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卿敏珠呐呐的不出声。
卿长笑没有理会卿敏珠,而是将视线移到了秦静姝的身上:“秦静姝,你是怎么从卿敏珠手上救出无忧的?”
秦静姝神色微微一怔,然后低声的说道:“在花园的时候我就已经察觉到敏珠有些不对劲儿的地方了,毕竟依着敏珠的性子,不可能和无忧和睦相处的,所以我就趁着其他人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跟上了她们的脚步,哪知道看到有个女人打晕了江小姐,然后敏珠威胁着无忧进了一间厢房,我趁着敏珠的注意力都放在无忧身上的时候就从身后打晕了敏珠,把无忧带走了。”
“我和无忧两人一直跑,只是我们都不知道将军府的路,所以误打误撞跑到了临原居,我怕带着无忧一起去找卿先生和四爷的时候被那个打晕江小姐的女人看到了会害得无忧再次被抓,所以只好让她待在临原居,我自己一个人去找卿先生和四爷。”
秦静姝的声音虽然有些颤抖和不稳,但是说出来的话却十分的流利和顺畅,叙说得十分的详细,简直就像是把所有的事情还原一遍似的。
“只是我不知道无忧为什么会离开临原居,翠儿为什么又会在临原居,而且还……,还发生那样的事情。”说到这儿,秦静姝的神色变得有些迷茫和无措起来。
卿长笑又问了翠儿的口供,她承认是自己不小心迷路然后碰到不胜酒力的孙彦,想要攀上高枝所以才爬上他的床的,和孙彦的口供无异。
如此看来,就像是卿敏珠想要欺负卿姑娘一番,结果被秦静姝识破了,自己反倒是被好色下流的任泽占了便宜,而卿姑娘也因为幸运而躲过了孙彦的不胜酒力,麻雀想要变凤凰的翠儿不惜颜面的只为攀上高枝。
事情看起来似乎非常的简单明了,卿姑娘却忽然开口问道:“秦静姝,你说你是觉得卿敏珠有些不对劲所以才悄悄跟上我们?”
秦静姝不明白卿姑娘为什么要这样问,但是她还是点了点头:“是。”
“你看到有个女人打晕了江小姐?”
“……是。”秦静姝稍稍停顿了一下。
“你看到卿敏珠威胁我进了厢房,你趁着卿敏珠不注意的时候打晕了她救出了我?”
“……是……。”秦静姝细想了一下自己刚刚所说的话,有些迟疑的点了点头。
卿姑娘扬唇一笑,然后脸色一变,厉声道:“那你告诉你,当时你是怎么进入那间厢房的?”
不要说秦静姝了,就连其他人也没想到卿姑娘忽然变了脸色,小心脏就这么被她吓得乱跳了一下。
“我……,我是……”秦静姝努力的回想一下当时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让卿姑娘如此质问,但是不等她想清楚,卿姑娘就冷笑一声,继续道,“你不说,我帮你说,当时我进入厢房之后,卿敏珠曾经说过,那里的窗户全都是封死的,不管是从里面出去还是从外面进来都不可能,而当时你打晕了卿敏珠带着我离开的时候,你自己亲自用手把门上的木栓拿开,试问当时在窗户封死,木门紧闭的情况下,你是怎么进入厢房的?”
卿姑娘的语速极快,却字字都十分清晰无比的表达出来,逼得秦静姝一下子恍然大悟,她错了,她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一点忘记了?!
“我……”秦静姝想要辩解,但是却无从说起。
卿姑娘看了一眼秦静姝:“还是真相就是其实你比我们都早一步抵达了厢房?”
