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暗自后悔。
冯远的人品之低,手段之下作在整个省城商界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秘密。
早知道是和这种人合作,他当初就不会选择出卖董事长了……陈秘书心里一片凄凉,只盼着能快点把钱拿到手。
“看来你认识我!”冯远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指着他侧面的沙发命令道:“坐下!”
陈秘书不敢动,低着头恳求:“冯总,您答应给我的钱……”
冯远眯起眼睛,手指在膝盖上敲了几下。熟知老板习惯的李权立刻察觉到老板不高兴了,他随即站到陈秘书身后,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冲他耳边不悦地嚷道:“老板让你坐你就坐,废话什么!”
陈秘书腿一软直接跪到了沙发上,只觉得浑身不舒服,如坐针毡般难受。
冯远翘起腿,指着茶几上摆着的一瓶酒,仿佛恩赐般的说道:“你这次真是帮了我个大忙,为了表示感谢我请你喝酒,这可是进口的洋酒,别浪费了。”
陈秘书连忙摆手拒绝:“冯总,我还要开车回去,不能喝酒。”
冯远斜着眼望着他,哼了一声:“怎么?不给面子?”
陈秘书唯有干笑:“我哪敢。"
李权跟个幽灵似得站在他身后,低声说道:“你还想拿到钱就快点把酒喝了!”
陈秘书心知自己上了这条贼船想下去就难了,只得无奈地拿起酒瓶,将茶几上的玻璃杯倒满后举到嘴边,琥珀色的酒入口格外苦涩辛辣。
他不太习惯贺这种高度烈酒,勉强喝完一杯,他搓了搓手眼巴巴地望着冯远:“冯总,您看,这酒我也喝了,是不是该……”
不待他说完,冯远即刻出声打断了他,掏出一张□□夹在两根手指之间晃了晃:“钱都在这里,是用你的名字开的户。你把那瓶酒喝完,我就把卡给你,怎么样?“
陈秘书看了看酒瓶,这瓶里至少有一千毫升酒,这要是全喝下去,他哪里还能清醒地开车回家?
冯远见他犹豫不决,一巴掌将卡片拍在茶几上,语气坚定利落:“喝!”
陈秘书死死盯着那张□□,咬着牙,表示:“我今天就豁出去了!”一把抓起酒瓶咕大口大口的就往下焖。
酒瓶很快就见底,陈秘书也支持不下去,只觉得头晕眼花,肚子里涨得难受,浑身像是被放在火上烧烤,身子晃了几下,滑下沙发,直接趴倒在地毯上。
冯远站起来,踢了踢他一脚,眼神鄙夷,嘴里却称赞:“真是只听话的好狗!”
”冯总……钱!”哪怕已经醉的不省人事,陈秘书依旧念念不忘他该得的钱。
“你放心,这钱我肯定会给你。不过之前已经用你的卡给赵金三打了笔钱。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赵金三是谁吧?他啊……就是那个开渣土车的司机。”
“……”陈秘书摇头晃脑地想从地上爬起来,不过醉得厉害使不上力气没有成功。
冯远低头看着他丑态毕露,语气森然得问道:“你说说看,你没事给他钱作甚么?”
陈秘书醉的再糊涂被他这一连番惊吓酒也醒了个大半,抱住他的大腿苦苦哀求道:“你……冯总,你不能这么害我啊……董事长出事可跟我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将他的行程告诉你们而已……”
冯远嘿嘿地笑了起来:“李权难道没和你说清楚吗?你告知我们贺云森的行程只是抵消你的赌债,至于这笔钱呢……就是你的卖命钱。”
天花板雕花的吊顶上悬挂着巨大精美的水晶灯将整个房间照得灯火通明、犹如白昼,冯远的身体挡在陈秘书面前,黑色的影子如一座大山压在他身上让他连呼吸都觉得困难,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这间明亮的房间犹如地狱般阴森可怖。身体忍不住抖了起来,手指狠狠地掐进地毯长长的绒毛里,拼命嚷道:“你们……你们一开始就打算把一切推给我?让我当替死鬼对不对!”
