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蓦地,那那清冷的男声将她从天堂拽到了地狱。
“你竟然敢用手碰我的脸。”朱唇吐出的一字一句好似毒药,“像你这等肮脏如臭虫一般的丑女人,竟敢用你那鄙陋的手指碰触爷的脸?”
“皮肤颜色如同粪便一般,还自诩什么魔境四大美人之一?”
“腿粗如象,虎背熊腰,竟还妄想和爷双修?”
链碧怔怔傻住,不可置信的望着她的情郎,璀璨若春花的表情裂在面上。
面上肌肉抽动,链碧真人的表情扭曲起来。“你…你竟敢……”
就在众魔以为这迦兰诛九将被撕得米分碎之时,
一黑影竟然从迦兰诛九手中遁出,“扑哧”一声穿透了链碧真人的胸膛。
当下一片哗然,这反转太过惊人,迦兰诛九这聚气修士居然伤了魔丹修士!
链碧真人充斥着愤怒的表情一瞬间被惊讶占领,当即拿着手中那红色匕首想要杀他,却发现现下自己连动都动不了。惊讶的表情瞬间变为惊惧,歇斯底里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迦兰诛九笑的更加灿烂,犹如万花齐开。手中的黑烟还在源源不断的聚集,那黑烟聚集的越发巨大,竟成了一个两人多高的庞然大物,魔压极其恐怖,并未外放,宿愚却当场跪地喷出一口血。
“这,这是魇!”
☆、第十五章 魇
“这,这是魇!”
十八惊呼。
魇,因悲惨死去的魂魄汇聚,凝聚起来的一种强大魔物。食怨念而生,却无灵智,游离于魔界。
“化,化神!”链碧嚅嗫,“不,这不可能,你怎么会,收复魇!”
她踉踉跄跄向后跌去。
宿愚心中惊涛拍过,原来这就是那镇场的化神魔物!
“它明明,明明就被镇压在这下渊之下,怎会,怎会……”恐惧滋生,双重打击的链碧真人早已失去了抵抗之心,话未说完,那魇张开大口,咬住了她的身体,夜叉黑色的血液飞溅。
痛苦的嚎叫撕裂了空气。
嘎吱嘎吱的咀嚼过后,魇留下了一个半个手掌大小的黑色丹丸,吐给了迦兰诛九,乖巧的蹲在了一边。
这是魔丹。魔族皆是互相吞噬,魔丹是很好的补药,可以增加修为。
魔丹仍在,链碧便还活着,然她心底里却早已彻底失去了求生的意志。
迦兰诛九将魔丹扔在地上,邪笑着用鞋底碾压,“我就是要让你活着听见,你这不知廉耻又多作怪的蠢货,别说和你双修,就是食用你的魔丹,我都嫌,恶,心。”
言罢,脚下已经剩下了一撮碎末。
一代杀人如麻的魔丹真人,毙命于此。
链碧真人竟这般死了?在场之魔无不错愕。
然谁也没天真的以为这迦兰杀了链碧,就会放过他们。
那艳丽迫人的男子转过身子,悠闲而惬意,好似抛弃了什么重担一般。
旋法瞬间反应过来,跪倒在地“在下愿侍奉九公子为主!”
迦兰诛九嘲讽一哧,“你一会锻体修士有何本领为我仆?”言语间全然没顾忌自己还没入锻体期。
魇飘去一拍那旋法,他便晕倒在地上。
迦兰诛九一眼都未施舍给他,转而从怀中捏出一极细小之物,笑道,“雕虫真人,久仰大名。”
宿愚身旁之人扑哧一笑,竟是原先那彬彬有礼的白绍!
