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是希望儿媳能去劝导王爷吗?王爷一向深明大义,也曾为国家出生入死,他一定会权衡利弊,不会任性而为的,所以父皇实在不必宣儿媳进宫,大可直接宣王爷入宫。也好节省时间。”
白云暖尽量说得平淡。不在面上表现出任何不满。
皇帝摇头,道:“易辰血性方刚,朕若直接宣他进宫商议此事。他可能同意,也可能拒绝。而现在,我们不能拒绝蒙古王的条件,因为蒙古大军已入中原。朕必须让他退出关外,重保中原领土完整。而蒙古王所提要求实在不是什么过分的要求。其情可悯,所以,朕怎能不答应呢?”
白云暖心里翻江倒海,蒙古王提的要求对国家而言。却是不算什么,他保住了国的完整,但却侵犯了她的家。可是国家面前。小家和个人又算什么?牺牲小我成全大我,才是正道。
“容儿媳出宫向王爷禀明此事……”白云暖有些讷讷地说出这句话。
皇帝却打断她道:“不。朕要你此趟出宫,替朕向易辰宣读赐婚圣旨。”
李泉已承上托盘,托盘上赫然放着一卷明黄的圣旨,象征至高无上权力的龙的图腾显得阴森而诡异。
白云暖一颤:原来皇帝并不给他们任何退缩的余地,她的家住进要多住进一个女人,她的丈夫注定要与人共享,哪怕晴歌已废,还是会有别的女人入侵,哪怕张易辰对她忠心耿耿,亦不能防止悲剧发生。
“王妃,随老奴走吧!”李泉小声提醒。
白云暖从椅子上站起来,两腿竟有些麻。向皇帝告了退,就如脚踩棉花般随李泉飘飘悠悠出了勤政殿。
皇帝对洛甫道:“爱卿出的这个计策应该可行吧?易辰那孩子一向逆反心理强。”
洛甫胸有成竹:“雍王府是雍王的弱点,皇上派雍王妃宣旨,如若雍王不从,那雍王妃就有负圣托,这是大罪。雍王不会不替雍王妃着想的。”
皇帝满意地笑笑,叹息道:“那个王公贵族家里不是三妻四妾呢?雍王也是一根筋。”
洛甫想到了他的两个女儿,七尾和七骓,全都是一根筋。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事不关风与月吧。
※
张易辰听闻白云暖回府,忙兴冲冲迎出去,不料,却有太监来报道:“请王爷移步正厅。”
张易辰愣住,何事要搞得如此郑重?
到了正厅,见白云暖和李泉站着,李泉手里的托盘上放着一卷圣旨,张易辰心生困惑,只听李泉说道:“请王爷跪下接旨吧!”
张易辰心里一凛,看向白云暖,白云暖却目光直视前方,并不与他有丝毫眼神交流。他一头雾水地跪在了厅上。
又听李泉提醒了白云暖一句:“王妃……”
白云暖伸手从托盘上拿起那卷圣旨,摊开了,朗声读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蒙古王之女娜仁高娃公主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与皇九子雍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娜仁高娃公主许配皇九子雍王为侧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
张易辰如雷贯耳,整个人惊呆在原地。
而白云暖自始至终都像个木偶人,声音没有任何语调,面上没有任何情绪。
李泉提醒道:“王爷请接旨吧!”
张易辰跪在原地不动。
李泉又道:“蒙古大军已长驱直入中原领土,王爷还是以大局为重吧!王妃受皇上所托,向王爷宣旨,王爷接了旨,王妃便是顺利完成皇上交给的任务了。”
如若他不接旨,那么白云暖便犯了欺君之罪。皇上果然是棋高一着。张易辰伸手从白云暖手里接过那道圣旨时,几乎将牙关咬碎了。
见张易辰接了圣旨,李泉长舒了一口气,对张易辰卑躬屈膝道:“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了!”
张易辰抬眼,怒瞪了他一眼,牙缝里挤出一个字:“滚!”
