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皇后闻言愣了下,扭头去看,却见那坐在男人身上癫狂不止的女子不是自己先前所怕,而是郑常在郑惠冉。
俞皇后亦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给惊到了,半晌回不过神来。
晟广帝目眦欲裂,额上青筋暴起。
他双拳紧握,几步走到床边,一拳把那女子揍得半昏了过去。抬手掐住床上男子的喉咙,死死卡住。
在男人开始翻白眼将要窒息的刹那,帝王用力一拽,把他拖到了地上,抬脚在他胸口猛踢而去。
男人口吐鲜血,不住咳着。
晟广帝眼神森冷地看着这儿淫。乱的情形,寒声问俞皇后:“你先前一再拦阻,可是知晓里面发生了什么。”
俞皇后暗自思量,一瞬间念头已经转了数个。
“里面如何其实我并不知晓。”俞皇后淡然说道:“只是听闻那名唤‘清风’的戏子不见了,我又看郑常在不在场中,生怕里面的情形污了陛下的眼,故而不愿您过来细瞧。”
“你说谎!”郑贤妃膝盖发软,扶着门框方才让身子不至于委顿在地,“你分明怕里面是太子妃,所以不让皇上过来!”
俞皇后轻嗤一声,“我为何怕是太子妃?她素来持身极正,又对行箴一心一意,和行箴伉俪情深。我哪会怕她乱来。”
俞皇后看似字字句句是在夸赞阿音,实则一刀刀的在往晟广帝身上割了下去。
太子妃对太子情深义重一心一意,所以不会乱来。
那做出这等事情的郑惠冉,可真正是背弃了皇上,其心可诛!
“都带回去。”晟广帝声音沉若冬日深潭,冷得让人筋骨发颤,“女的送到雅清苑,不着寸缕丢在院子里,等候处置。男的,送到净身房罢。”
此言一出,郑贤妃眼睛翻白倒在地上,软软地瘫成一团。
晟广帝似是看不见她一般,举步从她身上迈了过去。
*
寿康苑偏僻的一角,阿音脸红红地看着在旁忙碌的少年,裹着被子缩成一团。抬手抚了抚双颊,脸上的热度烫得她的手都要烧起来了。
“哎……你别弄了。等会儿让嬷嬷她们做罢。”阿音小小声地说道。
“无妨。”冀行箴从院子里打了水,一点点地搓着手中的衣物,“我记得这是你极喜欢的裙子,所以今日特意穿了来。等到她们来了,衣裳怕是就洗不出来了。我既是刚好在,清洗出来就是。”
阿音揪着被子,心里百般纠结,“那你让我自己洗啊。”
“不成。”冀行箴语气愉悦地道:“你既是来了葵水,便不能碰生冷之物,不然腹痛会更加剧。这可是太医说的,你得照做。”
“可是……多脏啊……”
阿音纠结了。
她也没料到和冀行箴相拥着就忽然来了葵水。裙子脏了一大片。
冀行箴抱着她来到这儿,吩咐云峰去她的马车上寻了干净衣裙来,让她换上。
她正换着衣裳呢,一扭头,冀行箴已经从院子的一间屋里投找到了盆,刷干净,自顾自给她把衣服洗上了。
虽然两个人很亲密了,可是让冀行箴来给她洗弄脏了的沾血衣衫,她还是十分地过意不去。
如今已经到了秋日,天气寒凉,井水更冷。
冀行箴搓着手中衣物,丝毫感觉不到凉,丝毫也不觉得脏,反而心里畅快得很。
他虽然不知道女子葵水沾了衣裳后应该怎么处理,但他自小因着练武而受伤无数回,知道血液沾到衣上后,若是血冷了,那衣裳再怎么洗都会留下红色印记,无法洗净。需得刚沾上的时候清掉才好。
阿音抱着被子暖了一会儿,驱走了刚才换衣裳时候身子沾上的寒意。
她下床走到冀行箴跟前,看他已经把衣裳洗干净,正一遍遍冲洗着,愈发羞窘了,期期艾艾说道:“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忽然就这样了。”说罢,又很沮丧地道:“实在太不凑巧了。早不来,晚不来,这个时候突然来。”
