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出名吗?我为什么要认识你?”
独孤凤凛不置可否:“那你刚才叫那么大声做什么?”
白司颜一挺胸膛,理直气壮:“我以为房间里遭贼了嘛!”
独孤凤凛目光一冷:“你说我像贼?”
“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说!屋子里莫名其妙多出了一个不认识的人来,正常人的反应都会当成是贼的好吗?”
独孤凤凛不以为然,还是很怀疑:“但你刚才的反应,可不像是看见贼的反应……一般人见到贼,喊着抓贼还来不及,你倒好,见了鬼似的二话不说就跑……”
不等他把话说完,白司颜立刻打断了他,掷地有声地辩解!
“贼也分很多种啊!畏首畏尾胆小如鼠的那种我自然不怕……但像你这样光明正大登堂入室的,我想着你的武功肯定比我好,我要是喊人了,万一打不过你被你杀了,那岂不是很冤枉?钱财乃身外之物,偷了就偷了,还是小命要紧,我当然得快点跑啊!”
“是吗?”半眯着纤长的狐狸眼,独孤凤凛上下打量了一番白司颜,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奇怪感觉,“我们之前真的没有见过面?”
白司颜赶忙摆手,一脸正直!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发誓!我这人过目不忘的,你又长得这么好看这么有气质,我要是见过你肯定不会忘记的!”
见白司颜一边拍他马屁一边忙着跟他撇清关系,独孤凤凛愈发觉得这当中有问题,然而思来想去,他的印象中确实没有这么一号人。
剔了剔眉梢,看着白司颜垂下眼睑不敢跟他对视,独孤凤凛不由微微挑起嘴角,走上前两步。
余光瞟见那袭紫衫荡了过来,白司颜下意识往后退了开。
然而,步子才迈到一半,独孤凤凛忽然间出手如电,劈手就掐上了她的脖子,吓得白司颜又是一声惊叫。
“你、你要干什么?!”
独孤凤凛目光如炬,口吻森寒:“我再问你一次,我们之前有没有见过?”
这一回,白司颜避无可避,不得不被迫对上了他的视线,看着他一脸“你要是敢说半个不字,我就掐断你脖子”的狠佞表情,否认的话顿时就卡在了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沉默了片刻,得不到白司颜的回答,独孤凤凛不由缓缓收紧了五指,眸光之中寒意更甚。
“嗯?”
换成是别人,白司颜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就被威胁,可对方偏偏是那个蛇蝎美少年,白司颜多少有些做贼心虚,态度一时间强硬不起来……微微捏起袖子下的拳头,到底没能狠下心朝独孤凤凛那张美如妖孽的俊脸上挥去。
正僵持着,眼角的余光中忽然闯入了一片翩跹如碟花花衣摆。
第一次,在看到闻人海棠的那一刹,宛如看见了救星一样激动——白司颜表示,她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么期待过闻人海棠的出现!
“老师!老师看这里!这里!快过来啊!老师你再不过来阻止他,学生就真的要被他掐死了!”
听到白司颜的召唤,闻人海棠循声递过来懒洋洋的一眼,尔后勾了勾嘴角,笑道。
“掐死算了……不用为师亲自动手,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白司颜:“……”
老师你这么阴暗的真心话,就这么当着她的面,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讲出来,真的大丈夫吗?!
就在某人快要心肌梗塞而死的前一秒,独孤凤凛忽然就松了手,而他松手的理由竟然是——
“那还是老师你自己动手吧,学生不想为了这种微不足道的家伙弄脏自己的手。”
白司颜:“……”
继续心肌梗塞不解释!
摇摇曳曳地走过来,闻人海棠先是漫不经心地拿团扇敲了一下白司颜的额头,递过来一个“为师不在你就到处作孽”的眼神,看得白司颜一阵委屈……明明罪魁祸首是独孤凤凛好吗?!要不是他莫名其妙地冒出来,她的小日子不知道过得有多平静呢!
