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娘子- 第15部分

　　　　原本只是想给肖氏跟李守信做的，后来干脆一家人就一天四顿，早中晚加宵夜，眼看着二丫跟豆丁脸上都圆了起来。

　　　　肖氏舍不得女儿的孝心，又舍不得苛着二丫跟豆丁不吃，再加上李守信则是个不管家的，所以家里一应的钱都在李沅锦手中，吃什么，只由李沅锦安排。一家五口，欠着债，都每天吃香喝辣。

　　　　……

　　　　再一次上集的时候，李沅锦跟着吴管家去了穆家食肆，穆家食肆在规模上比不上得月楼跟白家的白家酒楼，一般就做点儿日常的菜，供来往的客商吃顿便饭，人一向不多。

　　　　但是这次去的时候，吴管家跟李沅锦都吓了一跳，穆家食肆楼上楼下十几张桌全都坐满了人，每张桌中间都是一盆红红的水煮鱼或者水煮肉片，或者毛血旺。

　　　　原本一向不到中午不进店的廖掌柜此刻也在店里，站在柜台后面飞快地打着算盘，往日里都不待见吴管家，现在见到吴管家，连忙笑着迎出来：“哎哟，吴管家来了啊！”

　　　　一边带他们进去，一边吆喝：“林，快点儿倒茶给吴管家！”

　　　　带吴管家他们到大堂后面，才连连感谢：“多亏了你啊吴老弟！我这食肆终于能站稳脚跟了，我出去跟得月楼、白家酒楼的掌柜的话也能硬气几分了！”

　　　　镇上原就不大，做过酒楼掌柜这一行的也就几个人，在镇上找工作自然是看得月楼跟白家酒楼这样的大酒楼，廖掌柜跟人一起来的，结果资质差了点儿，没进去大酒楼，只能在穆家的食肆里面做个掌柜，总觉得丢面。

　　　　没想到李沅锦教夏藕生的几道水煮豆芽系列，让穆家食肆一下火了起来，不少人吃过一次热辣辣的水煮肉片之后，就深深爱上了嫩滑的肉片，跟肉片底下大堆大堆，味浓汁厚的豆芽菜，何况这东西又便宜，穆家食肆还能让免费再加豆芽。

　　　　鱼在北方稍微贵点儿，暂且不，肉一斤二十文，这一份水煮肉片，肉没多少，还要收四五十十文，等闲人也舍不得花这个钱。但是还有毛血旺啊！改良版的毛血旺，不管是猪杂还是牛杂还是鸡杂都能做，上不得台面的心肝脾肺肾全都能放进去，热辣油一浇，那味道，真是绝了！这些东西便宜啊！

　　　　二十文一份，满满一个大钵呈上来，红红的辣椒，绿绿的芹菜，还有各种处理干净的肉片堆的高高的，看着就喜庆。

　　　　吃到底下虽然是豆芽，但是这豆芽煮过之后非常入味，简直比肉还好吃，就着这豆芽都能吃下三大碗饭。

　　　　这几天穆家食肆生意简直爆棚了，现在才刚刚开集没多久，要是等到正中午吃饭的时候，外面还要排队哩！

　　　　廖掌柜的眉飞色舞，直到吴管家跟李沅锦都喝了三杯茶了他才收声，对着李沅锦开口了：“李大丫，我听藕生了，这菜谱是你的，今儿个你来正好，赶紧再多教两个人，这里夏藕生一个人都忙不过来了，我着急的哟！”

　　　　李沅锦原本是无所谓的，但是进到后厨之后，才发现这所谓的“两个人”，其实足足有四五人，之前看不上眼的曹大厨也赫然在列，只是表情有些别扭。

　　　　见到李沅锦进来，曹大厨虽然站在备好水煮豆芽原料的案板前，但是脸色也还是高傲得很，眼睛在李沅锦身上瞟了一下就轻蔑地转开了。

　　　　李沅锦没有理会，径直去找正在三口锅前忙得冒汗的夏藕生：“看样这些你是会做了？”

　　　　夏藕生见李沅锦来了，连忙擦擦汗跟她打招呼：“李师傅你来啦！”

　　　　李沅锦笑：“我就来看看你做得怎么样。”

　　　　夏藕生忙活完手上这三锅，去院里打了井水狠狠灌了一瓢才得上话：“亏李师傅教，我能做个大概七八分，看着还行。”

