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生存日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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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生存日记- 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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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源氏说:“公主也有她的难处,她不好带着这孩子的。你不好出面,我去找她说说吧。”
  贺若将信将疑说:“你去?”
  源氏说:“我去。”
  贺若不太能信,只好由着源氏去试试。
  源氏跟公主见面,谈了几次,这天竟真的将凤儿抱回来了。贺若见了十分震惊,心中却也十分高兴。源氏将这凤儿养在自己房中,当天又雇来一名奶母。
  贺若是十天半月也不到她屋里去的,凤儿抱过来,他却厚了颜到源氏屋里去看,一呆就呆了一下午,守着那小婴儿看个不止。凤儿吃奶吃的很凶,贺若看着,越看,越感觉不可思议。
  他问说:“公主怎么会答应让你把凤儿接过来?”
  源氏笑盈盈说:“公主那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爱玩,没耐心带孩子,嫌吵,原先在兰家时就丢给奶娘。她把孩子带走,把原来的奶娘也赶走了,结果这孩子认人,新找的奶娘又哄不住,成天到晚的哭。我去时,她已经焦头烂额了呢。我跟她好说了些,她便应了。”
  贺若看着这孩子,仿佛能看到他长大的模样了。这是个漂亮的男孩,长大了,应该又是个一模一样的兰延……
  他捏着那婴儿小手,感觉心一阵一阵的揪痛。
  兰家所留的一处房产,二十多亩田地的地契,还有家中的一些财产,家用器具。统共也没多少,依兰不要,贺若只得接管了。
  一切原封不动,只是代为保管,这些东西,等凤儿长大,自然都是要还给他的。现在他还小,家宅没人住,只能暂时挂上锁。
  深夜,一个面孔模糊的青年立在兰家的院子中,茫然抬头张望着。
  他每天来看一看,但是,越来越冷清了。
  兰家的宅子已经被上了锁,奴婢也都被遣散了,只留下一个看门的老仆人。夜晚,所有屋子的门窗都黑漆漆的紧闭,没有一丝灯烛光,看不到一点人影,听不到一点人声。庭中桂花散发着幽幽的香气,暗示着这里曾有过的主人居住,以及,将等待长久的沉寂。
  仿佛还能闻到一点那人的气息。
  不过,确实是已经没有了。他已经听说了宅子主人死亡的消息。
  青年日日到宅子中看一看。直到有一天,那庭中桂花也凋谢,最后一丝芳香也消失无踪,再无一点人气了。青年感觉没了意思,便准备离去了。
  临转身时,他听到有细细的猫咪叫声。寻声去看,见到一只胖胖的狸花猫从树丛间懒洋洋漫步走了出来。
  他认得这是那人养的猫。
  “喵~”
  娇软的叫声,毛茸茸的身躯。
  主人虽不在了,这猫却还留在宅子中,由看门的仆人喂养,长得还和先前一样健壮,皮毛光亮。青年召唤,这猫便走过来绕着他腿蹭他的手,舔他。
  青年摸着猫儿,十分高兴,忍不住笑了一笑。他抱起这崽子,跳墙出了兰家的院子。他没有回住处,亦未带一文钱,只腰悬一把宝剑,抱着这狸猫,出城门往南,扬长而去,再不回头了。
  兰家,看门的老头子从屋子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只碗,碗里装着鲜活的小鱼。老头子一边拿筷子敲碗,沿着园子一边走一边唤:“咪咪?咪咪?”
  “咪咪去哪啦?”
  “吃鱼啦!”
  “咪咪!”

