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他心里充满了懊悔,义正言辞道:“下次我见他们出言不逊,会替你训斥他们,以后你和喜儿姑娘有什么困难,也尽可以来找我,我若能帮的上忙,绝不推辞。”
闻言妲己看着他粲然一笑,眼里晶莹闪烁,似是极为感激,“林夫子果然是大善人,现在我确是有一件事,需要你的帮忙。”
被妲己用如此眼神看着,林宴之喉咙滚了滚,不敢看她,“你……你说。”
“许久未和家父家母联系,如今在秀楼村安顿下来,当要写封信托人报个平安,只是我大字不识一个,夫子可否替我执笔?”
“自……自然。”他咳了咳,匆匆回房拿来纸笔,铺在桌案上,“姑娘想写些什么,告诉我即可。”
点点头,妲己倾身靠近了些,柔声到:“就写莲儿如今到了秀楼村,一切都极好……邻居是个极有学问的夫子,俊朗且和善……”
如兰的气息喷洒在耳侧,鼻息间萦绕的都是那一股女儿香,听着那绵言细语,他只觉面上升起一股热气,头脑涨涨的,只能她说什么便写什么,听见她说他俊朗,林宴之面上躁意更深了,险些握不住笔。
好不容易写完了信,他擦了擦额上的汗珠,怔怔的对着边上的美人解释:“日头有些毒……”
妲己娇媚一笑,眼波扫他一眼,接过字迹干涸的信纸,娓娓道谢。
待目送妲己出了院门之后,林宴之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晌,忍不住对着院门看了又看,确定佳人真的离开不会再来时,心里不禁生起一股怅惋……
近距离领略到过妲己的美丽,雪肌墨发,灿如春华,林宴之心想如斯美人,人间难得,也难怪才来一月,便惹得流言四起,他原本对她有些偏见,可今日相处过后,发现她并不像他无意间听村妇碎言的那样轻浮媚行,虽有些行为大胆,却极其守礼且至情至孝,她的命运也令人怜惜。
林宴之回神后,发觉自己放了太多心思在胡秀莲身上,不禁慌乱无措起来,他虽然对寡妇没有偏见,却不想自己因色喜人,入了色的迷障,待到他真要娶妻,他也想娶个普通的女子,替他操持家务,胡秀莲不符他的预想,察觉到自己有些心动,他皱了皱眉,快步走到书房,开始闷头温书,妄想驱逐心中荒诞的想法。
女色误人,女色误人啊。
另一边的妲己回房后,便点了烛火,烧了那信纸,笑话,原身那如狼似虎的父母,真联系了,怕又会惹出一番事来,这信也只是接近隔壁书生的手段,想到书生那呆样,她笑盈盈的撩了撩头发,眼里闪过兴奋的光采。
第36章 书生的心3
另一日晌午,妲己让喜儿做了盘红烧肉,然后给林宴之送了去。
原先林宴之晌午这一顿是在私塾吃的,可今日他休沐,自然也就尝不到私塾师傅做的饭菜,正准备烩个茄干儿对付一顿,院门就响了。
“林夫子,今儿我们做了红烧肉,两个人吃不完,就给你送一些来。”
笑靥如花的美人出现在视野里,又见到了她,林宴之心慌之余还有点欣喜,“胡……胡姑娘,这肉你可以留着晚上吃,不……不必送我。”
“昨日替我写信,夫子也费心了一番,若不收下,以后我怎好意思叫你再写?”妲己言辞恳切,双目盯着林宴之的脸,大有他不收下她就不走了的意思。
“那……就谢过胡姑娘了。”妲己的目光惹得他面色微红,低下头不敢对上她的视线,匆匆接过盘子道谢。
君子远庖厨,林宴之自父母去世之后,自己艰难学会了生火做饭,却是只会简单的菜样,在父母都还在时,还能偶尔吃几顿红烧肉,自他们去后,就再也没吃过了,只有在私塾才能偶尔尝尝荤腥。
回屋的林宴之呆呆的看着桌上的那盘红烧肉,色泽红亮,卖相极好,就如同它的主人一样,让人难以拒绝。
理了理袖子,他夹起一块,入口微甜,酥而不腻,待用完饭后,林宴之坐在院子里,手拿一卷书,心却飘到了隔壁。
“姑娘,您自来这秀楼村,便甚少出去,就算别人有闲言碎语,你也别拘了自己,我今早去后山的溪边洗衣,发觉山上花儿开得极好,景色秀丽,您若无事,不妨去后山走走。”喜儿在院子里看着自家美丽的小姐,目露怜惜之情,小姐这么好,却被村里的大婶们嚼舌头,今早洗衣时,她便有几个人看着她阴阳怪气的说:
“这就是那寡妇家的丫鬟?”
