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她面前,永远都是这般,看着她就像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几年前初见如此,现在还是如此。苏珍娘痴痴的望着,眼里情恨交替,她多么努力才能留在他身边,怎么能就这么离开!
“我是不会走的,国公爷也断然不会任由世子如此,我做此错事,也是晏哥哥逼的!”想到镇国公这个靠山,苏珍娘镇定下来,晏哥哥宠妾灭妻,也不能怪她如此行径,国公爷受父亲所托,知晓后最多轻罚她禁足几月,不可能任由世子处罚她。
“江氓。”见识了她的冥顽不灵,沈晏慢慢道出了一个名字。
苏珍娘听见江郎中的名字,瞳孔紧缩成针尖大小,衣袖下的手紧握出深深的印子。
然而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沈晏冷淡的声音便又响起:“江氓此时就在府外候着,你若不识趣,苏伯父为何而死,父亲便会知晓,届时你看有谁还会护你,大牢和庄子,怎么选,你应该清楚。”
“怎么会……”苏珍娘面色清白,颤抖着嘴唇喃喃道:“我明明……”
“江郎中身边一直有我的人,你所雇杀他之人早被我截下。”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你早便知晓我与江氓之事,我……”苏珍娘猛地后退了两步,眼神空洞而绝望,晏哥哥早就看穿了她,难怪对她如此厌恶。
“呵……”她惨然一笑,原来,万般算计皆成空。
苏珍娘晦暗着一张脸,隔着一丈远看向沈晏,带着一同以往的情深,“晏哥哥,你信吗?我做的这一切都是因为你。”
委身于那江氓,也只不过是因为他有你三分身形样貌。
连最疼爱她的爹爹,她都……
原来自从苏父与国公府断绝联系后,苏珍娘的妄念就被掐灭了,偶然见着一得几分沈晏形容的江郎中她便转寄了情丝,只是越与江氓相处,苏珍娘就越忘不了沈晏,沈晏在她心里越扎越深,成了她的执念。
直到有一天苏珍娘看见临川知府求上门来,请求苏父让身为大理寺丞的镇国公世子通融一二,虽然亲苏父厉声拒绝了知府,从他们的只言片语中,苏珍娘知晓了原来镇国公一直都有让地方官员照顾他们,从而让这些官员误以为自家攀上了国公府,才在遇事之后如此相求。
这让已经丧失理智的苏珍娘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苏父为镇国公挡箭虽大难不死,却也留下了严重的旧疾,她通过江氓拿到断肠草置于苏父的汤药中,伪装成苏父因病而亡的假象,身为苏父唯一的女儿,又有江氓这个郎中帮腔,自然没有怀疑苏父之死的人。
接着苏珍娘写了封信请求知府替为转交,假意为苏父临终之托,将唯一的女儿托付于镇国公,苏父一介莽夫,大字不识,以往少有的几封信件也是找人代笔,是以镇国公看到这信笺,只是唏嘘恩人之死,怜悯恩人之女,得知苏父因旧疾而去世,更是愧疚不已,急急便把苏珍娘接到了国公府照料。
…
事情到此,任苏珍娘全身长满了心眼,也难以回天。
随沈晏到主院,苏珍娘颓然着一张脸,诉说了昨晚自己的错行,她深伏在地,磕了三个响头:“爹,娘,珍娘胆大妄为,一错再错,愧对你们的照顾,自愿去庄子赎罪。”
“简直胡闹!”镇国公气得浑身发抖,不知是在骂她所行之事,还是谴责沈晏送她去庄子的事。
国公夫人深深看了眼苏珍娘,皱起了眉,昨夜的动静她也听说了,只以为她又是吃了儿子的闭门羹,没想到其中竟有这等事,镇国公早年虽做过错事,可后宅却一直清静,国公夫人也很久没领教过这种后宅阴私,不过这不妨碍她讨厌这种手段,一个女人如果要这样留住一个男人,那也太不智了。
这苏氏没嫁与晏儿时,倒是讨巧,成了儿媳妇后,反而搞得家宅不宁,还对晏儿使这种药。
“那晏儿你现在如何,身子可有不适?”国公夫人焦急地问,并朝身边的大丫鬟吩咐:“快去请府医过来!”
