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宠医妃》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御宠医妃- 第23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皇帝忌惮他,却不会真的让他死。这一点赵樽比谁都清楚。在传回京师的信函中,他情意拳拳,声称头疾发作,困于漠北高原,寒气攻心,但仍是想念京中的父母。且闻父皇有疾,却不能亲自侍奉汤药,甚是不孝,以至日夜不能安睡,头疾变本加厉,恐是无力再战。
  未了避免信函被赵绵泽扣下,那两封信未经军驿传递,而是他使用的自家渠道,由“十天干”派人直接传入皇城的,交与的贡妃。
  贡妃收到儿子这些年来的第一封家书,又听闻他重病困于漠北,缺衣少食,顿时心如刀弱,当即跪于洪泰帝的龙榻之前,声泪俱下的哭诉,甚至以死相逼,要洪泰帝怜悯儿子,召他回京养病。
  贡妃是洪泰帝的宠妃不假。
  二十多年来,洪泰帝对她有情义也不假。
  收到赵樽的家信,洪泰帝本身亦是心有感慨更不假。
  年纪大了,身体有疾,心肠便软。
  于是,他在病中亲自写了家书,还给了贡妃自己的令牌,任由丙一一路畅通无阻地到达了阴山。时间掐得还算好,不早不晚,没有太大的伤亡。
  赵樽之深谋远虑,世上已是少有。
  一封情义深厚的家信,巧妙地将赵绵泽的圣旨踩得一文不值。
  皇太孙摄政监国,但他不是皇帝。
  皇帝亲笔手书,盖上玺印,那比圣旨都好使。
  “魏国公!”赵樽冷冷看过去,见夏廷德面色发白,眉梢微微一扬,脸上并无半分稳操胜券的得意之色,只平静得如一潭死水,如果仔细看,还能从他的眸中,看见一抹淡淡的悲沧。
  “你的鞋子还用本王亲自与你擦拭吗?还用本王向你磕头求情吗?”
  夏廷德尴尬的还刀入鞘,看着他抱拳拱手。
  “殿下,看来这中间有误会!”
  “误会?”赵樽似笑非笑地看过去,“魏国公假借圣上之名,陷本王于不义,便欲加害于本王,居心何在?”
  夏廷德面色难看,但还是僵硬地叹了一口气,回道,“殿下,老夫身为臣子,与殿下并无私怨同,只不过按旨办事而已,怎会想要陷害殿下?”
  赵樽微微一眯眼,抓住他话里的“小尾巴”便反嗤回去,“哦?那依魏国公的意思,是文华殿的皇太孙想陷害本王不成?”
  夏廷德吃了一惊,被他噎住了。
  赵樽这人平素话不多,但他说话的本事,与他下棋一样,世人难有人能出其右。一句出口,已然算计出七句之外。问第一句时,便已经掐准了夏廷德的死穴。
  被他一呛,夏廷德很难开口。
  如今大家都很清楚,圣旨上的意思不是洪泰皇帝的意思。他若不肯承认是自己陷害,那便确实是皇太孙在陷害。他担不起这责任,更不敢将这责任加诸在皇太孙身上。他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有了赵绵泽,才会有他。
  略一考虑,他微躬着腰板,笑着迂回地道,“殿下,此事定是误会。皇太孙监国,政务繁忙,亦不曾每件事务都面面俱到。依老夫看,定是皇太孙受了某些奸佞之臣的蒙蔽,才误会了殿下。这些奸人实在可恨,老夫立马上书朝廷,请皇太孙查清原委,还殿下一个公道。”
  赵樽微抬下巴,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射出一抹浓重的冷厉之气来。
  “魏国公真会说话。但皇太孙乃圣上钦点的储君,福慧双修,怀瑾握瑜,怎会轻易听信奸臣谗言?难不成魏国公是指,皇太孙实则徒有虚名,更无决断明辨之能力,难堪大任?”
  他说得一丝不苟,夏廷德脸色却越发苍白。
  “老夫绝无此意。”
  “那你是何意?”
