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怪我,若不是非要将梦娘留在皇宫,这件事情,也不会发生。”
看着月舒华那紧张的神色,商云浅心下一软,走过去便是握住了他的手。
“娘亲是爱爹爹的,所以才心甘情愿留在您身边,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自然也知道会面临这样的危险,爹爹,这不是你的错,只是那些人,太居心叵测。”
商云浅向来跟月舒华不是很亲近,此番行为,险些让月舒华红了眼。
“会没事的,娘亲一定会没事的。”
月舒华什么也说不出来,大手在商云浅手背上拍了几下,随即,便是重重的握住。
父女两都不在说话,只静静的看着那不断忙碌的宫女太监。
半个时辰过去,御医终于出来。
“还好没有伤及心脉,命是保住了,不过因失血过多,可能会沉睡一段时间。”
月舒华点头,仔细问了注意事项,这才让宫女随御医去取药。
又让自己身边最信任的人去熬药。
和商云浅一起,快速走了进去。
屏风已经撤掉,此刻,梦娘就像睡着的孩子一般,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
衣服也已经被宫女穿好,除了肩膀处还露出一截白布之外,什么也看不到。
她脸色惨白,原本绝美的脸色,半点血色也无。
她双眸紧闭,因为疼痛,睡梦中也死死皱眉,时不时的,还会发出一声痛苦的嘤咛。
月舒华都快心疼死了。
他握住梦娘的手,放在唇边亲了一下。
而这个时候,清风已经归来。
“如何?”
“那人已经自杀,不过,属下在他身上找到了月牙刺青。”
“可知是何人所为?”
“属下推断,这些人乃是江湖势力,已经让人去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
月舒华微微点头,清风便是退了下去。
不想打扰梦娘和月舒华,商云浅也并不想就此离开。
熬药那边有清风盯着,不怕有什么问题。
是以,她亲自去了厨房,准备给梦娘弄些东西,等她醒过来的时候刚好可以吃。
不过,商云浅做完回到房中的时候,梦娘还没醒。
而月舒华,竟也直接趴在床边睡着了。
手掌,还一直拉着梦娘的不放。
商云浅微微叹气,让宫女拿了毯子给月舒华盖上。
动作很轻,月舒华还是醒了。
“浅浅?”
“恩。”
“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商云浅微微摇头,指了一下桌子上的砂锅,里边,是单独也月舒华顿的汤。
“给您和娘亲做了些吃的。尝尝?”
本想说哪有胃口,但这是商云浅第一次动手为他煲的汤,月舒华舍不得拒绝。
将梦娘手塞回被窝,又仔细帮梦娘掖好被角,月舒华这才跟随商云浅去了桌边。
接过商云浅递来的小碗,月舒华直接喝了一大口。
一股淡淡的百合香味便是传了出来。
百合猪肚汤。
很清爽,一点也不油腻。
百合被煮的很软,猪肚也很熟。
飘在上边的枸杞和红枣也刚刚好。
是以,本来什么胃口都没有的月舒华,体内的馋虫瞬间便是被勾了出来。
一碗下肚,又喝了一大碗。还吃了好几块猪肚和百合。
当然,商云浅也吃了一些。
他们都不是不懂道理的人,也明白不能因为受伤或者发生了意外就止步不前。
只有养好了身子,才有精神对抗更厉害的人。
月舒华吃的心满意足,又有些惋惜,“没想到我的浅浅手艺这么好,只是很可惜,你娘暂时吃不到。”
商云浅浅笑,“给娘单独弄了清淡小粥,在锅里温着呢,娘醒过来就可以吃。”
“浅浅长大了呢,知道疼人了。”
月舒华说的欣慰,商云浅却觉得鼻头发酸。
想到熊霸天的那些话,心中一直很愧疚。
“对不起,之前让您担心了。”
月舒华一愣,昔日那个决断果伐的男人,此刻,却因为商云浅一句小小的道歉而动容。
“傻孩子,说的什么话。”
商云浅神色认真,“有些话,想说很久了,却一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月舒华没有打断,商云浅有些不好意思,索性不看他。
她说,“一直以来,我都活在自己的情绪之中,我忽视了娘亲和爹爹您的感受,也刻意忽视你们对我的好,就算接受了,也只当是理所当然的,可是事实上,这天底下哪有什么事情是理所当然的,您对我好,是因为爱我,而我……”
“真的很抱歉,这段时间,我也想了很多事情,我深刻的意识到自己之前的错误,只是爹爹,您能原谅我吗?”
月舒华眼睛有些湿润。
脸上,却笑得很温和。
“傻孩子,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说这些,爹爹和你娘亲,从未怪过你,再者,你做的,已经很好了,我们不委屈。”
在父母眼中,他们的付出,本就是乐意的。
是以,听到商云浅这话,月舒华觉得十分的欣慰和感动。
本也从未怪过商云浅,他们的付出,也一直是心甘情愿的。
之前觉得没什么,此刻才发现,原来,当你的付出得到孩子的回应和理解之后,原来,竟是这般让人感动的一件事儿。
商云浅抬头,终于敢正视月舒华的眼,“爹爹,那,我能抱抱你么?”
