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成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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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念成魔-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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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宴安道:“这床很大,你不必担心。”
  我担心的并不是床,而是你。
  他又笑着看我:“你靠里睡,我靠着外,什么也不会做。”
  我还想说话,他又十分伤心似的:“你不信我?我何曾说话不算话了。”
  这倒也是……他虽时有些举动显得过于亲密了,但到底没有做过什么出格的行为,至多拉拉小手亲亲额头,这在民风彪悍的魔界,已是十分君子的行为了。
  我道:“可……”
  宴安忽道:“你与君扬之间发生了什么?与娆音之间又发生了什么?那英俊男子是谁?”
  我:“……”
  他望着我:“我的阿若与以前不一样了,从前什么事都舍不得瞒我,现在却有这么多小秘密了。”
  语调十分怅然。
  我道:“我与君扬魔君和娆音,都,都不熟悉,哪里来的小秘密。那英俊男子,我更是全然不清楚。娆音忽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必然是她也感觉到了坂煌村十分危险,怕我出事……嗯,她一片好意,我怎能不心领,咱们今夜就一同住在这屋内吧。”
  宴安嘴角带笑,那生来多情的眼眸一一扫过屋内陈设:“当年我们成亲时,也是这般。”
  我虽入过宴安神识,但因最后直接到了被寒崚杀死的时间里,所以并不晓得宴安与柳若后来是如何真正定情,如何成亲的,听他这么一说,到底有些好奇:“也是红帐喜烛?”
  宴安点头:“我说要带你回天界,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你却说你只是个凡人,只想要普通地成亲,就在你那宅子里,我们亲手布置了很久,一个宾客也没有请,就那样简单地拜堂成亲,龙凤烛,你还不小心买了个坏的,上边雕的龙,少了一个角。”
  他说到这里,不由得笑起来,那望着我的视线仿佛要透过我,望向千百年前,一身嫁衣的柳若。
  我很是承不住这样的目光,讪讪道:“我记不得了。”
  宴安垂下眼帘:“阿若,自我寻回你,你说过最多的话便是这句。”
  与宴安虚与委蛇这些时日,他什么柔情蜜意的话都说过,但偏偏这一句,教我无端愧疚万分。
  宴安等了千年又千年,生与他无关,死与他无关,时光是怎样一分一毫流淌的,与他也无关,在他这近乎永生的岁月中,与柳若短短三年的相处,实在只占据了很小的一部分。
  他无人可以分享,无人可以倾述,这两千年里,他究竟将那短暂至极的三年反复回忆过多少遍,只有他自己晓得。
  以至于,竟然还记得成亲时的喜烛上雕的龙少了一只角。
  好不容易找回了“柳若”,他有这么多话要说,我却永远只能回一句“我记不得了”。
  我沉默片刻,道:“若有个机会,你能与当年的柳若永远在一起,你愿意放弃眼下的所有吗?魔尊之位,与天帝的恩怨情仇。”
  宴安道:“那你呢?”
  我愣了愣:“我?”
  “与当年的柳若在一起,那么现在的柳若,在哪里?”
  他真是精明的可怕。
  我道:“……合二为一了。”
  宴安微微一笑:“那自是愿意的。”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

☆、阿琮
  我点点头; 心中百感交集; 外边王婶就来招呼我们吃饭了,大约她是想着这是我们最后一顿饭了; 所以做的居然十分丰盛,那阿琮与赵钧也来了,但只是他们三人一桌吃; 我们四个客人一桌。
  吃饭时,阿琮不住地看我们; 弄的最后赵钧都好奇起来:“阿琮,你在看什么?”
  阿琮道:“他们中,有个人; 似乎曾是我的故人。”
  她说这话时,乃是盯着我的,我茫然地回望她; 全然不记得自己认识这么一个女子; 莫非又是柳若那边的前缘?
  阿琮道:“我们从前是不是见过?”
