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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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 第5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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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热闹,你没瞧见热闹,还整日被我关在这里,辛苦吃药,是不是很委屈?”
  这是神色平淡的赵樽。
  “你说你真的会有法子相助元祐吗?我看他,也是可怜。”
  这是微带叹息的赵樽。
  “你上次为我准备的头风药,到底放在哪里了呢?”
  这是开始想念的赵樽。
  “你再不回来,爷把金库钥匙藏起来了,你可就没银子了。”
  这是想要激将的赵樽。
  “你说我堂堂一国之君,连个暖床的妇人都没有,是不是很可怜?”
  这是准备卖萌的赵樽。
  “御膳房的厨子做的菜,越来越难吃了,比起阿七做的,实在差之甚远。朕在想,要不要干脆砍了他们的脑袋,再换一批人好了。”
  这是撒娇威胁的赵樽。
  “宝音要是回来了,要来见阿娘,我可怎么应付?你知道的,旁人我都有法子,唯独咱的闺女,就是一个老天派来折磨我的恶魔。”
  这是六神无主的赵樽。
  红烛融化,如同泪滴,烛身一截一截的短了下去。赵樽依旧在慢慢的说着,情绪很平静,就像在为孩子讲故事的父亲。夏初七似乎也在静静的倾诉,不动,不语,如画中的人儿,看得到,摸得到,却隔在云端。
  “阿七……”
  终于,赵樽说完抿紧了唇。
  他低头,静静凝视着她倾姿国色的容颜。
  慢慢的,慢慢的伸手过去,捞起她来,紧紧搂在怀里。
  “阿七,其实,我是想你了。”
  “阿七,我真的想你了。”
  “阿七,我想你了。”
  “阿七,我真的想你了。”
  “阿七,我想你了。”
  “阿七,我真的想你了。”
  ~
  “阿七,我想你了。”
  ……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请金佛为媒,为我鉴证:我赵樽与楚七情投意合,今日欲结为夫妇。从此,夫妻同心,生死与共……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超生。”
  ……
  “阿七,不要害怕。若只得一人生还,何不一起赴死?”
  ……
  “阿七长大了,该换新鞋了!”
  ……
  “阿七,爷又骗了你。”
  ……
  “阿七,我会一直在奈何桥上,等着你,你好好活着,活够一辈子再来找我。我一直在。”
  ……
  夏初七头痛欲裂,脑袋上就像被人扎了个紧箍咒似的,疼重难忍,身子也虚弱不堪,似是无力支撑,想睡觉,要安安静静的睡觉,可赵十九的声音却始终在她的耳边上盘旋。絮叨,啰嗦,这不像赵十九。她有些生气,又有些想笑。因为他太像“唐僧”,可转念想想,她又有些开心,因为她耳朵听得见了。
  那声音很清晰,一字不差传过来。
  她分明闭着眼的,不用看唇形,也能知道,不就是好了么?
  情绪微缓,她唇角费力的动了动,虚弱地牵出个笑容来。
  “赵……十……九……”
  她在喊,却没有人回答她。
  等了片刻,耳朵边上静悄悄的,就连赵十九的声音也消失了。
  夏初七眉头一拧,觉得有点不对劲,千头万绪涌上心来,她身子一僵,试着睁开眼睛,可上下眼皮却像有万斤之重,好不容易稀开一条缝,却被一束强烈刺眼的光线激得白茫茫一片,她“呀”了一声,再次闭上眼。
  这一回,静谧的空间里终于传来“啊”的呐喊。
  “快,快叫医生!”
  “她醒了,那个植物人醒了。”
  医生?植物人,都在说谁?夏初七有点懵。
  紧接着,便是一阵杂乱无章的脚步声,每一下,都似鼓点,踩在空荡荡的地方,似乎还有回响。让她有一种做梦感的感觉。不知过了多久,像是有许多人涌了过来,喧哗的,紧张的,很快,她肩膀一热,有人的紧紧扼住了她。
  “初七,你醒了?”