“我倒是觉得很是时候。”冀行箴轻笑着把手中已经洗干净的衣物拧干,站起身来,侧身凑到她的唇边落下一个轻吻。
“你已然及笄,如今又来了葵水。很多事情便可以顺心而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太子:媳妇儿!!!终于啊!幸福生活要开始了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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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现大家都在等下一章啊!于是在出门前赶出来新章~希望大家喜欢^_^
第114章
冀行箴这话怎么听都是“另有深意”。
阿音脸红红地轻推了他一下; 就是不接他的话茬。
冀行箴知晓她害羞,低笑着又轻吻了下她的额,这便寻了合适的地方将她的衣衫晾了上去。
走之时衣裳依然湿着也没关系。让行宫这边的管事嬷嬷留意着些,待到衣裳干透了收起来,他再遣了人来拿就是。
冀行箴知晓阿音这个时候不舒服; 便拉着她一起在院子里的木椅上坐下休息。
刚一落座; 阿音忽地又站了起来,“哎呀”一声后急道:“坏了,刚才光顾着收拾我这边; 把常姐姐给忘了!”
冀行箴一心搁在阿音身上,也将当时独自去到一旁看花的常云涵给抛到了脑后。
看到阿音心急如焚; 他生怕她身子不舒服的时候再担心旁的会影响到身体; 忙抱了她在椅子上坐好,又道:“我自会遣了人去她那边看看。你莫要着急。”
听他这样说,阿音好歹放心下来,在木椅上坐着; 看他把银峰给唤了来。
谁知银峰进院子后神色焦急,未曾去听冀行箴的吩咐,当先说道:“殿下,陛下来了。”而后在冀行箴身侧轻声说话。
初时冀行箴神色不动,但眉心已经深深蹙起。片刻后; 他释然一笑,吩咐了银峰去寻常云涵。
银峰急道:“殿下,陛下那边——”
“无需理会。”冀行箴掸掸衣袖; “事情到了这一步不见得是坏事。老大怕是也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转机’罢。你只需让人盯着母后那里,切莫让母后有事,其余的不必理会。”
“是。”银峰应声而去。
阿音听闻提到晟广帝,早已起了好奇心。待银峰离开后便问冀行箴。
“也没甚么。”冀行箴怕她担忧,先轻描淡写地说了几个字,看她不再如先前那么紧张,这才将刚才银峰所禀之事大致说与她听。
阿音没料到会有这样一出,意外至极,下意识就紧紧拉住了冀行箴的手臂。
冀行箴抬手轻抚上她的手臂,温声道:“不必忧心。母后自会处理妥当。”
沉吟片刻,他道:“若是有人问起你去了哪里,只说是身子不舒服来了葵水,所以躲到这儿就是。”
此处行宫也有冀行箴的心腹在。到时候他自会安排了人来帮阿音把话圆得周全。
阿音颔首应声,说道:“既然如此,你赶紧回宫去罢。若是皇上知道你离开了许久,怕是会以为你在其中做了甚么手脚。”
生怕他为了她不肯离去,阿音连连保证道:“我在这儿一切安好,你无需担忧。”
冀行箴知她为他着想,便未再多说什么。只抬手揉了揉她头顶的发,这便匆匆而去。
他走后,自有两个公公外加一名年迈的嬷嬷过来与阿音说话。
先前云峰去阿音的马车那边寻衣裳的时候,便是其中一个公公出面与人说项把人引开,而后云峰悄悄找寻。旁人并不晓得云峰去过。
阿音和几人串好说辞后就回了先前看戏的院子那儿。