  我下意识道:“我记不得了。”
  说完又觉不妥。
  阿琮也抱歉地笑了笑:“其实我也不记得,只是觉得眼熟罢了。”
  吃罢饭; 我正打算和娆音在村里到处走走寻找一些线索,顺便打探打探那白先生有关之事; 外边忽地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王婶只打了个哈欠:“不晓得又是谁; 请了所谓的高人来降妖伏魔喽。”
  下一刻; 王婶家院子的门便被人一脚踹开,一行人轰轰烈烈拥着一个身着道袍的男人走了进来。
  那道士左手持桃花木剑,右手拿着个八卦罗盘; 眉间以朱砂画了个奇怪的纹路,他低头盯着罗盘,嘴里不断低声念着什么,其他人或左看右望,或紧紧盯着那道士,大气不敢出一声。
  王婶猛然站了起来,大喝一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平静:“你们闯到我家里来做什么?!”
  开始在田间也见过的大汉道:“王婶!这是位高人!看来那妖孽是藏在你家中了!”
  “高人高人。”王婶不耐烦地道,“这半年里多少高人来了又走,哪里寻出什么妖孽了?!你们怎么还信这一套!”
  另一个大汉道:“这位张道长不一样!他方才是乘剑而来的,会御剑之术呢!”
  会御剑之术,修为确实不低了,我托腮望着那道士,发现他确实有些道行,或许还在当初的圆慧之上。
  那道士嘀嘀咕咕了半天,手中罗盘却是疯了一般地旋转,他眉头紧锁,忽然以桃花木剑划破自己右手手掌,鲜血一洒,那些血滴落下来,竟纷纷变成黑色。
  众人包括王婶,脸色都是大变,道士更夸张地倒吸一口凉气:“妖气冲天!”
  这里有妖有魔,且还有位魔尊,说妖气冲天,那都是客气了。
  宴安不动声色地饮了口茶,一股淡淡结界包裹住我们这桌四个妖魔鬼怪。
  我们虽不怕这道士,但确实也不必引火上身。
  没了妖气冲天的宴安,那道士手中罗盘重新开始运转,这一下,便直直指到了阿琮的方向。
  道士两眼瞪的如牛眼一般,气势汹汹地冲了过来,阿琮站在原处,一张小脸煞白,眼眶已红了,十分楚楚可怜,奈何道士并不懂怜香惜玉,桃木剑的剑尖已抵着了阿琮的眉间:“大胆妖孽!”
  一时间众人都愣住了。
  王婶没命似地冲上去,手脚并用地去推开道士:“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我们阿琮温柔贤良,什么妖孽!”
  就连方才那几个意兴盎然的大汉也都没动了,有个低声道:“赵家小夫人性子是很好的,我媳妇坐月子时,还送过汤来。”
  另一人道:“上回中秋节,她自个儿做了月饼,稍有来往的都拿到了。若是妖怪,哪来的闲情逸致做月饼,早将我们都杀了。”
  张道士一时间受到诸多质疑,但他并不着急,仍是道:“各位听我说,这女人妖气极重,但修为大概并不高,我可轻易将她收了!”
  阿琮的声音略有些打颤:“我,我不是妖怪。”
  赵钧吃力地推着木轮椅挡在阿琮面前,也道:“这位道长,你一定有哪里弄错了。阿琮绝不可能是什么妖孽。”
  那张道士一手抵住王婶的攻击,扫了众人一圈,道:“我说她是妖孽,这绝不会错,你们既然不信我,只需我做法便是!给我备上黑狗血,三炷香,一盆清水,我不以利刃伤她,也不靠近她,若她当真是人,不会有任何不妥!”
  他这么一说,其他村人就立刻同意了,有几个转身就跑去准备狗血。横竖这温柔秀美的赵小夫人最多不过狗血淋一身,洗个澡便是了,但村里人却可因此落得个安心,那是大大的稳赚不赔。
  群情难却,这狗血阿琮受也得受,不受也得受。
  赵钧回头看了一眼阿琮,轻轻叹了一声:“委屈你了。”
  阿琮脸依旧发白,她咬着唇,一言不发。
  王婶倒是非常护着这儿媳妇,还在吼着村里人不地道,平日吃阿琮做的小食时不怀疑她是妖怪,拿阿琮做的小物件时不怀疑她是妖怪,这不知哪里来的妖道胡言乱语一番,就信了阿琮是个妖怪。
  张道士老神在在,胸有成竹:“这位大婶,我是替你与你儿子行好事,你如今要赶我出去,一会儿她现出原形,你就得谢谢我了。”
  那边王婶操起扫把:“谢你个死人头啊!滚出去!滚出去!”