李泉一凛,不再自讨没趣,道了句:“老奴告退!”便率着一众太监回宫复命去了。
李泉一走,整个正厅就冷寂下来,白云暖重重向后踉跄了一步,身子便向下落去。张易辰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抱住了她,伤心欲绝唤道:“阿暖!”而白云暖已经昏厥在他怀里。
※
白云暖再一次怀孕了,如果是往常,张易辰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欢喜得不知所以,可是现在,夫妇二人都高兴不起来。
四目相对,全是受伤。
“阿暖,我们逃走吧!”张易辰有时也会天真的提议。
白云暖自然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皇上的圣旨已下,他们不能抗旨。昔日,他可以让皇帝收回成命,毁了与洛七尾的婚事,现在则不行,因为那个人是蒙古王的女儿。与她成婚,娶她为侧室,这是让蒙古退兵,让蒙汉重修旧好的条件。他身为皇帝的第九子,身为被娜仁高娃看上的男子,没有拒绝的余地。
不能逃跑,只能面对。
“阿暖,你放心,除了你,我心里不会再有任何人的。”张易辰信誓旦旦。
白云暖只是心绪纷乱地哀伤惨淡地笑着。
这府里难道还要出第二个晴歌吗?
白云暖只是安慰张易辰道:“王爷不要想太多了,不要为阿暖担心,阿暖会好好安胎的,而王爷你也好好准备,迎接大婚吧!”
他已经对她很好很好了,她不能再给他造成任何不安。Y
☆、第三百一十章 完婚
张易辰与娜仁高娃的婚期定在次年春天,白云暖的肚子已经显怀的时候。
洛甫快马加鞭去蒙古军营宣读赐婚圣旨之后,蒙古王便拔营回蒙古了。因为婚期定在次年春天,尚有几个月的时间,他便带着娜仁高娃和萨仁高娃回到蒙古准备嫁妆。
皇帝依约在蒙汉交界处划了一片领地给瑶卿,作为肃王封地,瑶卿奉旨去了封地,蒙古王将萨仁高娃送到封地里,自此于眼皮子底下监督瑶卿,算是暂时抱住了萨仁高娃的婚姻。
除夕家宴,瑶卿身在领地,不能像往年一样入宫与大家团聚,而张易辰自从赐婚,便朝也不上了,外事一概不理,只足不出户,闭门于雍王府内,家宴自然也不肯携白云暖现身。
皇帝和肖德妃明知他是负气,却不能拿他怎样。家宴之上,只能称是,因为雍王妃有孕之身,多有不便,特免了雍王赴家宴,准他在家陪伴。
众人心知肚明,嘴巴上却不敢妄自非议。
家宴上,两个儿子都没有出现,肖德妃很是落寞,不说不笑,十分低调。
而皇帝也不顾及她,与钟离雪等其他妃嫔互动频繁。
雍王府内,也不似往昔节日那般热闹,大家都刻意避着什么,说话做事都是小心翼翼的。
自从皇上赐婚后,白云暖便不苟言笑了,整个人郁郁寡欢,懒怠动弹,张易辰很是担心她,却又不愿在她面前提及与娜仁高娃的婚事,省得她添堵。
但是该来的,总是要来。日子一天天近了,白云暖的肚子也一天天大起来。
春天的时候,蒙古王终于亲送娜仁高娃入京,带着比萨仁高娃嫁给肃王时更多的嫁妆,浩浩荡荡地抵达京城,而雍王府内由皇帝亲自督办的给娜仁高娃和张易辰成亲用的“可园”业已竣工,辉煌程度完全超过了安品园。
张易辰曾经向皇帝抗议过。可是白云暖劝他:“一座建筑物而已。又何必当真,只要王爷心里给我的地方永远比给她的多,阿暖便心满意足了。”
张易辰的心每一寸都在淌血。他搂住白云暖说:“我的心里没有地方可以给别人,全是你的。”
白云暖的泪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张易辰更想哭,“你是为了给我殉葬才嫁入这王府的,没想到到最后我还是对不起你……”
白云暖哭着摇头:“王爷没有对不起我。从来没有,以后也不会。”
夫妻的二人的眼泪亦不能改变娜仁高娃必须嫁入雍王府的事实。
阳光明媚的春日。大红花轿将娜仁高娃抬进了雍王府的可园。外人看来是无尽的热闹喜庆,张易辰心里却是苦涩的。虽是娶侧室,因是蒙古王的女儿,一切礼数有如正妻。
繁文缛节过后。便是洞房花烛。
与娜仁高娃并肩坐在喜帐之内,张易辰沮丧地想着此时此刻的白云暖在做些什么,想些什么。而安品园里的白云暖亦是想着可园里的张易辰会做些什么。想些什么。成亲这数年来,他一直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夜夜共枕,日日共食,从未与人分享,他们之间的幸福是完满的,不打任何折扣的。可是现在,雍王府里多了一座可园,比安品园远远富丽奢华的可园。
白云暖秉烛夜立,站在屋子里不肯去睡,她的肚子已经很大,再国三两个月便要临盆。凌哥儿出生在冬天,这个孩子要出生在夏天。
从前,张易辰会亲自布置凌哥儿的一切,他说凌哥儿是冬天出生的孩子,他怕他冷,总是把房间里的一切都用上暖和的颜色。不知道等到第二个孩子出世的时候,张易辰还有这样的心思吗?