这次冯远没有搭理他,而是转身走回沙发,歪着身子靠到柔软的垫子上,自言自语地说道:“你对贺云森早有不满,所以买通渣土车司制造车祸,然后伪装成工地事故。担心事迹败露,只好醉酒自杀……”
说完,他啪啪地给自己鼓掌,“我给你安排剧本不错吧!”
“我没有!我对董事长没意见,你胡说……胡说……”陈秘书几乎呕血的呼喊,可惜为时已晚,任凭他如何挣扎还是被李权拖了出去,走廊上还能听到他凄凉的呼喊求饶声:“别杀我,我不要钱了,求求你们,我不想死啊……”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早点更,晚上可能还有一章更新~
☆、第五十七章 忽悠
“死了?”接到征信社关于陈秘书死亡的通知; 贺衍当即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好好地怎么突然就死了?”
“警方称是醉驾,他半夜将车开到湖里去了……被发现时已经死透了。”
“这……”自己不过刚对他产生怀疑,这条线索便断了,贺衍捂着头颇感无语,总觉得有双无形的手暗中和他作对。
“我们到他家询问过他的妻子; 她说当晚她老公告诉她要出去拿一笔钱……起初她不肯说出这钱的来历; 后来被逼急了才支支吾吾地告诉我们是卖消息得来的钱……”
“这消息确定吗?”贺衍问道。
“我们的人侍从警方的内部搞到的第一手消息绝对错不了。警方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个钱包; 有一张最近开户的□□里面是有一笔数额较大的存款; 查了账户明细才发现这张卡在令尊出事后曾给肇事司机转过账……”
贺衍听着对方的话渐渐陷入沉思之中,起先他还猜测他爸出事是冯远私下买通陈秘书搞的鬼,不过当现在证据确凿摆在他面前的时候; 他却不那么确定了,单手托着下巴问道:“他可是从湖心会所回来的途中坠湖的?”
“贺总说的没错。按照他妻子的说法; 当时是他去找人拿钱; 随后出了意外……”
贺衍的手指动了几下; 脑子里飞快地运转着:按照陈秘书老婆的说法; 他应该只是将我爸中秋节去市郊项目慰问视察的行程提前透露出去而已。然后……那天上午我特意将他叫到办公室试探了他一下,令他方寸大乱主动和湖心会所的李权取得联系,对方应该是以金钱为诱饵让他晚上去那里……最后不知用了什么手段制造出醉酒身亡的假象; 将一切都推在他身上……嗯……这么说来陈秘书不过是个倒霉的替死鬼。冯远够狠毒!
征信社的人见他半天不回话,便小心翼翼地问道:“贺总,您看现在人都死了,您还要继续往下查吗?”
“陈秘书这条线既然断了; 你们就继续顺着湖心会所这边往下查吧……钱什么的不是问题,关键是要能查出有力的证据。”贺衍吩咐道。
“贺总,这个您放心。我们公司在业内的名声可不是吹出来的,您只管敬候佳音吧!”对方向他保证。
贺衍忙着找人悄悄查冯远的时候,冯远也在暗中打着贺家的主意。
将贺氏工地出事、贺云森在医院抢救的消息第一时间放出去的就是他,本想着能制造出一系列的新闻搞臭贺氏集团,没想到贺衍很快就调动了集团的宣传部门进行网络公关,他的目的不但没达到,那些不尊重逝者胡乱拍照的媒体记者的行为放到网上立即引起轩然大波,被网友五花八门的留言骂得狗血淋头,贺氏集团反倒成了弱势群体,网友眼里可怜倒霉的小白花,连工程事故的后续报告也无法引人关注,先不起风浪来。
冯远一招失败,又想起启用雪雪这枚棋子。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贺衍再精明又如何,还是杜绝不了猪队友容秀丽扯他后腿啊。冯远决定就从贺衍那个蠢妈容秀丽那儿下手了。
