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余生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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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余生渡我-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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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是因为尴尬,两人乘电梯期间全程无言,直到进入顶楼唯一一个比陈轻家还大的房间,她才回神出声。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贺钧言拽起她的手腕,把她拉到巨大的透明墙边,指了指下方已然看不清的街道,对她说:“那就是我们刚刚坐的地方。”
  她眯起眼试图辨别,然而太高,晚上光线又不足,根本看不清楚。
  “为什么……”陈轻愕然侧目看他,还是忍不住问。
  贺钧言松开她,返身走到柜边,取了瓶玻璃装的纯净水打开。喝了两口,他看向她,又越过她看向窗外,下巴轻抬。
  “你看,这里可以看到整个东岸江浦。”
  陈轻顺着看去,视线前方,星火摇晃,灯火盈璨,天上人间交相辉映,所有光芒都在她脚下。
  曾经站在繁华街道上憧憬这里的自己,仿佛就在下面的人群里抬头看来。
  她的裙子后面是泥灰,前面是污渍,可就在这一瞬间,这座城市突然变成了盛大的晚会,而她是来赴约的唯一主角。
  突然觉得鼻尖有点涩,这种泪意,却并不是难过。
  陈轻怔怔看着窗外,贺钧言在背后看着她。
  他知道这世上并没有什么绝对的公平,人没有高低贵贱,人生却有三六九等,但这却是第一次,在他身旁伸手就能碰及的人,让他如此清楚地感觉到这种差异。
  他随意的日常,是她费尽几年光阴也达成不了的愿望。
  是同情,也可能不是。
  他不想看她那么颓然丧气、泪痕满面的样子。
  所以……哪怕就这一个晚上,他想让她看看一直以来期许向往却始终不曾见过的风景。
  陈轻的手包丢在地上,贺钧言没有打扰她发呆,捡起来从里面翻出手机,有点湿,尝试着开了一下,还能用,而且没有密码。
  抬眸朝她投去一瞥,他点开联系人,把自己从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做完这些,他把手机和手包一起放到桌上。
  “我先回去了。”他出声,她闻言转过来的脸上写着诧异,大概是对他这番举动的不解。他没有解释,只是说:“……早点休息。”
  这是她一个人的世界。
  贺钧言离去的脚步轻缓,门轻轻闭上,偌大的房间里只剩陈轻一个人。光着脚踩在柔软顺滑的地毯上,细腻触感和一路冷硬的地面形成反比。
  来来回回走了很多遍,她抓起桌上的手机,摁亮,摁灭,再摁亮,最后紧紧握着,靠着床沿在地上坐下。
  手机突然轻震,跳出来一条信息——没有字,只有一个句号。
  逃离黑名单后,他简短而有力地用一个标点符号证明了自己的存在感。
  陈轻深深凝着手机屏幕上那一个平淡无奇的句号,却因为发来的人是他,句号也变得特殊了起来。
  强大的人很多,强大又温柔的人却少之又少。
  贺钧言,就是其中之一。
  良久,她把手机盖在地毯上,屈起膝,双手环抱着腿,埋头在胳膊间。
  静谧的室内,只有她的声音。
  “不要对我这么好……”
  该如何是好,该怎样下定决心不动摇?
  蹉跎了好多年的小愿望陡然实现,毫无征兆,达成地令人错愕。既然有的事可以,那么,有的事是不是也可以?
  她是不是可以继续,去把没能实现的梦做完?
