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一样,被皑皑白雪覆盖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过了一会儿,又挪开视线。
梦中的我支着自己乱七八糟的叶子,喊他:“师父,师父!”
寒崚神色终于微动:“我不是你师父。”
“那你是我的什么?”
“……”
“看吧!你说不出来,所以你就是我的师父……师父,师父,师父~”
这段对话非常耳熟,似乎在我第一次见到晏安,被他打昏过去的时候梦到过一次,但那一回只有声音,而这一次居然还带了画面。
寒崚微微蹙眉看着我,仍是那句话:“我不是你的师父。”
他似乎并不擅长和人争辩。
梦中的我虽然只是一颗若叶草,却十分能言善辩:“可自打我有意识以来,你就一直守在我身边,每天照顾我,还赠我灵气、仙力。我听地底的小虫儿说过,你对我这么好,几乎是看着我长大的,不是我爹,就是我师父。”
寒崚没有说话,直接起身要走,我又张嘴喊他:“师父,别走啊,你不陪我说话我很无聊的,大不了我不喊你师父了行不行?可你也不肯告诉我你叫什么。”
寒崚顿了顿,说:“称呼并不重要。”
“好,那我就喊你师父。”我擅自下了决定。
寒崚最终没再反驳,安静地在我身边坐着,过了一会儿,天空落下细碎的雪花来,虽头顶本就有遮挡之物,但风携着雪斜斜落在枝叶上,我故意喊冷,寒崚瞧了我一会儿,伸出手掌悬在我周遭,替我挡去了那些雪籽。
他没有说话,我没有说话,地底的小虫也安睡了,周围静的连落雪的声音都能听到,我待在他的手掌之下,只觉得非常,非常安心。
这梦似乎该醒了,可画面一转,我仍在昆仑之内,也仍是一棵草,只是比之前大了一些,寒崚仍在我身侧。
我们头顶多了个小木檐,他坐在一旁,正低头看着书。
我受不了这安静一般,又咋咋呼呼地喊他师父,寒崚头也没抬:“何事?”
我道:“师父,我觉得我很快就可以修成人形了。”
寒崚自然不会惊讶:“嗯。”
我又说:“你觉得,我是修成个男子模样好,还是女子模样好呢?”
寒崚仍看着书:“随你。”
我笑嘻嘻地说:“师父,你喜欢男人还是女人?”
寒崚平静地说:“都喜欢。”
我:“啊?啊?啊?师父你竟然是这样的……”
寒崚低头看着自己的书,没有任何表示,我却恍然大悟:“我晓得了,你没明白我的意思。师父你喜欢花喜欢草喜欢雪,连偶尔掠过天空的飞鸟都喜欢,可我说的,不是那种喜欢。”
寒崚终于抬眼看向我:“是什么?”
“师父你可还记得,原本那边的小山坡上,有一朵雪莲?”我说。
寒崚:“嗯。”
那雪莲长在昆仑山上已有千年,寒崚对这里的一草一木都了如指掌,自然会记得有一颗雪莲,只是这雪莲机缘不够,在昆仑上待了千年,都没有一丝修为,我还曾感慨过若它有修为,至少有个人陪我作伴聊天。
“前几日有个男人,只身一人爬上来,将它摘了。”我道。
寒冷颔首:“他是为了救重病的妻子。”
“对!”我兴奋地扑棱叶子,“就是那一种,娘子和相公之间的喜欢!”
寒崚看向我:“我不会有娘子。”
我道:“但你可以有个娘子。我听说过的,娘子可以照顾你,陪伴你,多好呀,嘿嘿嘿。”
寒崚继续低头看书:“我不需要照顾,也不需要陪伴。”
“胡说!”我两只叶子打了个弯抵在枝干上,学人叉腰的模样,“你不需要陪伴,怎么会天天待在我身边呢?一定就是需要我的陪伴啊!”
