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光似笑非笑:“那怎么办才好?”她放下兜帽,露出一张清雅精致的脸,斜长的眼,流光异彩,“你知道,我要什么。”语气里,带着与生俱来的优越,自信。
她远赴风清,弃了凤辇,寻的第一个人是他。
到底,这花朝节,第一皇女所为何来,是天下?是两人?亦或二者兼之。
萧殁只是冷然:“知道如何?”蓝眸清冷,那额间的昙花灼灼,“你要不起的。”
要不起的是天下?还是……
摇光尽笑:“不试试怎么知道。”她走近,看着那人冷漠的眼,“萧殁,六年前你连这个天下都算好了,怎么独独忘了,我除了是第一皇女,还是个女人。”
确实,世间纠葛权谋,总是多变。他失算了她,她失算了那个女子。
“当初,我助你,因为对这天下,你够贪心,只是,摇光,”眸光凝成深蓝,像不暮的冰,萧殁道,“你太贪心了。”
眼里,沉沉暮霭,黑得一望无际,像要吞噬。
果然,交易便是交易,规则,他都定好了。
“那你呢?我身后,是整个万里江山,你真的没有一份心动?”她不甘,确实,她贪心了。
他只冷笑,绝美的容颜冷若冰霜:“当初,我既能给你谋那万里江山,自然,也能毁于一旦。”
摇光哑然。
是的,他敢,他也能。一如六年前,她一直都是被掌控的那一个。
六年前,他们交易。他不过十四少年郎,以上容之名,官拜雨落丞相。
他说:“我可以给你天下。”
她开玩笑:“包括你吗?”
蓝色的眸子冷冰冰的:“一个女子,太贪心不好。”
她只是笑笑:“丞相大人,你呢,你要什么?”
当时他没有回答,此后三个月,她大破反军,被封第一皇女。
不知道,现在他毁于一旦还用不用三个月?她更好奇:“你想要什么?一个男子连江山都不要,你到底要什么?”
六年前,她也问过。
“与你无关。”
真是个淡泊的男人,冷清得让人生寒。
她眸光逼近:“容浅念吗?”
蓝眸暮然冷澈:“不要对她动任何心思,后果,你担不起。”
杀气,好浓的杀气。果然,触及到了他的逆鳞。
这个男子,对她,真不会心慈手软一分。
摇光苦笑:“原来,你不是对任何人都薄情。”她似叹,“真好奇,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她啊,”
猝不及防,是女子冷悠悠的嗓音,像极了破冰的声响,叫人毛骨悚然。
摇光抬眼,那人依着殿门,环抱着双手,一身红衣将身后斜阳衬成了背景,张扬得夺目,长发高挽,嘴角噙了一抹邪笑,似男似女的妖气。
好个不羁肆意的女子。
她缓缓走近:“是个小心眼的女子,而且,”丹凤眼大大睁着,一挑,尽是笑意,“杀人不眨眼。”
话落,骤然扬手,极快,落在了摇光咽喉。一道银光一闪而过,针入三分。
摇光缓缓合上眸子,嘴角竟扬起。
这个女子,杀人时,真的不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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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章:花朝乱
更新时间:2014…9…8 23:53:18 本章字数:11687
瑶光缓缓合上眸子,嘴角竟扬起。
这个女子,杀人时,真的不眨眼。
已近黄昏,夕阳昏暗,青石殿前女子惨白的脸精致,毫无生气。红衣人儿伸腿就是一脚,理理发,拂了拂褶皱的衣裙,这才回身:“弄死了她,会不会很麻烦?”
萧殁点头:“嗯,很麻烦。”蓝眸扫了一眼地上,淡漠,“要毁尸灭迹。”
哟,不错,知道护内。
容浅念端的是一本正经:“那你怎么不阻止我?”
真要阻止了,那事可就大了。这厮,你就装!