  比如——
  爱他,爱而有得的梦。

  ☆、第17章 V章

  陈轻在世纪酒店顶楼的套房里待了十几个小时。
  洁白床榻比她的床大三倍不止,躺上去,深深陷出一个弧度,柔软地让人产生一种错觉,如坠云间,恍然觉得自己身在梦里。
  她一整晚翻来转去,每隔几十分钟就醒一次,睁着眼茫然看窗外闪烁不停的灯火流光。
  太过舒适,反而让人不安。
  酒店退房时间一般是在第二天中午十二点前,这里是不是陈轻不知道,以贺钧言的身份面子,若她想住,继续留下应该也不会有人来赶她。
  但她没有留,十点左右有人送来干净的衣物,她换好后很自觉地收拾东西走人。
  别人的绅士和礼貌,并不是得寸进尺的理由,在这些事上,她一向很有自知之明。
  昨晚情绪波动太大,在回去的出租车上,陈轻才想起看手机。
  秦瀚打来好多个电话,频率之高足以说明他的着急。
  电话回过去,他的问题如同连珠炮一般,陈轻没有回答,只道:“我现在过来公司,等会见面说。”
  说罢挂断,盯着渐渐熄灭光亮的屏幕低不可察地叹了一声。
  几十分钟后到达公司门外,陈轻站在大楼前,仰头看着这来过许多次的地方。
  当初公司成立的时候,她和秦瀚都很高兴,员工们正式上班的第一天,秦瀚和她一起吃了一次饭,鲜少在私下喝酒的他那次喝得酩酊大醉,语无伦次絮叨了一晚上。
  他是除她父亲之外第一个对她好的人,共同经历的一切,她都很珍惜。
  可有些事,是该想办法解决了。
  乘电梯到达熟悉的楼层,陈轻径直去了秦瀚办公室。他的助理就在办公室门外办公,见是她,也不敢拦,反而起身要帮她敲门。
  她说了声不用,轻叩两下,推门进去。
  秦瀚面前摊着一份文件,抬头看到她,立马“啪”地合上丢到一边。看了一早上也没看进去什么,悬着的心这时候才总算是落了地。
  “昨晚怎么样?”他问。
  陈轻在桌前坐下,道:“不怎么样。”
  “不怎么样是怎样?”秦瀚盯着她打量,“你脸色不好,昨晚没休息好?没休息好就多睡会儿,给我发条短信就可以,不必亲自跑过来……”
  他越关心她,她心里的内疚就越大。
  “我来是有事要和你说。”陈轻打断他的话,快刀斩乱麻,“我想辞职。”
  “……辞职?”
  “是。我想辞职,离开公司。”
  秦瀚不语,脸色沉了下来:“把话说清楚。”
  “我很累,不想再工作了,而且像我这样一个月难有十五天来公司,根本没有什么作用,我……”
  “我不想听你说这些废话。”他的脸色很难看,“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陈轻一顿,抿着唇角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声音干巴僵硬,听得出来是不高兴了,可仍拿出耐心安抚她:“是觉得太累?我说过你可以看心情来公司,想来的时候……”
  “秦瀚!”陈轻皱起眉,音量陡然提高,“这样有什么区别?我不过是在白拿钱而已,上班还是辞职有什么不同?!”
  “既然没有不同,那你就打消辞职的念头!”他也寸步不让。
  “你还不明白吗?”陈轻突然躁郁起来,火气高涨,“我上不上班没有区别,可只要我在公司一天,我是这里的员工一天,孟敬就有牵制我的东西!我不想你受我连累,我不想因为我,公司被他随意拿捏!开心时给点好处打发,不开心时拿一群人的饭碗作筏,这样有意思么?!”
  “这个公司不是只有你和我,我们是不至于被饿死,外面的那些人呢?不说那些连块肥肉也不敢吃就怕长胖的模特小姑娘,外面那些人怎么办?大家生存都不容易,她们也是要过日子的!你不要总想着我,想想她们!想想你的员工们!”