这回寒崚没再说话了,我觉得他一定是默认了我的话,喜不自胜地摇摆起叶子来。
左摆一下,右摆一下,直到寒崚再次抬头:“别晃了。”
我说:“你不是在低头看书吗?怎么还偷看我啊?师父,我就说你很需要我的陪伴嘛!是不是,是不是?”
寒崚手指轻轻动了动,忽然一堆雪劈头盖脸地砸在我身上,直接将我这颗若萍草给覆盖了。
寒崚:“不是。”
我:“……”
在客栈房间内醒来时,我尚有些迷茫,像是忽然被人从梦境里扯出来,没能立刻回神。
方才梦中所见的一切实在逼真过头。
作者有话要说: … …呃 存稿箱忘记设时间了 今天居然没按时更新……
然后这篇文我觉得成绩不是很好 本来是没打算V的 榜单都没申请过,真的!
但刚刚编辑找到我劝了我一番 然后呃……我就同意了= = 总之明天入V,会更很多这样!
后面不会很长,大概也就10W出头啦。大家想看的继续往下看吧,不想看就别看,拍肩!
然后!下一本新文:
大家可以去收藏一下
这本完结就会开那本
我知道肯定有读者会说为啥还不开仙妃,这本存稿文案放到要发霉了。
仙妃我都写了起码十个开头,人设也推翻了很多版,我也很绝望……
皇弟这本不一样,我写的非常开心,而且题材和人设都有点特别,我自己本人喜欢到差点连一念成魔都不想写了(喂)
写完皇弟我一定开仙妃!一定…
总之……无论哪本,大家多多支持,抱拳了!
☆、天律
旁边碧落尚没醒来; 我迷迷糊糊走出去; 正好碰见店小二,他道:“住你们隔壁的客官让我告诉两位一声; 他出去片刻,你们不要乱走动。”
君扬出去做什么?
我揉了揉脑袋:“好,晓得了。”
走到桃云客栈顶楼; 我才发现外面天已黑了,灼华正凭栏远眺; 满脸忧愁。
她看了我一眼,道:“你现在才醒?你们一定喝了不少。”
我头还有点疼:“嗯……不算少。这醉伶仃,喝醉后怎么一直做梦。”
灼华说:“我不是说过吗; 有些人就是会一直做梦的,你的记性一定不好,忘记过很多挺重要的事情; 醉伶仃就会让你想起一些。”
我顿了顿:“意思是; 梦中的,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灼华有些犹豫:“这也未必; 毕竟是梦,未必全真实吧; 我也不能妄下定论。”
我点了点头; 坐在一旁没有说话。
灼华忽然站了起来。
我循着她目光也站起来往下看; 却见一楼有个身着淡青色长衫的男子慢悠悠地走入了桃云客栈。
虽夜色中距离遥远,但这遥遥一看,也能晓得这男子不是凡人。
灼华脸色大变:“他来了; 我的酒们又要遭殃了,完蛋了完蛋了,我先藏起来,若他问你有没有看见过我,你千万记得说没有!”
说完灼华就直接朝着一楼跃下,身形凭空消失了。
我大惑不解,头还痛着,只能慢吞吞往下走。
走到二楼,正好碰见了刚醒的碧落,她一脸呆滞地站在房门口,我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碧落?你醒了没?该不会是梦游吧?”
碧落忽然抓住了我的手:“现在什么时候了?”
“不晓得,但天已经黑了。”
“一整天……我梦了一整天的流梭!”碧落不可思议地说,“可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他啊!梦中的他也不太对劲,他虽然长的和流梭一样,但不是木头脸,笑眯眯的,好像还是个神仙,总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服,手里拿着一把扇子……”
碧落的话音戛然而止。
我扭头,就见那让灼华大惊失色的男子站在我们身后,一身淡青色的衣衫,手里拿着一把扇子,而那张脸与流梭,一模一样。
碧落傻傻地看着这青衣男子,我也傻傻地看着他,青衣男子被我们拦住了去路并不恼,只微微一笑:“两位姑娘为何这样看着我?”