“因为你不会杀她。”淡淡的语气,蓝眸深深看眼前的女子。他是如此笃定。
微光下,地上的女子呼吸微弱。
确实,容浅念并未下杀手,那银针,留了三分。
容浅念挑唇笑了:“你的女人可不是心慈手软之人。”
萧殁上前,拥她入怀,掌心轻轻摩挲着她脸颊:“我的女人杀人不喜欢亲力亲为。”
她啊,喜欢借刀杀人,喜欢杀人不沾血,亦或杀人不见血。自家门前,杀人放火还要亲力亲为,她会嫌麻烦。
她家男人,真是她肠子里的蛔虫。
容浅念哼了一声:“你刚才要是阻止了,我不介意亲力亲为结果了她。”
嗯,她会,她也敢。觊觎她家男人,一只脚就踏进了棺材,让她家男人袒护,她一定会让两只脚一起踏进棺材。
这话,绝不是危言耸听。
萧殁浅笑,眸中倒映着女子的容颜,温柔得化不开:“下次要动手,我替你,你的手,”执着女子的指尖,他轻吻,“我舍不得。”
女子的指尖素白,指腹上,有厚厚的茧。他的王妃,一双手,惯用杀人。
心疼总是开始得莫名其妙,凉凉的吻,缱绻不去。
容浅念由着他亲着,指尖痒痒的,心也痒痒的,笑得明媚了夕阳:“桃花太多,我怕疼着夫君大人的手。”
若是她足够矫情地话,应该说也舍不得之类的。
这女子,话语总是叫人哭笑不得又无处遁形。
萧殁失笑:“怪我。”微微俯身,视线相平,痴缠着,啄着她的唇亲吻,“没有在最早遇着你。”
若是可以,万千女子中,他只要遇上她便够了,他的女人小气,他又能慷慨到哪里去,若早点相遇,他与她简单纯粹的风月,与旁的任何人都无关。
或者,是他们太贪心,他遇见她,于千万人之后。
她只是笑着,迎上那双蓝瞳,戏谑着:“那要怎么罚你呢?”
他浅笑,捉着她的手亲吻:“你喜欢都好。”
“这样啊。”她托着下巴深思,然后弯着眉眼笑着,“我喜欢的勾当,全在晚上。”
华灯初上,月色刚出,如此良辰美景风花雪月,正好应了某人脑子里不纯洁的景。
对于某些事,容浅念向来不扭捏,大大方方想要就要。真是个肆意放荡的家伙。
只是他,很喜欢呢。伸手,将女子抱紧,吻着她的发,在她耳边轻声耳语。
忽的,女子脸色大红,眸光都迷离了,与月色一般惑人。
萧殁揽着怔忡的她:“青衣,送回行宫。”
留下一句,将女子打横抱起,走进了内殿。
某女晕乎乎,脑中一句话,来回地横冲直撞。
她家男人说:“我也喜欢。”
“我也喜欢。”
“……”
喜欢什么?晚上干的那档子事儿。
尼玛,这是调戏啊,赤果果的调戏,该死的,她最经不住了。
于是乎,纱帐放下,流苏飞舞,月光缠绵,容浅念快醉了……然,她都快醉得睡过去了,她家男人抱着她躺下,盖上被子,然后,就没了然后。
这就完了?这会儿不是晚上吗?勾当呢?
在容某人这,一男一女躺在床上,那就得干坏事。靠,君子可耻!
“十一。”
萧殁捧起她的脸,她不应,睁着眼,装睡。
“你应我一句。”他亲了亲她撇开的眼,“我有话与你说。”
好吧,她给了机会,是他不要。
她窝在他怀里,很不爽:“说吧。”
不滚床单,那就三堂会审。
萧殁将懒懒的女子安置在怀里,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拂着她的发,声音在初上的夜里,格外幽静:“那时,弱冠之年,我以上容之名来谋,周旋三国,名动天下。”
天下第一公子上容,十三岁一曲三国扶风,声名大作,无人不晓,那时,他方弱冠。
掀开眼,她抬头:“谋什么?”
