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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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宠医妃- 第3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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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事就好。”
  知道他是担心了许久,夏初七心里颇为感动。但面上却不显山不露水,故意奇怪地偏过头来,看着他,冷冷一哼。
  “你今日偷吃我的药了?脑子抽了!”
  甲一眉梢一挑,替她倒了一杯水来,塞到手里,便不搭理她的戏谑之言,只是静静坐在她的对面,一张疤痕未褪的黑脸上,情绪不太平静,像是有什么难言之事,不知道怎样向她开口似的,紧紧蹙着眉头,一直怔怔不语。
  夏初七喝一口水,狐疑地看他。
  “我开玩笑的,不会是生气了吧?”
  “没有。”
  轻“哦”一下,夏初七笑了笑,又捧着水喝,“那就好。咦,对了,我给你的疤痕膏,你到底用了没有?怎的这脸上疤痕未见褪去多少?”
  甲一不看她,淡淡道:“没有。”
  夏初七奇了,“为何不用?”
  他面无表情,一板一眼的回答,“一个大男人,何必在乎脸面。”
  “……好吧,反正是你自己的脸。”
  夏初七不再与他做口舌之争,捧着水杯,懒洋洋地坐着,伸了伸酸胀的双腿,别开头去,看窗格外面斜斜洒下的阳光,思绪不知飘向了何处。久久,突然听得他淡淡的声音,“陈景先前捎了消息来,你的那个姐妹出事了。”
  夏初七激灵灵一怔,猛地坐直了身子,“哪一个?”
  甲一道:“济世堂的顾阿娇。”
  原来那一日在源林堂的指证之事后,夏廷德挨了二十廷杖,又扣了一年俸禄,怒气未消,虽奈何不得夏初七,但是收拾一个顾阿娇还是绰绰有余的。他纵容儿子夏巡找了十来个混黑市的泼皮,以济世堂卖假药为名,大闹了一通之后,把济世堂给砸了个稀巴烂。
  可即便如此,夏巡仍未解气,找人把顾阿娇堵在药堂外面的巷弄里,生生把好好一个姑娘掳入府中奸淫了。顾阿娇的老爹和舅舅到处找人找不到,只好报官,可一直没有消息。谁也没有想到,今日禁卫军闯入魏国公府去抓人时,却从夏巡的院子里,找到了失踪几日的她……
  “这个畜生!”
  夏初七牙齿咬紧,觉得喉咙生出一股子腥甜来。
  她一直知道顾阿娇的舅舅在京中有些人脉,加上这件事原本就与顾阿娇无关,她被人陷害而已,也未有正面得罪夏廷德,哪里会想到这个老匹夫如此恶毒?还有那个下贱儿子,简直就是禽兽不如。
  顾阿娇,那个与她清岗初识,一路上京,在官船上弹着琵琶清唱“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晓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的姑娘,她或许虚荣,或许自私,可她只是想要嫁一个好男人,想改变自己的命运而已。她没有轻易将自己托付给男人,结果却被一个浑蛋二世祖糟蹋了……
  喉咙里的哽咽声,几乎压抑不住,她目光骤冷。
  “夏常怎说?”