不过是离开了短短的一些时候罢了。一去一回间却已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阿音由嬷嬷扶着进入院中。
此时许多宾客已经由侍女们引着出了行宫,剩下的大多是与冀家相熟的人家或是亲戚。
看到阿音过来,离得最近的宁王妃当先行来,先是关切地问了下阿音刚才去了哪儿,听闻她是信期已至,宁王妃便好生地叮嘱了她些主意事项,诸如莫要着凉之类。
而后宁王妃把扶着阿音的嬷嬷遣到一旁候着,悄声把先前晟广帝来时的事情大致说了。
虽然她们当时没有跟过去看,可是郑惠冉和那清风被带走一事却是知道。即便不能明白具体过程,但大致的却还能猜测出来。
“你万事小心着些。”宁王妃悄声和阿音道:“这次皇上气得狠了,也不知道会不会殃及池鱼。虽说郑家和你们一向不对付,可帝王的心思又哪里猜得到呢。”
“多谢六婶。”阿音亦是将声音压低,“回到宫里后我会小心些的。”
听她这样说,宁王妃稍微放心了些。也不用那嬷嬷扶着阿音了,她和阿音相携着一同往前行去。
俞皇后此刻心情甚是愉悦。
不过,因为晟广帝是满含怒气而去,她也不好将自己的欢喜表现得太过明显,面对旁人的时候便都是十分淡然沉静的样子。
只是看到阿音后便截然不同了。
看宁王妃和阿音一同过来,俞皇后好生向宁王妃道了谢。待对方告别离去后,俞皇后拉了阿音的手,朝她悄悄一笑,道了句“待会儿与你细说”,这便继续和大家说话。
不多时,又有人陆续离开。到了最后,只留下俞家人还在陪着俞皇后。
俞皇后一手挽了阿音,一手挽了俞老夫人。三人有意无意地避开了今日发生的那件大事,说着无关紧要的话语往外行。
待到俞老夫人的车子也已经远离,俞皇后方才彻底松了口气,拉了阿音去她的车子上同行。
刚一上车,俞皇后便与阿音道:“刚才你也是不巧了,因着身子的缘故恰好离开。倘若你在的话,便能一同看场好戏。”语毕,她把刚才的事情细细道来。
说罢,俞皇后神色放松地靠在了车壁上,目光悠远地仰头看着车顶某一处,喃喃说道:“他总是信她多过信我。每每有了事情,也还是先紧着她。往后终是能有所不同了。”
最后这两句话说完,俞皇后的心里蓦地一松,心里总算是畅快起来。
畅快过后,又有些心酸。
这样一个男人,她耗了大半辈子的一个男人,心从来不在她一个人身上,也从来不曾真正全心信任过她。
这样也能算作“夫妻”么?
不。
他们两个只能算作帝后。
俞皇后暗叹着摇摇头,侧首望向阿音,“往后你和行箴一定要好好的。无论有什么事情,假若他负你欺你,你都尽管来寻我。我定然给你做主。”
阿音不知道俞皇后为何突然冒出这样一句来,疑惑着应了声,道了谢。想想又道;“母后多虑了。行箴不是这样的人。”
“我也知道他不是。我的儿子,我还是知道些的。”俞皇后笑着说,“但我总想给你再多几重保障。免得到时候小丫头哭鼻子没地方去。”
语毕,想到之前阿音莫名“消失”的那一段时间,俞皇后总算是记起一件事来。
“你来葵水了?”俞皇后欣喜问道。
“是。”
俞皇后心下甚喜,“先前有了征兆几次,这回可算是成真了。”说罢,她笑着一拊掌,“今儿真是个好日子。晚上我设宴,你和行箴过来永安宫用膳,咱们三个好好庆祝庆祝。”
阿音笑着应了下来,“有好吃的我一定来。只是我饮不得酒,母后别逼我就好。”
俞皇后笑看她,“你喝不得有甚要紧?行箴帮你,把你的份一起喝了就是。”
两人就此岔开了话题未曾再说那小院子里的事情,闲聊着旁的一路开心着回到了宫里。
一进入宫门,顿觉里面气氛凝重。所有人走路都小心翼翼不发出一点声音,所有人都微微弓着身子做事,头也不敢抬得太高,谨慎恭敬到了极致。