  熟悉的声音,很温和,却仿若雷电般击在她的头顶。
  顾不得灯光的刺眼,她噌地睁开双眼,定定看着面前的人。
  “占……色……?”
  这两个字,她发音沙哑,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可昏暗良久,重逢旧人,她却没有惊喜,没有半分惊喜。在这一刻,她的神智是完全游离的,恍惚的,根本分不清面前是真是幻,所以情绪也极是平静。在占色左一句右一句的询问里,她没有回答,做梦似的目光巡视般看着屋子里的陈设,看着挂在床头上的点滴液体,看着病房里的一切。电视机、沙发、组合柜……一应现代化的房间摆设,冲击力极大的撞击着她的大脑。
  这分明是一个高干病房。
  她不敢接受这样的现实,惊讶地看着占色,呆呆的,许久未动。
  医生和护士在她身上捣鼓着,她有知觉,却像没知觉。
  占色紧张的拧了拧眉头,又浮起了笑容,坐在她的床边,又惊又喜的拉住她的手,“不想说话,就不用说话了。睡了这么久,身子虚着,也是真的。你都不知道,你可把我们给吓坏了。折腾了这么久,才把你给弄醒。”
  醒了?夏初七脑子转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看着占色,嗓子干得像要冒烟,声音极哑,出口的也再不是夏楚那悦耳的声音,“我是睡着了?难道……是我做梦了?”
  占色沉吟一下,想着她突然醒转过来不适应环境,微笑着点点头,安慰道,“是啊,你睡着了,睡了好久。现在醒了就好,不要担心了,大家都挂心着你,你们队长今儿才来过,刚走不久。”
  醒了就好吗?夏初七偏了偏头,痛苦地闭了闭眼。
  高干病房里,年老的主治医生和年轻漂亮的护士们匆匆忙忙,嘘寒问暖,量血压,测心电图,为她做各项检查。可她紧抿着嘴,一句话都没有,看着那现代化的仪器闪着烁烁的红灯,看着头顶的电灯发出耀眼璀璨的光芒,她真的宁可没有醒来,她也永不能相信那只是一场梦。
  她僵硬着苍白的脸,红着眼圈,低低问。
  “占色,我怎会在医院?”
  占色笑着,拍拍她的手,“谁知道你是怎么了?你那天来我家里,拿着那桃木镜研究了一天,然后我去接孩子了你,你就躺在沙发上睡过去了,等我回来,怎么摇都摇不醒。好家伙,这可把我给吓坏了,赶紧把你送到医院……可脑部CT做了,神经功能测了,该做的检查一样没落下,还把宝柒叫来为你摸了骨头,就是没有找出毛病,无法确诊。后来,我们请了国外的脑科专家和神经科专家,也没有查清病源,只说极有可能是脑神经系统出错。姑奶奶,你在我家里出了这样的事,我这又找不出缘由,差点就请半仙来跳大神了……”
  说到这,占色轻笑一声,终是住了口,没有再继续说夏初七昏睡的日子里,她和她的战友们有过的焦虑和担忧,只是无奈地一叹。
  “好了,不说那些全都事儿。醒了就好,别的啥都甭想了。”
  “占色……谢谢你……不……你们。”
  夏初七礼物地道着谢,可神色却极是木然。
  她看着占色,无论如何都无法进行这样的时空转换。
  睁开眼睛之前,她在金川门前,看赵樽与赵绵泽兵戎相见,看乌仁潇潇命悬一线,看东方青玄与李邈为了她勇杀南军,看赵樽骑着大鸟飞到身边,看他红着眼睛努力她产下麟儿……
  下一瞬,她怎么可以躺在医院,面前的占色也这般栩栩如生?
  艰难的张了张嘴,她伸出手,“占色,你掐我一下。”
  占色一愣,“你怎么了?”
  夏初七道,“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
  占色“噗”的笑了,在她手上拍打一下。
  “傻了你?我不是真的,谁在和你讲话?”
