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用膳。”低沉的声音响起。
妲己愣了愣,反应过来他是在叫自己坐下吃,若是在刚才他还没用完的时候如此,她倒还会更欣喜几分,可如今他这般做来,妲己明白自己在他心里的分量还远远不够。
这让争强好胜的妲己有了几分战斗欲,过段日子,总得让他事事紧着她。
眉梢向上微挑,虽然心下不是很爽快,可这里的菜色确实比云水阁好许多,妲己也不客气,施施然坐下,专夹那几样没动过的菜吃了起来。
其实沈晏也不是非要人服侍,只是瑞安在一旁,他也没有那个脸面让她同桌而食,毕竟连侍妾都不是的妲己如今还没有这个资格。
不想让人觉得自己色令智昏,沈晏匆匆用完膳,才让妲己坐下进膳。
吃饭的时候边上的人一直盯着自己,妲己也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她进食频率虽快,却不会给人粗鲁之感,行云流水姿态优美,赏心悦目的样子让沈晏多看了几眼。
察觉到自己的不妥,沈晏才逼自己移开目光,走到花窗边佯装赏景。
其实妲己还想尝试给他喂食,就用她用过的银箸,可惜他没给自己这个机会,自己刚有个三分饱,这人便跑远了。
“世子……”酥媚的语调从身后传来,沈晏刚想回身之际,腰腹便被一双玉手揽住了。
踮起脚,妲己在沈晏颈后轻啄了一下,凉凉的唇印在其上,惹得沈晏浑身一颤。一股热意从颈上的肌肤处蔓延至,滚烫全身。
009兴奋的想尖叫,开始了开始了!
“卿儿,你……不要这样。”第一次亲近地唤她的名字,沈晏热着脸颊,更不敢回头,想训斥身后女子,以后不准如此轻浮,内心的欢喜却让他开不了口。
或许玉铛园出来的都是这般,也不能怪她,沈晏心里为妲己开脱。
“我怎么样?”妲己眼里闪过邪魅之气,朝那近在咫尺的耳朵吐气如兰,“我这样?还是这样?”
妲己唇瓣在沈晏耳后颈间浅吻几下,含糊不清的询问。
细细麻麻的酥痒感临身,沈晏不明白自己为何一和这女子接触,便变的不像自己。
对她的随意的触碰丝毫不厌恶,反而压抑不住那雀跃之情。
这些纷杂的念头只是一瞬,沈晏不是会委屈自己的人,喟叹一声,他把身后的人提于胸前,深沉而温柔的凤眼睨了睨身下娇怯的面孔,暗道这可是你自己送上来的,随即反剪住双手将娇躯压向窗槛,覆唇而上。
约莫两刻钟后,他才意犹未尽的偏开头,检查了一番妲己的红唇,皱眉认真道:“它好容易肿。”
【废话,又不是铜铸铁打的。】看了这么久的009气呼呼道,刚开始它以为这是它看过最长的前戏,之后才发现,后面根本就没戏。
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还不是世子太用力了。”妲己把脸埋到沈晏怀里,忸怩的说。
“这样卿儿不喜欢吗?”沈晏抚摸着掌下柔顺的青丝,有些紧张地问。
妲己:……
我该说喜欢呢,还是喜欢呢?