雪雪手里的钱正好挥霍一空,冯远找到她给她一笔钱也算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自然要尽心尽力为他办事。听冯远说容秀丽的老公死了,她正在省人民医院住院疗养,雪雪心里还感到十分纳闷,等听到冯远接下来交待她的话,她百分之百的肯定容秀丽老公的死和面前这位冯爷绝对脱不了关系。她有些后悔当初干嘛要趟贺家那摊子祸水,老子死了,儿子还在啊,贺衍也不是个好糊弄的对象。
冯远还在问她听明白了没有。
雪雪心里半分把握都没有,还不得不点点头表示自己明白该怎么做了。等出了冯家大宅,她恨不得直接跑路算了,不过想到自己现在两手空空,就这么跑了以后的日子也不好过,考虑再三还是去超市买了一提进口水果去医院探望容秀丽。
那天在手术室外听一声说完贺云森去世的消息,容秀丽当场就晕厥过去,随后被贺衍送去病房,医生检查过后表示病人是伤心过度造成的,最好还是留院观察顺便疗养一段时间。
贺衍当时忙着办理父亲的身后事,又要处理集团的公务,分、身乏术,也抽不出多余的时间来照顾他妈,便按医生的说法让容秀丽住进了医院的VIP病房。
容秀丽醒了之后,整日整日的坐在病床上暗自落泪,看起来可怜兮兮的。贺衍瞧不过眼安慰了她几句,容秀丽就好了些,等贺衍一走,又故态复萌。贺衍考虑到自己不能长久陪在她身边,就在医院给她请了个年轻的护工陪伴她照顾她,才处了没几天她就嫌弃人家没文化,做事粗手笨脚,弄得她不舒服,硬是要贺衍将家里的佣人派到医院来伺候她的生活起居,还要家里的大厨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美食。
贺衍脸上但凡出现半个不愿意,或者不能满足她的要求,她就哭嚎个不停,仿佛全世界都亏欠她似的。贺衍心里本来就难受,而且忙得团团转,哪有时间陪他妈作啊,开始还去看过她几次,后来索性就不去了,让容秀丽自己爱啥干啥,他既不支持也不反对。
容秀丽在医院的vip病房里住着人是舒服了,心灵又寂寞空虚冷了,而雪雪的来访正是时候,得到了她热情地欢迎。
雪雪进到病房顿时无语了,病房里摆满各种鲜花盆栽,布置的格外温馨,完全看不出是医院的样子,倒是和她家里差不多。容秀丽的脸色正常,瞧上去怎么也不像个病人,还有佣人跟前护后的把她当瓷娃娃般照顾着。
她将水果交给贺家的佣人,露出个甜美的笑容,叫了一声:“容阿姨!”
容秀丽一脸惊喜地抓住她的手就不放了,絮絮叨叨地说道:“雪雪,你来的正好。阿姨一个人在医院里怪无聊的,来,陪我说说话……”说着,拉着雪雪就往病床那边坐。
雪雪对她的热情有些招架不住,脸上的笑容都僵住了。
容秀丽又接着问道:“我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看到你,你去哪里了?”
老娘手里有钱当然是嗨去了。雪雪在心里吐槽,嘴上却是另一种说法,“我爸最近派我去外地了,这才刚回来。听说您生病住院,就来看望您了。”
“哟,雪雪真能干,都能帮你爸办事了啊!”容秀丽夸道,又叹了口气,“你这么漂亮,又这么能干,可惜我那个儿子已经有女朋友了,要不然……“
“呵呵,容阿姨,您真爱开玩笑!”雪雪干笑两声,第一次见面她对贺衍不甚了解,光看颜去了结果是自取其辱。就他那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把人送到她面前,她也不敢收啊,怕被冻死!连忙将话题一转,说到冯远交待她的事情上来,“我听说贺叔叔他……”
雪雪的话还没说完,就发现容秀丽的情况不对。
只见容秀丽双目紧闭不停地流泪,面色惨白、呼吸急促,双手捂在胸口前似乎上气不接下气。站在一边的佣人见状急忙上前,让她平躺在病床上,拿起呼吸面罩给她戴上,还一边喊到:“太太,你放松!放松!”