“王妃,睡吧!”真娘一旁催促。
白云暖一手撑腰,一手抚着肚子,摇头道:“我睡不着。”
娘叹口气,“王爷心里是不会撇下王妃的。”
白云暖咬唇不语,真娘只好一旁陪着难受。
正沉默着,白振轩和小七来了。
“少爷和小七姑娘这么晚怎么过来了?”真娘有些喜出望外,这个时候她最担心白云暖把委屈憋在心里了。
白振轩笑道:“小七被肚子里那个小家伙吵得睡不着,所以我就提议过来安品园,找阿暖下盘棋。”
有个人来陪陪白云暖,这是真娘求之不得的事情,她喜出望外道:“下棋啊?好好好,奴婢这就拿棋盘去。”
棋盘很快搬来了,白云暖和小七对杀了一盘棋。
白振轩一旁看着,不停说着些打趣的话,白云暖知道哥哥此举皆是为了讨她的欢心,今夜张易辰和娜仁高娃洞房花烛,白振轩怕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才这般殷勤,也是用心良苦。
白云暖输了小七一盘棋,抬头故意嗔怪白振轩道:“观棋不语真君子,都怪哥哥一旁太过聒噪。”
白振轩讪笑着,伸手抓抓头发。
小七道:“是王妃故意让着奴婢呢!”
白云暖的目光落在她滚圆的肚子上,“再过几日,可就要改口喊你一声嫂子了,所以,你可别再奴婢奴婢的,折煞我。”
小七的脸蓦地一红,太医都打了包票,说她肚子里怀的是男孩,届时,白振轩便可带着她和孩子回乡完婚了。但愿一切都顺顺利利的吧!
白云暖道:“你即将临盆,可不能将你累着了,让哥哥带你回去早些歇息吧!你们的担心我都理解,你们的心意我也都领了,谢谢你们今晚来陪我,我也挺着个大肚子,一盘棋杀下来实在是乏了。都早些睡下吧。”
于是白振轩和小七起身告辞,白振轩伸手拍拍白云暖的肩,还是不太放心,但的确夜已深,只能告辞。
真娘服侍着白云暖洗漱更衣,上床歇了。真娘一直看着白云暖闭上眼睛,良久才熄灯,睡到帘外榻上去。
白云暖却于暗夜之中睁开了眼睛。窗子紧闭着,屋外一点月光都透不进来,屋内黑咕隆咚的,白云暖却仿佛于这一片黑暗之中看见了大红灯笼,看见了红柱高烧,看见了红帷华帐,看见张易辰,看见了娜仁高娃,她愈发睡不着了。
这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白云暖听见真娘起身的声音,真娘的脚步靠着门移近,开门声,却没有听见真娘与门外人对话的声音。
白云暖坐起了身,问道:“真娘,是谁啊?”
