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再是之前的模糊，身上的气息收敛。看不出实际……
清慕足尖点在地上，挥袖背手，踏步走到蓝蝶面前。伸手抱起来，对方很轻，但是此刻气息全无仅仅留着最后一口气吊着命。
男修不敢造次，而且他性格也不是狂妄杀戮之人。
此刻见这女子出现在自己面前，也没有什么邪魅气息。而且此刻刚刚死了个只化形灵兽，想来也是可怜。
拱手道：“仙子莫要伤感。”
清慕转眸看向这个元婴修士，微微挑眉。冷言冷语道：“仙子？我好久没听见别人这么称呼我了。”
“仙子在这里待了很久？”男修问。
清慕微微摇头，转身朝男修走了两步。
先前还很新奇的两个小孩子，此刻见冰中的仙子真的活了。反而不敢说话，小心翼翼躲在自个师傅的身后。
“呐？很久吗？”清慕轻轻反问一句。
“你们是散修？”清慕看着男修问了一句：对方身上有灵药的清香气息，那两个小孩子也是。“你是丹修还是游历医者。”
男修见清慕观察细微，而且外表看起来没什么恶意。松懈了一口气，反正不要掉以轻心就行。
“仙子聪慧，在下的确是游历的丹修，也会一点救治之术。”
清慕喃喃自语：“医者啊……”
此人心肠倒是和筱灵有些相似。游历在外的修士在没有宗门相助下，自顾不暇，想不到这修士还带着两个小娃娃。
修为不高，也不是天生的灵体，用来拖后腿么？
清慕跨过他，正要往外面走过去。忽地停下脚步，看向怀中的蓝蝶。
对方勉强睁开眼睛，但是清慕知道已经无力回天了。
对方看到清慕苏醒过来，原本冰冷表情虽说没有多大变化，但是清慕可以看到对方眼中的喜悦之情。
“清慕，清慕……”
蓝蝶指尖搭在清慕手上，将自身灵气尽数导给她。
清慕应了一句。“若是累了，便睡吧。”
少女闭上眼睛。
“她……”男修迟疑说。
清慕道：“她不会醒过来了。”
将少女靠坐在地上，清慕微微蹲着。抬手撩起对方面前虚幻的发丝，亲吻了下对方眼角，温声细语：“梦里好眠。”
清慕直起身子，单手结印，周遭寒气朝她面前汇聚。将蓝蝶冰冻起来。
祭出一套法阵，阵旗插在四方，灵光一闪消失在空中。
绚丽的阵纹漂亮至极，一个一个紧紧扣着，在空中漂浮不断，也预示着此阵恐怕没那般简单。
男修不知道清慕的实力，但是却被清慕的这套阵旗吓住。若是让元婴修士来攻克此阵，恐怕还说不定。
看着男修大惊小怪的表情，清慕嗤笑一声：“这套阵旗便是化神后期修士也破不了。何必震惊。”
只有这样，才不会打扰到蓝蝶。
男修见她出手就是大手笔，拱手道：“仙子真是至情至深之人……”
“你可知道上次通天石碑出现是什么时候？”清慕问。
“十八年之前。”
清慕哦了一声，对他说：“此地不过是灵兽的葬身之地，并无灵兽蛋也没有幼兽，就是一个冰洞而已。你们该出去了……”
清慕这话说到最后反而有威胁意味。
“既然此处并无什么，仙子不如与我等一起出去？”男修邀请。
清慕笑了一下：“我不杀医者，不杀识趣的医者。这周遭是众多高阶灵兽的聚集之所，早些离去吧。”
男修一怔，表情有些难看，带着两个孩子出去。
上去之前，扭头看了洞府中的女修。对方已经背过身子去了。
身形消瘦，一身衣衫也显得有些陈旧。对方看着那冰中的少女。浑身散发着一种浓郁的悲伤气息。
好似要浓郁到成形一般。也许那少女陪伴了她许久，如今为她而死……
男修怀中的小女孩扯了扯师傅的衣袖，趴在他肩头说：“这个仙子好可怜。”自己刚刚从冰中出来，和那小姐姐还没说上两句话，对方就死了。
