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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钧言想追陈轻,没赶上她的速度,穿好衣物出来她已没了踪影,只得倒回房里,先洗漱,再开车去找她。
他进陈轻房间时正好被孙齐撞见,后者一大早吓得浑身激灵,没按捺住,跑去敲了房门。
孙齐探头瞅了几眼,屋里只有贺钧言一个,便嬉笑着挤了进去。
贺钧言有起床气,加之陈轻糊里糊涂留下一句话就跑了,他控制不住,脾气全写在了脸上。
“瞪我干什么?”孙齐一边在屋里打转一边躲他的白眼,“你怎么在陈轻房里,她人呢?”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贺钧言更没好气,一张口便是赶人。
“出去。”
“别呀!”孙齐不仅不走,反而越发往里去。走到卧室门边,贺钧言一脸要发作的表情,他舍不得就此打道回府,借口洗手溜进了浴室。
浴室门在卧室靠里的位置,孙齐象征性用水冲了下手,一进一出,把卧室里的景象看了个齐全。
乱糟糟的床、皱巴不已的床单,以及浴室洗手台下那一篮明显是女人换下来的衣服,一切都说明贺钧言和陈轻有事。
他面上不动声色,眼里的暧昧之意却掩都掩不住。
贺钧言黑着脸重复:“出去。”
“好好好,我走我走……”
孙齐应着,脚下没注意,差点被落到地上的被角绊倒,站定后拎起,想顺手将整床被子放回床上,一掀,怔了怔。
贺钧言以为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正要开口赶人,他忽然转头看来,嘿嘿笑了两声,似是有些不好意思。
见贺钧言蹙了蹙眉,视线中的不明所以不似作伪,孙齐放下被子,出去前默然拍了拍他的肩。
关门声响过后,站着不动的贺钧言走到床边,被孙齐掀开的地方没有盖好——
被单上有一团深沉的红色痕迹。
他微滞,抿了抿唇,当即就要转身去追陈轻,脚步因手机铃声顿然止住。
来电显示是全名。
贺天祥,他爸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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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小时后,陈轻赶到医院,叶杭不放心,主动提出陪她上去,她着急见秦瀚,便没拒绝。
打电话给她的小曾是公司的财务,头一次遇上这种事,慌得坐在长椅上额头不住冒汗。陈轻一来,他腾地站起身,没有哭,表情却比哭还难看。
“陈经理……!”
“人呢?”陈轻知道身为员工他在担心什么,但她眼下没有功夫管别的事,只想见到秦瀚确认他是否平安无事。
“医生说送来得及时,没出太大问题,只是输了很多血,现在人已经转入普通病房了。”
听到不是icu,她高高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地。
“那你在这干什么?”
“我……”小曾顿了顿,小声说,“邵媛在病房里,她让我出来的。”
陈轻皱了皱眉,“哪个病房,你带我过去。”
加上叶杭,三人一齐赶到秦瀚的病房。
小曾走在最前领路,推门的瞬间,里面轻斥了声:“不是让你在外面等一会……”
“陈经理来了。”他小声说完,站到一旁。
邵媛一见陈轻,抿唇把话吞了回去。
陈轻顾不上那么多,径直走到床边,秦瀚静静躺着,因失血过多,脸色格外苍白。看着他了无生气的模样,她的心霎时揪成一团,眼眶瞬间红了。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为什么弄成这样?”
小曾作为唯一知晓当时情况的人,紧张不已。把电话里的说辞重复了一遍,又补充了一些细节:“我当时进楼道的时候看到三个很壮的男人出来,都穿着外套,长得都凶神恶煞的……”
陈轻忍着泪,追问:“监控呢?小区里的监控呢?”