秦静姝飞快的看了一眼卿姑娘,却很快的收回视线,正如卿姑娘所说的,她确实是比她们早一步就抵达了厢房的。
“那你是怎么猜得到卿敏珠会带我进那间厢房呢?”卿姑娘笑意涔涔的问道,只是眼底里却一片冷漠。
其实最开始她是没有怀疑秦静姝的,毕竟当初卿四郎说起那些人混进来怂恿卿家的人对她下手的名单上并没有秦静姝的名字,她甚至连卿天娇都怀疑了,都没有怀疑秦静姝。
一是因为她并不认为自己和秦静姝有任何的恩怨纠葛,毕竟她们一个是卿四郎的亲生女儿,一个是养女,从最开始她就已经遥遥领先于秦静姝,她不可能像卿敏珠那样和卿姑娘死死的争抢卿家大小姐的位置的。
二是因为秦静姝平日里的为人心思虽然有些深沉,但是却是个中规中矩的人,只是大家族里面哪有人是真的一点儿自己的小心思都没有的?所以这并不足以确定秦静姝要对她下手的理由。
和秦静姝接触不多,但是她却可以肯定秦静姝平日里所表现出来的温柔是真的,并非是假装的,所以等她想明白之后,才发现秦静姝也是很“温柔”的给她背后捅了一刀。
众人听到卿姑娘的话,都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秦静姝,毕竟在他们的眼里,秦静姝可是一个安分守己的养女,从不逾矩,可是如今?她竟然这么大胆的想要毁掉卿姑娘的清白?
卿姑娘将视线从秦静姝身上移开,落到了孙彦和翠儿的身上:“两位的苟合也并非是不胜酒力和想要攀上高枝吧?”
孙彦的神色不变,翠儿却有些惊恐的看着卿姑娘,连连摇头,道:“不不不……,是翠儿不甘一世为奴,所以才想着乘此机会攀上高枝的。”
“那间厢房里面的熏香很好闻,只是里面的东西却大有乾坤。”卿姑娘笑意盈盈的道,“将军府不应该在宾客的厢房内设有迷情散吧?”
卿姑娘的话音刚落,身边言昭华的身子便猛地一僵,眼里蚀骨的寒意落到了秦静姝和孙彦的身上,他手臂上的伤口还在刺痛着,无一不在提醒着他在那间厢房的时候,阿宁曾经受过怎样的折磨。
孙彦的神情微变,而秦静姝整个人已经完全被吓住,从刚刚卿姑娘反问她的第一句话开口,她就已经有百分之一百的可能性击倒她,让她哑口无言。
卿长笑和卿四郎两人将视线落在了卿姑娘的身上,带着几分担忧和关切,卿姑娘朝着他们摇了摇头,示意她没事。
确实,她是没有事,但是那是在言昭华来了之后,卿姑娘一点儿也不想承认自己竟然二到差点儿中招了?这简直就是对她智商的极大侮辱啊。
若是只是单单厢房内有迷情散就算了,偏偏秦静姝她竟然大胆到在自己的身上也散了不少,让卿姑娘只顾着提防厢房内的情况,却完全忽略了秦静姝。
这得多大的勇气才敢在自己的身上撒迷情散啊?
等到卿姑娘察觉自己中招了之后,她只想说……,真的和那句话那酸爽简直让人无法想象差不多,这个身子的青涩程度简直就是让卿姑娘欲哭无泪啊。
如果不是言昭华随后找到她,让她服下解药的话,卿姑娘肯定会谷欠火焚身致死的,至于那中招的时候狠狠扑倒言昭华什么的那就让它随风过去不要再提了吧。
卿敏珠浑浑噩噩的听完卿姑娘说完之后之后开口问道:“你们的意思是说,秦静姝想要害卿无忧?那我呢?为什么要把我留在那里让任泽这个混混羞辱?为什么?卿无忧!是你害我的!是你毁了我的!”
说到最后,卿敏珠整个人伏在地上痛哭,她的清白!她的人生!毁了!全都毁了!这辈子她都别想着得到什么幸福了!
在众人想要把同情的目光落在卿敏珠身上的时候,卿姑娘冷笑一声:“为什么?卿敏珠,你扪心自问,你有什么资格怪我毁了你?是我带你进那间厢房的吗?是我逼着永昌候夫人帮我买迷药对付你的吗?是我喊任泽过去的吗?卿敏珠,在你怪我毁掉你之前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你想毁掉我不成反受其害还是我害了你?”
卿敏珠不敢置信的看向卿姑娘:“你……,你怎么知道永昌候夫人帮我买……?”
