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决定要走这条路,还有什么委屈可言,路都是自己选的,难道还有人逼着你去不成?
李沅锦坐在二楼上,看着穆梓桐骑着大马走进。
真好看,青缎底,皂色领,对了,女要俏,一身孝,男要俏,一身皂。
人群中的穆梓桐仿佛在闪闪发光。
李沅锦心里已经放下了,这时候再看,觉得穆梓桐天生就应该是在人群之中的人。
可惜的是她在楼上,他在马上。李沅锦远远看着他,嘴角微弯。
很多事情没法,或许就是当时的一个念头,从此就错过了。
但是一场共患难,也算是交心了,如今你有你的前程,我有我的去向,好聚好散,谁也别怨谁吧。
在茶馆中,在万民前,李沅锦完成了对自己初恋的告别。
其实早就告别了,只是总要当面看着他才能出这句话吧,哪怕他不知道,哪怕只是心声。
碧桃他们都凑在窗边看热闹,李沅锦神色微微怔忡。
顾弘扬咂摸一下嘴:“啧,这看着不赖嘛!”
李沅锦心想,到底是我喜欢过的人啊,要是从辈算起,应该是初恋吧。
顾弘扬一看李沅锦的眼神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一扇又敲了过去,清脆一声。
李沅锦捂着脑袋,眼底一片哀怨:“姑娘我现在没钱没势,功夫又不如你,奈何不了你。等哪天姑奶奶我得势了,一定狠狠打回来!”
她不是没试过反抗,但是顾弘扬这个纨绔确实长得伸长玉立,李沅锦已经比一般女孩高了,但是在他面前还是挨大半个头。
他再伸展开长手,自己是决计抢不到那扇的,再抢下去,他大手张开,就跟自己投怀送抱似的。
李沅锦都不好意思了,才十七八岁的,在她眼里正是青葱鲜肉呢,经常是被他揽在怀里,老脸一红,就生不起气来了。
穆梓桐的马行到茶馆楼下,那个忠实粉丝的厮十分激动,半个身都探出去了,拼命挥手,大声呼喊:“状元郎!状元郎!看这里!您在我们茶馆喝过茶呢!”
穆梓桐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这么撞到了他眼里。
青丝缕缕,挽了两个清爽的发髻,头上只有一根木头簪,看上去十分爽利。
他记得她过,最不喜欢梳那种复杂的发髻了,又难打理,又不好干活。
在宜宁村的时候经常就是编成一个大辫盘在脑后,再不然就编成两个,数个双环髻。后来去顺平镇了才好点儿。
但是总也不见她怎么打扮,这会儿穿了一身京城里贵女中最盛行的襦裙,白生生的领,杏花黄衬得人皮肤白。
李沅锦的身影就这么直直地撞进了穆梓桐眼睛里。
穆梓桐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那些委屈,又都泛上来了,他极力忍住,掩藏好眼中的那一点外露的情感。
他想他不能让她看到他这副样,他得做她的后盾,他知道她想做的事有很多,不能再分心担心他了。
一瞬间,穆梓桐心里的念头百转千回,等终于抬起头来看她时,却发现窗口挤得满满当当的人中,却没有她的身影。
穆梓桐第一次失态,抬起手用手背揉揉眼睛,窗台上还是满满当当的人,但确实不见她的影。
穆梓桐怀疑是自己看错了,但是她在窗口无意瞥下的一眼,眼神中的光,是别人都不能有的。
是她吗?
穆梓桐的马停下了,报喜的官员连忙凑上来:“状元郎,是瞧见什么了?”
穆梓桐往楼上看的那几眼太明显了,一向仪表不出错的状元郎这样,肯定是有事儿。
“没什么,就是想到吾在大考前,曾在这茶馆跟同学辩过书。”
穆梓桐淡淡地道,仿佛他一直都这般淡定,根本没有刚刚瞬息万变的念头。
同行的官员一副很懂的样,以为是穆梓桐收了这茶馆的钱,故意在这儿话呢。
毕竟状元游街的一举一动都在大家眼里,这茶馆怕是要火!