  她记得夏常与顾阿娇是有情份的。
  按道理,夏常不可能眼睁睁看她这样。
  甲一瞄着她难看的脸色,淡淡道:“夏常并不知他弟弟弄到府里的女人是顾阿娇。在禁卫军找到人的时候,看见顾阿娇被堵了嘴捆在夏巡的屋子里……夏常亦是气恨不已,当场揍了夏巡一顿,听说骨头打折了,还打落了两颗门牙……”
  “果然龙生九子,各有不同。夏廷德的儿子,也就夏常像一个人了……”心里一阵憋屈,夏初七双手捧着额头,手肘在桌子上,觉得耳朵里一阵“嗡嗡”作响。一种说不出来的恨天不平和生生痛恨,几乎遍及她的四肢百骸。
  甲一瞧着她的难受,蹙紧了眉头。
  “事情已然这样了……你不必再想。”
  夏初七声音轻飘,仿佛在遥远的天边。
  “我一定要宰了那个畜生……”
  ~
  赵绵泽是晚间的时候过来的。
  清查魏国公夏廷德的一干党羽,是朝中难得一遇的大事,他案头上的折子堆得小山一样高,忙到这个时候才吃了晚膳,得了一些空闲。
  他入屋的时候,夏初七躺在床上,没有吭声儿。听见晴岚和梅子向他请安,听见他的脚步声慢慢近了,她仍是紧紧闭着眼睛,将身子扭在里面,只当没有听见,一眼都不看他。
  “你怨恨我是对的。”
  他坐在不远处,声音悠悠的,缓慢而温和,就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或者说在自言自语,根本不需要她的回应。
  “夏楚,我今日一直在想,想那些年的颠沛流离,你一个人是怎样熬过来的。可我却怎么都想不下去。多想一次,便多自责一分。我不知该怎样待你才好了,更不知,要怎样待你,才能弥补过失。”
  夏初七并不说话,继续一动不动。
  她的样子像是睡着了,他自然知道她没有睡。
  静静的默了良久,他轻轻一叹。
  “那只鹦鹉我带过来了,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喜欢养鸟的人都想要一只那样的鸟。它的名字叫倚翠……当然,如今它没有名字了,它是你的。你喜欢叫它什么,都可以。”
  夏初七心里一阵冷笑。
  一只象征了他与夏问秋爱情的“神鸟”,一只与他们渡过了几个春秋的鹦鹉,如今他拿来送给她算几个意思?更何况,她以前告诉他说自己喜欢鸟,只不过是一句随口瞎扯的浑话,这世上除了大马和小马,她不会再喜欢旁的鸟。
  殿内,一阵冷风拂动。
  她一声不吭,任由他自说自话。
  这是一种态度,是作为一个受害人此刻应有的态度。
  “我知你心里难受,但我答应你,这些事情往后都不会再有,我两个好好的相处……皇爷爷那里,你不必担心,我都会妥善处置好。你好好养着身子便是。”
  她仍是没有说话。
  一声叹息后,他徐徐起身。
  “你睡吧,我不打扰你,明日我再来瞧你。”
  他说是要走,可是却久久未有动作。
  夏初七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后脑勺上灼灼的视线。
  在一阵尴尬的静谧中,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脚步声终于响起。夏初七紧紧攥着手指,算计他的脚步,也算计着他的心情变化。就在他马上就要迈出屋子的时候,她冷不丁轻轻冒出一句。
  “我要出宫。”
  一个说了许久,始终不得对方回应的人,突然听得这样一句话,那心里的喜悦,只有体会过的人,方能知晓。赵绵泽此时亦是如此,她的声音如同天籁,激得他心脏猛地一跳,几乎迫不及待地回过头,迎上了她半坐半起时慵懒的眸子。
  她淡淡看着他,披散着一头瀑布般的青丝,眸子一眨不眨,带了一丝恳求,像是含了香、含了情、含了媚、含了一抹剪不断理还断的轻轻愁绪,切切地落入他的眸中。
  喉结不由自主一滑,他脱口竟是。
  “小七……你……好美……”
  当然很美,这是她想好的角度。
  微微牵动唇角,她淡定重复,“我想出宫。”
  赵绵泽眉头微微一动,许久没有说话。
  不得不说,夏初七先前对他的判断是对的,这个男人或许温文知礼,看上去像是极好糊弄,可他一直有相当敏锐清楚的头脑。夏问秋当年能够骗了他去,除了她的戏演得确实很真之外,很大一个原因,是他当年还是一个只有十几岁的少年。如今的他,又岂可同日而语?
  静默片刻,他看着她的眼睛,“你要出去做甚?”
  夏初七目光平静,把顾阿娇的事说了,轻轻垂眸。
  “我要去瞧瞧她,不然心里过不得。”
  听完她的解释,赵绵泽明显松了一口气。
  她不是想要离开他,那就好。
  温和的眸子染上几分喜色,他迟疑了片刻,像是考虑到什么,声音里添了几分紧绷,“要出去不是不可以,只是这几日京师会有一些乱。夏廷德的党羽众多,这次案件牵涉甚广,你轻易抛头露面,怕不安全……”
  “你不是会保护我吗?”