男修停下脚步，看着女娃娃，无奈叹了一口气。把她放下来，反正这位仙子也不是什么邪修。
女孩子迟疑了一下，从自己的小储物袋中拿出一只小灵兽，这灵兽长的很是瘦小。似乎是先天不全，此刻虚弱的叫唤着。
浑身是灰棕色的毛发，毛茸茸的一团，眼睛漆黑好像两颗黑珠子。
女娃娃跑到清慕面前，扯了扯清慕衣衫。说：“仙子你别难过了。这是师傅前些天救活的小貂，它很听话要不叫它陪你做个伴吧。”
清慕没接。冷声问男修：“你就是这样教徒弟的？”
男修不说话。
清慕再说：“你在害她。”
看着女孩子害怕的表情，清慕叹了一口气。但也没有强颜欢笑，抬手拿过对方手中的小貂。顺了顺毛，沉默不语。
女孩子跑到自己师傅身边，然后男修带着两个小孩子离开。
清慕看着怀中的小貂，将对方收好。
转身离去。
先前的男修正带着两个孩子在海面上飞行。男孩子嘀咕道：“我看那位仙子冷着一张脸，也不算什么好人。”
女孩子不服气：“我不觉得，师傅不是说过真正的坏人是冷血无情。若她是坏人，怎么会那么难过。”
男修无奈，听着两个小孩子的话，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刚才那女子说的没错，他是在害人。
修仙界不需要好人……
只是孩子这么小就要接触这些勾心斗角，实在太可怜了些。好在他这个师傅还能护着。等护到大，等他们修为高了，自然就懂了。
哎，本次出来需要的材料都弄得差不多了。还是先回十四州吧。
在他们飞过这一片海域之后，一只独眼巨兽从海面浮起来。睁着一只巨眼，眼中带着贪婪神色看着远去的三人。
清慕出现在上方，看着巨兽冷哼一声。“你敢动？”
巨兽低声吼叫一声沉了下去。
清慕看着那三人离开的地方，是十四州的方向？
这路途可就有点远了。清慕蹙起眉头，足尖一点跟了上去。
只是她一直跟在那男修身后。
对方虽是元婴修为，但是在清慕刻意隐瞒下没有发觉不对劲。
经过月余跋涉总算是到了十四州的外部海岛。
虽说还不算真正的十四州，但是也归属十四州。海上的妖兽不敢放肆。
他心中纳闷，此次回来竟然没有遇上一只作乱的妖兽。虽然奇怪，却只是当运气好，心中有猜疑却不敢多想。
朝后面海面看了一眼，看到一道灵光飞遁而来。
落地，正是清慕。
男修一喜，拱手行礼：“这一路上多些仙子相帮。”
清慕看向那个小女孩，道：“我只是在帮她而已。”
男修哈哈一笑，这下子也不怕清慕了。原来这仙子是面冷心热啊。
“不知仙子来十四州有何事，若是要在下帮忙之事，尽管开口。”
清慕哦了一声，道：“我来十四州，只为杀人……”帮他们只是顺路而为。
说完直接离开。
留下目瞪口呆的男修，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个叫清慕的女修，当真奇怪……
第48章
清慕踏在这十四州的土地上，纵使身边人来人往。喧噪不已。但是脚步踩在地面的塔塔声在她耳中却异常清晰。
她以前第一次登上十四州的时候，身边是父亲母亲，心中怀抱着对新大陆的希翼。
后来离开的时候却是身负重伤，除去蓝蝶，只身一人。她知道自己迟早有一天要再回到十四州，但没想到现在陪着她的却是一只灵智还未开启的小貂。
她身上带着血迹的衣物已经换下，之前的衣衫破损。但那是冰蚕丝编制而成，要修复着实不容易。
有那闲工夫就好了……
清慕不算喜好打扮的女修，胭脂水粉没有，但也不会像一些男修一样。整个身家就一身衣服。其他没用的衣物全部扔掉不占地方。