这下连宿愚都悚然动容,十八公子等人无不震惊的望着这雕虫真人。
这雕虫真人并非魔族,又非邪修,而是一正统的道修。几十年前还在玄阳大路,年纪轻轻便结丹,因而声名远扬。近几年却突然判出师门,抛姓弃名。销声匿迹后,传闻他竟因疯狂痴迷昆虫而修起了控虫术。而这一修可不得了,因这虫术很是阴损歹毒,奇招辈出,与之打斗之人无不死状其惨。提起来人人自危,而这厮还洋洋自得,“雕虫小技,卿不如我甚已。”,说完还自封为“雕虫真人”,于是大多修士都渐渐叫他雕虫真人,真名是什么却竟不得而知了。
而这样一个道修,竟大剌剌出现在魔族的地盘上,还一派坦然。
那“白绍”被说破身份丝毫不气恼,朗声道,“没想到竟是在下小看你了。”
“不过言语间透露了一下这迦兰把持着出入玄阳大陆的传送阵,你便果真跟来了。”他两指松开,一小虫轻盈的飞起,落到了雕虫真人头顶上。
这般示好的动作和刚才那凶毒狠辣的虐杀魔丹修士的行径判若两人。迦兰诛九嫣然一笑,“我引前辈过来,自然是有事相求,你只需帮我办一件事情,我便助你回玄阳。这个交易如何?”
“哈哈哈!你说,你妈妈要是知道你与道修串通一气,还会不会叫你回家吃饭?”那雕虫真人对着化神魔物毫无收敛,也不知是有什么依仗。其张狂姿态和之前彬彬有礼的白绍浑然不似一人。
身边都是演技派活着真是不容易,宿愚深深感慨。
“这你自然不用管,你只管办事就行。”
“哦?你若先告诉在下这事情是什么,先容鄙人考虑考虑。”
迦兰诛九眉头微蹙,“告诉你也无妨,现下迦兰胡蒙那老家伙应是死了,他的东西在那婆娑罗家主度波魔君手上,你帮我拿到这降魔令,我便派人开启传送阵送你回玄阳。”
降魔令?宿愚暗付。她可不认为这魔拿到降魔令仅仅只是为控制旋家,可见能必是有什么别的作用。
“这东西你拿了也没什么用,我也并不担心你私藏。”像是明白雕虫真人想什么,迦兰诛九解释道。
“小友也真是高估在下了,在下一金丹道修,如何能从魔婴真君手上拿东西?”
“你莫打幌子,我自然是知道你有这等本事。”迦兰诛九眯起媚眼,耐心宣告结束。
雕虫真人见状转口,“行吧,在下努力,至于结果如何,嘿嘿,先走一步了!”
言毕化作一道疾影向那注生树冲去,那树前竟不知何时掀起一道阵界,赫然是这下渊传送出口!
转眼身影已不见,迦兰诛九仍立在原地。
十八公子的四护卫围在前方,眼神紧盯迦兰诛九。
迦兰诛九轻哧一笑,眼神中颇有一种“你们这些蝼蚁,看你们一眼都是的在浪费爷的魔生”的意味。
魇嗅见了恐惧的味道,冲向了十八公子。
天航,天路,地寂上前挡住形成了一面墙,却只是一霎那便被融成了黑烟,神形俱灭。
一小灯从十八手中飞出,散出红瘴与那黑烟相撞,缓了一瞬。
地静拽住十八,双手结印,不及看一下身后那聚气初期的小修便消失在原地。
“伏地祀术。不愧是地家的人。”迦兰诛九捏起地上一嘬土,“只可惜以神魂为凭借。”
他并不追赶,转而一抬头,瞧见身后的情景,“咦?”
魇魔正围着一小邪修嗅闻,那人修不过十几岁的年龄,正打量着身边庞然的魔物。
魇魔以恐惧为食,以怨念为生。它并不吃她,说明这小修,并无恐惧。
不过这又能怎样,不过劳他动动手指而已。
无论如何都是死,结局不会变。
迦兰诛九刚要动作,那小修竟不顾那魇魔,向前一步,拿出一黑色令牌,“家师乃离尘道人,五年前被家主派往远麓山净燃寺盗取一物……”
迦兰诛九瞳孔骤缩,手心握拳。
宿愚抬眼见他表情,心下坚定了她所想。
言朱,迦兰诛九,便是同一人。
她一直被人族少了魂魄便会痴傻的命题所困,先下才想明白。魔族神魂强大,就算是少一魂,不到关键时刻便也看不出两样。
而若魂魄不全,便永远无法进入锻体期。
“师傅从玄阳回来,便身负重伤,勒令我务必将消息带到族长处,而迦兰胡蒙好似已死,而下任族长备选也……”她看向地上埋在尸体墩里的七公子。
“那么我只能将消息带给九公子你了。”
迦兰诛九喉咙干涩,“那盗取之物现在何处?”
