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白司颜走开,东倾夜还是不甘心,跟着快步追上前:“那……你有男神没有?”
白司颜一脸坦然:“当然有啊!”
东倾夜面色微黯:“他是谁?”
“我干嘛要告诉你?”白了东倾夜一眼,转而想到太子殿下那温文尔雅,笑若暖阳的俊秀面庞,白司颜即便没有花痴到冒星星眼的程度,却也不由自主地生出了几分少女情怀,“他是我见过的最温柔的男人了,温柔得甚至让人觉得不真实……”
看着白司颜一脸心之向之,神之往之的表情,东倾夜撇了撇嘴角,不服气。
“我也很温柔啊!”
“你就算了吧!”白司颜毫不留情地唾弃了一句,“像你这种娇生惯养、任性刁蛮,比祖宗还祖宗的家伙,恐怕连‘温柔’两个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怎么写,”东倾夜立刻应了一声,却是较上了劲,一把拽过白司颜的爪子,作势就要摊开她的手心,“不信我写给你看!”
“不用了!依样画葫芦,知其形而不知其意,也是白搭!”
抽回手,白司颜各种嫌弃,懒得再跟他继续纠缠,抬起头来看了眼远处高耸入云的山顶,不免加快了步子。
“废话少说,别磨磨蹭蹭的,快走啦!再不快点太阳都要下山了……”
说着,某人就像兔子一样,三步并作两步蹦蹦蹦地跳了上去,剩下东倾夜一个人捂着胸口心塞塞,黯然神伤。
“我哪里不温柔了?我觉得我已经够温柔了……我还从来没对谁这么好过……看来母妃说得没错,男人都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咳……好像不太对……算了,都一样,那家伙也是喂不熟的……”
正忧桑地碎碎念着,头顶上蓦地又响起了一声惊叫——
“啊!”
这一回,东倾夜没再中招,继续垂着脑袋自我反省……他怎么就不温柔了?怎么就不温柔了?!怎么怎么就不温柔了?!
“叮!”“当!”“嗖!”
霎时间,不远处传来刺破空气的箭矢声,还有叮叮当当的撞击声,东倾夜这才神色一变,循声看了过去。
却见从路边的草丛里接二连三地射出了数十支箭矢,齐刷地正对着白司颜所在的位置刺去,亏得白司颜反应迅速,立刻挥舞着五环大砍刀挡了下来,然而还没等她把所有箭矢都打落,从另外三个方向也陆续射出了数十支利剑,作势要把她扎成一个刺猬!
“小心!”
见状,东倾夜不由疾呼一声,快步赶上前挡下了射向白司颜后背的利箭,继而一把抓起她的手臂,脚尖轻踮,腾地而起跃到了半空之中,躲开了那一瞬密密麻麻防不胜防的箭阵,这才落回到了地面上。
“靠!居然有机关!”瞅了眼满地的利箭,白司颜终于后知后觉地反应了过来,“闻人海棠那个黑心的小人竟然阴我?!此仇不报非好汉!这笔账我记下了!”
抬眸看向云间渺茫的山顶,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东倾夜微微收敛了神态,难得没有胡搅蛮缠,开口提醒了一句。
“路上小心点,恐怕不好走。”
“还用你说吗?我当然知道了!”
没好气地哼了一声,白司颜还是觉得很窝火!
本来她是怀着满腔的虔诚和热情到这个天岐书院来进学的,结果半路被磕坏了门牙不说,上学第一天就好死不死地撞上了东倾夜这块甩不了的坑死人不偿命牛皮糖,怨气于是就更深了一层,再然后,那个不分青红皂白的闻人海棠居然还借机体罚她虐待她!
呵呵,罚站就算了,左右是她犯了错,不给吃饭忍忍也就过了,确实是她做得不对……但是!丫居然心狠手辣到把她诱骗到这种机关重重,一不小心就很有可能会死翘翘的鬼地方,那就绝对不能忍了!
