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取画。”
见状,东倾夜不由回头跟北辰元烈面面相觑了一眼,有些莫名其妙,尔后撇了撇嘴角,目露不屑。
“神神秘秘的,搞什么鬼……拿幅画还要避开我们,是藏得有多隐秘啊?”
“谁知道呢……”
瞟了眼司马重偃走离的背影,北辰元烈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同样觉得某人太小题大做了一点。
这厢还在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外头就已经炸开了锅,叫价声此起彼伏,好不热闹,甚至比前面两场还要来得更为激情四射,听得白司颜都有些莫名地激动,以为摊上了什么罕见的宝贝,忍不住也要喊个价抢上一回了!
而实际上,白司颜也确实——
“一千两!”
“一千一百两!”
“一千二百两!”
……
没想到白司颜会喊价,司马青柠先是一惊,继而忙不迭地开口拦住了她。
“阿言,你喊什么价啊!你要是喜欢,我让阿瑾给你画一副就好了啊,何必白白浪费这么多的银子?”
“呵呵,”白司颜扬起眉梢轻笑了一声,“别担心,我只不过是帮忙抬个价,凑个热闹而已……怎么说这也是你二哥画的嘛,当然要捧捧场了!”
说这话的时候,白司颜抬起头轻飘飘地睨了司马怀瑾一眼,目光意味深长。
对上她的视线,司马怀瑾不以为意地嗤了一声,并不领情。
见状,白司颜眼尾的笑意拉得更长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这些人未免也太不识货了吧……就这么一幅随心所欲难登大雅之堂的烂画也有那么多人争着抢着要,本少爷也是微醺啊!”
一听这话,司马青柠顿时微微变了脸色,第一反应却不是白司颜出口不逊侮辱了司马怀瑾,而是“糟了,本来还想着阿瑾能够凭借一技之长博阿言一笑,可是人家根本就看不上眼啊怎么破?!”
听到白司颜说自己画的画是“烂画”,司马怀瑾纵然脾气再好,却也有着怀才之人自恃甚高的通病,更何况从小就被人追捧推崇,自然容忍不了白司颜这样的“诋毁”,当下就青了脸色,拔高声调质问她。
“你说什么?!”
“我说……”笑眯眯地迎上司马怀瑾的怒火四溅的目光,白司颜笑得愈发吊儿郎当,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你的画很烂,挂在那儿被这么多人看着,真是丢人现眼,贻笑大方!”
很显然,白司颜这番话说得颇有些刻毒,要是被享誉四海的名家大师这样批判,以司马怀瑾的性情倒也能虚心接受,可偏偏这话是从《草原牧羊图》的“画师”嘴里说出来的……这对司马怀瑾而言无疑是莫大的羞辱,而且还是攻击力分分钟翻倍的那种!
就连花宫岚都觉得白司颜说得有些过分了,不免开口提醒了她一句。
“阿言,别把话说得太狠了,好歹这么多人在,照顾下怀瑾的面子……”
“哼!我就不!我又没说错!”一扭头,白司颜却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对,听着外面的叫价越来越高,即便转身问向百里月修,“二哥,你银票带得多吗?”
百里月修宠溺一笑。
“够你用。”
“那就好!”一拍桌子,白司颜站起身,走到了窗子边,张口就是一个天价,“三千两!”
话音落下,司马怀瑾终于忍无可忍,铁青着脸色厉声打断了她。
“够了!”
☆、315、壕气冲天!
眼见着司马怀瑾就要发飙暴走,司马青柠赶忙迎上前拉住了他,连声劝慰。
“二哥你冷静点!别生气啊,这……阿言她、她也是好心嘛……”
“她好心?呵……”司马怀瑾怒极反笑,一把甩开司马青柠的手,气得连肩膀都在微微地颤抖,“我都已经被她羞辱到这种地步了,你还帮她说话?她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让你这么对她死心塌地?!”