二楼的厮差点儿跳起来,抓着身边玉香的手就激动:“看到没!看到没!状元郎看我了!”
玉香哪里被人这样吃过豆腐,无意的也不行!
连忙大力甩开那厮的手,厉声喝到:“乱碰什么!打断你的腿!”
那厮正高兴着呢,猛然被骂心里也不高兴,却还是嘻皮笑脸地:“要打也应该是打断手啊!手摸了打脚算怎么回事。”
玉香在王府里也是数一数二的,哪有人敢跟她这样话,可是碍着主在边上,她也不能真使唤人打他。
立时眼眶就红了,背过去不想让人看到。
顾弘扬也没哄,从前是没想法,知道自己爹对自己娘特别尊重,自己娘又是个对下人特别好的,所以顾弘扬总也参照着他们来。
但是现在心里住进了李沅锦,能免的麻烦就免掉。
天香那边对顾弘扬没想法,要想活命,只能差事照办,别的心思是一点儿没用。
但是玉香这边,怕是一直想着捧了天香上去,自己也能跟着晋位。
但是顾弘扬早就心里有了成算,跟自己爹一样,只打算娶一个。但是这些话从前没心的时候没,现在对着玉香就更没必要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五章窝内斗
“走吧,今天该买的东西买的差不多了,晚上要早点儿休息,明天五更头就要去宫门口候着。”顾弘扬招呼了一声。
那厮还在跟玉香横眉竖眼地斗着气呢,猛然听见顾弘扬明天要进宫,再一看眼前这位,顿时腿肚有些打转。
“敢问您是?”
玉香这下终于逮到机会了,狠狠骂了厮一句:“瞎了你的狗眼!连锐王爷也认不出来了!”
哎哟!怎么是锐王爷!
那厮顿时有些头疼了,以前听这锐王爷怪会折腾人的,他年纪,没上前伺候。
他这今年刚上前头来,怎么就遇见了这尊大神?
一想到今天自己的表现,口中顿时泛了苦水。
这当口儿就听见锐王爷叫他:“你叫什么名儿啊?家住哪里?几口人?”
那厮心中有苦不出,只能应了:“的名叫茗叶,家就在西城的红树胡同,家里有个生病的老娘,离不开药,还有个六岁的妹妹,在打理家务。”
一家四口,爹呢?
顿了顿才:“的爹没福气,以前也是个读书的,但是没考上进士,就得了病去了。”
原来是这样,难怪他对读书人特别崇拜。
“茗叶?你的这名字跟我还挺像!”跟在顾弘扬身边的茗雁话了,一脸好奇地看着茗叶。
“的的名是的的爹取的,是茶叶这东西,虽然平时蛰伏着,但是见着水了就能舒展开来,而且还能让一壶水都有茶味儿。”起自己的名字,茗叶很是得意,大概这也是他在茶馆找差事做的缘故。
“你家里就你一个人赚钱吗?”
开口的是李沅锦,一个学还没毕业的孩,要养活家里三口人,还有个是病人,可真是不容易。
茗叶嘿嘿一笑:“那不是没办法嘛,我娘在家里做做家务活儿是可以,但是做工赚钱肯定不能够。妹妹还,能帮着点儿就是一点儿。”
两人问完话,碧桃又掏了一把铜钱儿给茗叶:“好好儿的照顾家里人。”
茗叶先头得了那一个银裸已经十分高兴了,他在茶馆里一个月不过二三百文,是靠着帮人逗乐、传话、送东西赚点儿赏银才勉强度日。
没想到锐王爷这里这么大方,竟然临走时还抓了一把钱。
碧桃手不大,但是这一把少也是三十文,够家里三口人吃三天了。
“多谢锐王爷,多谢姑娘!”茗叶真心诚意跪下来给他们磕了个头。
……
一行人回到王府,玉香已经勉强不下去了,伺候了顾弘扬洗漱,后面交给其他丫鬟,自己就去惠楼了。
天香坐在灯边上做针线。
“你可真闲的住!还有心思在这儿做针线!”玉香在主面前装委屈,甭管做不做效,但是肯定不能发脾气。
这一肚火就一直憋到现在回来才算有地方撒去了。
“你今天是没见到,那什么姑娘啊!当着那么多人就敢在桌下面跟王爷拉手!不要脸!”