走进屋子里慢悠悠地转了两圈,闻人海棠一边摇着团扇一边回过身来,先是笑吟吟地看了眼白司颜,继而侧过头去看向独孤凤凛,用一种颇为熟稔的口吻同他拉家常。
“你倒是个念旧的,过了这么久还惦记着这个屋子,还记得这张床。”
听他这么一说,白司颜不由扭头瞟了一眼床榻。
其实不瞟也就罢了,这一瞟,她整个人瞬间就不好了!
因为闻人海棠所说的那张床,是她的床!
屋子里的三张床铺原本是连在一起的,当初她来晚了一步,最右边的床板上堆满了东西,所以她就挑了最左边的那一张,而眼下……她的东西全部都被乱七八糟地扔在了地上!全部!都!扔在了地上!
“靠!”
在瞧见那惨不忍睹的一幕之后,白司颜当场就炸毛了!
管他是九殿下还是十八殿下还是二十七殿下,竟敢把她最喜欢的麻将和扑克牌洒得满地都是?甚至还烙上了半个脚印?!是可忍孰不可忍?!
一个女人,如果连最心爱的扑克牌都保护不了,就算能当上白莲花,又有什么用?!
裹挟着巨大的怒气,在闻人海荣错愕的注视下,白司颜忽然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把他吓了一小跳……却见某人颤抖着伸出双手,用一种无比怜惜的姿势,将躺在地上的一张方方正正的、上面像是鬼画符似的描着一团图案的、还不到巴掌那么大的纸张给捡了起来。
尔后,又见白司颜猛的从地上跳了起来,一个箭步冲到独孤凤凛跟前,在对方没来得及反应之前,一把拽起他的胸襟,捏着纸张将上面印着的半个脚印飞快地在他身上反反复复地擦拭,一边擦,一边怒不可遏地低吼!
“贱人!那是我的床!谁允许你碰那些东西了?!难道这就是你们这些皇亲国戚所谓的修养吗?呵呵!还真是让人大开眼界!我告诉你,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这是第一次,我可以大人大量不跟你计较,但你要是再敢乱翻我的东西,信不信我分分钟弄死你?!”
大概是从来没有被人骂过“贱人”,独孤凤凛在气极之下,却是笑了。
“谁稀罕你的那些破烂东西?我只要床……还有,把你的脏手拿开,别惹我,我现在心情很不好。”
“你心情好不好关我屁事?特么我现在的心情还非常、十分、相当不好呢!”
怒气冲冲地哼了一声,白司颜一把甩开他,转身快步走回到床边,紧接着就是噼里啪啦的一通乱翻,当着独孤凤凛的面把他的东西也一并扔了下去!全部都扔!一件不留!
独孤凤凛没有拦着她,只冷冷地剔着眉梢,站在边上袖手旁观——
对于白司颜这种类似于泼妇的行为,在有第三者见证的情况下,为了避免影响到自己的形象和拉低了自己的风度,他自然是不屑同流合污的。
边上,同样作壁上观的闻人海棠也是看得有些傻眼了……哪怕他之前经常把白司颜气得跳脚,但真正逼得她发飙暴走的,这还是头一回,那股子熊熊燃烧的杀气像是火焰一样窜动在那双清澈的眸子里,且不说一张脸快要气歪了,就连说话的语气都呛满了火药味儿,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咬断人的脖子!
把床榻上的东西全部都天花乱坠似的扔完之后,白司颜才重重地拍了一下床板,继而像是占山为王似的一屁股就坐了上去!
抬起头来,白司颜冷然一笑,满目挑衅地看向独孤凤凛,一字一顿,掷地惊心!
“我再说一遍——这!是!我!的!床!”
独孤凤凛虽然没打算跟她狗咬狗,却也不是那么轻易就会妥协的,狭长的眼尾缓缓勾起,一双妖诡的眸子里盛满了森寒恐怖的气息,叫人看上一眼,就仿佛连心脏都要被冻毙了。
殷红的唇瓣微微扯起,语调平静得出奇,说出口的话虽然简单干练,却是论据充足。
“我认床。”
“切!”