  “我们划清界限,分清楚算明白。”她的喉头哽了哽,艰难滑动,“这样如果他还想继续为难我,那就是我和他的事,与你无关。”
  秦瀚足足沉默了一分钟之久。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他直直看着她:“你不说清楚,我绝不会点头。”
  陈轻抬手把散落在脸颊旁的头发别到脑后,脸上满是凝滞过后沉下来的烦躁焦灼。
  她很累。
  不只是因为说了一长串话累,心更累。
  。
  生日会后过了三天,除去见秦瀚的那天,其它时间陈轻都没有出门。
  辞职的事无疾而终,秦瀚的态度强悍到前所未有,不论她怎么说,他就是不同意,到最后甚至干脆闭口不言装起了哑巴,用沉默应对她。
  本来她都考虑好了,存款还够用一阵,她休息几天再出去找新工作正常上班,或者去徐环环那,徐环环老早就提过好多次,那边多得是事情给她做。
  孟敬毕竟不知道他们的关系,她走了,说不定就不会再盯着秦瀚。
  如此一来两相都好,可秦瀚偏偏不同意。
  家里很安静,陈轻想得有点烦,去厨房拿了罐可乐,回来时见手机在震动,拿起一看,竟是贺钧言发来的短信。
  “出来转转?”他问。
  她咬唇想了几秒,慢吞吞回复:“不了,心情很差不想出门。”
  回完把手机扔到枕头上,坐在床边仰头喝了一大口可乐。
  的确想见贺钧言,但心情不好也是事实,她现在真的没什么心思出门晃悠,孟敬就像个□□,令她提心吊胆不得安稳。
  这几天他没有联系她,一通电话也没打来,不知道他是真的嫌她丢人不想再有牵扯,还是只是暂时没空搭理她。
  手机嗡嗡震了两声,陈轻放下可乐,伸手拿起。
  “带你去一个可以放松的地方。”——他发来这么一句。
  她拧着眉思考,手指在屏幕上游移半晌,不知该如何回复比较好。
  又是几下震动,视线里多出一行字:“准确地址,我在来的路上。”
  犹豫十几秒,她叹了口气,指尖噼啪快速摁下一行字,把小区所在位置发给了他。
  果然还是没办法拒绝他。
  换好衣服下楼,陈轻脸上只打了一层薄薄的底妆修饰气色,贺钧言的车停在路边,她轻车熟路拉开副驾驶的门坐进去。
  他侧目看了一眼:“吃饭了么?”
  她点头,系着安全带问:“要去哪?”
  “到了你就知道。”
  他眸光一闪,沉稳加速。
  。
  贺钧言原本打算和陈轻出来兜风转转然后去吃个饭,收到她的回复后改变主意,把目的地换成了科技馆。
  选这样的地点很奇怪,她在看到建筑上硕大的几个字后,果然露出了愕然的表情。
  “这里……?”
  贺钧言勾唇轻笑,冲她点了点头,“就是这。”
  两个人各自从左右车门下来,陈轻懵懵望着巨大的馆体看,想不通他为什么会带自己来这。
  他当即解释了:“你不是说心情不好?我带你去玩点解压的。”
  解压?她知道这里是进行科普教育的公共性机构,从不知道这里还能用来解压。
  场馆内人不多,和高峰期比起来算是少的,若是遇上学校组织学生参观,那时候更是人多。
  陈轻没来过这,什么也不懂,还是搞不懂来这的目的:“我们去哪?”
