚的脑袋轰一下就懵了。
    她的头被他紧紧按在了他的心口,那里有一颗心正在狂乱地跳着。
    “心砚。你告诉我,还要我怎样?父亲母亲让我娶她,我便奉命娶了她。娶她还不够,大家说要对她好,我也努力做到对她好,好言好语,喂药喂饭,却还不够么?”
    白振轩的声音听起来痛苦不堪。
    心砚抬起头,看着她家少爷痛苦的面容,她的五脏六腑就全都扭曲在一起,森森地疼着。
    她多想伸手去抚平她家少爷虬结的眉头,可是她抬不起她的手,因为她没有资格。
    想及此,心砚的泪便从眼里落了下来,珍珠一般在面颊上一路滚躺。
    白振轩的泪也落了下来,他哑着声道:“心砚,要怎样,要怎样才能忘记你?要怎样才能将你从我心里抹去?”
    心砚摇头,不停地摇头。少爷的深情厚谊她如何担得起?心砚不敢再看白振轩灼灼的含泪的眸子,她欲别过身去,却一把被白振轩拽了回来。白振轩指指自己的脑子,又指指自己的心口,道:“这里可以控制我的行动,却无法控制我的心,心砚,她不是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这不是我能控制的,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忘不掉你,心砚……”
    白振轩说着,跪倒在地上,他哭得很伤心,哭得很痛苦,心砚却无能为力。她看着他因为哭泣剧烈颤抖的身子,只能弯下身去,将他的身子轻轻揽入怀里。
    今夜,她突然想违拗小姐一次,她想放纵一回自己,她心疼她的少爷,她不想看着他痛苦不堪,她能为他做的便是这微不足道的怀抱。
    而白振轩在心砚小小的怀抱中宛若小舟寻到了避风的港湾,他心里的苦水一股脑儿地往外倒:“心砚,这洛县的人都觉得生在白家藏书世家何等儒雅风光,却不知道我活在那栋强金阁下有多么苦恼而郁闷。如果我是洛县其他富户人家的少爷,便能将你收为通房,抬上姨娘,可是我是强金阁下白家的少爷,我不能这么做。我连个妾的名分都给不了你,我这少爷当得是何等窝囊啊!一夫一妻,只道是这白家内的优良传统,祖辈们延续着这传统洋洋自得沾沾自喜,以为是君子之举,可是不是自己的意中人,一夫一妻又怎样?也不过是扼杀爱情,捆绑怨偶的桎梏……”
    少爷心中竟承载了这样多的苦恼。心砚动容地捧起白振轩的脸,小手轻轻揩拭那上面的泪痕,道:“少爷,通房也好,姨娘也好,心砚全都不在乎。我与少爷今生今世做不得眷侣,还有来生。让我们祈祷来生,期许来生,好不好?”
    看着心砚我见犹怜的面容,听着她轻声细语的请求,白振轩只觉一腔心事全如白雪溶于春阳之中,就那么一点一点化开,终于汇成一片荡漾的湖水。
    他扶着心砚的手起了身。四目相对,柔肠百结,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拥抱在一起,亲吻在一起……
    窗棂之外,允姑麻木地站着。
    如果她不是夜半梦醒担心少夫人的病体,又怎么会撞见这喷血的一幕?她原只是听见书房内的哭声有些好奇,便用手指蘸了口水戳破了窗户纸……
    原来,这薄如蝉翼的窗户纸能够包裹住这样骇人的真相。
    她多想此刻就推门进去,将房内那对浪荡的男女拉出来,拉到老爷夫人跟前去质问一番,可是她担心少夫人的病体,如何能受得了这样的打击?
    再有,她比谁都清楚,少夫人是多么在意这个薄情寡恩的男人,如果失去这个男人,只怕少夫人的病再无转好的可能了。
    她就那么不忿着,怨恨着,慢慢踱步走回耳房去。此刻,她很想去陪陪她可怜的少夫人,可是她不能让她看见自己因为激动和不平而涨红的脸,还有为少夫人不值的泪。
    ※
    白云暖一直竖着耳朵听梅香坞那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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