小曾说:“还没来得及去查……”
一直没出声的叶杭开口:“他有没有得罪什么人?看这情况,极有可能是被人寻仇。”
一不为财,二又是选在大白天,如此不管不顾的架势,九成九是寻仇来的。
“寻仇……”陈轻愣愣重复,霎时瞠目,“我知道是谁,是他!一定是他……”
“你先冷静。”叶杭见她情绪不对,安抚道,“有什么事冷静下来再说。”
“你们可以出去一下么?”邵媛突然站起来,对在场两个男人道,“我有话要和陈轻说。”
小曾点点头立刻就走了,叶杭却没有马上动作,他不知道这个女人和陈轻关系如何,不确定让她们单独共处是否安全,他不能走。
却是陈轻开口让他出去,“我没事,你等我一会儿。”她微张唇抒了口气,眼圈红得吓人。
叶杭犹豫几秒,听了她的话。
除去病床上的秦瀚,房里只剩两个女人面对面。
邵媛直直盯着陈轻:“你知道是谁干的?”
陈轻抹了把还未流出的泪,“猜到一点,不敢确定。”
“是前段时间对公司伸出援手的孟敬?”
见她抬眸,邵媛知道自己猜对了她说的‘怀疑人选’。用力咬牙,看着那张被秦瀚放在心上的脸,怒从心起:“陈轻,你就是个扫把星!只要有你在秦瀚就会被你害死!我早就说过让你不要玩弄他的感情,现在把他害成这样你满意了?他昨天还陪我去买东西,今天就躺在这里一动不动,如果不是因为你孟敬会盯上公司么?你扪心自问,秦瀚对你有多好,把他害成这样你过意的去吗?”
她恨恨道:“我要是你早就自己走了,你为什么非要拖累他!”
“这是我们的事。”陈轻不想和她吵,鼻尖微红,吸了口气道,“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指手画脚。”
“指手画脚?”邵媛瞪着她,气得胸口起伏不停,指着门怒道,“既然把他害成这样也无所谓那你就别来假惺惺,他不想看到你!滚——”
陈轻无惧对上她的视线。
“我滚?他睁开眼想看到谁你难道不清楚?你再问自己一遍,他究竟想看到你还是我?”
她虽然斩不断秦瀚的感情,可是这么多年,她一直在拒绝,态度坚持从未给过他不该给的希望。爱情这种事谁都说不清楚,但她问心无愧。
此刻她站在这里,不是以什么被暗恋对象的身份,也不是单纯的朋友,而是家人。
他对她来说,是家人。
简单几句话犹如利剑戳进邵媛心中,她知道自己在秦瀚心中的分量,要说有地位,那是和别人比,若是和陈轻比,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怕是都及不上陈轻一根头发。
秦瀚说过,他没有亲人,但也有亲人,陈轻就是。当时那郑重珍视的表情邵媛这辈子都不会忘。
无话可说,无法反驳,邵媛蓦地恼羞成怒,抬起手就往陈轻脸上扇去。
陈轻猛地抓住她的手腕,眼神冰冷,“你以为我会让你打?”狠狠扔开,而后道,“看在秦瀚的面子上,我不跟你计较这次。”
“你……!”
她懒得和邵媛浪费时间,深深看了一眼病床上的人,转身出去。
叮嘱小曾留在这照看秦瀚,陈轻脚下生风离开医院。
叶杭问要去哪,她一脸冰霜,眼里尽是寒意。
“去找一个人!”
如果秦瀚这次没救回来,就此闭眼长辞,她想,她一定会要背后下手之人的命。
哪怕同归于尽!
☆、第34章 V章
从医院出来,陈轻准备和叶杭分道,秦瀚的事她说不准是谁干的,但既然有了怀疑对象,那就绝不能错过,她要去找孟敬问清楚,再带上他便不太合适。
叶杭陪了她一早上,眼见她在病房里双眼通红情绪不稳的样子,知道她如今必是处于极不冷静的状态,见她似是要去找谁,根本不敢放她一个人走。
他坚持要送她,“我有车,行动方便。”
陈轻犹豫了几秒,最后同他一起坐进车内,系好安全带却又茫然,一时也不知去哪找孟敬。她打了他好几个电话都没人接,打给他的助理也全被挂断。
“你要找的是……孟敬?”叶杭瞥见她手机屏幕上拨号显示的名字,凝了凝眸道,“我有他的号码。”
“我这也有,但是打不通!”