不屑地哂笑了一声,白司颜忽而往身后一躺,四脚朝天地摊开了身子呈现出一个“大”字的形状,彻彻底底地霸占了整张床!
“不好意思,我也认床!”
闻言,独孤凤凛终于有些恼怒了:“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不是我的对手,不要逼我。”
摆摆手,白司颜却是满脸的不在乎。
“我也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论武功我虽然比不上你的十分之一,但要弄死你,也不过是分分钟的事情,所以……不要逼我,原话奉还。”
“好,”独孤凤凛目光微烁,冷笑着开始调息运气,“那我就成全你。”
白司颜也跟着坐了起来,却是转头看向温柔海棠。
“老师,你先出去一下,不要妨碍我们打架。”
听到这话,闻人海棠不由微微一愣,刹那之间竟是忍不住觉得背后发凉……虽然一下子摸不清楚白司颜是不是因为吃多了熊心豹子胆才突然间变得这么霸气,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这两人万一真的打起来,绝对会殃及无辜,死的肯定不止一个人!
念及此,闻人海棠不得不走上前两步,极其罕见地没有煽风点火,反而当了一回不是那么称职的和事佬。
“床那么大,你们一个人又睡不过来,有什么好争的?既然都喜欢那张床,那都睡上面不就成了?!这么简单的问题也要吵来吵去,不嫌掉价吗?”
对此,独孤凤凛的回答是——
“老师,你让开!”
白司颜的回答是——
“学生数三下,老师你再不让开,就别怪学生下手太重了……三、二、一!”
☆、60、凤凛,你跟司言一起下山
“喂!你们……等一下……”
闻人海棠还欲阻拦,捏着团扇快步走过去挡在了两人中间。
然而,独孤凤凛和白司颜均在气头上,憋着一肚子的火气无处发泄,却不是说停就能停的,当下运起气劲厉喝了一声,拊掌就往对方身上拍!
便是见到闻人海棠插身进来,两人也没有丝毫收手的打算,皆是一派气势汹汹、发了狠要把对方打死打残打怀孕的凶悍架势,根本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逼得闻人海棠不得不暂时抽身,惊险地往后退开了半步!
刹那间,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
在两掌相击的一瞬间,从两人掌心迸发出来的强劲气流宛如狂风般排山倒海地朝四下冲散开来,卷起地上的东西漫天飞扬,甚至连桌子都被震得哐当哐当地摇滚翻动,更别提屋顶上在眨眼之间就被掀飞了一大片琉璃碧瓦,露出了诺大一个圆形的洞孔来,像是被从天而坠的陨石砸开了一个坑似的,看着叫人十分的心惊!
瞅见两人飞扬起来的衣摆在飘散开的长发之中猎猎作响,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落下,闻人海棠被强大的气劲冲得又往后退了两步,才握着团扇站稳了身子,转而侧过头颇为诧异地看向白司颜。
在进学考核的时候,他就听说了这小子烤熊掌的奇人异事,知道她出手敏捷反应迅速,是个练武的好苗子。
后来,在罚她和东倾夜一起上山伐木的时候,一路上的机关暗器也验证了他们两人身手不凡……只不过那个时候,闻人海棠一直以为是东倾夜在护着百里司言。
毕竟东倾夜的入学考核拿了十等,而且他的武功闻人海棠也能探知个大概,若非东倾夜要死要活地黏着百里司言,凭他的实力,直接晋升玄字阁并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那天晚上,闻人海棠实际上是算准了时间出门去接他们的,只是他们下山的速度比他预料之中要快上了许多,一路上的机关暗器被摧毁得也比想象中要来得更加严重……对此,闻人海棠不是没有过怀疑,但想到天岐山上不止只有黄字阁的人,或许是他们运气好,遇上了什么人顺道帮了一把也不是没有可能,他也就没再多想什么。
至于百里司言,闻人海棠先前并没有探察到她的内力,所以理所当然地就以为她没有内功,只是拼着一股蛮劲和灵活,才在他面前大喇喇地卖弄。
直到刚刚那一瞬,在见识到百里司言那出人意料的千钧铁掌之后,闻人海棠才猛然醒悟过来!