  夏初七轻轻反问,声音柔而无波。
  赵绵泽眉心狠狠一蹙,对上她洞悉一切的双眼,竟是久久无言。
  其实他与她都知道,他嘴里说的是夏廷德的党羽,其实他更为担心的是老皇帝的人。白日在乾清宫,鉴于抱琴后来的证词,皇帝虽然不好直接以她“不贞”为名再做大做文章,但仍是未有就婚约一事松口。哪怕赵绵泽当庭出示了他们二人已有夫妻之实的证物。
  赵绵泽了解他这个皇爷爷的手段,所以处处提防着。
  若是可以,他不愿她离开视线,也不愿她出楚茨殿一步。
  可她很少这样恳切地看他。
  慢慢的,他终是取下腰牌,走过去,轻轻放在桌上。
  “一日必回,我会派人跟着你。”
  “……我自己可以。”夏初七申辩。
  他像是知道她的意思,嘴皮动了动,眉梢缓缓沉下,“你不必担心。不管你想做什么事,他们都不会打扰你。除非你有危险……”
  ~
  三月的京师城,百花绽放。
  大街小巷里,人声鼎沸,城中已是一片春绿。
  宫里贵人们发生的任何时候,都与老百姓无关。老百城该怎样过日子,还怎样过日子。那川流不息的街道上,一个招牌连着一个招牌。脚店,布庄,茶肆,酒楼,繁华热闹。
  回京这样久,这是夏初七第一次上街。
  熟悉的一切,却不再是熟悉的人,那心情别有一番滋味儿。
  黑漆的马车,停在济世堂的外面。
  夏初七撩开帘子看了过去。顾阿娇曾经骄傲过的“济世堂”招牌还在,可里面却仍是一团糟乱,被夏巡的人砸掉之后,伙伴们还在整理药品,有木匠在里面钉柜倒椅,“砰砰”作响。
  得了夏初七的命令,晴岚下了马车过去询问的时候,一听说是来找顾小姐的,伙计一阵摇头。他说,顾小姐不在济世堂了。
  今儿天不亮,顾小姐就和老顾头一起走了。
  她舅妈原本就不喜她父女,正愁找不到法子撵走。这一回,借了此事,与她舅舅大吵一架,嫌弃她给济世堂惹来这样多麻烦,黑的白的破鞋烂货的大骂了一顿后,老顾头一言不发就带着闺女走了。舅舅虽然千留万留,可一方面拗不过家里的母大虫,另一方面老顾头也是一个要脸子的人,执意要走也留不住。
  听完这些,夏初七心里一凉。
  可问起顾氏父女去了哪里,伙计只回答不知。
  从济世堂的街道出来,夏初七看着川流不息的人群,茫然四顾。
  阿娇和老顾头二人,会去哪里?
  她记得,他们在清岗的房子和药堂都已经典卖了出去,一切的家什都没有了,清岗也没有什么亲人了。而且,阿娇说过,老顾头早年间也是一直在京师的,她母亲就是应天府的人,就算出了这事,他们应该也不会离开京师谋生才是?
  马车缓缓走在街上,她四处张望,说不出的揪心。
  “七小姐,我们去哪里?”
  车夫的问题,难住了她。
  她不想回宫,不想回那一座华美的牢笼。
  赵绵泽给了她一日的时间,在这一日里,她是自由和安全的。
  她很想去找李邈,找一下顾阿娇的落脚点。可夏廷德的案子正在审理中,城隍庙那交易的一千两黄金,包括晏志行的案子,也一并纳入了审理的范畴。这般青天白日之下,二人见面极是不便。
  这样看来,只能回去再联络他们找人了。
  略略考虑一阵,她吩咐车夫。
  “四处转转吧,说不定能碰见。”
  马车漫无目的在京师街道上四处游走着。
  夏初七一直在街上的人群里搜寻着顾阿娇,好一会儿,只觉眼前的景致越来越熟,越来越熟,熟悉得她心脏狠狠一缩,手指不能自抑的颤抖起来。
  看着不远处的屋檐房宇,她久久说不出话来。
  好巧不巧,竟然走到了晋王府来。
  马车一点一点往前移动,就在快要驶过时,她终是提起一口气。
  “停一下!”