　　　　李沅锦连忙拦下他还要继续舀井水的瓢：“你疯啦！喝生水！还是这个天气！”

　　　　夏藕生有些腼腆地笑了，这会儿才从那个挥汗如雨的大厨变回秀气少年：“没办法，里头……没有我的水，我也不得空自己烧，渴了忍不住就喝生水了。”

　　　　这话听着没什么不对，但是李沅锦还是拉了夏藕生到一边问：“你既然叫了我一句师傅，那师傅问话总该吧？”

　　　　夏藕生犹豫了片刻，还是一五一十地跟李沅锦了最近几天后厨发生的事情。

　　　　果然不出李沅锦所料，夏藕生被孤立了。

　　　　原本曹大厨看不起李沅锦，临时叫了夏藕生来学，谁知道夏藕生试探着上了菜之后，反响热烈，一下点水煮豆芽系列的人暴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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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夏藕生被赶

　　　　于是夏藕生的学徒工作也不用做了，廖掌柜专门就让他准备这几道菜。

　　　　曹大厨心里立刻不舒服了，原本整个厨房的学徒就跟大厨的佣人一样，呼来唤去想怎么使唤就怎么使唤，选夏藕生学也是因为夏藕生最不得他喜欢。

　　　　结果现在夏藕生的地位提升了，居然跟其他的二厨三厨一样，他不得使唤了？曹大厨的脸色先臭了三分。

　　　　而夏藕生那边刚开始还好，点豆芽的人多了，还有个学徒专门帮他备料，他只用上灶，虽然忙，但还能接受。

　　　　后来学徒也被曹大厨借机调走了，夏藕生就只能自己一个人清洗、备料了，忙到崩溃，好几次发现他带的水不是被人抢了就是莫名奇妙被倒了，后来有次还喝到了一口醃醃的盐水……

　　　　夏藕生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是还是默默忍了下来。就是不肯开口要教曹大厨菜谱。

　　　　曹大厨那个气啊，逼廖掌柜，让廖掌柜出面叫夏藕生教，但是廖掌柜开口也没用，夏藕生只认李沅锦，这菜谱是李沅锦教他的，没有李沅锦发话，他就不能把这菜谱传出去。

　　　　之后的日果然就越来越艰难了，廖掌柜也发了几次火，但是现在食肆里就夏藕生一个人会这菜，他也不敢得罪了夏藕生。夏藕生这样才撑了下来。

　　　　李沅锦听夏藕生完，气得不出话来，但是对着曹大厨这等人她又不出来什么。

　　　　而且当时跟吴管家的卖菜谱，并没有约定是卖给一个人还是卖给两个人，眼下吴管家被廖掌柜服了，想让李沅锦再多教几个人，也是完全可以的。

　　　　李沅锦心里虽然生气，但是也只好带着案板前的五个人学起了怎么做毛血旺跟水煮肉片。

　　　　李沅锦教的仔细：“豆芽要挑好，最好摘下豆，豆现在没了养分，吃起来会有点干，摘掉口味更好。”

　　　　着就教五人摘豆芽，前面四个都没问题，到曹大厨那边，曹大厨抱着手站在一边看，李沅锦抬头：“曹大厨，你为什么不摘豆芽啊？”

　　　　曹大厨仿佛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一样：“我从进这后厨开始就没有自己摘过菜！”

　　　　你个黄毛丫头，敢指使我摘菜？不知道我有两个副手？切！曹大厨从鼻里给出一个轻蔑的冷哼。

　　　　李沅锦这下是真的火了，让她教没问题，但是这态度根本就是不想学！

　　　　“曹大厨，作为一个厨，对每种原料的特性都应该清清楚楚，学徒跟帮工只能做基础的打理工作，大厨一定要亲自做过才能验出来学徒做的好不好。曹大厨，你最好自己上手感受一下……”

　　　　曹大厨不动，仿佛根本没听到李沅锦在话，完全把她当空气。

　　　　李沅锦压下心中的怒气，继续教大家肉片要烫多久，才会在浇上热油的时候刚刚好熟，过会儿水煮又不会老。

　　　　这下曹大厨总该动手了吧？毕竟肉片跟牛肚、猪肚、猪血等要求的火候都不一样，自己动手试过，才知道老嫩与否。

　　　　可是曹大厨依然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只旁观，不动手。

　　　　李沅锦真的是很憋屈地教完了包含曹大厨在内的五个人怎么做毛血旺跟水煮肉片，教完之后立刻离开案板前，再也不想看曹大厨了。

　　　　不料这时候曹大厨突然伸手一指，对廖掌柜：“现在能让他走了吧？”