“可不是嘛,还当自己是娇小姐呢,买丫鬟的钱还不知是怎么来的。”
“听说她嫁的还是个糟老头子,真是怪恶心人的。”
喜儿听着这些话,气的落下泪来,小姐只是生的美丽,所以爷们看见都会多看几眼,她还没嫌这些庄稼汉无礼,这些女人竟因为嫉妒而说出这些恶毒的言论,惹得她不禁和她们对骂起来,她们再这么传下去,小姐名声坏了,可还怎么找姑爷啊。
想到姑爷,喜儿觉得秀楼村的男人们各个贼眉鼠眼的,都配不上自家小姐,唯有隔壁的林夫子清风明月,是个正人君子堪为良配,今日小姐还送菜过去,看样子对林夫子也是有意,想到这儿,她不禁偷笑起来。
“就知你是个贪玩的,洗衣服还不忘赏花。”妲己听见喜儿的话,不由嗔到。
她对别人的闲言碎语其实并不在意,自己初来乍到,对这个村的妇人来说,自然是极好的谈资,可看喜儿为此伤神,以为自己不出去是怕了那些长舌妇,为了喜儿和隔壁的书生,看来今后她不能再放任流言愈演愈烈,到时就算书生不介意,也有些麻烦。
林宴之隔着一堵围墙听见了妲己娇声娇气与喜儿对话,说着各种事儿,不由心念微动,有些难堪又有些隐秘的快感,虽然自己是无意的,可这偷听之举毕竟不光明磊落,非君子所为,尽管还想听那婉转娇媚的女声多言几句,还是收起书进了屋。
之后几日,妲己都未和隔壁书生有所接触,在这四方小院子里呆的的确有些闷了,便照喜儿说的,去后山走走。
林宴之刚从私塾回来,便看见几日未见的身影正关上院门,往西边的小路走去,看样子是要去后山,眼看着她走到田埂的拐角,身影消失不见后,他才动了动定住的身子,缓步走到自家院门前,正当他准备掩上木门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眼前,他定睛看了看,发现是李广。
李广此人,乃是村上有名的泼皮无赖,獐头鼠目的整日在村头用双小眼睛扫着来往的姑娘媳妇,色迷迷的看她们的胸脯和腰臀,村里的姑娘对他是避之不及。自从他见过妲己之后,便被迷了魂,村头也不呆了,整日在妲己家周边徘徊,以期盼能再看几眼这嫩的出水的小娘皮,今日好不容易等到佳人出门,二话不说便尾随了上去。
林宴之瞧不上他这等小人,看他往西边而去,走的正是胡姑娘走的那条小路,不禁心头一阵急跳,东西还未放下,便匆匆关上门跟上李广。
岚光云影,石韵松涛,但论风景,秀楼村确实是个山清水秀的好地方。
【宿主,这几日一直在门外晃的那个人跟上来了,还有林秀才也来了。】009嘿嘿一笑,一副看戏的样子。
妲己俏生生的翻了个白眼,展开精神力,在密林里左弯右拐,避开了李广,对于这种下三滥,她连眼神都懒得给与,这个世界除了书生,还真没有其他男的能引起她的任何兴趣。
李广见佳人的影子都跑的没影了,不由恨恨的踹了脚身边的树干,本以为今日可以强留美人一亲芳泽,没想到到嘴的鸭子却飞了,懊恼之际,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转身一看,发现是林秀才,面色一僵,心里一阵发虚,对于林秀才,他心里还是有些怵的,毕竟人家前程远大,他比不得,不得罪为好。