对于一个把学生当成玩物的老师,还想得到她的敬重?!省省吧,她一定会变本加厉地用功学习,就算不为了别的,也要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揍哭他而废寝忘食,发愤图强!
等等!刚才有一句话说错了,废寝可以……忘食就不用了吧……
憋着一肚子火,蹭蹭蹭地往上大步流星地走着,白司颜从来都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虽然看透了闻人海棠是在愚弄的险恶用心,但她却不是那么容易低头的,闻人海棠越想看到她灰头土脸的样子,她就越要迎难而上,霸气侧漏给他看!
不出所料,才走了百米不到的地儿,不知道又触动了什么开关,从山上一路沿着山道哗啦啦飞快地滚下来几个大石块,而白司颜现在所站的地方,左手边是山石壁,右手边是悬崖,根本躲避不开!
凝了凝眸子,白司颜面色沉着,倒是没有露出慌张的表情。
反而是东倾夜微微皱起了眉头,见白司颜一动不动地站在山道中央,情急之下忙着赶上前两步,伸手抓上她的肩头想要带着她避开那几块笔直滚下来的大石头。
只是还没等他提起内劲,白司颜忽然一把拍掉了他的爪子,冷笑道。
“不用管我,要是这点儿能耐都没有,本少爷也可以收拾行礼卷铺盖下山了。”
眼见着那巨石越滚越近,越来越快,东倾夜还是很担心:“可是……你不会轻功啊……”
“不需要轻功。”
斜勾起嘴角,白司颜沉然一笑,继而双手紧握五环大砍刀,在东倾夜忧切而哑然的目光下,不等巨石滚到跟前,就“哈!”的厉喝一声,旋即撒丫子迎着那巨石飞奔了过去,尔后在助跑之下从地上一跃而起,竟是直直地蹦到超乎常人的高度,甚至高出了那滚圆的巨大石块!
但是,让东倾夜震惊的不是她那非人的弹跳能力,而是她下一秒做出的举动——
像是自暴自弃一样,近乎自杀般,白司颜双手握住五环大砍刀,对着那巨大的石块重重地砍了下去!
她竟然……是要砍石头?!
那凌厉的架势,那一击必杀的气场,就仿佛那块大石头就不共戴天的仇人——此处可以理解为是闻人海棠——欲要一斩雪耻,除之而后快!
伸出手,东倾夜完全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举动,甚至来不及阻止,只能急急喊了一声。
“喂!你疯了吗……?!”
然而,下一秒,更让东倾夜目瞪口呆不敢置信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白司颜手里的长刀触上巨石的一刹那,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那块径长约有八尺的大石块竟是应声而裂,眨眼之间被劈成了两半!
甚至连紧随而来的那几块同样大小的巨石,都仿佛被白司颜狂暴的气势所遏止了一样,顿了一顿才接着滚下来,却因为前面被劈成两半壮烈牺牲的头头挡住了去路,而悲惨地上演了一连环的追尾事件,撞得噼里啪啦直响,碎末横飞。
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东倾夜看得有些傻眼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问向白司颜。
“你……你不是……不会武功吗?”
跟前,白司颜的表情比他淡定不到哪儿去,一样是愣了地看着自己手,看着手里的长刀,看着脚下被劈裂的巨石……有种在做梦的感觉。
直到东倾夜开口问了一句,白司颜才像是恍然惊醒过来,继而对着自己的脸颊指了指,道。
“快!掐一下我!掐一下我!”
瞟了眼她另一只手紧握着的寒光凛凛的五环大砍刀,仿佛刚才碎石的余震还在,正微微地抖着,东倾夜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推开了半步。
“……我不敢。”
白司颜却是不管他,径直走上前,劈手拽起他的手腕就往自己的脸颊上凑,一边不耐烦地嚷嚷。
“让你掐你就掐!有什么不敢的?扭扭捏捏的,还是不是个男人?!”