  第147章 昙曜五窟

  乌洛兰延死后,九月,云冈石窟佛像初成;法师昙曜奏白帝,请帝后前去观览佛窟。
  先是;太武帝灭佛,捣毁大量寺院佛像;焚烧经典,屠戮僧侣,引得民怨四起。拓拔叡即位之后;在全国恢复佛法,重修佛寺。当时有名僧昙曜,受诏自长安赴京,拓拔叡奉之以师礼。和平六年;昙曜上奏白帝,请于平城西郊十里处;武州山南麓石壁上开凿石窟,修造佛像;以为拓拔氏历代帝王祈福。
  拓拔叡允;倾国库所积为建造;命昙曜主持修建,命名为云冈。
  拓拔叡在位多年,除了刚登基修造过一次宫室,实在是因为那宫殿破旧的不行了。除此并未大兴土木。唯独建造云冈,一为祈福先祖,二为弘扬光大佛法,花费颇甚。调集了全国的能工巧匠上万人,征发徭役数千,又招募了上千僧侣,修造数年。而今佛像初成,总算是得了件难得的喜庆事。
  拓拔叡在病中,又因乌洛兰延过世沉湎悲伤,闻奏,终于有了些高兴的神色。
  他心情一高兴,身体也奇迹般地恢复了些,强撑着竟能下地了。
  两日之后,帝驾至武州山麓,观览石窟造像。
  昙曜所凿石窟,位于武州川北岸白尺高断崖之上,一共开凿了五窟,每窟之中各有大型石像一座,均高约五十尺。拓拔叡和冯凭在昙曜,众臣,及众工匠的陪同下一窟一窟参观过去。
  那石像高而巨,眼含慈悲,微笑凝眉,神态样貌栩栩如生。拓拔叡看到第一眼,整个灵魂都被震慑的剧烈涌动起来。
  “这是道武皇帝……”
  他祖父的祖父,魏朝开国之君,也是他从小心中最崇高最敬仰的人。
  道武一生坎坷,刚出生即丧父,随其母贺氏改嫁给文皇帝。文皇帝又是道武皇帝的祖父,儿子死了,娶了自己的儿媳。道武皇帝是文皇帝之孙,变成了文皇帝之子。
  当时拓拔氏只是代地的一个游牧部落,身边环绕着鲜卑、匈奴的许多强部。
  道武皇帝六岁,前秦攻打代地,贺氏以道武皇帝的名义绑缚了文皇帝,向前秦请降。苻坚礼遇代国降臣,将文皇帝迁往长安,却以“执父不孝”之罪,将道武皇帝流放。
  六岁的道武皇帝,背着不孝的罪名同母亲贺氏流放中原。十年后,前秦败于淝水,十六岁的道武皇帝同母亲返回代国,在母亲家族贺氏部落及旧盟的支持下即代王位。然后便开始了一生的戎马,南征北战。
  前秦灭亡后,中原战乱四起,慕容氏,氐人,匈奴人,各部争夺霸主。道武皇帝陆续消灭了匈奴人和慕容氏,以及所有敌对政权,平灭了大大小小叛乱,建立了魏国,将都城定在平城,开创统治。这便是魏朝基业的由来。
  拓拔氏的传统,部落首领兄终弟及。道武皇帝称帝后,为了效仿汉人制度,将皇位传给亲生儿子,和拓拔氏兄弟以及鲜卑贵族之间发生了数不清的血腥的杀戮。
  为了传位给明元帝,他杀死了明元帝的生母,明元帝不能接受,恐惧出逃平城。
  道武皇帝欲再立清河王绍,又诏清河王之母贺夫人入宫,并将她幽禁。贺夫人暗中与清河王绍送信求救,清河王绍阴谋杀死了道武皇帝,篡位登基。
  清河王绍谋反不多久,便被群臣杀死了。出逃的明元帝回平城即位,这位曾因为怜恤自己的生母而舍弃皇位的皇帝,后在立太子时,却选择了和他残忍的父亲一样的做法,赐死了太子生母。
  明元帝因为即位之路坎坷,为了避免兄弟觊觎皇位,他采纳了大臣崔浩的建议,那就是,立太子。
  早早的立太子,早早的培养东宫势力。于是年幼的拓拔韬以太子身份早早登上了政治舞台。拓拔叡的祖父,太武帝拓拔韬,是道武皇帝之下,最霸道有为的一位帝王,征战沙场立下赫赫战功。
  太武帝也和明元帝一样,用立太子的方式来对抗兄弟。于是拓拔叡的父亲拓拔晃,从一个襁褓中的婴儿,就登上了太子之位。
  太武帝对太子地位十分爱重,悉心培养,希望他能继承自己的事业。拓拔晃和太武帝一样,年纪小小便登上政治舞台。太子太武帝常年征战在外,太子拓拔晃在内监国,设计是无比完美。
  时间一长,就不对味了。