“羞辱?”微挑眉梢,百里月修勾起嘴角浅浅一笑,不以为然,“你以为你值得我花这么多银子羞辱吗?”
听到百里月修这么说,一直作壁上观摸不清楚状况的众人这才察觉到了些许端倪。
本来他们一开始也觉得奇怪,白司颜虽然喜欢惹是生非,但一般不会主动去招惹别人,眼下莫名其妙地就跟司马怀瑾针锋相对了起来,确实有些反常。
然而,即便是猜到了白司颜这样做有她自己的目的和理由,众人还是不知道她到底要干什么,只好继续双手抱胸,站在一旁隔岸观火。
司马怀瑾被气得不轻,几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的能力,所以并没有想太多,哪怕有什么别的联想,也绝对不会往好的方向去思考,故而听到百里月修那么说,只当他是偏袒白司颜,即便不屑地冷哼了一声。
“哼!既然觉得不值得,那就让她闭嘴!”
闻言,白司颜顿时也不痛快了,当下转过头来,剔着眉梢哂然一笑。
“白痴!该闭嘴的是你好吗?!”
生平头一遭被人骂成是“白痴”,司马怀瑾的脸色气得青了黑,黑了白,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劲儿来……然而,大概是因为从小受到的都是名门望族的优良礼教,没有接触过什么粗俗鄙陋的脏话,所以就算被白司颜气出了内伤,司马怀瑾一下子却是不知道该怎么反击,憋了好半天,才咬牙切齿地憋出了一句。
“你……你怎么能骂人呢?!”
“噗!”
东倾夜一个没忍住,喷了一口水。
“真可怜,”北辰元烈摇了摇头,俊酷的面庞上随之流露出了几分同情的神色,“看得我都想教他几句粗话了……好歹是个爷们,怎么连粗口都不会呢?还没阿言说得溜,也是蛮醉人的……”
对上司马怀瑾愤怒的目光,像是要喷出火星子一样,白司颜斜斜地扯了两下嘴角,继而不咸不淡地睨了他一眼。
“因为你该骂啊!你该骂我就骂咯,这么简单的道理还用得着我解释给你听吗?”
话音落下,司马怀瑾的脸色顿时就黑成了一片,像是快要被气炸了!
“百里司言,你不要太过分!”
“啊?这样就过分了?那我应该还可以更过分一点,”见他气得像极了被踩了尾巴的小猫,白司颜却是玩上瘾了一般,抬起手来轻轻地打了一个响着,笑着转向百里月修,“二哥,我想静静。”
百里月修果然是跟她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都不用怎么明示,立刻就心有灵犀一点就通,趁着司马怀瑾还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即便眼疾手快地往他身上“啪啪啪”迅速地点了几下,彻底封住了他的穴道。
冷不防被制住,司马怀瑾险些没被气死,却是什么都做不得,说不得,只能瞪大眼睛怨恨地盯着白司颜……如果视线可以杀人的话,白司颜恐怕早就死了一万次不止了!