“娘,我无碍,在别院已有良医瞧过。”沈晏声音轻缓,安抚国公夫人。
放下心的国公夫人此时才正色朝苏珍娘道:“苏氏,你屡屡做出这种事,国公府也容不下你了,到庄子修修心也罢,在此之前,还是与晏儿和离吧。”
“这不可!”镇国公惊骇出声,“珍娘虽有错,可罪不至此,到庄子住段时日也就罢了,如何还要和离呢?”
国公夫人凉凉瞟他一眼,自顾自转头对苏珍娘再言:“你此般行径,不说晏儿,就连我也是无法谅解,既然你们夫妻二人已然离心,还是早日分开为妙,总好过做一对怨侣。”
说到怨侣两字,国公夫人转头看向镇国公,似是也说给他听。
镇国公原先的愤怒之情,被这两字浇得透凉,在她心里,他们竟已是这般吗?
“阿筠……”镇国公深吸一口气,涩然道:“就算如此,和离岂是儿戏?还是先……”
沈晏与国公夫人冷着脸沉默不语,镇国公只觉得自己与他们之间有无形的阻隔,明明是最亲的人,反倒日渐疏远,他猛然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爹,娘,珍娘愿意……和离。”苏珍娘看着沈晏带有深意,淡淡施压的眼神,心下微寒,又见镇国公渐渐松动,看她的眼里隐有歉疚之情,只能苦笑着同意,“为了珍娘,弄得爹……国公府不和倒是不美,在珍娘无所依时,能得国公爷收留,夫人照顾,珍娘感激不尽,只是往后不能再侍奉左右,二位珍重!”
说着,苏珍娘再次珍重地磕了几个响头,倒惹得镇国公更加不忍。
“珍娘,我愧对尔父嘱托啊!”镇国公神情激动,猛咳了几声。
“好了,莫非非要与晏儿扯在一起便是好事?便不负所托?”国公夫人讥讽几声,将桌上的茶盏递给镇国公,“即便离了国公府,也不会亏待了她!”
……
国公府后院墙角,一个带着面纱蹲在墙边的女子突然起身,惊得过路的野猫躬起身子便蹿远了。
【这毒莲花要被送走了,皆大欢喜。】009拍拍手,呼出一口气。
将精神力收回,妲己饶有兴味地挑了挑眉,沈晏与苏珍娘的几句对话饱含深意,若她所料不错,这苏珍娘可是个六亲不认只认沈晏的狠人,她直觉这种女子就算到了庄子上也不会就此罢休。
苏珍娘所思所想,已经不能用常理来揣度,她对沈晏已经陷入痴狂,放在前面的世界,那就是个妥妥的脑残粉。
如今她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也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儿来。
第92章 世子的心17
日暮时分,沈晏归别院。
将至己居,脚步倏然一转,往云水阁而去。
挥推前来侍奉的侍女,径直往寝房而去,今早放从此处出来,对这云水阁沈晏也算熟门熟路。
拨开南红八角珠帘,便见妲己坐于铁梨木镶理石玫瑰椅上,蹙着眉头,盯着手里一个蓝金色的物件儿。
明柔的日光投在她身上,乌鬓似云,香耳薄透,落下两颗红玛瑙,与颊畔雪肤映衬,凭添妖丽。纱帛如雾,轻裹美人身,她融在这云雾里,竟不似此间人。
像是随时便会乘风而去的仙娥一般,沈晏莫名有些心慌,忍不住出声:“卿儿在做什么?竟如此入迷?”
早便发现沈晏到来的妲己状似紧张地把手上的东西往身后藏。
沈晏挑眉,见她慌乱的撇过眼不敢与他对视,疑惑间大步往妲己身侧走去。
“卿儿作甚么如此慌张?”沈晏俯身,瞥到她发红的耳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倒减了几分想知道的急切
面前人长睫浓密,乌眸似水,含羞带怯的模样惹得他想起了昨夜的旖旎风情,心头一热,提起妲己的下颚便将吻起来。
呼吸缠绵间,妲己的手慢慢搭上他的颈间。
手指扣着她的腰肢,沈晏抬起胸膛远离一些那绵软饱满的两团,细细浅啄着那瓷白的面颊,哑声问:“这是什么?”