“天下。”语气染了寒凉,他偏靠着她肩上,沉沉嗓音缓慢,“三国鼎立,虽动荡小役不断,但百年之内不会大战,若要破此势,只有雨落。雨落位居中间,风清云起若择其一,孤立之国,必亡。”微微停顿,气息在她耳边缠缠绕绕的,有些乱,“然,六年前雨落正逢内乱,西王揭竿,内政大乱自顾不暇。”
容浅念抬头,看着他蓝眸清幽,指尖划过眉间朱砂,她未言,听得认真。
萧殁将她的手握在掌心,拂了拂女子皱起的眉头:“雨落建辉三十七年,上容官拜雨落丞相。”
那时,他十四,久居椒兰,少年丞相。
容浅念捂着心口,有点发紧,声音闷闷的:“为什么你选了瑶光,而不是成帝。”
当年的瑶光尚且年幼,也并未赐封。
萧殁淡淡道:“雨落皇家,论起野心,瑶光最甚。所以我和她做了一个交易。”
确实,要破三国之乱,要争天下,需要野心。
容浅念抬眼,骤然晶亮:“当年瑶光上荐‘以点击众’大破西王,是不是你?”
萧殁点头:“嗯,我用三个月,辅佐她成为雨落第一皇女。”
建辉三十七年,瑶光平西王之乱,成帝赐封第一皇女。
原来,这以点击众竟是偷天换日。
容浅念抬头,看着萧殁:“那你呢,你要什么?”
要天下大乱?要三国烽火?还是要鱼死网破?
他太精明,善谋划,不止雨落,整个天下,都在他掌心。
容浅念却敢肯定,他不要天下。
蓝瞳寒凉,他唇边浅笑荒凉,他说:“他日,瑶光为雨落女皇,乱三分天下,择云起为盟。”微顿,字字灼灼,“亡风清。”
声音莫名得有些微颤:“你要毁了风清。”
原来,他步步为谋,布了一张网,将风清毁天灭地。原来,他恨。
他点头,伏在她发间,看不见眸光,只是声音暗沉:“嗯,因为风清毁了我母妃,我要他还。”
血债血偿,他未雨绸缪,为了这四个字。
嗯,这债必须得还,她记下了,还有瑶光那个女人——
容浅念眉头一拧:“可是瑶光,她想选风清为盟,确切地说,她希望联姻的人,”一抬眼,盯着萧殁,“是你。”咬字很重。
上一秒某人还心疼肝疼呢,这会儿就泡醋罐子了,说酸人就酸人。
萧殁失笑,拍着女子扭动的背,安抚的语气:“是我失算了。”
容浅念没好气地冷哼:“你算准了所有,独独低估了瑶光的野心了。”语气越发咬牙切齿,眼眸儿冷悠悠的,“天下她要,美人她也要。”
咯咯咯——磨牙声阵阵。
嗯,不爽,很不爽。她手痒痒,想揍人。
唇上一凉,被男人舔了一圈,她咬牙切齿的牙关就弃械投降了。
好吧,她怂,抬头,瞪了萧殁一眼,他却轻笑:“她也失算了,我只要你。”
一提到那女人,容浅念就来火了,一脚踢开了被子,还不解气地扯着萧殁的里衣:“想要江山,还惦记我的男人,哼,痴心妄想,也不怕撑死。”
哼,觊觎她男人者,一了百了!
只要那女人敢咬,她容浅念一定撑死她。
越想越气,容浅念一翻身,背着萧殁哼哼唧唧很是不满。
这别扭劲!
萧殁从后面环住她的腰:“生气?”
这会儿倒不动,转身紧紧贴着萧殁,冷不防来一句:“我在想,要不要盖个金屋子把你藏起来,省得总有人惦记。”
金屋藏娇,嗯,不错,藏起来谁也不让看,这男人,是她的!
他轻笑出声,倒是欢快:“嗯,依你。”
一般,不管容姑娘怎么无理取闹不着调不靠谱,某王爷都助纣为虐,还不亦乐乎。
这啊,是风月里的情趣。
容浅念寻思了一番,皱起秀眉不满:“我还想,有朝一日,搂着你登上高台,让全天下都知道,你是我容浅念的人,你身边的位置只能是我。”她闷哼,“这还怎么藏娇。”
容姑娘郁结了,自家男人,不牵出去晒晒太亏了,牵出去了,又太不安全。
容姑娘咬着唇郁闷,垮着脸,这模样,看得萧殁心头一软,眸光温柔极了,浅浅笑着:“我是你的,要如何都随你。”
从不甜言蜜语的男人,讲起情话来才更要命。
妈呀,心肝都酥了。
淡定!