　　　　李沅锦好奇地一回头，曹大厨指的正是夏藕生！

　　　　廖掌柜这会儿就过去跟夏藕生：“行了，你去前面候着吧，我等下给你结完工钱你就可以家去了。”

　　　　夏藕生的脸色蓦的煞白，抓着汗巾的手指节用力，看着就疼。低着头，沉默不语，片刻，慢慢朝着前面走去，留给大家一个萧瑟的背影。

　　　　李沅锦感觉事情不对，开口问：“廖掌柜，这是怎么回事？”

　　　　廖掌柜这会儿觉得李沅锦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对着她一个乡下丫头，口气也随意了许多：“那夏藕生性情古怪，跟后厨里的人合不来，还对曹大厨不尊敬，我这里容不下他。”

　　　　哪里是夏藕生不合群！分明就是后厨的人孤立他！

　　　　李沅锦气得嘴角哆嗦，想要开口，但是一眼瞄到曹大厨洋洋得意的样，知道她什么都没用，在廖掌柜的眼里，夏藕生，是比不上曹大厨的。甚至是远远不如，可以被牺牲的。

　　　　明明就是夏藕生学了技艺，后厨这群人嫉妒他，逼他教授不成，就想办法欺负他。现在她教会了他们，他们就一脚踢开夏藕生！

　　　　李沅锦觉得自己害了夏藕生，连忙跑到前面去想要跟夏藕生话，但是赶去前面，跑堂的二夏藕生已经先行家去了，是下晌再来拿工钱。

　　　　……

　　　　李沅锦回到家之后，脑海中一直还想着夏藕生离开时的背影，那么悲伤，那么无力。

　　　　回家默默把新的豆泡上，这次去看反响不错，吴管家让她以后每日供二百斤豆芽，光穆家食肆就要消耗一百斤，逢开集的时候，还要再多送一百斤过去。

　　　　这次因为是吴管家提出来的扩大规模，没等李沅锦话，就先送了几架豆腐框过来，在东西厢房摞得高高的。

　　　　李沅锦泡好豆，又给正在发的豆芽浇了一遍水，坐在门口发呆。

　　　　肖氏从下月起就不用再去上工了，家里稳定的收入现在就是李守信一个月九百钱，然后这几天卖豆芽得了七百多钱，以后要是一天送两百斤的话，送满一个月应该能得六七两银。

　　　　扣除掉需要给赵氏的六百文跟每个月八百文的房租，还能净剩下五两多银。

　　　　赵氏催的很急，但是李沅锦却不打算先还她钱。眼看已经深秋了，自家人身上穿的还是单衣，把仅有的几件衣服全套在身上都抵挡不了寒风，得赶紧买布跟棉花做衣服。还有被，还有日常的日用品跟吃食。压力还是很大啊！

　　　　李沅锦想到之前在集市上看到的葱油饼跟糯米粑粑，又看了一眼屋里的豆芽，决心要做臭豆腐！

　　　　以后就在集市上摆个摊，支口油锅，专门卖臭豆腐，最好能叫上夏藕生，让他帮忙，赚点儿银补贴。

　　　　不过现在家里别臭豆腐了，连做豆腐的工具都没有，还得去借，最好的办法就是去找穆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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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豆腐不同

　　　　不过现在李沅锦对穆家的印象不是很好，廖掌柜不了，第一次送豆腐的时候就知道他是个不着家的，任由着曹大厨这样的人横行霸道，估计也不是什么好的。

　　　　但是没想到一贯还算照顾他们家的吴管家，居然眼睁睁看着夏藕生被赶出去，也不话。李沅锦当他是不好开口呢，毕竟穆家食肆不是他的掌权范围，但是回来的路上，吴管家对这事的意见跟廖掌柜一样。

　　　　既然厨房里的人都不喜欢夏藕生，那夏藕生就活该被赶走。

　　　　李沅锦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却不能忍他们自始至终都在怪夏藕生不合群，一丁点儿对曹大厨他们排挤行为的不耻和愧疚都没有……