他先前之所以探不到百里司言的内力,并不是因为她没有内力,而是因为——
百里司言的内力远远在他之上,甩了他不止一条街!
意识到这一点,闻人海棠下意识收紧了五指,紧紧攥着团扇的手柄,不知为何……突然间有点小小的心虚。
感受到掌心传来的强烈气劲,独孤凤凛也是微微变了脸色,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没想到白司颜竟然会有这样深厚的功力,独孤凤凛素来倨傲自负的俊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讶然,妖诡的双眸却是眯得更细了,仿佛遇上了什么有趣的对手……尤其是在对上白司颜那双炽烈而不肯服输的眼睛时,从心底缓缓滋生出来的那种想要把对方捏碎的欲望,更是愈发强烈了起来!
大眼瞪小眼地对峙了一阵,谁也不肯收手,谁也不肯退让!
作为曾经在天字阁进学的天才学生,独孤凤凛自然不可能轻易地跟一个黄字阁的小毛头认输……但眼下,白司颜深厚的内功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他想就此在内力的比拼上碾压对方,几乎是不可能的。
目光炯炯地盯着独孤凤凛,看出了他眸中的惊异,白司颜不由勾唇一笑,口吻甚是狂傲。
“怎么?到现在还不肯认输吗?你应该很清楚,拼内力你是比不过我的,要是再不收手,可就真的要受伤了……”
独孤凤凛却是不买她的账,闻言只冷哼了一声,并未回话。
白司颜继续不怕死地刺激他,一派有恃无恐的模样。
“其实吧,只要你肯乖乖地跟我赔个罪,帮我把地上的东西都捡起来收拾好,说不定我就大人大量饶了你这回……你若是觉得不服气,下次大可以再找我比划比划,我绝对奉陪到底。”
听到白司颜的挑衅,独孤凤凛虽然面露不悦,却也没有因此被轻易激怒,只剔起眉梢冷然轻哂。
“你不是也把我的东西扔了一地?这事已经扯平了。”
垂眸看了眼被她一气之下撒得满地都是的行礼,看起来比她的还要乱,白司颜不由顿了一顿,稍微捏着嗓子轻咳了两声,才接着开口。
“咳……我还是那句话,这床是我的!只要你不跟我抢床,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
闻言,独孤凤凛薄唇轻抿,毫无商量。
“那不可能。”
如果把床让给她,那跟认输有什么区别?
一听独孤凤凛是这种语气,白司颜瞬间又恼了。
“靠!你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可能?先来后到懂不懂?这床明明是我先占的,凭什么你来就要让给你?还能不能好好讲道理了?!”
独孤凤凛依然无动于衷,不肯松口。
“论先来后到,我是你的师兄,早在你来之前,我就在这个屋子里住了许多日,到底是谁不讲道理?”
见独孤凤凛强词夺理,还说得一本正经,白司颜差点又被气歪了鼻子,忍不住冷笑了两声。
“呵呵!师兄了不起啊?身为师兄什么的,难道不应该个让着师弟一点儿吗?居然还拿‘师兄’两个字来压我,我好怕哦……老师!你别光站着看热闹啊!快点,过来说说!到底是我不讲道理,还是他不讲道理?”
被无端拉入了战局,闻人海棠也是很头疼。
这俩家伙的个性他都十分清楚,百里司言本来就是个让人伤脑筋的问题学生,俗称抬杠小王子,独孤凤凛更是不可一世,从来没把谁放在眼里,不说三天两头,但在天岐山上也没少招惹是非……要不然,他也不会犯了戒条被罚下天字阁,甚至一路降到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