她说的那么小心翼翼,眼中的期待,是那么的明显。
月舒华张开双臂,主动将商云浅抱住。
不同于上一次的感觉,也不同于秦慕寒的那个拥抱。
月舒华的拥抱,让商云浅觉得安心的同时,还觉得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难怪之前总是听说,父亲的拥抱就像大树,十分的宽厚和安全,现在一看,果真如此。”
月舒华也是被她逗笑,“那秦慕寒呢,他的拥抱又是如何?”
商云浅正沉思在自己的思绪之中,压根没有想太多,张口就来,“秦慕寒的拥抱自然也很温暖啊,而且,被他抱着,我觉得好像不管将来遇到多大的事儿我都不怕。”
月舒华突然有些吃味。
闺女终于愿意跟她敞开心扉,可是她的心中,却早已有一个不可替代的男人。
哼,当真是便宜秦慕寒那个臭小子了。
怀中的人半晌也没说话,商云浅深呼吸,这才发现,这……
不是秦慕寒的怀抱。
她眨了一下眼睛,回想自己刚才的话,只觉得无比局促。
糟了。
她这人总是这样,一提起秦慕寒就不分场合的失控。
爹爹,会生气的吧?
眼珠子迅速转动了几圈,商云浅在月舒华开口之前开口。
“爹爹,有有件事情想跟您说一下。”
“嗯?”
随即,商云浅便坐直了身子,并且将之前在城边发生的事情复述了一遍。
月舒华眉头微皱。
“没想到,现在居然已经如此混乱。”
随即,他又问道,“所以现在,已经确定那些人不是成王府的?”
商云浅点头,“是的,青玄已经仔细查探过,那些人并不是成王府的人。”
商云浅突然想到什么,接着问道。“难不成,成王和江湖帮派有所勾结?”
月舒华摇头,“现在还不得而知,不过,倒是有个其他发现。”
“什么?”
“可还记得九门提督?”
那可是她和秦慕寒联手拿下的人,又怎会不记得,商云浅快速点头。
“当然。”
“九门提督离京之后,我让人搜查了整个提督府,在他的府邸之中,也发现了方才清风所说的月牙标志,后来,派去刺杀他的人也发现了离开皇城之后,秘密与江湖帮派联系,试图保住性命。”
“那,我们的人,可曾跟那些人对上?”
“自然是对上了,不过,或许是因为贺兰韵辞官之后,对他们已经失去利用价值,他们派来的人很少,且,能力也很差,所以,并未查到什么有用信息。”
“这么看来,朝中大臣之中,也有不少人与那个势力有关,只是不知,他们到底是自己想针对我们,还是受人利用又或者是跟人相互勾结从中谋取私利。”
“这些暂时不得而知,且,那个势力实力很强,他们手中高手如云行踪也难以琢磨,要发现他们,不是简单的事儿。”
这般说完,月舒华又是很担心的看着商云浅,“现在已经有人开始争对你,不若你搬到皇宫如何?”
商云浅摇头,“那些人实力不强,且,我心中已经隐约有了猜测。”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是谁?”
商云浅神秘一笑,“这个,暂时不告诉你。”
月舒华简直被她气笑了,“你这孩子,倒是很有主见。”
“不是很有主见,而是我不想成为一辈子依靠爹娘依靠秦慕寒的小公主,我也希望自己能够独当一面,不求很厉害,只求在发生危险的时候,不拖你们后退。”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不放心,你娘也不会同意。”沉吟片刻,月舒华接着说道,“秦慕寒不在,你一个人在外边终究不安全,你先进宫,可以陪陪你娘,皇宫守卫森严,加之这一次的事情,那些人必定也不敢轻举妄动,也稍微安全些。”
商云浅依旧不依,若是他们全都躲起来,那些人还怎么出手?他们,又如何引蛇出洞?
进宫,那是万万不能的。
“我会小心防范,再者,我现在可厉害了,一般人压根不是我对手,倒是你们,定要加强防卫,这样的事情,不能发生了。”
“你厉害?”
商云浅点头,“若是爹爹不信,大可让清风跟我比划比划,我敢保证,绝对会让你刮目相看。”
“罢了,不来便不来,我会派人暗中保护你,还有你自己,若是发现什么,切莫一个人乱来,秦慕寒不在,记得通知我。”
“我知道了,你放心。”
“咳咳。”
正在这时。床上的梦娘轻声咳嗽了两声,两人立即冲了过去。
便是看见,梦娘已经醒来。
“娘,你怎么样了?”
“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的?”月舒华问了一声,又吩咐宫女快去叫御医。
被梦娘拦下。
“我没事。”随即,梦娘竟像个孩子一般,直接将嘴巴噘了起来,“你们爷俩倒是聊的开心,忘了我还没吃吧,那么香,都没我的份儿。”
两人一愣,便是不约而同的笑了出来。
“看样子娘亲你精神不错,应该没什么大事。”
梦娘瞪了商云浅一眼,“怎会没事,心口疼着呢。”
这么一说,商云浅又是心疼,“好好好,疼疼疼。”随即,便又开口诽谤,“知道疼还不好好躺着,起来做什么?”