大概是被最后几个字刺到了,东倾夜咬了咬薄唇,伸手捏住她的脸颊,继而小心的掐了一下。
“一点都没感觉……难道真的是在做梦?不行,你再用力一点!”
没办法,东倾夜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用力地掐了一下。
“嘶——”这回,白司颜心终于满意足地倒吸了一口气,转而满脸得意,挥舞着手里地大砍刀学着电视剧中的经典招式,摆了几个很有型的动作,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一边仰头大笑,“竟然是真的!不是在做梦!啊哈哈!那老人家果然没骗我……他说的都是真的!啊哈哈哈哈……太好了!这下闻人海棠的死期不远了!”
一头雾水不明所以的东倾夜表示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些什么,见她笑得又癫又狂,嗖嗖嗖挥舞着手里的大砍刀东砍西斩,玩得不亦乐乎,不免狐疑地问了一声。
“你在说什么?那个老人家是谁?他跟你说了什么?”
“是谁你就不用管了,这是本少爷的私事儿……那老人家先前给我探了脉,说我体内封印了将近三十年的功力,一开始我还不信,以为他是逗我玩儿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刚刚我不过是照着那老人家教我的方法试了一下,居然就有这么大的威力……艾玛,这可真是从天上掉下了好大一块馅饼!”
一边说着,白司颜似乎还是有些不敢置信,转而又跳上那被劈成两半的巨石,颇有些紧张和期待地拿双手握住了五环大砍刀,对着后面的一块巨石缓缓举了起来,嘴里头还念咒似的念念有词,直至最后“哈!”的呼喝了一声,举过头顶的大砍刀才应声落下。
“轰——”
又是一声巨响,紧挨着巨石头头的老二,也跟着殒身牺牲了!
这下,白司颜瞬间眉开眼笑了起来,像是玩上了瘾似的,换成了单手握到,继而跳到巨石老二尸体的身后,对着老三老三老五老六,左一刀右一刀,伴随着“轰轰轰”的响声,像是切豆腐似的把它们都劈成了两半,成全了巨石兄弟的团聚地府的心愿!
见状,东倾夜在惊异得瞪大了眼睛之外,只想说——
娘子我错了!之前要是做了什么惹您不高兴的事儿……我这就跪搓衣板去……嘤嘤嘤!
而在离此处不远的黄字阁,上课上到了一半的闻人海棠和学生们在听到声音后,下意识就转头看了看天空之中那轮高高挂着的旭日,觉得那几声轰鸣,有些听在耳里有些奇怪。
“打雷了?”
“应该不是吧……这太阳还大着呢,也不见什么乌云……”
“那是什么声音?”
听到学生们的议论,闻人海棠不由勾了勾嘴角,摇着团扇,用一种博学广识的口吻解释道。
“那是晴天霹雳。”
学生们由是恍然大悟,纷纷朝讲师台上投去了崇拜的目光:“原来还有晴天霹雳这种说法……老师果然见多识广,学生佩服……”
当然,闻人海棠大概打死都不会想到,他故作卖弄的一句话,在不久之后就得到了验证,一语成谶!
因为,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对闻人海棠而言,确实算得上是——
晴天霹雳!
……老湿请节哀,已默默点蜡,不用谢。
那厢,在得知自己平白无故多出了三十年的内力,白司颜差点没把一张脸笑裂,鸡冻之下就连肚子都不觉得饿了,一路上操起大砍刀左挥挥,右甩甩,搞了一路破坏不说,还时不时凑到东倾夜的面前秀上两下,搞得某牛皮糖一路都很紧张,头一次有了退避三舍的想法。
不过,白司颜也没能得瑟上多久,因为她发现除了天月老人教她的那一招之外,其他的招数她一个也不会。
而且出于毫无经验的缘故,她压根儿就控制不好那排山倒海而来的内劲,出手也是不分轻重,在某次一不小心弄巧成拙,引起了小型山崩差点儿把自己整个给埋了之后,某个招摇过市的家伙就默默地安分了下来。
再加上越往上走,机关陷进就越紧密,越难应付,白司颜在惊喜之余,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暂时放下成见,跟东倾夜两人相互配合,只为——
过关斩将,闯过重重危机,上到山顶去采一截闻人海棠指定的木材!