真娘没有回应,白云暖一怔。310
☆、第三百一十一章 云雨巫山
许久没有真娘的声音,白云暖心里不禁有些慌。
张易辰不在屋里,她原本就有些害怕,此刻帘子外头的寂静更令她心里不安。
她披衣下床,点亮了灯,一边唤着“真娘”,一边小心翼翼向帘外走去。撩开帘子,赫然见张易辰一身笔挺喜袍静悄悄站着,他身后是一脸欢欣的真娘。
“王……王爷……”白云暖脑袋有些懵,而真娘已经从她手上接过烛台,快速走进屋里放好,又快速从屋内退了出去。
就剩了白云暖和张易辰二人,一个站在帘子内,一个站在帘子外,四目相对,掩饰不住的喜悦与鼓舞。
“王爷,今夜你大婚,怎么能……”
张易辰用他的唇封住了白云暖的絮絮叨叨,白云暖的脑子立时一片空白。她任由他捉住她的手,任由他的唇在她的唇上辗转缠绵,而他的舌头那样轻易便撬开了她的唇,滑进她的口内,与她的小舌头一起纠缠勾惹。
他吻了她许久,知道她彻底顺服地瘫软在她怀里,他便一把抱起了她,大步走向他们的床。
今夜是他大喜的日子,不错,今夜的确是他大喜的日子。
张易辰将白云暖轻轻放在床上继续吻她。
他的手探进她的衣裳,在她光滑的肌肤上游走,指尖从她的肩一直滑到她的胸上。她怀了孕,胸前比平时大了许多,此刻在他微凉的指尖下笔挺沸热起来。她一把拉住了他的手,道:“王爷,孩子……”
烛光中,张易辰的眼神是魅惑的笑。他哑着声,有些迷离道:“我会很小心,很温柔的……”
他的手轻轻地放在她鼓起的肚子上,那里面孩子安静得出奇,仿佛正沉睡着。张易辰满怀感动地解了白云暖的衣裳,那诱人的胴/体呈现在他的眼前,他满怀虔诚地吻了她的肚子。然后翻身趴到了白云暖的身上。却是用双手支着,不肯让自己压到那个乖巧的孩子。
他的鼻尖抵着白云暖的鼻尖,眼睛直视着白云暖水雾迷离的眼睛。撩人的热气一点点喷在白云暖的面颊之上,他道:“这里便是我的洞房花烛夜……”
他再次轻轻地吻住了白云暖,而白云暖也小心翼翼地回应着他,他们始终轻柔地配合着。不愿意惊动那个安睡在子宫里的小生命。那或许是个男孩,亦或许是个女孩。不论男孩。还是女孩,都是他们爱情的结晶。
白云暖心里如此想着。
张易辰心里也如此想着。
以至他们想给对方的都是满满的爱,那爱如熔浆一般热烈,却不能喷薄而出。而是如涓涓细流一般,一点一点地释放着。
当张易辰亲吻白云暖胸前那两团热烈的花朵时,白云暖还是忍不住轻呼起来。而张易辰已经感觉到那胸前的花朵已经蓄势待放。仿佛任何一点春风都能将它们甜蜜催开,于是他解了自己所有的衣裳。让自己轻而柔地进入白云暖的身子。
一下一下……每一下都若海浪拍击礁石,伴随夜晚的风轻柔而又宁静。又如山野的风一阵一阵拂开成片的绿浪,安谧恬适得让人幸福欲死。
这一夜,张易辰搂着白云暖甜蜜酣然地沉睡过去,从未有如此的满足与幸福。
而可园之内,娜仁高娃对着一室喜庆的红色,哭得双眼肿肿的。
吉雅怒道:“公主,王爷他太过分了,今夜明明是公主与他的洞房花烛夜,他却撇下公主回他的安品园去,真不知道王妃给他施了什么*药!”
娜仁高娃捂住自己的耳朵,头使劲摇着:“出去出去,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现在无论是谁在她耳边说这些话都是揭疮疤而已。
吉雅只好退出去了。
娜仁高娃坐在桌边,望着桌上托盘里那两杯依旧满满的合卺酒,便伤心欲绝。
张易辰临走前对她说:“你一心想嫁入雍王府,你做到了,这雍王府内永远有你居住的地方,哪一天你住烦了,大可和本王说一声,本王一定亲自送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