月舒华也是没忍住,唇角微微勾了一些。
“闺女说的对,你是有伤在身的人,不能这般任性,怎能自己就爬起来了呢?”
“听到你们爷俩聊的火热,不忍打扰。”
商云浅神色稍微有些不自然,“所以,你是什么时候醒过来的?”
“也没多久,大概在你道歉之前。”
商云浅:“……”
“都是一家人,有什么好害羞的?不过浅浅,我听长安说,你那什么锦绣坊生意很好,你还请到不少名门贵女帮忙撑场子?”
提到生意,商云浅心中的那点尴尬瞬间就没了,“那还不是因为我厉害。”
商云浅洋洋得意,“之前是谁说我不是做生意的料的?瞧瞧,本公主可是在短短几天的时间就赚回本了。现在打脸了吧。”
梦娘神色一僵,方才御医给她用了止疼的药,好像效果挺好的。
“我们也不是反对,只是觉得你一个人在外边奔波体挺辛苦的,你看,这才开业多久,你不就遇到麻烦了?”
“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呢,有些麻烦,不是我不做生意就不会来的,有句话叫做一切自有定数,那些该来的事儿,不管我愿意还是不愿意,该来的,总归会来。”
“反正,你总是有道理。”
“现在不饿了?”
被商云浅一提,梦娘瞬间就苦了脸,“不止饿,还疼。”
“这个请赎女儿无能为力了,让爹爹好好安慰一下你吧。”
“我发现你这孩子现在怎么越来越没大没小的?”
商云浅轻笑,也不搭理梦娘,转身对着月舒华说道,“天亮了,我还有事情要忙。”随机,不等两人说话,便是直接朝外边走去,“爹爹,长安哥哥今天我借走了啊。”
说完,整个人便是消失在寝宫之中。
月舒华微微摇头,眉宇间尽是笑意,“这孩子,我还没同意呢。”
“难不成你还会反对?”
月舒华眉宇间的笑越发多了起来,“你们娘俩不就吃准了我这点?”
两人对视,便又是笑了起来。
可笑着笑着,月舒华的脸上就多了一抹愧疚。
他伸手,轻轻摸着梦娘的心口,“还疼么?”
疼啊,怎么可能会不疼。
不管是谁,只要在身上开道口子都会很疼。
只不过,梦娘不忍月舒华愧疚,更不想他担心,“不疼了,说起来那御医的药挺不错的,你可得赏他。”
月舒华点头,眼中怜惜更胜,“好。”
商云浅先去了一趟东宫,说清楚来意之后,这才转身回了钦差府。
一夜没睡,当真是累了。
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
简单吃了些东西,见时间差不多,这才换上男装,带着青玄和林珑去了锦绣坊。
锦绣坊依旧人来人往。
跟一些常来的客人打了招呼,商云浅便是上了二楼。
商云浅不常来,这个时候更是不会来。
是以,一看到她,熊静便是惊讶开口,“浅浅,你怎么来了?”
“来看个朋友。”
商云浅口中的朋友,赫然就是东宫太子,月长安。
此时,他正安静的坐在一个雅致的隔间里,对面,是惊喜不已的苏瑶。
她已经换好了服装,下一个登台的人就是她。
依旧是一袭清冷的蓝色。
少女长相柔美,一张原本清冷的小脸因为见到自己喜欢的人而染上了一抹淡淡的樱粉。
说话时,因为紧张,纤长的手指不断拽着衣角。
长安哥哥不是那种会去花楼的人。
平时也一直洁身自好。
今日突然出现在这儿,莫不是来看自己的?
只是这般想着,初瑶便觉得整个人都紧张起来。
“你想见,说一声就是,何须自己过来。”
月长安扫了她一眼,神色有些莫名。
“有些人,是需要自己过来找的。况且,我也想来看看,这段时间在皇城中威望很高的锦绣坊,到底是个什么地方,竟能吸引如此多有身份的女子来此表演。”
初瑶抿唇,越发觉得月长安就是为自己而来。
心中的激动,更是多了几分。
“长安哥哥,我要上台了,你看完再走可好?”
月长安并未拒绝,“好。”
初瑶稍微准备了一下,很快就登台。
刚一上去,周围就响起了不少的掌声,还有一些专门为她而起的欢呼声。
深呼吸,初瑶悄悄告诉自己要淡定。
事实上,与月长安认识许久,她很少有机会在他面前演奏。
今日,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她势必要好好表现。
抱着这样的心思,初瑶难得的勾唇笑了一下。
“一曲凤求凰送给大家。”
以往,她上台从不废话,表演结束立即离开。
今日难得笑了,还主动开口介绍,足以让场中之人欢呼。
她很认真。
用长笛吹出来的凤求凰别有一番滋味,且,跟古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感觉。
因为用心,初瑶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