只可惜,司马怀瑾并没有得偿所愿,白司颜依然完好无缺地活着,甚至一边沐浴着他的怒火,一边眉飞色舞地继续凑热闹。
因着先前拍卖的加价基本上都是以一百两为单位的,故而在听到白司颜横空爆出“三千两”的高价后,几乎整个观月楼都为之虎躯一震,安静了片刻。
随后才有人陆陆续续地交头接耳议论了起来,只是一时半会儿却是没有人再加价。
一来,三千两不是个小数目,已经远远超过了初始低价,连翻了好几倍,在场之人虽不乏土豪富商,但也不至于挥金如土,花钱如流水。
二来,白司颜的这三千两喊得来势汹汹,可以看出她对那幅画是势在必得,所以就算有人加价,她势必也会跟着争抢,到头来你争我夺,除了把价格越抬越高,并不见得一定能把那幅画收入自己的囊中,搞不好还有可能会得罪什么贵人。
碍于这两点考虑因素,观月楼内接连不断的叫价声硬生生地就被白司颜的这一嗓子给打断了,刹那间戛然而止,显得有些突兀。
摸着下巴,白司颜得意洋洋地趴在窗口,一边想着有个提款机给她当二哥,人生还是相当惬意的,一边胸有成竹地坐等台上的拍卖司仪敲定价格,乖乖地把那幅画送到她这边的雅间里来。
然而,在默了一阵之后,还不等司仪敲定白司颜的那三千两银子,就有人报出更高的价格,而且一张口,又是一个天价,霎时间震得全场都傻了眼。
就连白司颜都忍不住瞠目结舌,缓缓地站直了身子。
因为那个天价是——
“一万两。”
霎时间,全场鸦雀无声,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的目光都在同一时间聚焦到了右上方的一个雅间里,只是那雅间拉着帘子,叫人看不清里面的情形。
愣了好一会儿,拍卖司仪才回过神来,他也算是见过大世面的,可这一回还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吞了吞口水才颤颤巍巍地开了口。
“还、还有人要加价啊?”
拧了拧眉梢,白司颜不信邪,咬咬牙试探着又报出了一个数字。
“一万……万……二千两!”
结果话音还没落下,对方就杀过来一句。
“一万五千两。”
仿佛在那人的眼里,银子不是银子,是遍地都能捡到的石头一样。
白司颜果断软了膝盖,有种想跪下的冲动。
“靠……二哥,大势不妙!好像遇上变态了……”
微蹙眉梢,百里月修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倒不是他拿不出那一万五千两银子,而是他们两人要是这么掐下去的话,到最后很有可能会演变成拼家产的局势,要真是那样的话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最多二万两,他要是还加,就让给他吧。”
身为精明的商人,百里月修到底还是理性的。
当然……最重要的是,他默默地存了个私心,不想让白司颜在司马怀瑾的身上砸那么多银子,虽然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直觉告诉百里月修,事情的发展方向绝对不会是他希望看见的那种!
要不然,别说是二万两,就是二百万两,他也能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拿出来给白司颜挥霍!
只要阿言开心,钱财这种身外之物,完全可以再赚嘛!
“好吧……二万两就二万两。”
白司颜并不知道百里月修私底下算计的那些小九九,但也觉得二万两买一副画实在是太奢侈了,更何况对方就跟疯子一样,跟她杠上了似的,没完没了的。
要是继续这么僵持下去,十有八九就是在比谁先破产的节奏,万一对方跟秦川李府有什么瓜葛,那她岂不就成了冤大头,白白把自己宰好了送上门去?
风险这么大的事情,白司颜显然是不会干的,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只是不等她开口,白倚竹就不以为然地轻哂了一声。
“二万两?呵……还以为你多有钱,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淡淡的一句话,并没有过多的强调,可是听在耳里,那种财大气粗的气息几乎快要满得溢了出来!
白司颜不由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开始好奇他的出身来历了。
百里月修却是不为所动,俊脸上的表情自始至终都十分的蛋定,一开口,更是四两拨千斤。
“你要是有那么多闲钱砸在这个家伙身上,我当然不会反对。”
一心想着能踩百里月修一次,白倚竹这回却是失算了,听到他这样说,瞬间就明了了个中深意,即便不紧不慢地改了口,神情依旧从容,语调依然不迫,仿佛刚才那个找茬的人不是他一般。
“原来是这样,看来我错怪你了……为了帮怀瑾博个名声,你这二万两出得倒是阔绰,白某望尘莫及。”
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司马怀瑾就是再迟钝,也察觉到了什么,俊脸上已经难看到了极点的表情,终于忍不住轻轻地抽搐了两下——
他们这群人到底把他当成什么了?!
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一定会赶在拍卖之前把那幅画买回来,然后撕碎了烧干净!