  “这个……”
  夏廷德再一次被噎得无力辩白。
  赵樽不再看他,转而看向场上的众将士。从始至终,这位大晏朝最有领袖能力的皇子都是一副云淡风轻,雍容华贵的模样,说话时声音不大,却句句入心。
  “诸位将士都听见了先前文华殿的圣旨,也听懂了魏国公的意思吧?此事说来,实是伤情。”
  “皇太孙与本王有叔侄情分,但自从他升文华殿办理政务以来,断我北伐军粮草,斥我以诸多罪责。如今竟诬我私放哈萨尔入山海关,嫁祸我有通敌叛国之嫌。是可忍,孰不可忍。本王将上书圣上,请圣上改立储君。”
  “本王以为,二皇子秦王赵构乃张皇后嫡出子,为人谦逊仁义,素有贤名。人主者,温良宽厚则民爱之,秦王最是合适不过,若诸位有意,请于本王的万言书上签字画押,一并上呈京师,供陛下圣裁。”
  一席话宛如震天之雷。
  等赵樽掷地有声的说完,整个大营都静默了。
  一没有人想到他会直接痛斥赵绵泽。
  二没有人想到他会依此逼洪泰帝改立储君。
  三没有人想到他非要圣上改立自己,而是秦王赵构。
  赵樽此人诡诈深沉,无人看得懂他。
  良久,对面才传来夏廷德的一声冷笑。
  “储君之位,关乎社稷,改立储君,无异于动摇国之根本,晋王殿下凭什么如此武断专横?”
  赵樽动也不动,颀长挺拔的身影在飞雪寒风中伫立得如同一尊云端的神祇,只淡淡地看他。
  “魏国公你不攻山海关,私自领兵至阴山,其罪一,假借文华殿之名,与北狄串谋,构陷本王,其罪二。本王以为,当下你还是自求多福好,这等闲事,就莫管了。”
  眼看撕破了脸,夏廷德也不顾及了,阴笑一声。
  “晋王要老夫闭嘴,可老夫眼下的二十万大军人数众多,却闭不了嘴。”
  说二十万人,其意仍是想以人多欺人少,逼赵樽就范。可赵樽却不以为意,就像只是随口谈天一般,沉声回应。
  “魏国公要理由,本王便给你理由。皇太孙不仁不义,本王不服,我金卫军将士也不服。就在两日前,元祐大军已占领山海关,攻陷密云顺义,只要本王一声令下,就可入驻北平。辽东全域亦由定安侯占领。如今,整个大晏北方都在本王的掌控之中,若是圣上不肯改立储君……”
  后面的话他没有说。
  可说与不说,不重要,人人都能听懂。
  无论何朝何代,有兵有地有武器,便可与人一较长短,更何况赵樽其人用兵如神,占据北方重要关塞,他进可南下京师夺位,退可独守关外称王,若与元祐和陈大牛合兵一处,其势猛于虎也。加之来自北狄与高句的威胁,届时大晏朝廷四周受敌,即便倾全国之力与赵樽抗衡,胜负亦是难断。
  最紧要的是,硬碰硬的结果,朝廷都将损失惨重。
  夏廷德脊背透着凉风,迟疑片刻,寒着脸反问。
  “晋王这是要逼朝廷就范?”
  赵樽定定盯着他,微微蹙眉,“你也可这般理解。”
  大冷的天,夏廷德额头都布满了冷汗,冷哼一笑,突地甩袖怒斥:“晋王信口雌黄,一派胡言。你如此言之凿凿,老夫且问你一句,你有何证据指责老夫借文华殿与北狄有勾连?”
  赵樽还未开口,大军围着的营门口再次传来一声清脆的娇喝。
  “证据当然有。”
  随着那一声出现,赵樽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那一抹熟悉的娇俏人影,她大步走在前头,身着男装,却长发飘飘,走路的姿态不若闺中女儿的端庄矜持,却是步步稳重,极有气势。尽管两人相距很远,又是在这样的雪夜,可他似乎仍能看见她眉眼上的飞扬。
  同时,他也看见另一个依然熟悉,却不想见到的男人,一身乌黑战甲,紧随在她身后,领了一群趾高气扬的锦衣卫,含笑靠近,戏谑出声。
  “大晚黑的,你们好有兴致,本座也来凑凑热闹。”
  见到东方青玄出现,夏廷德原本寒着的脸,突地好看了一些。为了避开夏初七先前那个“有证据”的话题,他赶紧打个哈哈,上前几步,拱手一揖,朗声大笑。
  “大都督远道而来,老夫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东方青玄微微颔首,轻笑一声,环顾一眼大营中的将士人人武器在握的样子,又瞄一眼地上的尸体,声音好不悦耳,“魏国公不必多礼,本座没旁的爱好,就喜看这舞刀弄棍喊打喊杀的,要是血流成河就更美了。若不然,你等继续?”
