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用这把剑吧,记得保护好,别叫人给抢走了,这天岐山上下……只怕没有哪个学生不想得到这把剑的。”
“哼,我自己的东西我当会守好!不用你操心!”
不屑地瞥了他一眼,白司颜即便握着朱雀剑走回了位置上,一直到到俯身坐下的前一瞬,才轻轻松了一口气,默默地抬手拍了拍胸口。
好险!凭什么他们编起故事来就可以脸不红心不跳,还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她稍微撒个小谎就战战兢兢的,生怕被戳破?
刚才她说的显然也不是真的,呵呵……百里月修那厮会说这么正紧的话才有鬼嘞!
因为某人当时太语出惊人,白司颜直到现在都还记得他送剑给她时说的话!
那时候,她的好二哥真正说的是——
“这把剑是很久以前一个得势的宦官命人打造的,据说他生平最大的爱好就是阉人,看谁不顺眼就拿这把剑切了谁,甚至连老皇帝都给他阉了!不过你放心,这把剑虽然通体赤红,上面却是没有人的血迹的,就算当胸穿过也不会在剑身上留下半滴血……你拿着它去天岐书院,要是有哪个臭小子敢对你毛手毛脚的,你就拿这剑切了他!一来可以教训他,二来也不至于下手太重,叫人失血而亡伤了对方的性命,反而祸及自身。”
嘤嘤嘤,真的是一个全方位防侧漏,宛如贴心小棉袄一般的好二哥啊!
等白司颜坐回到了原位置上,周围依然不停地有窃窃私语传过来,还有人频频探过视线,看着她手里的那把朱雀剑,灼灼的目光毫不掩饰地出卖了主人的羡慕,嫉妒,还有觊觎。
“真的是朱雀剑!别说那把剑举世无双了,就连这剑鞘……恐怕也是价值连城……”
“可不是么?真不知道百里月修把这剑送给她,是太不在乎这把剑了,还是太看重他的四弟了?”
“他啊……肯定是前者了,像他那样的人,又真正看重过什么?”
“这可说不定,毕竟他们是兄弟。”
“呵,谁说不是呢?可也没见他送什么贵重的东西给天字阁的那位啊……”
“那是他们关系不合吧?”
……
除此之外,白司颜竟然还听到了有人碎碎念地,重复着同样的几个字,简直像是着魔了一样。
“百里月修,百里月修……百里月修……”
白司颜忍不住回头,循声看了过去,暗自腹诽着那人是不是爱上百里月修了?念得这么紧。
一抬眸,果然对上了两道炽热的视线,燃烧着崇拜的光芒,然而在见到她看过去的刹那,却是慌乱地侧开了视线……边上,有人忽然出手打了他一下,小声地骂了句。
“念个屁啊!给老子闭嘴!”
霎时间,那人立刻噤了声,继而小心翼翼地侧过头来,偷偷地觑了一眼白司颜,蓦地发现白司颜没有回头,不免又是一惊。
好一会儿,才又看了过来。
白司颜微扬嘴角,对他点了点头。
那人立刻眉飞色舞了起来,一脸心花怒放的表情。
大概是察觉到了他的小动作,坐在他边上的人劈手又敲了他一下,连着骂了两句。
“偷偷摸摸看什么呢?!少给我瞄来瞄去的,死了你的心吧,百里月修不可能会回来了!就算剑在又怎么样?现在也不是他的了!”