“我不知道你的是什么号码,我这里留的是他的私人号码。”
叶杭说:“我和他在朋友的party上见过几次,那时候互相留了电话,如果你要找他,私人号比工作号容易打通。”
“那……那我打打看!”
陈轻摁下号码,拨出后焦急等待。
还是不通。
叶杭只好用自己的手机联系孟敬,十几秒后,他把手机塞到陈轻耳边,“通了。”
陈轻接过,孟敬略微疑惑地喂了声,“叶总?”
“我是陈轻!”她咬牙,“你在哪?我找你有事!”
那边静了几秒,“……陈轻?”
“我要见你,你在哪?!”
“你说见就见?”他轻嗤,“我不想见你。”
“我有事问你……”
“你想问我是你的事,与我何干?我不想被你问,就这样。”
“你等等……”
“哦对,如果我没看错,这是环宇叶总的号码?”他的声音带着讽刺,“替我向叶总问声好。”
“孟……”
电话挂断,‘嘟’音打断她要说的话,屏幕跳转回主界面。
叶杭看她的样子知道事情不大好,忍不住担心:“他怎么说?你还好吧?”
陈轻抿唇,摇头。
沉默几秒,他忍不住问:“你朋友的事和孟敬有什么关系?”
“一时半会讲不清楚。简而言之就是我得罪了孟敬,秦瀚躺在医院……很有可能是因为我。”
叶杭定定看了她一会儿,那巴掌大的脸上满是颓靡之色。
他想了想,道:“我倒觉得可能性不大,孟敬那个人我虽然不熟,但是多少也算有些了解,若只是一般的开罪,以我们……”顿了顿,他改口接上,“以他的身份,不会买凶在光天化日之下教训别人,能干出这种事的不是暴发户就是没脑子的蠢人,孟敬一回国就担起了孟氏,以他的眼界和能力,不会这样。”
陈轻想到秦瀚那副样子,眼睛有点疼,“说不定他是气急了呢……”
“那也不能。”叶杭不知该怎么安慰她,“这样吧,如果你一定要见他,我带你去他公司,看在我的面子上,他应该不至于连露面都不肯。”
眼下这是最省时也最省事的方法,车头调转开往孟氏。
没几分钟,陈轻的手机响了。
‘孟敬’两个字明晃入眼,她怔了怔,忙不迭接通。
那头直接报出地址:“鹤林路6号,给你半个小时,没来就不用来。”
“你……”
“如果你和叶总在一起可以问他,他知道这个地方。我备了上等好茶,我想他一定会喜欢。”
说罢,不等她开口,那边又挂了。
陈轻管不上那许多,把地址报给叶杭,他果然知道那地方,一路驾轻就熟。
孟敬的别墅就在半山上,非常符合陈轻对有钱人的印象,一下车就见门口站着个人,二话不说直接把他们领到了二楼书房。
寒暄过后,叶杭本想出去把谈话空间让给他们两人,孟敬却出声留下他。
“叶总不是外人,听一听又何妨。况且看陈小姐这样子,我倒是不大敢和她单独共处。”
他悠然调笑的表情看在陈轻眼里,好一番碍眼,当下开门见山:“秦瀚是不是你派人动的?”
“秦瀚?”
“对!他现在还躺在医院里!是不是你让人去他家堵他?”
陈轻质问的语气和愤恨的眼神让孟敬脸色一冷。
“你找我就是为了问这个?”
“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孟敬定定看了她一会,忽的靠回椅背,姿态慵懒,玩笑之意收尽,又重新浮起嘲讽,“放心,我要是想动他一定提前和你打招呼,猫捉耗子么,不把乐趣调到最大岂不是没意思?”