妲己抬起自己手心看了眼,嘴巴惊讶的微张,眼露迷蒙,似乎不明白这东西什么时候跑到了沈晏手里。随后她飞快的垂下头,小声嗔道:“世子明知故问!”
“这是你给我做的锦囊?”沈晏轻笑,带着明显的欢愉,他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心中熨帖,持着手中丝绦垂悬的锦囊打量半晌,低声问:“莫不是还未绣好?此间仅有一只鸳鸯。”
闻言妲己神情微滞,埋在沈晏怀里恶狠狠地磨了磨牙,艰难地撒娇反驳:“那不是鸳鸯,是仙鹤!卿儿觉得世子风姿高邈,便如那云中仙鹤一般,洒然可敬。”
沈晏看着那胖胖的一只鸟,从中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丝与仙鹤相符之处,便是那头顶的一抹丹红,也算能说服自己认下了这只仙鹤,“嗯,绣得颇为……生趣。”
【啧,宿主,幸亏这倾心度升到了80,不然我都怕这任务目标无法违心地夸出来。】009拍拍胸脯,感叹到,男人啊,遇到妲己之后,都全tm瞎了眼。
将009踢远,妲己捋了下耳畔的发丝,逞强地想,她在玉铛园也只是看过别人绣,自己并未习过,能绣鸟像鸟很不错了好吧。没看见这倾心度瞬间涨了10%吗,说明沈晏十分极其的喜欢,这就够了!
“卿儿在世子身边如此久,也未替世子做过什么,仙鹤有吉祥长寿之意,愿它能护佑世子平安喜乐,这也是卿儿最希望的。”妲己眼波横飞,脉脉含情。沈晏神情皱软,抱着她静坐良久。
只觉得遇此女,乃他此生之幸。此前他孤然于世,冷眼看苏氏等女,未曾想过,自己身边会出现如此一人,尽得他心。
……
几日后,沈晏领妲己上国公府见礼,也算过了名分。
府中众人早已听说过妲己,沈晏一向疏冷,头一回看上一个女子,大家也都好奇这人是什么样儿的,知道这人乃是沈晏从宁陵带回来的后,猜测此女必定相貌姣好,尽管心里有了准备,可看到妲己的面容之后,这些仆役们还是被震慑到了,纷纷掉着下巴想:
乖乖!难怪世子爷不喜世子妃了,外头有这么个狐狸精在,哪还会着家。
国公夫人年轻时也是难得的美人,又是个见多了京中闺秀的妇人,寻常的美色已经激不起她的眼神逗留,即便如此,在见到妲己后也怔愣了许久。
她深深看了妲己一眼,只觉此女有种独特的韵致,让人不禁想一看再看,虽体态婀娜,长相秾艳,眉眼却澈然清明,不似她原以为瘦马的那般烟视媚行。
国公夫人有些能明白为何自己那不近女色的儿子会一反常态,从遥远的宁陵带回这个女子。
虽然想了许多,也就是几瞬间的事儿,她慈眉善目地露出一个笑脸,让跪伏在地上的妲己起身,把她招到跟前,近距离的相看,只觉无一处不美。
娘长成这样,以后的子孙不知何等玉雪可爱,想到这儿,国公夫人对妲己更满意了。
“你叫卿儿吧,宁陵那等小地方倒出了个钟灵毓秀的美人儿,莫太拘束,往后你便是国公府的一份子,当要习惯,晏儿在别院时多亏了你照料,往后便好好与晏儿过日子,早日生个一儿半女出来,好让府上热闹热闹。”
喝过妲己敬的茶后,国公夫人笑盈盈地拉着她的手嘱咐到,说起一儿半女几个字,眉梢眼角都是喜色。
闻言妲己羞红了脸,一副小女儿的情态,飞快地瞥了眼身边的沈晏。
沈晏俯着眼皮,牵过她的手,拇指左右蹭了蹭,温声而言:“母亲等着便是。”
见过妲己这人,又看他们感情这么好,国公夫人心里舒畅了几分,儿孙自有儿孙福,这不合适的人还真不能凑成一对,还得自己看对眼了才能和美。
“这府上如今也怪冷清的,那女人也被送到庄子上来,晏儿也别呆在别院了,回来住对卿儿也好。”国公夫人只有沈晏这么一个孩子,自然希望他住的近些,与镇国公相争把苏珍娘弄走也未尝没有这个考虑。