清慕储物空间里起码还是有换洗的衣物。随意换了一件月白长衫，套着素白色半臂左右看了一眼，此地要想去十四州，岛上有一座传送阵。
被宗门控制在手中，使用灵石自付，而且还得给掌控的宗门灵石。
清慕一蹙。那一点灵石她倒不是舍不得。只是被打不过自己的宗门收纳传送费。听起来怎么那么可笑？
闻着空中的酒香味道，清慕脚步一顿。神情迟疑，朝酒香处而去。
是一处酒馆，这酒馆飘荡着浓郁的灵气。想来酒劲头也挺大……
一个筑基期的老修士坐在上头说书。没讲故事，他就是挑着一些趣事讲讲。清慕进去，挑了一个靠窗的桌子。
酒馆里人不多，故而可以一人一桌。跑堂的伙计按照清慕的要求，搬来了两小坛酒。
清慕抛出一块高阶灵石扔到那修士桌子上，懒洋洋着嗓子，道：“你知道清慕么？”
对方见她出手大方，反问：“仙子莫非说的是那位坠入魔道的清慕？”
“我只对她感兴趣……”清慕打开酒坛闷了一口酒。
她喜好喝茶，但是也爱喝酒。可她曾来不会主动喝酒。这酒是穿肠毒药，佛修万万沾染不得。她不是佛修，这酒也不是毒药。
可有时候真正的毒药比美酒来的痛快。
那老修士开讲。
清慕竖起耳朵听听外人眼中是怎么论自己的。
“要说这位名叫清慕的女修，也算是个厉害人物。对方当年随她双亲从海上而来。”
他说完说一半，被一个修士打断：“你说的这个清慕，难道是清慕老祖？”
“哎，我说的就是她。”
有人哈哈大笑：“还老祖，她当初害死了多少高阶修士，十四州多少宗门要杀她，后来不是夹着尾巴从海上逃走了吗？”
清慕看了他一眼，嗤笑一声。不知天高地厚。她花灵石听的书儿，要他平白无故插嘴？
老修士继续说：“在座的各位，不管是听说没听说过，听我细细说来。”
“她双亲在凌风宗混了个长老名号，可见其本事之大。只是清慕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直没拜入凌风宗门下。传闻是她资质太差，没选上。又有人说对方双亲极其宠爱她，竟然为了她不惜盗取凌风宗的宝物。”
“宝物不宝物，也是没谱的事情。但是对方双亲的确是死了。而清慕后来也脱离了凌风宗，叛离正道入了魔道。一路进阶到元婴后期。当初海上冰魄蝶一族还不算绝迹，但后来为什么消声灭迹？”筑基老修一拍桌子，扬声道：“就是被她灭族！”
“这是为何？”有人问。
“传说她是为了夺得冰魄蝶幼兽，好打小培养成自身灵兽。”
清慕灌完一坛酒，浑身酒气，提起另外一坛子酒起身。道：“丧心病狂！”
“的确是丧心病狂，虽说魔道功法诡异，伤天害理。但那是偷偷摸摸做的，没成想清慕胆大包天，做就做了还宣扬的众人皆知。后来，她又借着通天石碑一事，害死打伤众多修士，所在之地生灵涂炭。得了个老魔称呼。”老修士摇头。
清慕哈哈大笑，一看那老修士。“老道士啊，若我说当初她没灭冰魄一族，而她的双亲是被凌风宗杀害，她的确做事随心所欲，但还没用癫狂到每到一处，便要血洗该地的程度。你信不信呐？”
清慕转身，将那坛酒扔过去，稳稳当当停在老道士桌子上。“你喝酒了吗？”
“未喝……”老道士没有搞清楚什么情况。
清慕勾起嘴角，命令道：“那就喝光这坛酒。还未喝便信口开河，索性喝醉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好。”
“这……”
对方迟疑。
清慕冷眼看着他，轻轻恩了一声：“喝！”
她不出手，但是这番举动又欺人太甚。而且言语中护着那个叫清慕的老魔。自然有人看不过去，拍案而起。