  文武官员至此下马——那一块高高伫立的巨型大理石碑还在,青色琉璃瓦的门庑还在,皇家气派还在,威严庄重还在。一切的一切都还在,就是这个府邸里的男主人不在了。夏初七撩开马车的帘子,看着朱漆大门上刚劲有力的“晋王府”三字牌匾,目光迷蒙在水雾中,久久无言,只觉四肢无力,几乎瘫软下去。
  “七小姐,要下去瞧瞧吗?”晴岚贴心地问。
  夏初七目光里浮波涌动,嘴皮颤动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在这里住了这样久,这里承载了她与赵十九许久的过往,她是多么想进去看一看。看看承德院,看看良医所,看看汤泉浴,看看那七颗夜明珠,看看晋王府里的一草一木……可是她没有勇气,她害怕向前再多跨一步,她就没有了继续报仇的勇气,想要跟着他一起去。
  “是……楚医官吗?”
  一个带着疲色的试探声传入耳朵,夏初七红着眼睛看去。
  那是一个原本在晋王府门口扫地的中年男人。他戴了一顶圆圆的乌毡帽,穿着青布的家常袍子,轻轻喊了一声,似是不敢确定,拿着扫帚又歪头端详她片刻,在她目光回视时,一脸惊喜地跑过来,朝她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真的是你……真的是楚医官回来了?”
  “富伯……?”
  “是我,是我啊……”扫地的男人正是晋王府的管家田富。一双手激动的颤抖着,他又惊又喜地看着她,声音里,竟有一丝难掩的哽咽,“你没有死……原来你没死?太好了,你真的没有死。”
  他语气里的激动,不似做假。夏初七看着他,旧人相见,眼圈也是红了又红。两年过去了,田富似是老了一些,先前她的目光太过专注,没有注意他。如今两两相望,嘴唇嗫嚅几下,她颤着声音,竟不知说什么才好。
  “富伯,你怎在自己在扫地?”
  田富目光一闪,语气有些怅然若失,“爷故去后,这府里也不需要那样多的下人了。我一把老骨头,闲着也是无事,便遣散了一些家仆,只留了一些老人守着府邸。这不,我瞅着今儿天好,便出来扫一扫门口,亏得旁人说咱晋王府不像一个人住的地儿……”说到此处,他眼睛一红,顿了顿,往周围看了看,压低了声音。
  “楚医官,今天赶巧你来了,不如入府坐一坐?”
  “我……”夏初七心脏狠狠一缩,有些迟疑,“不了。”
  “我有东西要给你。”田富说得极是神秘。
  夏初七一怔,“什么东西?”
  田富轻轻瞥了一眼她身侧的人,实是有些犹豫,但终究还是开了口,“是主子爷出征北伐前交代给我的,先前我一直以为你……楚医官,可否耽搁你一些时间,与我入内坐下,再细细说来?”
  赵樽北伐前交代的东西,夏初七怎能不看?
  颤着双脚踩着马杌子下了马车,她嘱咐车夫和其他人在府外候着,自己带着晴岚随了田富进入晋王府,面色平静,可每走一步,仿若踩在软沙之上,半丝也着不了力。那光洁的台阶,一如往昔。整个晋王府邸都被田富归置得很好,就像从来都没有变过一样,可她的心尖却随在步子,在不停地颤抖。
  “小奴儿……过来……”
  “小奴儿,想爷了?”
  “阿七,爷怎会让你赴险?”
  “阿七……回来……”
  “阿七……到爷这里来……”
  “阿七,在家里好好的,等爷回来娶你。”
  “阿七……阿七……”
  耳朵边上,有无数个声音在轻唤她,每一个地方,都有赵十九存在过的痕迹。她脑子一阵阵发晕,站在偌大的正殿里,看那雕梁画栋,看那翠阁朱阑,她不能自抑地紧攥了手心,一双眼睛温热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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