妲己一直呆在别院,在别人眼中无外乎是个外室,回到国公府也能名正言顺些,虽然凭她的身份如今正室的身份是给不了她,一个良妾的名头还是要的。如此想着,沈晏点点头,表示过明日便搬回国公府。
可怜沈晏细细为妲己打算,妲己本人却毫不关心名分,在她眼里到国公府还不如在别院逍遥自在,那是独属于两个人的天地,到了国公府,有长辈盯着,总是有所不便。
和况正室,侧室,妾室对她来说也没什么区别,反正沈晏身边只有自己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也是她一家独大。
过了明路,妲己便成了国公府的玉夫人。
而沈晏每夜的隔靴搔痒后,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她及笄的时日,如一只伺机已久的恶狼,只等时机成熟,便扑上去咬的妲己体无完肤。
而也是妲己及笄这天,国公夫人才知晓人都进门了,还是个没及笄的女娃,叫来沈晏训斥了一番,赏赐下许多绫罗玉石,并嘱咐他好好对待人家。
沈晏走后,国公夫人才摇摇头,他这个儿子竟也有这么不着调的时候,复又在心里长叹一声,原以为两人早已成事,说不定那玉卿儿肚子里都已经有了一个,没想到人家还是个小丫头,所幸如今好歹及笄了,看晏儿这面上不显,心里猴急的模样,这孩子应该也不远了。
在自己的院子里吃完席面,妲己消食了一会儿,便上浴房沐浴濯身,并用自制的香膏从头到脚抹了一遍,原本妲己的肌肤便到了肤如凝脂的程度,香膏只是锦上添花,把肌肤提到最好的状态。
指尖撩起的水滴从肩出洒落,顺着肩胛香脊一直滚落到了挺翘的臀瓣处,足见肌肤细腻无暇。
从浴桶里踏出,走到四时花卉乌木屏风后,着了身粉白色宽袖纱裙,纱为轻容纱,薄如蝉翼,莹白如玉的肤色被笼罩在里头,将遮未遮,更使人欲一探究竟。
而吃完席,为了不表示地那么急切,沈晏便避到前院书房,执书于前,却心神不属,一个字也入不了目,也没那个脸面喊瑞安进来问那风月本被置于何处,只好打开一个个书箱,翻找过去,虽未见那本“榻上春”,却也寻到另一风月本,遂仔细研习起来。
室内香气熏染,红烛摇曳,
妲己玉足置于羊毛氆毯之上,乌发低垂,仅一根落芍碧玉簪束着。
沈晏进门便见着她这副长眉秀目,桃腮泛粉的模样。
从背后抱住她,深吸了口项颈间的馥郁香气,唇在她鬓角处轻擦一下,垂眼看她起伏的山峦,眼底写满了暧昧。
“卿儿……这一天我可是等得好苦。”
轻笑着缩了缩肩膀,妲己被热气吹拂到的左颊飞红,她娇怯地横了沈晏一眼,偏过头,只留给他一段雪白修长的脖颈。
见她这般撒娇耍痴的模样,沈晏宠溺地笑着摇了摇头,从袖中取出一只和田白玉簪,摘下那碧玉簪给她换束上。
束得歪歪斜斜,螺髻微散。
妲己想抬手整理,却被沈晏扯住手,“无妨,即便束好了也得乱。”
妲己:……
眼波流转,妲己做出一副依赖的情状,美人在怀,任君采撷,沈晏哪还忍得住,他毫不费力地将她抱起,力气大的似要勒段妲己的腰,也不顾什么君子行止之风,急急忙忙便拂开珠帘,往内室床榻间走去。
徒留二十四挂玉珠在门洞处摇曳震颤不休,发出阵阵玉石相击的清脆声响。
外间不知何时下起了雨来,雨打风吹,颇不平静。
室内两人全然不知外头光景,那秋香色床帐散下,昏黄的烛光打在帘上,只见其间如风吹海浪一般,波澜迭起,重金而制的架子床也不知被使了多大的力才发出咯吱咯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