“你这女子好生刁蛮，清慕作恶多端是实打实的事情，我看你才是那个胡言乱语之人！”说话的是一个女修。
她身边坐的一个男修，两个人穿着一样服饰，是凌风宗弟子。
修为不高，也就是筑基修士。她那同门的师兄扯她衣袖，小声道：“师妹，别惹麻烦。”
“当年清慕杀我宗门那么多弟子，我打不过她，难道还不许我说实话？要你在这里胡说八道！”
男修没有法子。他觉得此人眼熟，但是又说不出来在师妹地方见过。附身在师妹耳边呢喃：“我看这个仙子眼熟的很……”
这女子刚才也在气头上，经过自己师兄提醒。这才反应过来。的确是眼熟的很……
但是她又很肯定自己没有见过此人。
男修行礼道：“仙子见谅，师妹性子直了些。”
清慕冷眼相对。这两个小娃娃才多大，不过筑基期，当年自己横行十四州时候，还没出身吧。
居然会为了宗门声誉和自己争论。凌风宗门还真是会忽悠人……
算了，不过是两个一百岁都没的娃娃，懒得争论。反正她是魔头，不论谣言多少真假，当年她的确以杀戮为道。
清慕转身离开。
刚才那小师妹还愤愤不平。“师兄你拉着我干什么？！”
男修赔笑道：“完成了宗门命令，我们还是早些回去，休要生事端。”
女子无法，只好点头。“不过，师兄你方才一提醒，我想起这女子为何眼熟了？明师尊的屋子里挂着那副画，方才那女子和上头的有三四分相似。”
“哎，的确如此，但许是相似吧……”
两人出了酒馆，就朝传送阵而去。但是再半路上被清慕挡住了。
“你们口中的明师尊，可是凌风宗明昭雪？”清慕问。
两人警惕状，清慕已经猜到答案了。衣袖下指尖一点，两道隐蔽灵光钻到两人身上。
但是这两人却丝毫没察觉。
清慕转身离去。反正都要利用凌风宗弟子，能碰上两个和明昭雪认识的还算运气不错。
两个修士见清慕走了之后，心中嘀咕。生怕惹上了什么不得了人物，朝凌风宗赶回去。
只要回去了就没事了。
凌风宗的底蕴可非当初待的玄灵宫可比，坐拥三个山脉，宗门不同天。西晴东雨最为常见。
两个修士回了凌风宗，先去大厅交了任务。再回了自己修炼的山峰。
明昭雪不收徒弟，所以他们不是对方的弟子。女修是长老之女，因为长辈缘故，所以和明昭雪见过面。
此次回来，她心中老惦记着明师尊的那副画。心中好似蚂蚁爬，直痒痒。
寻了个借口，去了明昭雪小院。明昭雪是丹修，不喜杀戮。在凌风宗安生待着，也不弄什么排场。
简单的院子，没她旨意休想进去。
女修徘徊她自然感知到了，但是看着水面上的莲花没动身子。水面倒影着她模样。
清秀面容，有些冷淡，但是也透着温和。一席淡青色的长衫，衬得肌肤如雪。她性子很好，故而那个女修才敢过来。若是性子坏些，就算是长老之女，杀了就杀了。
大不了说是失手，宗门也不能耐她何。
女修身上飞出一抹灵气，但是她自己全然不知。明昭雪看着那灵气再自己面前停下。
展开，双目睁大，有些震惊。
急忙起身，连衣服上沾染的草都不拍打一下，化作一道流光朝凌风宗外面而去。
清慕坐在平滑的石头上，赤脚踩在冰冷的溪水中。耳边传来悉悉索索声音。
明昭雪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不知是该哭该笑，表情当真比那唱戏的凡人还要变化多。
配着对方那清秀五官有些滑稽。清慕抬手挽下耳边发丝，开口：“阿雪，好久不见了……”
明昭雪快走几步，猛地抱住清慕，趴在她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