有人来了,李广不好继续搜寻美人,便同林宴之打了个招呼,耷头耷脑的溜下山去。
林宴之见李广走了,提着的心便放下了,跟着他一通乱窜,衣袍头巾都有些歪了,整理了一番,刚想寻回道路下山去,耳畔却传来了熟悉的娇笑声。
身体不受控制的往那边移动,鞋履踩在枝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穿过密林,前方是潺潺的小溪,林宴之躲在一颗樟树的后面,伸手拂开面前的枝桠树叶,看见眼前的场景,顿时心跳如擂。
他看见她在阳光下的面庞洁白如玉,缀在耳上的珍珠与波光粼粼的水面相得益彰,微微眯起的眼睛向上斜翘着,似是在享受这惬意的阳光,她坐在岸边的石头上,双手撑在身后,红色海棠罗裙被摞起撩在一边,纤细的小腿如一截藕段,其上水珠点点,晃眼至极,一双莹莹小脚在溪水间划荡着,白皙的肌肤从内向外透着光,恍若林间神女。
林宴之右手微动,似在丈量那三寸金莲,自己是否可以一掌握之,听着女子的“咯咯”的笑声,他心慌意乱,蓦然想起曾经看过的话本,其间有一段书生与林间精怪的风流韵事,脑中嗡声一片,面色鲜红欲滴,他僵着身子,想立时逃走,却迈不动脚步,只能一瞬不瞬的盯着那玉足一下一下踩着水,一下一下踩在他的心上。
失魂落魄的回到家中,林宴之呆坐了一个晚上,多年来首次没有看书,竟连饭也忘了吃。
晚间在床榻上翻来覆去,陷入梦魇,梦中他成了话本中的书生,与佳人风流缠绵,佳人的香足踩在他的怀里,他伸手轻轻抚摸,只觉光滑如羊脂玉,柔美无暇,他不禁情动低头亲吻佳人的脸颊,突然佳人的脸渐渐清晰,与隔壁胡氏女长得一模一样!
林宴之喘着粗气惊醒,似是被梦中一幕吓得不轻,倒了杯凉茶猛灌下肚,心情稍稍平静。
抬头望了望窗棱外的半轮斜月,他眼神呆滞的舔了舔唇瓣,面上一片愕然,不知如何是好……
第37章 书生的心4
【倾心度从20%飙到59%了……】009对书生感到无语,不就是看双脚吗,至于嘛……
素手拨弄着溪水,妲己斜眼睨了睨树丛掩映间的那一角青灰色衣袍,嘴角勾起魅惑的弧度,看来这玉足的效果不错。
这溪涧戏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正当009忧心妲己的嫩皮会被溪水浸皱时,她终于打算放过那不堪撩拨的书生,抬起小腿,甩了甩足上的水珠,用绣着芙蓉的锦帕仔仔细细的擦干脚趾间的每一寸缝隙,拾起旁边的罗袜,将那勾人心弦的玉足慢慢套缚住……
待再也看不见那小巧精致的物什时,林宴之得以捂住胸口急喘,未及妲己起身,便慌张得跌跌撞撞的快步下山,回到家中,他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两眼憧憧的盯着眼前的竹林,耳畔传来隔壁的开门关门身后,才慢慢站起,将手中教书的工具放到书房规整好。
坐在椅子上看着满架的书籍,他开始唾弃自己,枉他熟读圣贤书,竟如此没定力,做出这种偷窥的事来,只因胡秀莲比旁人鲜妍貌美吗?这样下去,与李广那等人又有何分别?