  夏初七见他进来就与夏老鬼寒暄,凶巴巴憋他一眼,哪容夏老鬼故意岔开话题?她冷笑一声,不屑地挑起唇来,大声接嘴。
  “闲话休提,魏国公先前不是要证据吗?若是我说我手上有皇太孙指使山海关守将谢国源故意放哈萨尔入关,接着又杀掉谢国源灭口的证据,甚至包括文华殿与哈萨尔的往来文书,以及皇太孙故意构陷晋王的种种罪证,魏国公本人是否愿意在晋王的万言书上联合签押,奏请朝廷改立储君?”
  哈萨尔当初入山海关时,谢国源因守城不力自杀谢罪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可如今她却说……那是皇太孙杀人灭口,还有旁的证据来证明皇太孙构陷晋王。
  这一席话,登时引发了轩然大波。
  “呀!竟是如此?”有人惊。
  “还有这等事?不可思议。”有人叹。
  “不能吧?这人是男是女,满嘴胡说八道。”有人疑。
  夏初七却不管旁人怎么说,只盯视夏廷德,微微一眯眼。
  “魏国公怎不应?”
  她对夏廷德这一将,极是有力。当然,她手上的证据也并非虚言。去阿巴嘎为哈萨尔治伤,又将计就将的把表姐“卖”给了他,除了得到了不少的金银财宝之外,她还得到了这些更加实惠的东西。
  夏廷德冷冷一哼,被逼到这份上,也还算镇定,只厉声问。
  “你有证据?有何证据拿出来说话。”
  看着自家这位二叔,夏初七笑了,阴恻恻的勾唇,“证据自然要先呈于奉天殿给当今圣上看的,又岂能给你,毁了可怎办?放心,只要圣上一看证物,皇太孙的位置只怕是坐不稳了。所以,我劝魏国公您还是莫要一直为他狡辩了,免得到时候得一个串通叛国的罪名,到时候,皇太孙或可保住性命,只怕您就没那么幸运了。前魏国公的下场怎样,难道你都忘了?”
  前魏国公几个字灌入耳朵,夏廷德面色一白,看她的目光明显深了。
  “你什么东西,有何资格与老夫如此说话?”
  “我是什么东西?!”夏初七反问一声,突地嘲弄的笑了起来,她与赵樽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一步一步朝夏廷德走过去,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咯咯直笑,“国公爷你是什么东西,我便是什么东西。难道你不知道?”
  这句话含意颇深。
  懂的人,自然懂,二人一脉同宗,自然都是一样的东西。
  可不懂的人,却是听得一头雾水。
  夏廷德的脸色白了又白,在她带着狠意的目光逼视下,竟然没有直接开口呛回去,更没有当场索要证据。只眉头一锁,避开她的目光,望向赵樽,模棱两可的笑着,言词极是恳切。
  “殿下,今晚之事,老夫多有得罪。但殿下与老夫同朝为官,自当谅解,为人臣者,按朝廷的旨意办事并无过错。既然如今殿下有圣上的手谕,余下来的事,老夫就不好插手了。告辞,夜黑风冷,殿下早些歇了吧。”
  夏初七勾唇冷笑。
  这个立马与赵绵泽划清关系的家伙,真是没什么风骨。
  想必当初他也是这般随手把她那个便宜老爹夏廷赣抛弃的吧?
  眼看夏廷德想要抽身,赵樽却是冷冷抬手。
  “魏国公请留步。”
  夏廷德回头,神色略有尴尬,“殿下还有何事?”