  手上的触感,温热,真实。夏初七激灵一下,身子僵住了,刚开始看见占色时,她以为自己在做梦。
  就像身处异时空里,她无数次梦见占色那样。
  可如今确定了占色的真实,她惊恐的发现——占色不是梦,那么,她脑子里关于赵樽,关于大晏,关于异时空的一切才是梦。
  只是梦吗?一个个片段,像水波的涟漪,荡漾在她的脑子里。
  听着仪器的“嘀嘀”声,她分不清哪个是现实,哪个是梦境。
  她与赵樽走过了七年。整整七个年头,从洪泰二十四年到建章四年,他们有那么多的经历与酸甜苦辣,有那么多的悲欢离合与花前月下,怎么会就是假的呢?她深呼吸一口气,闭上眼,想看清楚赵樽的脸,想在臆想中确定他真实的存在。很清楚民,他高冷尊贵的面孔一如往常,清贵冷鸷,如同记忆。
  可这样子的他,再没法子出现了吗?
  她枯瘦如柴的手指,紧紧揪着被子,面色慌乱,苍白。
  就像被梦魇住了突然醒转过来,呆呆的,不知身处何方……
  “不,不可能的。”
  脑子里在狂乱的呐喊着,她突然像是失心疯似的,挣扎着推开面前笑眯眯的护士小姐,猛地扯脱手背上的输液针头,跳下床,光着脚丫子就扑向了窗边。
  “初七——”占色吓一跳,赶紧过去扶她。
  可她却没有动,更没有冲动的跳楼。
  她静静看着窗外,整个人傻傻的。
  这是一幢高层的医院,窗外的天空,月色皎洁,偶有几颗繁星点缀。这会子似是刚刚入夜,城市里灯火璀璨,一片纸迷金醉的霓虹,现代化的建筑物高耸入云,在月色下泛着一种浅淡的莹光。就在医院的对方,便是京都有名的大饭店,楼下,是川流不息的汽车,独属于国际化大都市的景致,浮在她惊诧的眼球上,让她扶着窗户的手臂,微微颤抖不停。
  “不……不可能。”
  听她喃喃,占色扶住她,不明所以。
  “怎的激动成这副模样儿?医生还没检查完,来,咱回床上躺着。”
  夏初七没有动弹,也没有力气挣扎,她只是手脚哆嗦着看着面前的一切,除了面容呆怔以外,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改变……一样苍白的脸,一样无神的眸子,一样发白的嘴唇,一样齐肩而凌乱的短发。
  “初七……初七,在想什么?”
  占色的呼喊,拉回了她的神智。
  “我在……原来我一直在。”
  她闭了闭眼,颓然地倒在病床上,说着旁人听不懂的话。
  一切都结束了,真的结束了,
  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诡异的梦,一个她不想醒来的梦。
  赵十九是假的,宝音也是假的,东方青玄更是假的,什么都是假的……
  这样的认知,让她身体似有剜心般的疼痛。
  嗓子眼堵塞着,鼻子酸涩着,她却哭不住半滴泪来。
  大悲无泪,大伤无言,她知道,她不能哭,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分担她的疼痛,也不会有人理解她的感受。湿着眼眶,她的目光从病房雪白的墙转向黑乎乎的玻璃窗,看了一眼外面的暮色,又转回头来,强自镇定地看着占色。
  “亲爱的,我睡了有,有多久?”
  “算算啊,差不多七个月。”占色唇角仍有笑。
  “七个月?七年……”夏初七恍惚着,低声喃喃,“原来现实的七个月,就是梦里的七年……可为什么有这样的梦……为什么……”
  她的反常,终于让占色产生了警觉。
  眼睛眯了眯,她俯身下来,定定地看着夏初七的脸。
  “初七,你哪儿不舒服?脑子疼不疼?”
  夏初七藏在被子里的身子微微一缩,摇了摇头,有些不敢接触占色温柔的眼,却又摆脱不了关于梦境与现实的束缚与折磨。轻声的,她忍不住,又问:“占色,你相信一个人有前世今生吗?”