林宴之内心百般煎熬,妲己却甘之如饴,巴不得他再煎熬一些,就算林宴之后面几日一直躲着她,她也毫不担心,若他这么快就正视自己的心接受了自己,那反而失去了趣味。
这可苦了009,看着倾心度忽上忽下,最后还掉到了50%,它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
林宴之是个善于自省的人,而且心志坚定,不然也不会年纪轻轻便考上了秀才,当他发觉自己对妲己不同寻常的关注之后,刚开始会心慌一乱,可一旦给他时间整理,他便会冷静下来,如今他认为自己是被胡秀莲的外貌一时所诱,便自然而然的开始逃避,时间一长,他也许可以坚定自己的心,不再受影响,继而娶一个自己能接受的普通农家女做妻子,可惜的是妲己并不会给他时间让他充分自省。
见林宴之躲着自己,她送菜他百般拒绝,她立在院门看他回家,他目不斜视仿佛没看见她,比之最开始还要冷漠。
想着他别扭的样子,妲己摇着团扇,吃着喜儿做的冰碗,忽而轻笑起来。
…
“咚咚咚”
林宴之刚睡下没多久,就被敲门声给惊醒。
“林秀才,林秀才,你在吗?”焦急的女声在院门外响起。
林宴之听出来是隔壁胡秀莲的丫鬟喜儿的声音,不由眉头皱起,匆匆穿上衣服,快步跑去开门。
打开门,一个圆脸的小姑娘出现在眼前,掉着眼泪说:“林秀才,快救救我家小姐,她病的卧床起不来了。”
喜儿说着便拉着林宴之,往自家院子小跑而去。
林宴之听见胡秀莲病了,心不禁“咯噔”一下,只知随喜儿一起,待进到妲己香闺,看着妲己只着单薄的白色亵衣,双目紧闭面色苍白的躺在那儿,才回过神来,不顾深更半夜进出女子卧房是否不妥,他急忙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察觉到手心滚烫,心里越发焦急。
床上的人似乎感觉到额头上的不适,幽幽睁开了眼睛,看了眼前的人一眼,花瓣似的唇动了,轻轻唤了声“林夫子”便又沉沉睡去。
林宴之看着妲己睁开水润的眸依赖的看了眼自己,便又虚弱的闭上了眼睛,心里焦急之余一阵柔软。
“我去寻大夫,你在这儿照顾好你家小姐。”
喜儿忙不迭点点头,却看见林秀才迈出去的脚步微顿,不自在的偏头丢下一句,“替她穿好衣服。”
喜儿这才发觉,刚刚太过匆忙,未给小姐穿衣,便去喊了林秀才,虽然亵衣包的严丝合缝,可也是不能为外男所见之物,有损小姐清白。
虽然知道林秀才不是会乱言之人,喜儿还是陷入深深的自责中,紧忙拿出衣袍,给妲己穿上。
待林宴之带着村上的大夫到来的时候,妲己已经穿戴整齐,为避嫌,林宴之并未再进屋里,只是在院子里等候。
不一会儿,大夫便开了个方子,叮嘱喜儿每日午间熬一次药,饮食须有忌讳。
“都怪我,明知小姐体虚,白日却眼瞧着她吃了许多冰碗。”送走大夫后,喜儿朝院中的林宴之说到,“幸亏有林秀才在,不然我都不知如何是好,难怪小姐常夸林秀才你可靠。”
林宴之抿了抿唇,面色略有薄红,又有些气恼,多大的人了,怎还向孩童一样贪吃。
“若没有什么事儿我便先回了,她若醒了,你知会我一声便可。”林宴之朝妲己卧房方向望了一眼,对喜儿笑了笑,低声说到。
回到家中的林宴之也没有了睡意,从井里打了盆凉水,在月光下照了自己,才发觉自己发丝凌乱衣冠不整,袍角还沾着泥土,想来是刚刚寻大夫时跑太急沾上的,他叹了口气,脱下外袍放入木盆中浆洗起来。
两日之后,妲己自己弄出来的病也好了。
“姑娘,您可不知道那日林秀才有多焦急,脸色比你还白呢。”喜儿看着可以下地,脸色恢复红润的妲己笑嘻嘻道:“喜儿觉着呀,林秀才他……他喜欢你。”
妲己红唇一勾,妩媚的眼神投向喜儿,拿起团扇敲了敲她的头,“你个鬼丫头,才十二岁,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喜儿虽然不太明白,可喜儿看得出来林秀才在意姑娘,林秀才知理守礼,若不是喜欢您,怎么会那么晚了,二话不说便来看您呢?”
喜儿歪着头,脆生生的说,眼里满是喜悦。
她觉得如果小姐能和林秀才在一起,那真是再好不过了,虽然林秀才没田没双亲,仅靠着束脩度日,可他有才学啊,小姐这身份,家里有长辈的怕都不会愿意让小姐做儿媳妇,所以林秀才没双亲对小姐而言反倒是个好事,虽然林秀才无钱财,可小姐并不是稀罕荣华富贵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