说着,骂人的那家伙跟着转头瞟了过来,见到白司颜在看他们,不由扯了扯嘴角,继而伸手拍了拍边上的另外几人,抬了抬下巴示意着哼哼了两声。
“看,有人盯着咱们呢……”
闻言,另外几人齐齐转过了头,在对上白司颜的视线后,皆是斜斜地勾起嘴角,露出了一抹意味不明的邪笑。
不知道他们在搞什么鬼,但显然不是善茬。
听着那家伙刚才说的话,应该跟她没什么仇怨,倒像是之前跟百里月修有些不合。
百里月修在书院里结仇的事,在发现了地宫里的那几具尸骸时闻人海棠提到过一些,他当时给百里月修的评价不可谓不高,但也指明了……百里月修纵然十分出类拔萃,但在人际关系方面,却不如花宫岚和南宫芷胤那般受人尊崇,反而显得有些极端。
换句话说,亲近百里月修的人都对他死心塌地地崇拜,但也有不少人眼红嫉妒他。
而他向来都是漫不经心随心所欲的,从不屑于对任何人虚与委蛇,他看得顺眼便是看得顺眼,看着生厌便是生厌,而不会想花宫岚那般,对任何人都一视同仁,温和相待。
如此一来,那些本就嫉妒他的人,在被他冷眼相待之后,难免会心生恨意,尤其是在他得到了朱雀剑后,这种嫉恨更是上升到了顶点。
按照天岐书院的院规,对于表现出众,并于书院有所贡献的学生,都会有所奖励,比如像白倚竹那样包揽了天岐山上大部分的机关,就能享受到额外的福利待遇。
而嘉奖的内容则没有特别明确的规定,内容也并不统一,有时候是书,有时候是古琴,有时候甚至不是物质上的东西,比如说是特权什么的,五花八门,而百里月修拿到的……就是那把武林人士争夺已久的上古四剑之一,朱雀剑。
听闻人海棠说,当年的命案似乎就发生在百里月修拿到朱雀剑之后不久,那段时间应该是百里月修最春风得意的时候,却也是“摔”得最惨的时候!
对此,白司颜只想说,no—zuo—no—die—why—you—try?
如果说换个人,白司颜还可能会同情,还会为其打抱不平,但如果对象是百里月修的话……白司颜一点都不怀疑,会落得这样的下场绝对是那厮自找的!
要不是他把别人气到了内伤,谁又敢在天岐山这种地方冒着身败名裂、乃至使家族蒙羞的危险,杀人嫁祸呢?
所以说……百里月修还是不要回来了,免得闹出更多的人命来,把天岐书院搅得一团糟!
只不过,白司颜不知道的是。
远在千里之外,某个正被她狠狠鄙视的家伙,在看了信鸽送来的字条后,笑得那叫一个阳光灿烂。
“什么事这么开心?”
“好事。”
“别卖关子了,说来听听,让我也开心开心!”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天岐山?”
“就这几天吧,怎么了?”
“我跟你一起回去。”
“哈?你也去?可你不是……不想回去吗?”
“谁说我不想了,”某人凤眼微挑,于眼尾拉出了两道细长的弧度,“我想死了!”
☆、211、夺剑!
“还有什么问题吗?”
待众人的议论声逐渐平复之后,花宫岚又开口询问了一句。
默了片刻,见没人再开口说话,不等花宫岚出声,闻人海棠便走上前抢先了一步,摇着团扇淡然道。
“既然都没什么问题了,那么现在就按照刚才的分组,各自站成两排,随为师和花老师一同去后山的树林子里。”
“是。”
众人闻言齐齐应了一声,即便迅速从地上爬了起来,有条不紊地站成了两队,速度很快,但又不显得慌乱,看起来像是训练有素的军队,比起黄字阁的学生确实是拔高了不少水平。
“看什么看?快点走!我知道你想跟百里家那小子一组,可惜运气不好,还是跟着老子一起混吧!”
听到身后传来那个刚才听到过的声音,白司颜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刚才那个念叨着百里月修的少年被一个人高马大的青年狠狠地搡了一把,险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上,边上站着的始作俑者非但没有伸手扶他,反而就着他的屁股用力地踹了一脚,那人终于没能站稳,“哇”的一声扑到在了地上,啃了一嘴巴的草。
身后,几人见到他这般狼狈的模样,不由得哈哈笑了两声,因为有老师在场,所以不敢笑得太过分,只是口吻之中的嘲讽和轻蔑怎么听怎么让人觉得刺耳。
大概是他们闹得动静太大,花宫岚不由抬眸看过去一眼,问道。
“怎么了?”