…
以为是自己行事不得要领才让妲己不喜,沈晏难得让瑞安去寻些风月画本来,这可高兴坏了瑞安。
“主子是该多看看,玉姑娘一直没名没份的也不是个事儿,到时候能成为主子的侍妾,也不会被低看了。”
“有人低看于她?”从瑞安话里听出另一层意思,沈晏抬眼凌厉的看向他。
摆摆手,瑞安被世子唬的吓了一跳,急忙道:“姑娘刚来别院,也没见过几个人,除了主子您就是仆役,哪有人敢看不起。”
可是时间久了,玉姑娘这身份被人知道了,总归会嘴碎几句,更别说国公府那些眼高于顶的人。
不过在瑞安眼里,这些也不算什么委屈,能被世子选中,已经是天大的福分了。
三天休沐时间过去,身为皇帝亲信,年纪轻轻便为大理寺少卿的沈晏少不得日日上朝,虽然在别院的时间变少了,可与妲己相处的时间反而变多了,妲己觉得最近她成了沈晏的腰部挂件。
一见到她,沈晏就十分自然的把她掳倒怀里,所幸只有瑞安一人看见这副一刻离不得的样子,否则恐怕她还没成为他的人就要被传成祸水了。
也许是男子天性使然,妲己觉得这几天沈晏像被打开了某个开关似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做着不正经的事。
这种模样反而触碰到了她某些兴奋的神经。
第86章 世子的心11
娇软吟哦被堵住,妲己眼神似醉非醉的看着近在眼前的高挺鼻梁,他的吻越来越强势,像是有什么急于纾解却不可得。
被揉捏得身体都仿佛软成了一滩水,就当妲己以为今夜清白不保的时候,沈晏慢悠悠的从她衣襟里抽出那修长玉白的手指。
摩挲了一番两个指头,像在回味方才的滑腻感。
沈晏眉头萦着郁气,她这处如此傲人,竟还未及笄!
原来就在这日,沈晏派遣去宁陵的人回来了,带回来的册子密密麻麻记录着玉卿儿从奶娃娃到如何落入玉铛园,直至遇到他之前的事,事无巨细探子所能打听到的俱记录在了纸上。
自然,他也知道了她年方十四还未及笄的事。
虽然离她生辰不过三月,可这年龄还是限制了沈晏,他自认聪慧,仔细钻研过那些风月艳本后对如何行这等伦敦之事也晓得了个大概,本想这几日便与她试上一试,可惜看见了这份加急。
无法真刀实枪,便只能饮鸩止渴了。
……
夜色弥漫,金丝楠木架子床内一张白玉雕琢般的脸上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沈晏剑眉微蹙,睡得极不安稳。
翌日。
正室内,府中的徐良医细细为世子诊脉。
自从沈晏患上心疾,每月月初,徐良医都会来替他诊脉,看情况是否好转,来增减草药用量。
“……此前我已做过四次此等妄梦,梦醒后汗湿衣襟,身心俱疲,此事是否关系心疾”,沈晏神情冷峻,低声相询。
“世子脉搏平稳,不似以往促乏,依老夫看世子的心疾已无大碍,那药丸也可不必再服用。”徐良医抚着山羊须,思忱了一会儿,悠悠开口,“至于梦魇之事,恐是忧思过重而致。”
原来心疾竟然好了吗?沈晏想着与妲己相处时的状况,有些怀疑。
“可梦中所行所言尤为清晰,每回都似又活了一世,此番我更是梦见自己成了厉鬼,如此也因忧思而起吗?”
皱着眉头,沈晏淡淡辩解,心里却也知此等怪事就算徐良医医术再高明,也无法诊治。
“这……”徐良医颤动着颊上的老肉,喃喃不知该如何言语。
摆摆手让他退下,沈晏揉着额头起身,差人换来妲己相陪,温存之际突然想到,她若是知道自己时常梦见与另一女子厮守,现下会不会更下狠劲儿咬他。
别院被沈晏的亲信把守,里里外外如同铁桶一般,就算是国公夫人想知道里面的消息还得经过瑞安,更遑论别人了。
不过时间一久,有些消息也防不过有心人。