想到王爷除了伺候衣裳茶水之外没让她们做什么,她们到现在除了扶着主,还没跟主拉过手呢!顿时火大。
天香还是没话,玉香喝完了一盏茶,她手上占着针线,也不动手去倒。
气的玉香自己去倒了一壶:“我就看不出来了,那李姑娘到底哪点儿好!这样德行的,别是进王府,就是一般人家都不会让她进门的!不要脸!是真不要脸!”
玉香的声音越来越大,天香终于皱了眉,这里虽然是她们两个住,但是难免有人过来找她们,要是听到玉香这话,不定怎么样呢。
“你少两句吧,李姑娘是王爷的贵客。”
而且这客还很不一般,昨天夜里王爷是带着李姑娘过来的,把自己的身份揭了个透,这可是不是一般的客人能够知道的辛秘。
玉香回来就是撒火的,天香不配合不,还向着别人,玉香简直要气疯了。
“你不长脑还是真不长,王府侧妃的位置你不想要啦?”直接搬出这句话来。
“咱们不管是做奴婢还是做什么,都是主的安排,我听命就是了。”天香淡淡的,眼皮都不抬。
玉香觉得不对劲了,才没两天,怎么好不容易动的玉香又变成了这个木头样。
“你是不是傻啊!你跟王爷这样的情分,你要是不做个侧福晋什么的,新进来的福晋能饶了你?”
天香这下微微抬起头,眼中有嘲讽之意:“我吗?咱们两个不是跟王爷一起长大的吗?怎么就推着我上前,你就甘心做个丫鬟吗?”
玉香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下,难不成自己勾引王爷的事让天香有想法了?
那她不是没办法吗?天香不动,自己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李沅锦上了位吧?
顿时就有些委屈:“我要一点儿心思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但是咱们是一体的啊,往后谁来都没有咱们亲近。”
天香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针线:“我就是看着跟你一起长大的情分才这么提醒你的。王爷是什么人?他没看中咱们,咱们就是送到面前他都不带瞅一眼的。”
“不能够吧?王爷在外面不是经常去逛窑吗?从前只是因为府里人不多所以没对咱们怎么样吧?这次宫里赐下来了不少人,有人帮着管事务,咱们就轻松了些。”玉香还想的挺仔细。
天香心,真是个蠢人!还不知道你们王爷背地里多能耐吧!
不过昨晚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跟玉香,天香只能换个法:“我这两天琢磨了一下,其实我对王爷没有什么非分之想,我只想当好差,以后王爷用得上,我就还留在王府里,若是王爷看不上了,我就家去,嫁人生。”
相通了之后,天香的思绪很平静。
玉香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手指头都快戳到天香额头上了:“你啊!你啊!真是不争气,你不争,还指望谁跟你争?你家里还有那么一大家人,你以为靠着一个大丫鬟的身份就能补贴上了吗?现在是因为没有女主,所以才能够由着我们来,王爷也对我们好,以后要是有了女主,我们可就是彻彻底底的下人了!”