“噢!没什么老师,青流不小心绊一下摔倒了,我们这就扶他起来!”
一边应对着,那几人便就俯下身七手八脚地将方才那个少年从地上扶了起来,看起来倒是十分的热切,然而动作不可谓不粗暴,与其说是扶,倒不如说是随手一拎。
只不过,看着他们忙不迭地伸手拍干净了那少年身上的枯草沙土,又勾肩搭背地同那少年嘻嘻哈哈了两句,花宫岚便也没再说些什么。
当然,这么明显的欺凌,连白司颜都看出来了,花宫岚和闻人海棠不见得看不出来,他们大抵是没打算多管闲事而已。
毕竟对他们来说,只要没有触犯院规,他们是可以对这些学生之间的磕磕碰碰视若无睹袖手旁观的,也没有那个责任一定要维护每个学生的周全,而且很多时候身为师尊插手太多确实不好,若是事事都要寻求他们的帮助,那么这样的人就算取得再优秀的成绩,下了天岐山,一样难担大任。
白司颜不说这样的氛围有多么不好,只能说……天岐书院本就是一个残酷的地方,而不是和平的所在。
所以,她也只是看了两眼,并没有打算就这么草率地拔刀相助,至少眼前的这情形,还没到到她非要出手的地步。
然而,她不想惹是生非,却并不代表别人不会来招惹她。
看到她瞟过去几眼,为首的青年不由扯起嘴角,转头对另外两个青年递了个眼色,那两人即便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来势颇为汹汹,估计是仗着花宫岚刚才故意刁难了她,所以才有些肆无忌惮,没有像一开始那么拘谨。
只可惜还不等那两人走到白司颜身边,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便跨前两步,拦在了他们和白司颜中间。
抬头,剔眉,独孤凤凛冷冷地勾起眼尾。
“滚远一点,别靠阿言太近!”
北辰元烈跟着冷哼了一声。
“你们跟百里月修之间的过节,那是你们之间的事,他如今不在天岐书院,你们有事可以下山找他,别瞅着一把剑不放。”
“呵,”东倾夜轻轻一哂,先是不屑地睨了那两人一眼,继而伸手一左一右地推着北辰元烈和独孤凤凛往前走,“跟他们说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走走走!到那边去,别磨磨蹭蹭的不肯走,阿言交给我就行了!”
谅那两人也不敢在花宫岚的眼皮子底下动什么手脚,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甩了甩袖子,又是一声冷哼,到底是被东倾夜推到了闻人海棠那头。
白司颜没再理会他们,一转头就看到花宫岚笑意盈盈的脸上那抹得瑟的表情,心头万分不爽,拿起剑就扭过脑袋,匆匆地走到了队伍的最末端……总之,离花宫岚远一点儿,肯定没错!
见她走开,身为史上第一狗尾巴草的东倾夜自然跟着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为了能更靠近国民男神,众人几乎都抢着排在前面,故而身手好的都在前头挤成了一团,剩下一些比较弱鸡的才心有不甘地站在了后面,见到白司颜大步朝他们走来,不由得眼前一亮,纷纷跟她点头示意,闪烁的眼眸之中迸射出来的崇拜和仰慕,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她手里的那把朱雀剑,抑或是……在看朱雀剑的前主人,百里月修?
白司颜知道,只有弱者才会对强者心生膜拜,而只有那些资质尚可但又不上不下的人,才会心存妒忌,只是她没想到,百里月修都已经离开天岐书院三年了,玄字阁里的人来来去去,恐怕也换了将近一半,然而他在玄字阁的影响力,却还是十分的明显,那种感觉就好像他才刚刚离开了一样。
如果说天岐山上有个神话,那么那个神话就叫做花宫岚,而如果玄字阁里有个传奇,那么那个传奇……就叫百里月修。
忽然之间,白司颜的心头莫名一动,竟然生出一丝丝的希冀……想着倘若百里月修能来天岐书院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帮着她应付花宫岚了?