翠烟这么一个大活人,突然就从国公府消失了,不过一日国公府上上下下便知道了她的去向,震惊之余心思活络起来,先是国公夫人差人来问怎么回事,瑞安据实相告,却也道明世子不想弄得人尽皆知。
国公夫人虽然恼沈晏这个儿子,却也最听他的,当下便封了口,虽然她对苏珍娘这个处处周到的儿媳妇还算满意,可儿子不喜,她也不能拖儿子的后腿,是以在别院的那个姑娘没生下孩子之前最好不让丝兰院的人知道。
作为一个半只脚已经踏入棺材的女人来说,嫡长庶长已经不重要了,有个孙子给她抱比什么都好。
苏珍娘自从十二岁那年在随父亲一起来京拜访镇国公后,便对矜贵俊朗的沈晏一见倾心。回到临川后便茶不思饭不想,苏母早逝,苏父参军顾不得照顾这么个女娃娃,逼不得已把她寄养在邻里家,每月给些银钱,因此苏父对这个女儿感到十分亏欠,几乎她要什么他都会想方设法给她得来。
可这次面对含羞带怯说倾心于镇国公世子的女儿,苏父难得黑了脸,虽然他对镇国公又救命之恩,可镇国公府是何等显贵,四五品大官的女儿都只能当个侧室,他只是个小小的百户如何攀的起这个高枝。
苏父苦口婆心地劝苏珍娘打消这个念头,未料苏珍娘竟然甘愿当妾室也要嫁与世子,苏父堂堂七尺男儿,怎么会应允等荒唐之事,就算再疼爱孩子,也万不可能。
之后苏父便再也没有登过国公府的门,逢年过节送来的礼也都退了回去,更写信予镇国公,道受他所赠,家中已堆金积玉,未免邻里红眼与助长奢靡之风,望国公爷别再相赠,况作为赤忠营的一员,护住主将乃是分内之事,不必介怀。
镇国公收到此信后,心下怅然,当年若非苏父替他挡了一剑,他早已魂归黄泉,虽顾念苏父意愿不再送礼,却也知会了临川知府,凡事多帮衬一二。
待两年后苏父旧疾复发而暴毙,苏珍娘无依无靠,镇国公便把人接到了国公府,苏珍娘便以旧人遗孤的身份安居在后院。至于她如何成为了世子妃,却又是一段秘辛。
虽然国公夫人有意遮掩,可到底没有不透风的墙。
得知沈晏在别院养了个女子,苏珍娘可谓是又急又气,世子虽不回丝兰院,却也没有其他侍妾,是以她虽然难堪,却也保留着最后的体面,只当世子不近女色,可如今世子身边出现了个女人,如何不让她忧心。
“秀玉,你说我到底是哪儿不和他的意!”扯着绣帕,苏珍娘哀怨道,清丽的脸上满是泪痕,显然已经哭了许久。
“世子妃可别哭了,仔细别伤了眼睛,待世子发现了您的好,自然会回心转意。”秀玉在一旁拿着锦帕,擦也不是,不擦也不是,只好娓声劝她。
“他见都不见我,谈何发现我的好……”苏珍娘怔怔的看着窗外,声音飘渺微弱,不知是说给秀玉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沈晏刚搬到别院住的几日,苏珍娘也是日日上门,闭门羹吃多了,再厚的面皮也支撑不住,她不敢再去找他,只能等着每月初一十五他自己回来,用膳时同大家一起看看他。
不得不说,苏珍娘对沈晏的痴心没有半分掺假。
待苏珍娘不再流泪,秀玉碎步而出,想去打盆温水给她净面,大宅子里是非多,主子这般失态可不能给人瞧了去。
在她离开后,抱着衾被散发坐在床上的苏珍娘黯然神伤的表情倏尔之间变的狰狞,手下的力度大的像是要把被子扯裂。
若此情景被秀玉看到,她必定会大吃一惊,她单纯秀美的小姐,怎么会露出这种表情。
翌日,苏珍娘便病倒了,嘴里一直喃喃叫着“世子”。秀玉见此,心急的跑到别院。
沈晏只是淡淡打发了传话的瑞安,“让她去请府中良医便可,找我并不能治她主子的病。”
如此,苏珍娘倒真被气倒了。
府医来看,只说她是郁结于心,放宽心多走动便可不药而愈。
不知道从那个哪儿传出来的,一下子国公府的人就都知道了世子在外置了个外室。
“听说了吗?世子的外室长得美艳绝伦,难怪都不回国公府呢!”
“可不是嘛,世子妃为此都气的病倒了呢!”