  赵樽冷冷剜他一眼,从陈景手上拿过那一张夏廷德亲自写的筹粮文书,扬了扬,表情平淡,语气也不尖锐,却气势逼人。
  “粮草一事,还望魏国公兑现承诺。”
  夏廷德眯了眯眼,眼睛里迸射出一抹阴霾来。
  “当然。”
  说罢他转头看向身侧副将,“张立,此事交由你来督办,差事办好一点,切记让殿下满意为止。”
  “是。”
  一场乌龙仗打完了,粮草的问题也顺利收官,眼看夏廷德压着怒火再次要离开,人群中突地掠过一抹燕子般矫健的身影,极快的蹿了过去,好似闪电滑过一般,锋利的匕首一闪,夏廷德便惊叫了一声。
  脖间微微一凉,一股子钻心的疼痛让他瞪大了双眼,鲜血霎时从他的脖子上汩汩流出,再配上他一副惊恐万状的样子,极是狰狞恐怖!
  “这一刀,是给你的教训。下次胆敢出言侮辱殿下,不会只是给你放放血,这把刀将会插入你的喉管,送你去见阎王。”
  说话的人,是陈景。
  持刀的人,也是陈景。
  众目睽睽之下,他竟然给了夏廷德一刀?
  在所有人呆若木鸡的注视里,他静静收回匕首,不再多一句话,也不再看夏廷德,又默默地走回了赵樽的身边,表情冷静得好像他根本就没有在前一瞬抹过别人的脖子一样。
  这一幕发生得极快,场上几乎无人反应过来。
  赵樽面无表情,冷硬如铁,显然是默认了陈景的行为。
  夏初七微微张着嘴,佩服着陈景的武力,却说不出话来。
  冷眼旁观的东方大都督,嘴角微微的上挑,笑得极是美艳。
  而夏廷德脖子里的鲜血还在不停往下淌,一双又惊又怒的视线看过来,泛着血色的光芒。一只微微颤抖的手指着赵樽,带着惊色和恨意,却也是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
  大雪洗刷着地上的鲜血,尸体很快有人来收走。
  先前剑拔弩张的大营中,兵卒们三三两两极为有序的离开了。
  夏初七站在原地,嗅着一股子未散的血腥味儿,想着在她来之前这里发生的惨烈战事,再看着那人的方向时,心跳得更快,一双眸子也亮如皎月。
  “赵十九……”
  赵樽没有动作,从她进来开始,他就几乎没有动过。如今听得她欢快的叫喊,看着她微微翘起的唇,深深打量她一眼,终是叹了一口气。
  一叹气,他便是破了功。
  所有的埋怨与担忧,仿佛被她生生揉碎,变成了对她永远的无奈。
  “你怎生这般不听话?”
  听着他熟悉的责怪声,想到他经历的凶险,夏初七眼窝发热,觉得这个男人,虽有着常人不可及的智慧,看着风华万丈,雍容高冷,可他的身上,有太多旁人永远永远无法经历的伤痛与悲凉了。
  来自亲人的伤,那才是真伤。
  她心疼的看着他,上前两步,抿嘴一笑。
  “我来接你回去。”
  她娇嗔的声音,满是柔软,赵樽喉结明显一滑,原本没动的他,袍角一荡,倏地加快脚步,走到她的面前,二话不说,双臂勒住她纤细的腰身便紧紧抱在怀里,深深叹口气。
  “冷不冷?饿不饿?”
  夏初七冰冷的脸贴在他火热的胸口,听着他胸腔里激烈的心跳声,双手亦是用力回抱他的腰,磨蹭似的摇了摇头,又是好气,又是好笑。赵十九的嘴里从来没有“爱不爱”,只有“冷不冷,饿不饿”,但这样毫不情趣的话,每每听入耳,都能把她感动得一塌糊涂。
  翘起唇,她打趣,“跟在你一起。我不会冷,不会饿,就是老穷。”
  赵樽低头看着她,眸色深如古井,许久没有说话。
  “喂,说你呢?愣着做甚?”她笑着拿指头捅他胸口。
  他抬手顺了顺她披散的头发,似笑非笑,“阿七,你怎会这样笨呢?”
  “我笨?”指了指自己的脸,夏初七见他眼中含笑,真没有要责怪她大老远跑到阴山来找他的意思,翻了个白眼,讪笑道:“笨就笨吧,反正咱们家有你一个人聪明就可以了。要是我比你更聪明,我怕你会睡不着。为了你,姑娘就憋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