  君扬看了那边两眼,揉揉眉心,嫌弃万分:“很吵。”
  我道:“她在经受考验,我们在吃她婆婆做的晚饭,会不会不大好?”
  君扬夹了口菜,道:“你去护着她便是。”
  我摇摇头,十分尴尬。本妖道行低下,那黑狗血对我也有效,实在是有心无力,爱莫能助。
  君扬抚了抚我头发:“静观其变。”
  实际上他看也没看过那边,也不晓得是哪里来的静观。
  道士到底没滚出去,毕竟人多力大,一群人在院子里插好三支香,摆了一大盆黑狗血和清水,只待好戏登场。
  王婶咬着牙,跑着要去踢翻那盆黑狗血,决不让自己家儿媳受辱,刚跑到跟前,就被两个手劲更大的妇人拉住了:“王婶,万一阿琮她真是什么妖孽呢……”
  王婶涨红了脸:“是妖还是人,这大半年难道我分不清?!”
  她身后一个妇人忽然道:“对,半年。”
  另一妇人心领神会:“阿琮是半年前嫁来坂煌村赵家的,那吃人的妖孽,也是半年前出现的。”
  所有人此刻都觉得线索对上了,只待一盆狗血淋头,来个证据确凿。
  那道士也不啰嗦,一通作法后,操起那盆狗血便往阿琮头上泼去。
  原本坐在一旁轮椅上的赵钧,居然在这种时刻扶着扶手,忽然站了起来,原本佝偻的男人,忽像一座山一样,护在了自己的妻子身前。
  那盆腥味冲天的狗血这么一洒,大半落在了赵钧身上,他受了这狗血,很快便像撑不住一般,重新倒回了轮椅上,满脸满身都变得肮脏不堪,他身后的阿琮无可避免被泼了一些,到底不怎么要紧。
  阿琮根本顾不上自己脸上手上沾的黑狗血,慌慌张张地用藏在袖间的手帕为赵钧擦拭脸颊,一边哭道:“让他泼我便是,你站起来做什么!”
  赵钧虚弱地笑了笑:“我晓得你爱干净……没事的。”
  两人虽狼狈至极,但都没有任何不适,至于道士之前说的什么现出原形,更是完全没有发生。王婶目呲欲裂地推开那两个渐渐松了手的妇人,一脚踹中了那道士的腰背,身手敏捷的不像个老妇,像之前碧落说过的少林寺弟子。
  王婶嘶吼道:“你瞧瞧你干了什么!!!”
  道士被狠狠这么一踹,也回过神来,瞪大了眼睛看着阿琮:“不对,怎么会这样!怎么可能!莫非是狗血不够多……”
  其他面露愧疚的村人也不干了,一哄而上将道士架起来,责骂地将他带了出去——约莫带出去之后,还要狠狠收拾一顿。
  之前为首那大汉尴尬地道:“这……实在对不住,我们……”
  阿琮静静地靠在赵钧身上,并不说话,落下一滴泪。
  王婶冷眼看着大汉,说:“滚出去!”
  大汉鞠了个躬,忙不迭跑了。
  王婶倒是没迁怒我们,只说外人不参与是对的,又骂骂咧咧地道:“他们怎敢怀疑阿琮!阿琮怎么会是妖怪!”
  宴安替我夹了一道菜:“乖,吃饭。”
  他似是在暗示我,别多管闲事。
  因我们都晓得,那阿琮确然是个妖怪。至于黑狗血对她没用,大概是因为一来量少,二来她身上本就没什么血腥气息,所以不至于被影响到现出原形。
  倒是她的相公赵钧,明明是个凡人,被泼了一盆黑狗血,此刻躺在轮椅上,竟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
  阿琮和王婶将赵钧给带走后,阿琮梳洗罢,站在大厅门口,神色为难地望着我们。
  娆音只管盯着宴安,宴安则盯着我,而君扬又是眉头紧皱,不知在想什么。
  我瞧她要哭不哭,实在可怜,只好起身,与她一道往院子走去。
  我才跟着走出去,那阿琮便对我盈盈一拜:“敢问姑娘姓名?”