见白倚竹并没有友情赞助的意思,白司颜眼眸中的亮光一闪而过,转瞬又暗了下去,继而有些心塞塞地回过头,深深地觉得这一局他们是赢不了了。
果然。
——“二万两。”
——“三万两。”
对方加钱就跟玩儿似的,把“有钱任性”这四个字诠释得淋漓尽致,刹那间沸腾了整个观月楼!
“艾玛!果然是个变态,还是个壕气冲天的变态……不玩了不玩了,玩不过他……”
甩甩手,白司颜捂着胸口走回位置上,嗑了个瓜子压压惊。
结果屁股还没坐热,就有侍从推门而入。
“百里公子,东方城主命小人将这幅画赠与您,以偿还公子您的救命之恩。”
☆、416、烧得一手好画
一听这话,白司颜瞬间瞪圆了眼睛,被瓜子仁卡住了喉咙,霎时间呛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死过去又活过来!
特么真是吡了动物园了!
东方城主那蛇精病到底是几个意思?!
刚才还跟她抬杠抬得那么厉害,非要那破画不可,现在一拍到手,估计连瞟都没有打开来瞟一眼,就转手送到了她这边,要不是知道这观月楼是秦川李府旗下的铺子,白司颜都要怀疑东方城主是故意耍她玩儿的了!
而实际上,东方城主却是实实在在地从自个儿的兜里掏出了那三万两,就为了买一张画,还白司颜一个人情,便就眼皮子都不眨一下地将银子送入了观月楼的钱库中……
对于东方城主如此财大气粗挥金如土的行径,白司颜也是叹为观止,彻彻底底地给他跪了!
好不容易抚顺了气息,白司颜颤颤巍巍地伸出手,以一种非常虔诚的姿态,从小厮的手里跪着接过了那幅画,就差没有三跪九叩地拜谢皇恩浩荡了!
“东方城主……还有别的什么吩咐没有?”
“没有了。”
观月楼的小厮也是很牛气,干脆利落地留下了三个字,即便转身走人,不知道是不是有钱人都这么拽?
一直等到小厮走了出去,白倚竹才低低地叹了一声,微微蹙起眉梢。
“看来,这个东方城主确实很难伺候。”
“嗯?”白司颜回头看了他一眼,挑了挑眉,“你又知道?怎么看出来的?东方城主出手那么阔绰,人傻钱多,我觉得还挺不错的啊!”
白倚竹摇摇头,不以为然。
“你没听到那个小厮刚才说的是‘偿还’你的救命之恩吗?一般人都会说‘报答’,但是他没有,你觉得这说明了什么?”
本来白司颜没觉得那句话有什么不对,可是经过白倚竹这么一点拨,倒还真觉得有那么点儿别扭。
“你的意思是……单凭这幅画,东方城主就想还清我的人情,跟我两不相欠了?”
“只怕他就是这个意思。”
“呵呵,”白司颜不由得干笑了两声,愈发觉得这只东方城主十有八九是脑子有坑!“城主大人还真是我行我素,自以为是啊!这尼玛,就一副破画,他居然就想跟我两清……凭什么啊,就不能提前先问下我的意见吗?说起来我还真不稀罕这幅破画,他怎么不直接给我三万两银子啊!”
听到白司颜这样抱怨,独孤凤凛剔着眉梢哂然一笑,不置可否。
“你若是真的不稀罕,方才又何必拿二万两白银去拍它?”
“这还不是一时冲动,撕逼撕上瘾了嘛!说真的,这幅破画真的不值三万两啊……艾玛,可心疼死我了!三万两啊!那可是一大堆白花花的银子啊……为了一副破画,就这么泡汤了……我的心怎么就那么痛呢!”
虽然白司颜大概能猜到东方城主那曲折迂回的奇特想法,可一时间还是无法接受这种离奇诡异的局面!
那东方城主大抵是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