他的声音十分清朗,笑容也十分和善,虽长相与流梭一样,气质却实在不同,流梭似一块硬邦邦的石头,而这人却像是春风拂柳。
我道:“你……长的与我们一位朋友十分相似。”
这人听了有些惊讶地“哦”了一声,但没有多问:“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若有缘,下回可以见见那位朋友。”
他并不是妖怪,也不是凡人,可身上也没有什么仙气,我有些捉摸不定,那人却又道:“我此番来桃云客栈,乃是为了寻一人,她姓陶,名灼华,不知二位可有看见她的身影?”
我连忙摇头:“没有。没见过。”
碧落仍呆呆地盯着这人,连我撒谎也没意识到,青衣人略带遗憾地点了点头:“既是如此,那我只能先离开了。”
“等等。”碧落忽然出声,“我们这儿还有半坛酒,是灼华给我们的。若你不嫌弃,便拿去吧。”
我:“……”
那青衣人笑盈盈道:“你们不是没见过灼华吗?”
碧落傻傻地道:“啊?是吗?总之……有人给我们了一坛醉伶仃。还剩下一半,你要不要?”
青衣人摇头:“不了,既是她赠与你们的,想必你们也是爱酒之人,我怎可夺人所好。”
碧落也摇头:“我不爱喝酒。”
是,我也不爱喝酒,我们只是一同从早上醉到了现在而已。
青衣人似乎略有些犹豫,碧落却已转身跑去房间,将那剩下的酒给端了出来,递给他,青衣人最终还是接了酒:“那就多谢姑娘了。”
“碧落。”碧落有些不好意思地道,“我叫碧落。”
“哦,多谢碧落姑娘了。”青衣人捧着那酒,微微点头,转身便要离开,碧落道,“不知道公子贵姓?”
青衣人道:“田。”
“田公子。”碧落道,“你来此,就是为了寻灼华的?”
那田公子道:“正是。”
他朝外看了一眼,含笑道:“虽得两位姑娘赠酒,但我酒瘾很大,灼华似乎还未走远,我要先去追她了,等我讨到酒,再回来向两位道谢。”
碧落晓得他会回来,便点点头,没再拦他,那田公子身形轻飘,眨眼便不见了踪迹,碧落站在二楼,尚未回神,我侧头去看碧落:“碧落,你……”
碧落道:“我晓得了!”
“……晓得什么?”
“我根本不是喜欢流梭,我是喜欢他那张脸。”碧落竟非常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可我更喜欢这人的脸。”
我委婉地说:“他们的脸似乎差别并不大。”
碧落摇头:“很不一样。”
我回味了一下,虽然他们两人长相一样,但确实这位田公子的脸要灵动太多,而流梭那张几乎从无表情的脸,相比之下确实逊色一些,然而碧落这颗心,怎能因为一张皮相就动摇的如此之快。
我将我的想法告诉了碧落,她却义正言辞地道:“非也非也,我一见到田公子,便觉得十分熟悉,想必我们前世有缘,今生有约。”
过了一会儿,又悚然道:“我晓得了,我今天梦到的不是什么流梭,就是他。”
她这样一说,我倒也有些惊讶了:“方才灼华告诉我,这梦中之事,也未必之事梦而已。难道你们真的曾认识?可他似乎也是个神仙。”
碧落愣了愣,踏步就朝外走去:“我方才不该放他走的!”
我跟在她身后,一头雾水:“什么?”
“若我真的认得他,他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碧落急急前行,“他一定是故意的,他想走,他也绝不会再回来。”
虽我觉得那青衣人只是急着想抓灼华要酒而已,但见碧落这样,也只能跟在她身后,两人一路上了桃夭山。
君扬让店小二留的那句切勿乱跑我虽还记得,却也只能暂时抛之脑后了。
这大晚上的上桃夭山,自然更加麻烦,我已做好刚上山就要一直迷路的准备,然而出乎我所料,这桃夭山上的所有限制似乎都暂时消失了,我们一路畅行无阻,连一点弯路都没有,走到中途,忽然看见一个昨日从未见过的翘角亭,那位田公子与灼华都在其间。
碧落眼睛一亮,朝前奔去,然而那翘角亭看着很近,可我们即便脚下生风,也花了许久的功夫才到,到了翘角亭内,田公子却已不见了,只剩个灼华哭丧着脸坐在亭子内。
碧落道:“那个田公子呢?”