这么想想,人生还是挺艰难的。
天岐山无疑是方圆百里之内最高的一座山,即便是山脚的地势,也是处在了很高的海拔上,所以就算是夏天,天岐山的气温也不会太高,而现在还不到炎炎夏日,气候自然有些寒凉,更别提天岐山那高耸入云的山顶,隐隐约约可见白茫茫的雪峰,长年累月的冰雪将近上千年都未曾消融。
好在他们要找的木材在靠近雪峰的地方就能找到了,不用踏着积雪去做那种一不留神就能把自己给冻死的危险活计。
但就算不用攀上雪峰,在快要接近山顶的地段,气温也已经降到了冰点,冷飕飕的山风一刮,吹得人寒毛直立,冻得十分销魂。
白司颜和东倾夜从半山腰出来的时候,穿得虽然不少,但也不算太多,等走到了这一段,被冷风吹了几次,都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时不时把手伸到嘴边哈热气。
忽然,白司颜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蓦地就顿住了脚。
“等一下……差点忘了,我好像有带袄子出门的,应该没掉吧……”
自言自语说了几句,就见白司颜低头扒开了宽大的袍服,继而在东倾夜惊为天人的注视下,从腰上缓缓解开了一个类似于包裹的东西。
那包裹被拉得长长的,揉成的条状,所以刚好可以绕在腰际,掩盖在宽大的衣服下,倒也不会觉得奇怪。
见状,东倾夜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原来你腰上还缠着这么一件东西,我还以为——”
知道这货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白司颜想也不用想,就接下了他的话头。
“以为什么?以为我怀孕了?还是以为我吃多了胖成了水桶腰?”
“咳,”微微掩了掩嘴角,东倾夜撇开视线看了眼左右,“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那个意思……”
“切!”
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白司颜没同他计较,解下包裹之后就三下五除二地扒了开,随即得意洋洋地从里头取出了一件在离开王府之前特地让杏儿赶制的貂皮小外套,举起来抖了两下,像是炫耀一般在东倾夜面前摊了开。
大概是从没见过像白司颜这么神奇的人物,东倾夜诧异之下,差点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你、你怎么……连袄子都带了?”
“那是,本少爷是什么人啊?本少爷可是天才好吗?!要是连这点儿神机妙算都做不到,以后还怎么在九州之上横行霸道……啊不,是叱咤风云?”
不无得瑟地勾了勾眉梢,白司颜即便在东倾夜不可思议的的视线下,乐悠悠地将小外头穿了上去。
在来天岐山之前,她就把能打听到的消息都打听了一遍,知道天岐山常年天寒,就嘱咐下人备了一大箱冬衣,以备不时之需,只可惜……在百里雪篁那座大冰山的无情压迫下,那箱子冬衣还没来得及陪她走出城门,就被无情地遗弃在了王府的大门口,把白司颜心疼得不行。
更要命的是,百里长歌的这个身子天生体质偏寒,颇为畏寒,白司颜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安全感,故而才偷偷地瞒着百里雪篁,把相对而言比较暖和又比较轻薄的一件袄子用那种机智的方式藏在了腰际。
后来,生怕被百里雪篁那个无情冷血的家伙发现,一个顺手就将她的宝贝袄子扔掉,不得已之下,一路上白司颜都是绑着袄子睡觉的,除了洗澡之外就没有解下来过。
昨个夜里也是睡习惯了,忘了把袄子摘下来,所以一直就这么捆在了腰上,没想到到了这地儿,居然还能派得上用场……扯了扯嘴角,白司颜忍不住为自己的先见之明点了一百个赞!她果然还是有成为天才的天赋的,只是有时候不小心发挥失常而已,所以应该不是她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