“呵!”卿姑娘的神色里有些诮笑,“这当然是永昌候夫人告诉我的了。”
卿敏珠怕是到现在都还没想到,永昌候夫人竟然会在背后捅他一刀,将那日收到的信交给她了。
卿长笑没有理会卿敏珠,在卿姑娘点头之后,开口道:“东篱,把人带进来。”
门外的东篱应了一声,便和陆离几人拎着几个黑衣人走了进来,丢在地上。
“知道他们是谁吗?”卿长笑看向卿敏珠,“他们就是今日守在西厢的厢房外的人,你以为那日来找你的人真的那么好心帮你报复无忧?不,他们只是想利用你带走无忧,然后再将无忧抢走罢了。”
卿敏珠吃惊的看着卿长笑:“小叔公,你什么都知道了?”
卿长笑没有说话,但是也没有否认,卿敏珠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下蔓延上来,如果当日有人来找她,说她帮她报仇这件事情卿长笑知道的话,那么他为什么不阻止她?反倒是看着她一步一步的对卿姑娘下手?
“事实证明,他们确实是没有找错人,如果无忧真的出事了的话,那么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你。”卿四郎看了一眼卿敏珠便收回视线,继而看向孙彦沉声说道,“当年你和曲家合作,帮着他们瞒天过海,带着无忧失踪,时隔五年,曲家的人还想找你帮忙,可惜他们却不知道,你早就起了异心了吧?”
孙彦飞快的看了一眼卿四郎,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是心底里的震惊却是难以言喻的。
卿四郎说出他和曲家的人合作这件事情他并不觉得奇怪,毕竟这件事情他做得不够隐秘,他们想要查的话也不会一点儿也查不到,只是让孙彦震惊的是卿四郎竟然知道他起了异心?
“曲家的人想要利用卿敏珠想报复无忧的心理,怂恿她对无忧下手,这样他们就有机会趁机将无忧带走,但是你们却利用秦静姝假意救出无忧,让她放下心防,你们的目的不是想要单纯的毁掉无忧的清白,而是想要将她纳为己用,是吗?”
哪怕最后卿四郎用了反问的语句,但是语气却是十分笃定的。
“孙彦,你不可能直接接触秦静姝,那就有人在卿家做内应,和你里应外合。”卿四郎神色淡淡的说道,“而这个内应,就是我们卿家的内奸,当初无忧的死!他怕是也出了不少力吧?”
卿四郎神色淡淡的将这些话说出口,对于在场的人来说却犹如平地惊雷一般,完全把他们给惊住了。
卿家的内奸?
卿家竟然会有内奸?
在场的人都不愿意相信卿四郎所说的话,毕竟一直以来他们从未搬离卿府,哪怕有矛盾,有摩擦,最终还是会和和气气的,闹得最僵的也不过是二房和七房,只是二房和七房也只是女人家在闹,卿二郎和卿七郎可是嫡亲的兄弟,平日里感情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今卿四郎竟然说卿家有内奸?那么会是谁?他们谁也没有办法想象平日里和自己笑语晏晏,谈笑风生的亲人竟然会是卿家的内奸。
——噢,他们宁愿相信是他们收听的方式不对也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
卿四郎所说的话并非完全没有根据,当初那几个人潜入卿府,除了找卿敏珠之外,还找了卿舒窈她们几个,只是他们做得十分隐秘,并非是亲自去说,而是利用卿府的侍女将他们的意思大概的传达给卿舒窈她们几个,而卿敏珠,他们却是亲自面对面的对卿敏珠说,只因为卿家里面,就卿敏珠和无忧关系最差,这是一个最大的突破口。
于是事实证明,卿敏珠真的上钩了,成为曲家的一个棋子。
当初在那些人的口供中并没有听到秦静姝的名字,大抵是觉得对方只是卿家的养女,对他们并没有帮助,可是如今秦静姝对无忧下手了,而怂恿秦静姝的人,正是和孙彦是一伙的。
孙彦和卿家的关系八竿子都打不着,所以孙彦想要接触秦静姝是不可能的,但是卿家的内奸想要接触秦静姝却是十分的容易。
“五弟,你为了那些钱财权势,甚至连无忧的命都不肯放过吗?”卿四郎忽然转头看向原本一直都默默不出声的卿五郎。
卿五郎听到卿四郎的话,愣了一下,神色有些震惊,随即连忙反应过来:“四哥,你在说什么啊?我什么时候连无忧的命都不肯放过了?”