“在我师傅处,他经脉俱损,本是命令我带家主前去拿去。”
“哦?”迦兰诛九声音嘶哑,看起来应是极度兴奋。
长久以来想得之物如今在唾手可及之处,而这迦兰诛九又是多疑多思,刚愎自用之辈,必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
他像是仍旧沉浸在宿愚刚才的话语中,就在她以为他要放声大笑之时,迦兰诛九竟平息表情,转过身,“待我收拾完这里,杀几个魔便跟你去会会你那师傅。”
宿愚表情不变,她早知道这魔不会全然相信她的话、但她所求不多,便是这一时先保住性命。
迦兰诛九走近那慵懒在斜倚的注生雌树,明明这么多性命横死于前,血溅当场,这树却仍原来一般纯真无暇。
目中狠戾一闪而过,抬手拿起黑剑,一剑斩过。
那袅娜的树杈断作几枝,金色果实散落在地渐渐变成土色最终融入地表,那引得四大魔族侵入,纷乱无数的罪魁祸首就这样消弭了。
宿愚看着男子坚定的面庞。
若是能,她一定不会惹他。人们祭拜祖宗,朱丝萦社因心有信仰。而这魔如今却能一丝顾及犹豫都没有,斩断赐予他生命的圣树,心中必然连最基本的感激都没有。得罪他,等同于……
必然要发生的事,再想也无用。
若是有实力,她必然不想留这祸患,直接杀了他,可惜……
迦兰诛九蹲下抚着留下的那支离破碎的树根,薄唇轻启,“枉那些蠢货为一个妖树痴狂,却不知这真正宝物,哧,果真是臭虫。瞧好了,这可是你这种蝼蚁一辈子再不会看得的宝物。”
宿愚对这男人随口决定他一辈子感到非常不愤,但武力镇压下只得不动声色。
迦兰诛九拿起一玉盒,将手伸向那树根地下的泥土。那土盈而不软,毅而不硬,明光闪烁,说不出呈什么颜色,却散发着深厚的灵犀。
“这,这是什么?”
“孤陋寡闻,此乃九天息壤。你们人修的东西。”
万物以厚土为始。息壤,坌土也。不耗减,掘之益多,故以填洪水。
怪不得!这解释了为何注生树向来雌雄双生,却能独一支雌树生于魔土之上。
竟是息壤这等逆天上古之物。
迦兰诛九装好后将玉盒收入自己存储袋,全然没有要将“人族的东西”还给人族的表现。
“名字?”
“啊?宿愚。”
事了,他一皱眉头看了宿愚一眼,嫌恶地抓起她领子,拖着扔向了那开启的阵口。
妈的!她有腿!自己能走!嫌恶心就不要扯着她啊!
☆、第十六章 死于话多
迦兰古宅。
上城从不是普通平民能出入的地方。
但每逢十五子时,低阶修士历经下渊试炼,这里便聚集老老少少,奇形怪状的魔族,其中贵族平民皆有。
上古时期,迦兰乃为一魔之名,由夜而生,□□而吐魄,修成真魔。
迦兰族相信能从黑暗中汲取力量,涤洗神魄,从此生死不惧,阎泉不收。因此但凡居住在迦兰庇护之下城池的魔族,便必须在这日月未圆满之前,祭迦兰之祖。
今夜,本应是群魔乱舞,百鬼朝拜之时。
而今,那练武堂空阔的广场上,堆满了山海一般残尸败蜕,血流千里。居于其中,那狼狈万分,跌坐在地的圆脸少女,正是之前在七魔夜宴上仪态万千的魔婴中期的铃织魔君。面前几个形态不一的男女,饶有兴致的围截这铃织魔君,其魔压皆是魔丹以上,甚至其中有三人是魔婴期,这也无怪乎这铃织魔君难堪至此。
那铃织魔君见逃脱不成,轻解衣带,刚想勾引最前这脸色青白,像尸体一样的魔婴男子,一女声讽刺插入,“你这恋儿癖的丑娘们,赭前辈对活着的不感性趣,就算要勾引也得事先清晰明辨吧!”