正文 第三百九十六章宫里的规矩
玉香这点儿想的倒是明白,但是她不家人还好,一家人,天香的脸色都变了,瞬间苍白。
她做出来这个中立的决定不是那么简单,那边自己家里人就在人眼皮底下,这边王爷原来早就知道了她的身份。
她现在是两头都靠不住,锐王府是盛京里人最少、势力最单薄的王府,除了富贵一无所有。王爷不能够派人时时护住她的家里人。
但是眼下王爷也知道了她的身份,没往外就是留她一条命,不然就是打死也没人能够什么的。
所以她能怎么做?难道去死才能够解脱吗?这样也不用对不起王爷了,那些人也用不着她,自然不会对她家里人做什么了。
天香的脸色十分不好,一双眼睛虚虚惶惶看得好不吓人。
玉香连忙扶住她的肩头摇了一把:“天香?天香!你怎么了?”
天香这才醒过来,凄然一笑:“我没事。”
玉香吓到了,赶忙给天香也到了一杯茶,看着她喝下去,脸色恢复了一些血色才放下心来:“你怎么回事?”
天香垂下眼皮,没有回答玉香的问题:“玉香,我劝你还是不要在王爷身上下功夫了,这么多年王爷都没碰我们,就是看不上。再了,下人就是下人,奴婢就是奴婢。”
玉香不服气:“你真是没志气!”
天香凄然一笑:“你就当我没志气吧,我也劝你不要再白费功夫了,你今天出去见识过了吧,王爷什么时候对人像对李姑娘这样上心过?”
天香的话,玉香其实心里都明白,但是却不肯承认,气呼呼地找了丫头打水沐浴,等着第二天跟顾弘扬进宫。
……
李沅锦逛了一天街,装备算是置办齐了,但是规矩还是不够。
从宫里出来的碧桃这会儿就充当了李沅锦的师傅,赶鸭上架般地教她一些礼节。
“宫里的常见分单膝和双膝的,单膝的分为打千儿和请安,女常用的就是请安礼。咱们姑娘家一共要学四种礼。”
碧桃脸面长的好,声音也温柔,一边讲着一边就示范了起来,直接一个大叩头拜倒下去,把李沅锦吓的从椅上蹿起来,连忙伸手去扶她。
要不是理智还在,差点儿就要跪下去跟碧桃一起行礼。
碧桃连忙躲开李沅锦的手,心里想着这个主可真不像主,原本打算老老实实教规矩呢,结果李沅锦这性,愣是让碧桃憋不住了。
她是把李沅锦当主的,不像玉香那么短浅,以为李沅锦现在是普通百姓就一直是普通百姓了。宫里多的是一夜飞上枝头草鸡变凤凰的事。
碧桃颇为无奈地:“李姑娘,您别动手扶我了,这会儿是在教您规矩呢,您扶我,进了宫可没人扶您!
李沅锦这才不好意思地松开手,但是也不敢做下去了,找了个垫跪在碧桃边上,跟着碧桃做动作。
“咱们要学的四种礼,这个是第一种,叫下跪叩首礼,见皇上、皇后这些贵人的时候,第一面儿就要行大礼。再有您进宫里是领赏去的,领赏也要行下跪叩首礼。您跟着我学,手这么叠在额头前……”
李沅锦一眼都不敢错地盯着碧桃的动作,生怕自己哪里做的不好。
等学完了这一个,李沅锦刚洗的澡,身上又是一身汗。
碧桃也不见外,噗嗤笑了起来:“姑娘,您这下知道了吧,行礼可不是件容易事儿。咱们进宫的时候光规矩就要学三个月的。不过这次是王爷吩咐呢,您学到这份上就行了。”
顾弘扬对李沅锦的要求不高,只要动作模仿到位就行,碧桃虽然教,但是肯定就不像宫里教宫女那么费劲。
但是李沅锦这会儿就知道了。磕头谁都会,但是要磕的好看,磕的恭敬,那就得下功夫。
明明是一样的动作,哪怕自己克服了心里不适去下跪了,但是李沅锦就是没有碧桃做的自然,做的好看。
不过时间容不得李沅锦再仔细学,因为后头还有三个礼没学呢!
除了下跪叩首礼之外,还有下跪礼,也是她这样的草头老百姓用的最多的,毕竟宫里人人都比她大。
再还有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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