  太子揽政日久,身边聚集了大量的支持者,开始形成和皇权相对抗的势力了。
  太武帝不管做什么事,总有一批人要反对,反对者便聚齐起来,利用太子的地位,和皇帝的意志对抗。政治上的分歧,君权与储君的冲突,多深厚的父子情,终究都被撕裂成碎片了。崔浩国史之狱的惨案,父子之间的矛盾达到最激烈。于是,偶尔一个机会,偶然一句小人的谗言,太武帝终于怒下决心,杀了太子,将整个东宫集团一网打尽了。
  明元帝逝世的早,明元帝死时,太武帝刚刚能独当一面,所以父子之间不曾发生权力冲突。到太武帝这里,终究成了悲剧。
  太武帝杀了太子,最终也落得孤家寡人,众叛亲离,身死宦官之手。年幼而孤独的拓拔叡在动荡之中跌跌撞撞地登上皇位,日日小心,步步谨慎……
  那辅佐了三代帝王,为拓拔氏江山传承定下大计的崔浩,早已经被太武帝诛尽满门,斩首示众,死无全尸了。而今只剩下拓拔叡,站在寺窟前,看着一座一座的雕像,想起那些湮灭的往事……
  都说道武是被拓拔绍杀的,太武是被宗爱杀的,然而拓拔绍刚杀了道武就被群臣所杀,宗爱刚杀了太武不久也人头落地。从这结果来看,他们哪有能力杀了强悍的帝王呢?道武和太武,不过都是死在皇权与四周的博弈之下。拓拔绍和宗爱,不过都是被人利用的工具罢了。
  第一窟佛像,是道武帝。
  第二窟,是明元帝。
  第三窟的这佛像,他便认得了,他祖父太武帝。幼年时他常常坐在祖父的膝盖上撒娇,那是他从小最依赖又最恐惧的人。
  第四窟,是他父亲。
  太子,拓拔晃,封号景穆皇帝……
  浩渺天地间,仿佛先祖们都在眼前重生了。拓拔叡有无数的疑惑,无数的话想追问他们。为何,为何,为人君者这样难。四位皇帝,三位死于刀剑,不是战死沙场,全是死于亲人,死于身边人的刀剑。为君为君,这叫什么君。
  都说帝王高高在上,明明性命都保不住,哪里高高在上了。
  要怎样,君王才能拥有真正至高无上的权力,不受年龄、智力、体力、在位者意志强弱的约束呢?
  衰老的皇帝,不是被儿子杀死篡了位,就是被兄弟杀死,被臣子杀死,被妃嫔杀死。没有几个皇帝最终结局是不被杀的。
  像草原上的雄狮,不论如何强悍英勇,一旦老了,也只能被分食。
  而年幼的皇帝,不被母亲操控,就要被宦官操控,被权臣操控。不是成了傀儡,就是动辄被废,被杀戮。
  生杀予夺,一言九鼎,至高无上……不过是说笑罢了。他做不到,连道武和太武都做不到。
  连江山代递,保全性命都尚且艰难。
  权力如何才能永远把持在君王手中……
  五座石窟,那最后一座,便是拓拔叡自己的造像了。那佛像褒衣博带,眉目清雅,比眼前人更多了一重庄严、温和和慈悲。
  这寺窟规模宏大,每窟能容僧侣一千多人,最大的一窟能容三千多人。除了塑像,还有藏经阁,昙曜讲学处。昙曜请拓拔叡为这寺命名,拓拔叡说:“这寺在岩壁上,便取名作灵岩寺吧。”
  那昙曜是虔诚的佛教徒,当年太武帝灭佛,屠杀僧侣,毁灭了无数珍藏的典籍文物。为了避免佛家经籍再因政治而遭受浩劫,昙曜遂凿此寺窟。在这山石之上雕刻帝王的佛造像,用这帝王的佛像来守护这寺窟中珍贵的典籍。
  这是政治与宗教的相互利用。
  昙曜要利用君王的权力来稳固佛教的宗教地位,更好的宣扬佛法。而民众皆信奉佛祖,君王要利用民众的信仰来宣布自己至高无上的神授地位。
  拓拔叡很满意。
  在一片弥漫的香烟和梵音中,千名高僧的诵经恭迎中,他登坛受封,高僧昙曜亲为他披上□□,据说这是释迦牟尼的遗物。
  释迦牟尼的遗物不遗物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仪式本身。
  这是他向天下人庄严的宣告。
  朕即是佛,佛即是朕。
  自今而起,朕将与神佛等同,成为万民的信仰。
  昙曜也很高兴。