　　　　如果是她开店，她也会选择牺牲夏藕生，但是态度上绝对不能纵容后厨里面有这样的气氛，谁有才谁就被排挤被欺负的话，那以后这店还开不开了？

　　　　越想越气，回来就决定，不管做些什么，只要能站住脚跟，一定要自己做，自己独立成摊，不然以后这种事还多着，她没有话事权，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被欺负，现在是夏藕生，以后会不会就是她爹娘，她弟妹？

　　　　想到这里，李沅锦也坐不住了，跟二丫再过一个时辰再给豆芽浇遍水，就跑去穆家豆腐坊了。

　　　　扣门叫看门的大爷帮忙找吴管家，看门大爷却吴管家现在不在，下晌又跑去镇上了。这一去镇上，没有两三个时辰肯定是回不来的，还去的这样急，估计要时间处理。

　　　　没办法，李沅锦只能打道回府。

　　　　……

　　　　第二天一早又过来找吴管家，吴管家一听李沅锦是来打听夏藕生近况的，心下有些了然：“你咋跟少爷想到一起去了！”

　　　　李沅锦一愣：“穆少爷也知道这事？”

　　　　吴管家嘿嘿笑着：“是啊，虽然少爷不管事务，但是家里大事都要跟他汇报的，是老爷的。昨天听食肆那边辞退了一个学徒，少爷就随口问了一句。”

　　　　“结果知道是这样辞退的，当即就让我又去了镇上，不等那夏藕生过来食肆拿工钱，我先支了钱，又买了包点心给送他家去，好生安慰了他一下。”

　　　　昨天吴管家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昨天他明明的是：“嗨！招工就不能招这样不合群的，搞的大家心情都不好，做工都不出工夫！该是被赶走的！”

　　　　李沅锦知道这转变应当是穆家那个书呆在中间了话，不由得有些惊异，她印象中，那个书呆话结结巴巴的，动不动就掉书袋，什么时候还会关心这些人情往来了？

　　　　“那夏藕生最后怎么样呢？”

　　　　吴管家：“还能怎么样，都已经家去了，自己再找工做呗！少爷只是让我去安慰一下，他一般不会管豆腐坊跟食肆里的事情，这些都是由我跟廖掌柜两头处理的。”

　　　　好吧，结果还是一样，但至少处理方法上让人好想点。

　　　　李沅锦收起心思，转头跟吴管家：“吴管家，我想打听下，豆腐坊里没卖完的豆腐一般都都怎么处理？”

　　　　吴管家既然能管豆腐坊，也不是个迂的：“你要买剩豆腐吗？”

　　　　李沅锦点点头，她想要做臭豆腐，买新鲜豆腐是浪费，不如买每日剩下来的豆腐，价钱应该会便宜点。

　　　　吴管家：“这豆腐还是很容易发霉发烂的，虽然我们开豆腐坊的，但是怎么保存也还是没有好办法，一般就是清水浸着，但是也不能放超过三天。三天之后的，就看自己家处理了，有自己晒成干的，也有给混到其他东西里面喂鸡喂猪的。”

　　　　这话李沅锦倒是听到过，肖氏跟李守信也过，虽然不知道是历史上哪个朝代被穿越的前辈弄的分支错位了，唐宋期间发展就开始有变，到宋朝后期更是完全不按走向，没有元朝了，经过几百年的变化，现在是天胤朝，李沅锦也是费了不少工夫才从身边不识字的人嘴里了解到这胤字，音同印，但是意思却完全不一样，是承宗接代的意思。

　　　　天胤估计是百年前哪位穿越前辈过来，觉得自己是天选之人，就这么流传下来了吧。

　　　　不过这个显然是影响不到李沅锦的，真正让李沅锦意外，但是也大叫好彩的，是豆腐的发明。

　　　　豆腐自汉朝开始发起，但是当时不管是技艺还是流传，都只在范围，原来的历史上是到唐宋才开始流传的，这边天胤朝据也只是三四十年前某位皇帝在位才开始大为发扬，不然现在百姓还只能吃上豆。

　　　　最最重要的是，没有清朝，所以康熙时期才出现的豆腐干，及至后面的素鸡千张之类，都还没有流传开来，或许也不是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