  “我姓柳。方才不便出手,请你谅解。”
  阿琮连忙摇头:“几位修为远在我之上,尤其你的恋人,更是……更是教我害怕。方才人多,你们不出手是对的。”
  我道:“还好那黑狗血对你没什么影响。”
  她道:“多亏相公信我,替我挡了许多……”
  我好奇道:“你怎会与一个凡人成亲?”
  “我本是个普通不过的小虫,因缘际会得了修为,略有意识。相公自由多病,却很有怜悯之心,那时天寒地冻,我命不久矣,他不嫌我丑陋,反将我放入怀中取暖,我因此得以活下来。后来我苦苦修行,在他长大后,终于修出人形,以身相许来报恩。”阿琮回头望了一眼大堂,目光缱绻“相公命途多舛,亲人大多已去世,婆婆倒是很想得开,我只盼陪着他过完这一生。若他有来生,我再寻了去,一直陪着他。”

☆、眼珠
  阿琮这样; 却是让我想到那被画皮杀害的灼华。
  我叹了口气:“有一事我须提醒你; 你的气息很安宁,但你相公的气息; 却有些血腥。”
  阿琮愣了愣,脸上那一丝柔情尚未褪去:“柳姑娘不要开玩笑了,相公性子宽厚; 腿脚也不便,哪里来的血腥之气?”
  我道:“这个; 我也不晓得。但坂煌村出现这么多无缘无故的死人,难道你不觉得奇怪?”
  阿琮低头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白先生。”
  这白先生; 我是很有兴趣的,当即问:“那个十分擅长易容之人?”
  阿琮点头:“原来你也晓得他,他竟这样有名?”
  “我并不晓得; 是一位朋友提过他。”
  “那位白先生就住在村子的东面; 为人十分神秘,村子里的人并不晓得他有什么不同; 他之前在村中教书。半年前,他开始替人看病; 据说医术十分高明。恰逢我嫁入赵家; 便和婆婆一起送相公去过一回。相公从那儿回来之后; 就有些不大对劲,时而盯着我与婆婆一动不动,目光十分渗人; 我心里害怕,就没再送他去过了。”
  一个擅长易容的不老不死之人,忽然开始替人看病,果然十分可疑。
  若按娆音所言,他只是个凡人,那么一介凡人不老不死,本就奇怪,莫不是用了什么禁术,需要以其他活人来替自己续命?
  我道:“我晓得了。”
  阿琮道:“白先生虽然只是凡人,却很有点本事,你们若只是为找那绿衣女子而来,她毕竟已不在坂煌村,你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我道:“你们坂煌村的人,就活在这样的阴影之下?”
  阿琮苦笑道:“我虽道行尚浅,但护着婆婆和相公大概还是没有问题的,只是不晓得村中人这样接二连三看着亲人去世,受不受得了。”
  我点头,觉得阿琮这样也十分辛苦,而与她一番交谈,倒确实莫名有几分熟悉之感,索性掏出一枚之前碧落留下的碧石给她:“那道士修为尚可,大概不会善罢甘休,若他又来寻你麻烦,这碧石可替你抵挡一次。”
  阿琮惊喜地连声道谢,伸手要接,然而我俩手指相触的瞬间,阿琮却脸色大变,似被人狠狠打了一掌一般,连退几步,最后跌坐在一颗柳树之下。
  “你做什么?!”
  王婶正好从赵钧屋内出来,见状三两步冲过来,很有点要与我拼命的意思,阿琮赶紧起身拦住她,解释道:“婆婆,是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王婶将信将疑:“当真?”
  我也只好和阿琮一样,满脸无辜地点头。
  王婶盯着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深深叹了口气:“姑娘!你是外地人,不要轻信那道士的疯言疯语!阿琮绝不会是什么妖怪,若不是她,我儿子只怕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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