镇国公沈又忠下朝回到府里,心血来潮孤身至望月湖赏景,却在途中听见两个洒扫仆役的谈话,当下抓住两个仆役问话,待明白事情原委后更是怒不可遏。
直直往后院大步走去,国公夫人看他这副气急的样子,还未问出声,就被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通。
“看你生的好儿子!”镇国公拂掉夫人递过来的茶盏,吹胡子瞪眼到。
作为妻子,国公夫人已经习惯自家相公的暴脾气,都是练兵给练出来的。
她心平气和地温声道:“宴儿可不是好嘛,文武百官哪个不是羡慕你有这么个好儿子。”
被这番话噎住,明知她在胡搅蛮缠,可对着老妻这般温柔如水的模样,镇国公也不好再虎着脸。
他坐到左边的主座上,沉声抱怨道:“你就知道惯着他,你看看,放着珍娘这么好妻子在家,反倒在外头养了个不知道哪儿来的!”
国公夫人一听也不高兴了,“还说我,当初我就说珍娘养在府里不妥,外头置个宅子,也不会亏待了她,糊里糊涂的与晏儿搅在了一块儿,晏儿不喜也依着你的意思娶了她,你还要如何!”
“那晏儿毁了珍娘的清白,不娶我打断他的腿!”
“孩子什么秉性做爹娘的还不知道吗?珍娘做的事别人不知道,你会不知道?”国公夫人淡然着脸,语气却充满了讥讽。
“这……这珍娘不是害怕我们会舍了她,才昏了头做出这等事吗。”镇国公也知理亏,期期艾艾地替苏珍娘解释。
“我都说了会替她择一门好夫婿,她答应的好好的,转头就对晏儿使这手段,要说她早没这个心,我可不信!”
“现在不是说晏儿外面那侍妾的事,别攀扯其他。”国公爷见说不过妻子,立刻把话头引向原本的正题。
国公夫人走两步到窗边,也不看镇国公,悠悠道:“怎么,许你在外头置外室,就不准我儿找个可心的吗?”
提起这事,国公爷虎躯一震,半晌不敢说话。
谁年轻时没干过糊涂事呢?镇国公年轻时喜爱听曲,三不五时便要到乐坊听上一段儿,久而久之迷上了一个清倌儿,便替她赎身养在外头,也不敢让家里的妻子知道。
可最终国公夫人还是知道了,镇国公原以为妻子会与他吵闹,却不想妻子一句话没说便丢给了他一张和离文书。
惶恐占据了镇国公的满心满眼,对那歌妓,他只是一时新鲜,他真正爱的还是一直陪伴着他的妻子。
立即送走那清倌儿,镇国公抱着当时才两岁的沈晏在院门前长跪不起,发誓此后绝不再如此,顾及年幼的孩子,国公夫人才同意不和离,之后却也分房睡了许多年,镇国公只有沈晏一子,也有此故。
从那之后,国公夫人就是这般温柔如水的样子,此般温柔却是极致的冷漠,无论镇国公如何,她也不生气,镇国公方知,她从未原谅过他。
叹了口气,镇国公颤声道:“阿筠……”
被叫闺名的国公夫人不为所动,垂眸冷声道:“你为了救命之恩把那孤女当成自己的孩子,我却不行,晏儿的幸福不能再叫你葬送,他想要的便是我想要的,你若横加阻挠我抱孙子,我干脆随晏儿到别院去。”
见她这么说,镇国公就算有万般替珍娘出头的心思,此刻也烟消云散了。
在病榻上的苏珍娘万万没想到,她精心设计的这一出,被国公夫人的南风这么一吹,连个火苗都没燃起。
原先还想借疼爱她的国公之手,把那别院里的小娼妇揪出来,看看是何方神圣,却等啊等,等到这病都装不下去了,主院还是没有风声传来。
第87章 世子的心12
喝着国公夫人遣人送来的银耳血燕,苏珍娘眼神闪过一丝阴毒,复又变得柔情似水,她舀着那铁锈红色的燕窝,轻缓地喃喃道:晏哥哥,你终会是珍娘的。
七月十五盂兰盆会。
僧人手执大鼓、木鱼、引碧、铛于开坛演净,诵读疏文,道场的声音隔着二里地都能听见。
淄淮河上,千万花灯繁拢,犹如漫天星辰落入了河间,烟波浩渺,蔚为奇观。
传说这些随水漂流的河灯可以引路,指引、普渡那些彷徨的溺水河魂。
淄淮河畔,花市灯火如昼,人群往来不绝,熙熙攘攘而过,热闹非凡。
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