  “前世今生?”占色怔住了,“啥意思,不行,我得找脑科医院来。”
  “不,不要。”夏初七抿了抿干涩的唇,阻止了占色,轻轻叹口气,看着她见鬼似的表情,心里的绝望与恐惧在一点点加剧。
  “你可是不信?呵,我都不信,又如何能让你信。”
  她明显不同于现代人的语感,怔住了占色。她没有回答,或者说她还来不及回答,夏初七就从被子里伸出手来,紧紧抓住她的手,几乎带着恳求的换了话题。
  “占色,镜子呢?那个桃木镜呢?”
  占色目光里的疑惑在加剧。
  但她没有多说,瞥了夏初七一眼,便掀开了她的枕头,从枕头下掏出桃木镜来,塞在她枯瘦的掌心里,“不知道你为什么这样喜欢这镜子,昏迷过去了,还死死抓住不放。我好不容易才从你手里抢出来的。后来治了那么久,看你还是不醒,我就……”不好意思的笑笑,她接着道,“就有点迷信了,听人说镜子会摄魂,赶紧把它放你枕头底下,盼着把你给招回来。”
  夏初七顾不得听她说什么,只是紧紧抓住桃木镜。
  看着它,看着镜子里完全不同于夏楚的面孔,她惊慌失措地抽开了镜柄。
  镜柄里的那一把小刀还在,桃木镜也还是桃木镜。
  一切似乎都没有发生过变化,唯一的不同的,她不再是夏楚,只是夏初七。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嘴唇颤抖着,她梦呓般反复喃喃,那只握住桃木镜镜柄的手背上,由于激动和用力,青筋都鼓胀了出来,一条条好像蚯蚓,憔悴得令人心疼。
  “初七,初七?你到底怎么了?”占色把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温和的安抚。
  “占色……”夏初七轻轻侧头,看着她,目光迷茫一片,浑身上下的血液都似在逆流。她觉得,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从她的生命中流失,永不再来。
  而命运就像给她开了个玩笑,在梦里给了她一段痛彻心扉的爱情,却给了她一个极度荒诞的结果。原来,只是梦,只是梦而已。赵樽也好,赵绵泽也好,东方青玄也好,大牛哥,菁华,晴岚,李邈,哈萨尔……那些人根本就没有存在过。
  “那真的只是梦吗?”
  看着掌心的桃木镜,她似幻似真的喃喃着,麻木的脑袋刺痛。
  窗外的夜风,温柔得拂了过来,吹散了她的头发,就仿佛是赵十九的手,带着清幽的兰桂清香,在慢慢捋顺她的头发。
  太真实了,那实在太真实了。
  敲了敲脑袋,她强自提神,问道,“占色,今天是什么日子?”
  占色静静注意着她,“十月二十八日。”
  她又问:“农历呢?”
  她什么时候关注农历了?
  占色瞥一眼她古怪的视线,低头查看手机,“九月十六。”
  夏初七目光一凉,“九月十六?与金川门之变同一天。果然是梦吗?”
  占色越发觉得她奇怪,“你这梦做得,什么金川门?丫是梦到南京了?”拍拍她的肩膀,占色低下身子,笑吟吟的调侃,“老实交代,梦里有没有肌肉猛男?”
  换以前,夏初七肯定与她对侃。
  可今儿,她神色木讷得,搓了搓额头,还在自言自语。
  “血月食,桃木镜……与血月食可有关系?”
  占色听她胡言乱语,叹口中气,走过去关上窗户,回头微笑道,“今儿是有红月食没错,可别人不懂,难道你还不懂吗?亏你还是受过高等教育的,那些传说都是骗人的。行了,你就乖乖的消停会儿吧,让人听见,还以为你中邪了呢?”
  明亮的灯光落在占色的脸上,她说话时的嘴一张一合,她眉梢轻扬,唇角微勾,每一个动作都生动而逼真,却让夏初七很想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在梦里,她觉得自己与赵樽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如今看着长发飘飘,穿着时尚连衣裙,化着淡淡的妆容,高贵漂亮得极有时代感的占色时,她却可悲的发现,她与占色才不像一个世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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