  “跟我来。”贺钧言今天似乎心情格外好,以往紧绷的表情松快消融,给人的感觉霎时温和了几分。
  陈轻被他拉到三楼的宇航区域,在太空体验馆前排起了队。
  轮到他们的时候,贺钧言却让她一个人去。
  “我在这等你。”
  他把她交给工作人员,安抚地对她点了点头,从队伍里脱离,移到门边。
  从这个位置,可以透过玻璃看清里面。
  陈轻做好准备措施,回头一看,视线和他对上,不知相遇在空中哪一段,他笑了笑,很短暂的一瞬,却让她蓦地安心下来。
  失重的感觉非常奇妙,随便蹦一蹦整个人就高高飘起,陈轻最初不适应,很快觉得享受,脸上的惊喜尽数落入了贺钧言的眼中。
  他不懂压力凌顶是什么感觉,从小到大,他表现地一直很完美,没有愧对过父母的期待,工作之后,顶多也只是累,从未觉得为难痛苦过。
  他和陈轻不一样,但这不妨碍他尝试着去理解。
  亘久不变开始改变,未必就是坏事。
  每个场馆都有时间限制,陈轻从空中落地,出来后强作镇定的脸上难掩兴奋,语无伦次连话都没说清。
  贺钧言只是想让她暂时忘记烦心事,没想到她会高兴成这样,心下颇觉好笑。
  陈轻来了兴趣,看见什么都想试试,贺钧言却把她领到负一楼的球幕影院。
  在她发问之前,他主动回答:“来看星星。”
  影院里的屏幕是倾斜的,坐着仰头看去,恍然有种正漂浮着遨游太空的错觉。
  陈轻出乎意料地看的很入迷,眼睛睁大,间隔好久才记得眨一次。
  茫茫宇宙浩瀚星芒,一切的一切都让人感觉自己是那么地渺小,压在心头的那些东西根本微不足道。
  相比之下贺钧言就不够专心,看着看着,视线就从屏幕移到了陈轻身上。
  她表情专注,睫毛像轻颤的蝉翼,唇瓣微张,额头到下颚,是一条优美的弧线,在昏暗灯光下,异常柔和。
  此刻的她像一件瓷器,干净透明,但贺钧言知道她和脆弱易碎的观赏品不一样。
  轻舟已过万重山的轻,最开始时她这样自我介绍过。
  不是轻于鸿毛,也不是轻罗小扇,而是轻舟重山。
  “贺先生。”她突然侧头,吓了他一跳。
  “嗯?”
  “这里很美,谢谢你带我来。”
  贺钧言又嗯了声,像怕被人发现的窥视者,在目光相触的前一秒,下意识看向屏幕,避开她的视线。
  突然觉得气氛怪怪的,她很自然,而他却莫名不自在。
  从球幕影院出来,贺钧言比先前更加沉默,笑意也敛了,尽职地扮演着陪同者的角色。陈轻把想试的都试了一遍,玩的太开心,没注意到他与平常略有不同的表现。
  闭馆前三十分钟,她终于尽兴,两人沿路返回。
  或许是累了,上车后谁都没说话。
  大半条路相对无言,终于,陈轻先开口。
  “我可以知道,贺先生为什么想带我出来么?”
  贺钧言没有转头,凝眸看着前方。
  “一定需要理由?”
  她笑了一下,那双眼睛黑而亮,“倒不是说一定,只是……”
  “一个人想和另一个来往,基本不外乎两个原因,一是有趣,二是……有兴趣。”她顿了顿,“贺先生,属于哪一种?”
  车内陡然一静,窗外路灯飞快映过,时亮时暗。
  他没有回答,只说了两个字:“你猜。”
  “我猜……”陈轻绞着自己的手指,“在贺先生眼里,我大概勉强能算得上是个有趣的人?”
  因为觉得有趣,所以愿意和她来往。
  她看了他一眼,三分小心,三分紧张,还有三分忐忑,余下的便难以形容。
  沉默如同长河般沉沉流过,等了好久,久到陈轻觉得他不会再回答的时候,他凝眸看了过来,深潭般难以看清的眼底,似乎轻浅涌动着什么。
  她听到他说:
  “你再猜。”

  ☆、第18章 V章

  陈轻的心嘚噔一跳,一霎失语,足足半分钟没能回神。他说……你再猜?
  “你……刚刚说什么?”
  她愕愕转头朝贺钧言发问,想要更确切地理解他的意思。
  然而他只是笑了下,没有回答。
  手机响,贺钧言接了个电话,略说几句,挂断后问她:“去不去吃饭?”
  “嗯?”陈轻还在思索他刚才的那句你再猜,怔然抬眸,见车窗外的天色几乎全黑,已经到了饭点,欣然同意,“好。”
  想起他接的电话,她又问:“和谁吃?你朋友?”
  他点头。
  陈轻立刻紧张起来,贺钧言的朋友想必都是和他一个圈子的,这种身份的人除了他,她就只接触过孟敬。不知会不会也像后者那么难相处?
  贺钧言看出她紧张,淡淡安抚道:“他们人不错,喜欢开玩笑但没什么恶意,都挺好相处,你不必担心。”
  听他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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