不过很快,白司颜就打消了这个可怕的念头!
一来闻人海棠能不能完美地解决当年那个冤案还是个问题,二来,百里月修要是真的来了,她觉得她十有八九……只会更头痛!
白司颜没想到的是,本以为走到队伍的最后面,就能清闲一点,结果还不等她站定脚,方才那两人也像尾巴一样跟了过来。
这也就罢了,更让白司颜和众人想不开的是,花宫岚竟然也跟着走了过来,还顺势往她身边一站,直接把东倾夜整个儿都挤了出去,面上却还是那副云淡风轻的表情。
“走吧。”
“你……”
白司颜张了张嘴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翻了个小白眼儿,一甩袖子迈步走了开。
好在花宫岚这一来,方才那两个家伙就立刻规矩了许多,话也不多说了,眼睛也不乱瞄了,安安分分地跟着队伍,一起去了后山的树林子里。
待众人四处散开摆好了架势,花宫岚即便拿出火折子,点燃了一炷香,缓缓地插进了香炉子里,宣布道。
“夺剑开始——”
话音落地的一刹那,整个树林瞬间就像暴乱了一样,哗啦啦地飞起了无数的枯枝落叶,阻断了所有人的视线,气氛在眨眼间就变得剑拔弩张了起来。
大概是因为玄字阁经常有类似的比拼,所有大伙儿很快就投入了战局,连片刻的呆愣也没有,就满腔热血地动起了手。
不过片刻,树林子里就响起了各种此起彼伏的喝声,还有兵器交接的脆响。
唯独独孤凤凛和白司颜几人还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们不去攻击别人,别人也没敢主动招惹他们,对于独孤凤凛和东倾夜而言……要他们去抢白司颜的剑,肯定是不可能的!
而对凤一来说,要他去抢独孤凤凛的剑也是不可能的!
至于东倾夜,他才不想离开白司颜半步。
如此一来,局面就变得有些僵持了。
当然,这样下去肯定是不行的,花宫岚和闻人海棠先是观摩了一阵,尔后大抵是觉得情况不太对,即便凑在一起相互讨论了两句——独孤凤凛他们不想赢,但是他们两个想赢好吗?!
这不仅关系到面子问题,还关系到下个月……白司颜的教导权会落在谁的手里,所以……必须赢,不能输!
议论了几句之后,花宫岚和闻人海棠就散了开,继而各自走向独孤凤凛和东倾夜等人,凑到对方耳边小声地说了两句悄悄话,满怀期待地鼓动他们奋力参战!
因着树林子里的打斗声比较嘈杂,白司颜伸长了耳朵,也没听清楚他们说了些什么,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见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两人“轰”的一下,像是烧起了一团火,迅速地朝……东倾夜……扑了过去!
东倾夜见状非但没有退开,同样是气势凛然地迎了上去,还不忘推了凤一一把。
“走啊!愣着干什么?!”
凤一闻言一怔,迟疑道。
“可是……那不是别人,那是九爷啊!我怎么可能对九爷出手?!”
听到这话,独孤凤凛不由淡淡一哂,笑道。
“现在不用顾忌这些,你只管拼尽全力,我受得起!”
“别管那么多了,他怎么说也是天字阁下来的,你伤不了他,别叫他抢走剑了才是!上吧!”
白岳峰跟着催促了一句,即便“唰”地拔出佩剑,朝着独孤凤凛二人冲了过去。
见他们动了手,白司颜显然没有袖手旁观的理由,当下嘿了一声,一把抽出朱雀剑,兴致勃勃地跑上前,欲助队友一臂之力!
原本三对二,独孤凤凛和北辰元烈还是很有信心能赢的,结果才刚刚开始动手,就见白司颜“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两人不由互看了一眼,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