看着陈轻微变的脸色,他笑了,故意火上浇油:“你说秦瀚在医院?怎么样,死了没?”
她紧紧咬牙,冷笑道:“你死了他都不会死!”
“是么?”他眯眼,“你这么说,我倒是很想试一试。”
陈轻脸色僵硬,深深吸气,不欲多言,起身扭头就走。
身后忽然传来孟敬的冷声:“你当我这是菜市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听着这不善的语气,跟着起身的叶杭皱了皱眉:“孟总?”
“叶总急什么。”孟敬轻笑一声,“我没恶意,可陈小姐这样,我总得站在自己的立场为自己说话不是?”
陈轻唰地转身,“你想说什么,说吧,我听!”
孟敬看向她,一改对叶杭无谓的笑脸,脸色低沉道:“我警告过你多少次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底线,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脾气很好?”
这话对陈轻来说颇为好笑,“脾气好?孟先生,脾气好?!”
孟敬皱眉,狠狠盯着她:“你想要投资,我给了,可你?不过是让你参加两次宴会,你推来躲去百般不情愿,靠上贺钧言之后更是连我的电话也不接。你扪心自问,我有没有真的找过你麻烦?秦瀚的公司是最好下手的地方,我也放过了你们,给他喂了块大肥肉,平平静静合作到结束……你真以为满天下都是白吃的午餐?”
她躲在贺钧言身后和他作对的那次,他也只是说了些难听的话,事后根本没有对她做什么。他都已经大度到这个份上,她居然还敢来质问他?她凭什么?
“孟先生是为什么投资我们难道你忘了么?”陈轻吸了口气,一字一句道,“是因为我陪你演那场该死的戏被人打到进医院急救!若不是我挨了揍,你会改变主意投资我们?我想不会吧?从一开始你就没想投资,连我陪你演完戏的当下你也只是用一句话打发了我!孟先生贵人多忘事,我这种小人物却不敢忘!”
叶杭没有插嘴,听着他们的纠葛,默默皱了皱眉头。
“孟先生记得给了投资之后的事么?那之后你就要求我继续陪你参加宴会陪你演戏!”
“我保证过不会让你再出第一次的事……”
“是!我是没有挨打,可我在会场上被人故意推进水池、鞋跟被人动了手脚,狼狈地搅乱了别人的生日会,只能落荒而逃!我一个不起眼的小人物,谁会这样整我?你说这一切和谁有关?”
当时他的眼神明晃晃写着不想和她有关系,但他又怎么知道,她更不想和他扯上关系!
陈轻情绪太激动,脸红了一层,平复后道:“现在争论这些没意义。既然秦瀚的事与你无关,我向你道歉,这次是我莽撞想当然了。冤枉了孟总,对不住。你若是不高兴,大可以寻我晦气,只是冤有头债有主,认准我陈轻下手就好。”
她转身走到门口,蓦地又停下。
“最后一句话不吐不快——承蒙孟先生高抬贵手,你不‘关照’我之后,我的日子真是好过了不少!”
因她先前一番话抿唇不语的孟敬当下变了脸色。
只是他明明可以按铃让楼下大门外的人拦桩找死’的陈轻,却毫无动作,就那样眼睁睁看着,放任叶杭追着她双双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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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瀚的事与孟敬无关,除了他,陈轻想不到自己还得罪了谁,从孟家出来之后霎时变成了无头苍蝇。
叶杭道:“说不定是他自己的原因?你别把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
陈轻抓了抓头发,沉沉闭眼。最近一段时间别说过问秦瀚的私生活,她和他就连见面也少了许多,这个问题她回答不来。
见状,叶杭又耐心开解了两句。
车刚从山上下来,陈轻便接到小曾打来电话说秦瀚睁眼了,原本打算回家的她马上又往医院去。
秦瀚说话还很费力,邵媛要喂他喝水吃东西,他不肯,非要先见陈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