灼华欲哭无泪:“什么田公子?”
我道:“就是方才那个青衣神仙。”
灼华看了我一眼:“原来你看出来他是个神仙了。”
又委屈道:“他把我藏着的两坛醉伶仃都给抢了,自然是抢完就跑。要不是梦千年还不能挖出来,他必然也不会放过。”
碧落说:“他逃去哪里了?”
灼华摇头:“我哪里晓得?他每次都这样,扬长而来,扬长而去,我一个小妖,根本拦不住他。”
“神仙也有这样的?”我有些无言,我现在记忆力的神仙只有两个,薄山和寒崚,薄山性子不耐烦,说话不留情,寒崚温和些,却也十分不染尘埃,这神仙却和他们都不一样。
灼华道:“他并非什么普通神仙,他是天律……罢了,说了你们应该也不晓得。”
我觉得天律这名字十分耳熟,想了一会儿,惊讶道:“是天律神尊?”
灼华奇道:“你晓得他?他又不像寒崚那样出名,是个懒散神仙,我还以为没什么妖怪晓得呢。”
碧落热切地看着我:“什么天律神尊?他是三个神尊之一?”
我点头:“晏……柳公子跟我说过,神尊有三个,寒崚、天律、竹隐。原来他就是天律神尊。可他堂堂一个神尊,怎么会来你这搜刮酒?”
“他高兴呗。”灼华提到酒,又十分忧愁,“自我第一次酿出梦千年,他就喜欢的不得了,还说自己的朋友也喜欢。如今他朋友都散光,只剩他自己了,也仍会掐着时间来抢,唯一的报酬就是告诉我我丈夫这辈子是个什么,却也不肯细说。”
灼华又叹了口气:“可他刚刚告诉我,我与我丈夫这一世有缘无分——怎么会?明明他之前才说过我丈夫这一世是个男子……”
我道:“或许天律是为了分你神好抢酒,随口胡诌的。”
我与灼华说话的功夫,扭头一看,碧落已追着天律跑了。
我:“……”
我只好也跟在后头,但天律是何等身份,碧落在桃夭山不死心地等了又等,也没有等来天律,如她所想,这天律果然是认得她的,却也似乎在躲着她。
趁此机会我单独与灼华说了我的请求,希望她在梦千年酿成后分我一小杯即可,她要什么报酬我都能尽力完成,灼华说,若她能找到自己的丈夫,心情好了免费分发,若找不到,这梦千年是绝不可能拿出来的。
这要求也合情合理,我只能答应尽力帮忙,碧落没找到天律,只能跟着我回了客栈,灼华也一同回来了,到了客栈,君扬仍不在,倒是消失一整天的圆慧出现了,正若有所思地坐在座位上吃桃花糕,他身边还坐了两个中年男子和两个中年妇女,打扮的都很富贵,但观其模样,形容憔悴。
看见我们,圆慧忽然站了起来,灼华瞥他一眼,认为他是来找我和碧落的,直接要上楼,圆慧却拦在了她面前,他不动声色地拨动了手中佛珠,眼睛盯着灼华:“这位姑娘——桃夭山,想必是你的地盘吧。”
我和碧落眼下仍是男子打扮,除了天律圆慧灼华这样一眼就能看出我们身份的之外,其他人眼里我们可都是实实在在的男子,圆慧喊姑娘,自然是喊的灼华。
灼华皱了皱眉头:“我的地盘说不上,但确实是我的住所,怎么了?”
如今掌柜和店小二都不在,那四个中年男子和妇女闻言却一股脑冲了过来,其中一个白衣女子边哭边怒吼:“你这个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