容浅念很淡定,一板一眼的:“逸遥,对你,我有种疯狂的占有欲,刚才,我真的想过杀了瑶光,不想缘由,不管后果,直接一了百了,这是万无一失最快的办法。”潋滟的眸子凝着,“她看你的眼神,让我想杀人。”
她对他真是走火入魔了,魔障到草木皆兵,非要斩草除根了才安心。
貌似,这种魔性还越发嚣张了。
怔忡间,吻落在了耳边,柔柔的,男人的嗓音那么好听:“下次想做什么,由着你,杀了也没关系,有我呢。”
他没有告诉她,那种变态的占有欲,他亦然。
她这才笑了,满意地伸手搂住萧殁的脖子,蹭着他胸口:“总有一天你会把我惯成肆无忌惮为所欲为的女子。”仰头,眸光很亮,像夏夜里的星子,她弯着唇说,“然后,祸乱天下。”
任性胡闹的女子,多半是被惯出来的。她家男人,惯的尤其没有下限。
所以,无耻能怪她吗?黑心能怪她吗?胆大妄为能怪她吗?
容浅念笃定:不能!
厚脸皮也是被惯的?谁知道?大概某人忘了以前的德行。
然,某人继续惯着……
“我来祸乱天下,你祸乱我,”他浅笑夺目,勾人心魄,“如何?”嗓音百转千回,尽是魅惑。
美男计,容浅念最喜欢了。
她笑得欢畅:“成交。”眸子一转,流淌清光徐徐,她扬起眼角,邪气极了,“我觉得有个一劳永逸的办法。”
这流转的眸光,似乎要作恶。
“嗯?”萧殁深深看她,由着她手开始做乱。
容浅念双手流连,停在萧殁两肩,她道:“生个小逸遥,挡桃花去。”
这法子……诶,分明是惦记夜里的勾当。
他回:“好。”
话落,抱着女子一个翻身,轻解云裳,芙蓉帐暖。
这夜里,有夜里的勾当。
后来,某人见人爱花见花采的包子瞪着泪汪汪的眼问:娘亲,为什么女人总掐我的脸。
某无良娘亲道:因为她们不敢掐你爹的脸。
娘亲~~那叫一个泫然欲泣。
我家乖宝桃花朵朵开啊……某女掐了一把包子的脸。
这都是后来,此时,春宵正长。
次日,慧帝召见瑶光皇女,问及城门遇刺,瑶光言顾左右,适时,建宁长公主萧若上言,而后,慧帝大怒,责瑶光欺君之罪,瑶光晓之以理。
“瑶光回道,”
椒兰殿的亭楼里,十三说起了这事儿,学着瑶光的晓之以理:“一路舟车劳顿,马车颠簸,伤了筋骨,不便乘坐凤辇,为了不负风清百姓百里相迎,便以侍女替之,欺君之罪虽不可恕,但望慧帝体恤瑶光良苦用心。”
说完,十三抖了抖鸡皮疙瘩,鄙夷。
对面,容浅念依着护栏,捏了块糕点喂鱼,倒是悠闲自在着。
容浅念反笑:“良苦用心?”池中鱼儿抢得正欢,容浅念看得正惬意,漫不经心地接了句,“倒是用心良苦。”
傻子都看得出来,瑶光心术不正。
“小姐,你猜圣上怎么处理?”
容浅念喂得专注,懒洋洋道:“免罪,宣御医。”
十三咋舌,这人神准啊!掐着嗓子学慧帝:“皇女苦心,朕甚敢宽慰,免其欺君之罪,宣御医为皇女就诊,聊表朕意。”学完,碎了一口,白眼伺候,“简直作死。”
她就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