“容阿姨这是怎么了?”雪雪被吓了一跳,急忙退到一边,到此时才终于相信容秀丽是个病人了。
佣人见容秀丽的状态暂时平稳下来,才走到雪雪身边小声贴在她耳边咕哝:“雪雪小姐,我家先生去世对太太打击太大,医生说她是伤心过度,得了一种叫什么神经性呼吸困难症来着的病,你和她聊天的时候可千万不要提到先生,一提她就会发作。这病医生说他们目前也没办法完全治疗,只说这是心理原因造成的,只能让病人保持心情愉悦。”
靠,一把年纪还这么玻璃心!雪雪内心仿佛有一万头羊驼缓慢跳过,让她忍不住在心中爆粗口,就这婆娘半死不活的样子,冯爷交代的事情还搞个毛啊!
好在容秀丽的病来得快也去得快,吸了十分钟的氧气之后,她的脸色终于恢复正常。佣人帮她摘下面上的氧气罩,扶她坐起来。
容秀丽面知道自己刚才的模样不好看,略带歉意地对雪雪说道:“阿姨刚才吓到你了吧,让你看笑话了。”
雪雪身后的桌在上摆着一盆薄荷,她将手伸到背后,掐下一片嫩绿的叶子在手心里绞碎了,然后用那只手抹了抹眼睛,眼圈受到辛辣气味的刺激很快就有些发红,她眨了眨眼睛,挤出几颗眼泪,红红的眼眶里含着泪珠,看起来好不可怜:“阿姨该道歉的是我……对不起,刚才是我说错话惹得你犯病!”
这小白花的脆弱模样瞧在容秀丽眼里只觉得心都要碎了,摆摆手大气地说道:“跟你没关系。来,坐到阿姨身边来。”
雪雪立刻坐了过去,她脑子也灵活,既然不能提贺云森,那就把冯远交待的关于他的那部分都掐掉,直接和容秀丽说贺氏危机好了。这么想着,她故意面露难色:“阿姨,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告诉你……”
容秀丽握着她的手,鼓励道:“你这孩子说得这是什么话,阿姨对你不够好吗?还有什么话不能对我直说的?”
雪雪听了她的话,立即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阿姨,那我就只说了啊,您听了可别生我的气。我这次回家的时候不小心偷听别人和我爸说……说你们贺氏集团怕是不行了。省城各大国有私有银行早就不肯给你们贺家放贷款了,没有流转资金,股票停牌之后,公司账户也被冻结,只怕……只怕您儿子贺衍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这……这不可能吧。我们贺家虽然大不如前,但也不至于凄惨到这个地步……”容秀丽一脸不信。
雪雪见状,继续下猛药:“我爸也和那人辩说,贺家经营了好些年,实力雄厚,规模又大,哪里会那么容易垮台?这次的危机不过是暂时的,以后一定能渡过难关。不过啊那人却说……”
“那人说了什么?”容秀丽抓着雪雪的手一紧,陡然提高音量大声追问道。
雪雪吃痛,连忙抽回手,一脸正经的将冯远教给她的话讲了出来:“阿姨,你别激动,听我慢慢跟你说。那人说啊,你们贺家怕是得罪了省城某个大家族的势力才会落到这个田地,人家放了狠话不让银行给你们贷款,是存心要整夸你们……”
明明是雪雪胡诌出来的一番话,无奈容秀丽脑容量太小信以为真,又拉起雪雪的手心焦地问道:“这……这可怎么办?”
雪雪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面上的表情却似乎轻松下来:“我爸说其实这事也好解决,不就是个资金问题吗?只要有了钱,贺氏就能度过危机。贺氏发展好了,还怕那些个银行不上赶着跟你合作给你放贷么?”
“可是……这钱要从哪里来呢?”容秀丽直线思维,顺着学学的话问道。
上道了!雪雪心中一喜,开口循序善诱道:“这恐怕还得您自己想呢。贺氏集团目前缺的不是一丁点的钱,那可是上亿的资金啊。你看看,你手上有哪些不动产啊,股票啊,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换大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