话虽如此,卿五郎的手却不自觉的握紧了座椅的扶手。
卿四郎却一直冷冷的看着卿五郎,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在场的人都被这一变故这惊住了,只因为他们完全没有想过素日里最为沉默甚至有些呆愣的卿五郎竟然会是卿家的内奸。
“四哥,你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五哥怎么可能是内奸呢?”卿六郎,也就是卿天娇的父亲忍不住的开口为卿五郎辩驳道,毕竟对方是他的嫡亲兄长,卿六郎不愿意相信他会是那样的人。
“四哥,你忘了当初无忧不见之后,五哥也很担心吗?甚至陪着你一起不吃不喝的去找无忧,还有……”
卿六郎的话还没有说完,卿长笑便开口打断了:“这些事情不能够掩盖他对无忧下手的事实。”
卿六郎的嘴唇翕动了一下,却什么也说不出。
如果说卿四郎肯定了卿五郎是卿家的内奸的话,卿六郎还可以开口反驳一下,但是卿长笑……,作为卿家的大家长,卿长笑的一言一行已经足以让人信服了。
若是没有百分之一百的证据,卿长笑又怎么会冤枉卿五郎?
卿六郎的喉咙有些发紧,他看向卿五郎:“……五哥。”
正堂里面的气氛有些僵冷,在场的人连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卿五郎在卿四郎和卿长笑的注视下,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咽了咽口水,开口为自己辩解道:“小叔,四哥,你们真的是弄错了,我……,我怎么会对无忧下手?我没有理由对无忧下手啊,至于你说的那些……”
卿五郎的话还没有说完,言昭华就从怀里掏出一块羊皮卷,抬手把它抖开,然后就看到卿五郎的眼神忽然一下子变得凶狠起来,他起身迅速的朝着言昭华闪来,眼里只有他手中拿着的那张羊皮卷舆图。
言昭华往后一压,抬脚直接踢开了卿五郎那欲要伸过来夺取羊皮卷舆图的手,从椅子上旋转着跃起,脚尖直接踢在了卿五郎的脸颊上,把他整个人都给踢开。
言昭华下脚完全没有要收住力度的意思,卿五郎摔倒在地之后,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鲜血中还看到了两颗被踢掉的牙齿。
哪怕被言昭华踢开,卿五郎看向言昭华手中那张羊皮卷舆图的眼神还是十分的狂热和凶狠:“这舆图怎么在你手上?”
卿五郎根本没想过这张舆图会有被人发现的一天,所以当言昭华拿出来的时候,他才会如此的惊慌和着急。
言昭华神色漠然的看着卿五郎,淡淡的说道:“我偷的。”
卿姑娘的表情一囧:“……”
大变态你这是偷东西你为什么可以说的好像跟买东西一样理所当然啊囧!
看到卿五郎这个样子,在场的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平日里看惯了卿五郎一副沉默甚至木讷呆愣的样子,什么时候见过他有过如此凶狠狰狞的表情了?
“五哥你……”受到打击最大的人自然是卿五郎嫡亲的弟弟卿六郎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一向温和甚至有些胆小的兄长竟然会有这样的一面,难不成以前的那些一切全都是伪装出来的?
卿明双和卿明绣两姐妹被吓得躲在了小五夫人的怀里,她们根本没办法想象对她们来说一直都是慈父的卿五郎怎么一下子变成这个样子了。
言昭华并没有理会卿五郎那凶狠的眼神,转身就把手中的舆图递到卿姑娘的面前,然后道:“阿宁,给你。”
卿姑娘眨了眨眼睛,看着言昭华那神色中透着几分快夸我快夸我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心底里的沉闷也消除了几分。
卿四郎郁闷了,这小子真的是无时无刻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