  历史会铭记他。从今日起,到魏朝灭亡的那日,佛光将一直笼罩这个伟大的国度。
  这在场的观礼的僧人,也都很高兴。
  这造像一立,□□一披,只要拓拔氏的江山不改,拓拔氏的皇帝就永不会再兴灭佛了。皇帝不能捣毁自己的塑像,烧毁自己的金身。修寺,建塔,造像,塑身,迄今往后,数不尽的黄金白银会从国库流出来,化作一尊尊金色佛像,化作巍峨的寺塔,化作富丽堂皇的庙宇,金碧辉煌的大雄宝殿,化作无需缴纳赋税的田地,化作锦衣玉食,缭绕香烟,化作僧人们锦斓袈。裟、珍稀法器。
  冯凭同拓拔叡一道登坛受封。
  他龙袍叠着袈。裟,真成这世间的佛祖了。她心中有点古怪的感觉,好像他真的要遁入空门了似的。她心想:他不会遁入空门的吧?他不信佛,他迷恋这尘世。
  寺窟的修建没有停止。拓拔叡命昙曜继续开凿寺窟,国库的钱不够了,他大开私库,将自己的小金库也拿去造佛像。同时在他所居的太华殿中,供奉上了一座金色的佛身,抹去了手头的翡翠扳指,将腕上戴上了一串檀木佛珠。

  第148章 目不转睛

  冬十月,有疏勒国使臣自西域赴京朝拜,带来大批进献的僧侣;典籍和经书。
  疏勒使臣进贡的宝物,是一件火浣布制的袈。裟。据说这火浣布袈。裟水火不侵,焚烧不坏;脏污之后只要放到火上一烧就会恢复如新。拓拔叡当场让人将其架到火上烧;果然烧不坏。皇帝十分欢喜;众人也都啧啧称奇。拓拔叡将这袈。裟收到灵岩寺中;作为佛教的圣物。
  日子继续向前走。
  冯凭战战兢兢,担心着拓拔叡的身体状况;然而他病情终于有了一点点起色。她又担心朝政的事,然而朝中的局面渐渐稳定。至少看起来;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进展了。
  十月底,青州叛乱平息。
  此时新政已经全面被废除了,各地的风波也都陆续平息。陆丽的确比李惠有为,自接手朝政;一项一项,迅速扭转了局势。他本是功臣;当初拓拔叡登基;他是支持的主力。这些年拓拔叡一直也信重他。而今常英李惠都倒了,他终于成了尚书省的首脑,拓拔叡加封他为平原王。这是非常高的尊荣,拓拔氏一般只封同姓为王,很少会封异姓为王的。
  这也是拓拔叡即位之后,封的第一个异姓王。
  拓拔叡摆脱了长达半年的困局,加上身体恢复,又重新理政。他不再回避臣僚,而是搬回太华殿住。冯凭也不再碰奏疏,也不再接见大臣或过问朝中的事务。
  她知道,帝王家忌讳这个。尽管她和拓拔叡感情恩爱,相互信任,她也绝不去碰这种禁忌。只要拓拔叡平安,她也就不需要担心了。而李惠呢,此次弄的灰头土脸,冯凭相信经过这次,李惠要再想揽权,恐怕很难了。她现在需要做的,是利用陆丽来打击李惠,压制群臣。
  经过此次也可见,陆丽此人沉着稳重,冷静自制,是能担大事的,关键时刻是能左右局面,扭转乾坤的人。
  她需要这样的人。
  冯凭极力与陆丽亲近,在拓拔叡面前极力称赞此人,当面则十分礼遇,表现出友好结盟之意。陆丽亦以皇后深恭贤德,有亲近之意。于是很快,冯凭便做成了一件具有重大意义的事情。
  她将冯琅的一个儿子,娶了陆丽的孙女。
  如此一来,她和陆丽的关系将牢不可破了。她会以皇后的身份,力保陆丽在朝中的地位,而陆丽也会支持她。一个在后宫,一个在前朝,一旦遇到非常之事,她自能内外联合,把控局面。
  不过,先前冯曦和李兰这婚,也并非没有意义。她毕竟是不愿和李家的人撕破脸,一个皇后,一个太子娘家,一斗起来,难免伤筋动骨。她仍希望能借这桩婚事尽量缓和冯李两家的关系。
  她要防范任何可能的危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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