俞皇后早就料到这样的情形。
之前她硬生生拖了那么久方才回宫,就是不愿看到晟广帝发怒时候的样子,也不愿对上他那板着的脸,故而借着送走宾客的机会慢慢来。
如今看这情形,是已经暴怒过了,也已经将人好生处置了。
这就好。
俞皇后让人把阿音送到了景华宫的院门口,叮嘱了她晚上来永安宫用膳,这才回到自己的宫殿。
刚下车子,便有宫人低声禀道:“娘娘,淑妃娘娘她们都来了,正在暖阁等着呢。”
“嗯。”俞皇后应了一声,“稍晚些再让她们过来见我。我先换身衣裳。”
宫人躬身应声。
待到收拾齐整后,已经是一炷香时间以后了。
俞皇后唤来段嬷嬷,细问过后听闻几位妃嫔还在等着未曾离去,就让人把她们请了进来。
这回来的人里有孟淑妃、顾嫔和刘贵人。都是宫里的老人了,且还是有生育很能说得上话的。
孟淑妃虽然是里面位分最高的,却是最后一个走进门。只因她平日里与郑贤妃交好,除了必需的请安时候外,她断不会在闲暇时候踏足永安宫。
她知自己的立场,也知道俞皇后对她的态度,故而这回过来十分低调。
俞皇后似是没发现一般,待她们行礼过后,只寻常和她们说了几句话便让她们落了座。
孟淑妃挨着椅子边儿坐了,初时只静静听着俞皇后和其他两人闲闲聊着,并不插话。待到等了很久,眼看着顾嫔已经有要离开的意图了,她终究是按捺不住,轻声问道:“娘娘,不知那郑常在被送去雅清苑,是不是因了德行问题?”
雅清苑是冷宫。但凡送道那里的,都是犯了大错的妃嫔。
郑常在这次不仅被送去,且还是被脱光了送去。而且,与她一同被带回了宫里的,听说还有个戏子……
这种种迹象结合在一起,让人想不乱猜都难。
“嗯。”俞皇后也没打算替郑家的人遮掩着,很是随意地应了一声,“她品行不端,皇上下令让她过去反省。”
孟淑妃有些坐不住了,忙道:“那不知贤妃娘娘是何打算?”
一旁顾嫔掩唇轻咳几声,“淑妃娘娘这话问的有趣。贤妃娘娘是郑常在的亲姑母。能是何打算?”
孟淑妃低头绞着手里的帕子,好半晌不曾言语。
待到顾嫔和刘贵人都起身准备告辞离去了,孟淑妃方才艰难地开了口:“冀茹最近一直念叨着喜欢太子妃那边的点心,说是好吃得紧,想要再去吃一吃。只不过不知太子妃方便不方便。”
在俞皇后洞若观火的了然目光中,孟淑妃的话说得愈发艰难。眼看俞皇后自始至终不表态,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不知皇后娘娘意下如何?”
先前顾嫔和刘贵人还不晓得孟淑妃这回凑过来是怎么回事。
倘若是为郑常在求情罢,应该去皇上那里。倘若是想探探皇后娘娘的口风,也不至于非得这样在永安宫硬耗着。
现在她这般说了,顾嫔和刘贵人方才晓得,她是为了冀茹的未来着想,所以来了这么一趟。
郑常在毕竟是冀茹一同长大的玩伴兼伴读。
如今郑常在的名声有损,孟淑妃不愿冀茹受到牵连,故而主动来向俞皇后示好。
——俞皇后再怎么说也是持身极正的。不只是俞皇后,就连俞皇后看着长大的太子妃,那也是德行没得说,京中人交口称赞。
冀茹若是和太子妃交好,那么之前她和郑常在关系很好的那一茬或许慢慢的就被人忽视掉了。
俞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孟淑妃。好半晌后,眼看孟淑妃不堪她目光压力慢慢地把头低了下去,下巴几乎都要贴着胸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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