铃织魔君脸色一变,见一红发女魔轻移莲步,一笑百媚生。
“瑰艳!”
“是我,你们迦兰族自己敢占着注生果,就应该知道有这么一日到来。”
铃织魔君沉郁非常,瑰艳真人这种魔丹期的杂碎竟然真敢这般在她面前放肆。
“你们就不怕太上魔君出关后。。。。。。”
“浩餮魔君?哈哈!你们以为封闭消息就真能瞒得住?早已有线人带出真实消息,你那所谓的亲弟弟,早已在两年前飞升。”
铃织魔君脸色大变,本想他们能因太上魔君顾忌两分,放过她性命,没想到他们却不知从何知道了浩餮早已飞升的事实!
“你不要再做无用动作了,你那好儿子,迦兰胡蒙已被四魔家主围困,如今魔婴可能都进了度波的肚子里了!”
铃织魔君对这在她面前大放厥词的骚女人恨之入骨,她自然知道迦兰胡蒙已经死了,死在她面前,若不是有他为她挡得一分,她也不会有机会逃到这里。
“你以为我不知?你与你那群儿子的龌龊事。真是让我每次和迦兰胡蒙上船(chuang)都觉着恶心。不过我却真是奇怪,你没有修炼媚功,到底如何将你那些儿子迷得不顾常伦,对你言听计从的?”红发女魔媚眼流转,好奇试探。
铃织魔君咬牙,并未回答“就算浩餮飞升了,你莫忘了,这下渊之内可也有你们惹不起的。。。。。。”
“哈!”那脸色苍白的男魔现下面上泛起红晕,“你是竟不知?便是化神魔尊属意,我们才成功攻进来。”
“怎么可能!那化神魔物早已被镇压在下渊。。。。。。”话未说完,她身旁空间扭曲,凭空撕裂出一条大缝。
一诡丽男子提着一个矮小少年出现在众魔面前。
“九儿!”铃织魔君叫道。“快来祖母这边!”
迦兰诛九面色无波,并不动作,“过去被你当做挡箭牌吗?”
那白脸男魔见他一聚气魔修在这一群魔婴修士中还能平静若此,淡定呛声,不由多看一眼。
铃织魔君煞白的脸色更加憔悴,“九儿现下不是你不听话的时候,莫叫祖母难做。”
“你是我祖母?”迦兰诛九宛然一笑,眼中尽是了然。
铃织魔君大惊失色,“你说什么?”
“自五岁便知道,我是你与迦兰胡蒙乱伦之子,”他不急不缓,“我自十岁便知道,你把我当孙子养着,不过是想将我当鼎炉罢了。”
铃织魔君已脸色巨变,“你闭嘴!”
宿愚:妈蛋,又听见了一个不得了的大秘密!她真的不想听啊不想听!听多了会活不了的!
几个围攻铃织的魔君,好整以暇的围观着,全然不觉着自己消极怠工。反正逼急了怕这铃织魔君自爆,还不如站着看看戏。毕竟魔婴高手自爆,就是他们也得退层皮。
“移脉转魔术,以血缘为结,过渡魔元,这也是为什么你这等资质却能修到魔婴中期了。”
“你这不孝子!休要胡言乱语!”铃织魔君气急,挥袖子一阵魔婴压力的魔力冲向迦兰诛九那美艳不可方物的脸庞,他丝毫未动,却被一笑面独角魔修伸手拦下,“听听小辈之言也不是什么坏事,铃织道友脾气这么急可不好。”
“旋降!你这叛徒!”铃织直气的说不出话。
迦兰诛九接着道,“先天魔体,对你这可是一大补药,凭我你可才能过了这瓶颈,伤了我可怎么办啊!”迦兰诛九冁然而笑,“我自然也知道你馋涎我这张脸,多次潜入我洞府行那龌龊之事,平日里可是磨蹭双腿才能入睡?”
言毕在场魔君无不窃窃讪笑。
瑰艳真人掩住口鼻,奚弄着恶语,“竟是如此?”好似已经目睹过了那丑态。
迦兰诛九那坏笑的颜,已经成了铃织魔君的梦魇。
她将这脸面看的比命都重,如今却被这不孝子掀了老底,这些平日里比肩齐声的魔君嘲弄羞辱。
铃织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