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别惹皇上不高兴。你能跟皇上好好的,心里能记得我的好,我也觉得有宫里些盼头。”
“李惠现在针对我,早晚也要针对你。他天天谋思着把女儿送进宫,你好好把握住皇上的心,别让他被那狐狸精勾去了。”
冯凭说:“没有太后,我总觉得孤零零的,没有靠山,随时要倒似的。”
太后抚摸着她头发,感动说:“好孩子,别这样想。我也只是年纪比你大些,入宫比你早些,也没什么了不得的能耐,我当不了你一辈子的靠山。你总要靠自己的。只有死这一件事,太后能永远挡在你前头,因为太后比你老。别的太后都不能挡在你前头。太后也想有靠山,也想有人挡,可惜没有啊,只好自己坚强起来。你比我好一点,你还有丈夫,虽然他有些缺点,可还是有感情的。有感情就要好好珍惜,等你什么都没有的时候,才晓得身边有个人陪伴是多难得。”
冯凭说:“不管怎样,太后要保重身体。没了太后,凭儿在宫里就没亲人了。”
太后说:“我没事,你去吧。去陪陪皇上,别在我这里耗,免得受我的连累。你有能力照顾常家就照顾,没能力照顾就先保护好自己,这才是最要紧的。在宫里,要学的聪明一点,别把感情之类的看的太重,换了太后,太后也会这么做的,你不用愧疚,去吧。”
冯凭满是惆怅地离开永寿宫,已经是黄昏了,斜阳洒满宫苑,晚风轻轻拂面。她一边走一边心里悲伤。
太后不管怎么样,一直都是疼她的,如果没有太后收留养育,她不会遇到拓拔叡,不会有今天。每每和拓拔叡闹矛盾的时候,太后也会从中调停,好言安慰她。更何况,冯常两家还有利益牵绊,太后失势了,对她而言,总有点兔死狐悲的感觉,说不出的难受。
眼睛一抬起,她突然看见李益,还站在来时的地方。这都已经半个时辰过去了,她心中有些惊讶,走过去,李益像先前一样,再次向她礼了一礼。
夕阳照着他脸,眉目五官不知为何特别清晰起来。冯凭有些讶异,她一直觉得这人长得很面目模糊,就是看起来柔柔的,但没什么锋芒轮廓,好像浮了一层雾。此时斜晖映脸,冯凭意外地发现这人其实五官非常深邃,眼窝深,眼睫毛浓而长,鼻梁很挺拔,皮肤白净光滑,嘴唇是健康的肉粉色,好像每一处都很自然妥帖。真奇怪,冯凭想不通为什么他会给人一种没有轮廓的感觉。
冯凭很久没有见到外人了,看到这么一个人物,心情稍稍缓和:“李大人怎么还没走?”
李益看她有心情同自己说话,没有不耐烦,不知怎的,心中有些轻松:“臣想起上次娘娘有问臣几个问题,只是没有来得及回答。”
冯凭笑了笑:“你想到答案了?”
李益摇头:“没有。”
冯凭说:“那还提它做什么。”
李益说:“娘娘身体好些了吗?”
冯凭说:“好些了。”
李益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冯凭沿着开满玫瑰的小径前行,李益稍后一步跟从着。冯凭说:“均田之事,你在主力,我想知道你真正是怎么看的?你是真的觉得这是好事吗?还是因为别的缘故?你能同我说说心里话吗?”
李益低喟道:“什么好事,掺和的人多了,都要变味。这事太复杂,牵涉方方面面的利益,需得有合适的人主掌。”
冯凭说:“你觉得皇上应该信重李惠吗?”
“这事臣不敢议论。”
冯凭说:“因为关系太子?”
李益说:“是。”
冯凭说:“你也是支持李惠,支持太子的吧。”
李益说:“这话娘娘可以问臣,可不要再去问旁人了,否则那人会以为娘娘对太子有异心。传出去可不好了。”
冯凭笑了笑:“我哪能拿这话去问别人,也就是信得过你罢了。”
她说:“你不来宫里,我好几个月没有碰纸笔了。真是奇怪,我觉得写字绘画都是有意思的事,但是没人旁观监督着,就提不起劲。”
李益笑说:“皇上会陪的吧。”
冯凭说:“皇上没耐心呢,他不喜欢这些,看一会就说眼晕。”
李益说:“有机会……”
他想说,有机会的话,可以再教她的,但是心中知道不可能有机会,因此就没说出口。
他心中很茫然,自己这是在做什么呢?好像一只小船漂泊江湖,看到另一只船,明知道只是陌路过客,没有什么交集的。可是等待的太久了,孤寂的太久了,还是忍不住想多跟随一会。
他真想这路能长一点,可惜很快就到了分道扬镳的时候了。冯凭定住脚说:“李傅慢走,我就不送了。”
冯凭回宫,定定地默坐了一会,思绪万千。晚些,她想起拓拔叡要来,便派人去询问了一声。拓拔叡那边回说再半个时辰,冯凭遂让珍珠准备一些皇上爱吃的点心,又让人送进水来沐浴。
拓拔叡过来的时候,她正修了眉毛,坐在榻上,自己剪手指甲。素丝长裙抹胸,薄薄的蝉翼纱衣,乌黑的长发用一根玉簪半挽着,丝缎般柔顺地披散下来,温柔美丽,可怜可爱。拓拔叡看到她这模样,想到她是自己的妻,心里就特别满足。拓拔叡笑着走上前,一把握住了她伸出来的一只脚踝。
冯凭一边剪指甲一边笑,伸脚踢了踢他肚子:“去洗了澡再来,水给你备好了。”
拓拔叡说:“先让我亲一下。”
冯凭说:“我指甲还没剪完呢,你去洗,洗完我这就好了。”
拓拔叡说:“你陪我去洗,咱们一块洗。”
冯凭笑说:“我洗过了呀。”
拓拔叡说:“一块去嘛。”
冯凭被他磨的不行,只好跟他一起去。屏风后放着沐桶,拓拔叡一边走一边脱衣,冯凭替他解了腰带,韩林儿看他两个一起来了,这架势是要洗鸳鸯浴,便自觉退下,同时将侍奉的宫人也都一并带走了,合上内室的帷幕。
拓拔叡累了一天了,舒舒服服地泡在热水里,撩水给自己洗身。冯凭立在沐桶外,用澡豆替他搓洗头发,而后用剃刀仔细地给他刮了脸,修了眉毛和鬓角,弄的干干净净,香喷喷的。
完毕后,冯凭捧着他湿漉漉的脸和头发,欣赏了一番他热水蒸汽下红润的面庞,浸透着水珠的美丽眼睛和桃花色的嘴唇,低头亲了一口,轻轻啜吮。
拓拔叡拉了她的手,胳膊隐隐地用力搂她。冯凭知道他的意思,配合地被他拽进了水里,贴了身搂抱着。拓拔叡撩起她头发,闭着眼睛,专注吻她嘴唇和脸颊、脖颈,吮的她一颗心战栗不已。
韩林儿立在帷幕后,先是听到两人在说话,还有水流声,渐渐的说话声和水流声都低了下去,隐隐听见在亲嘴儿,还有男女暧昧的低吟。他心如止水地听着,忽然一阵水声,好像是站起来了,有光脚踩在地上的声音,但好像很沉重。他正疑惑着:完了?这么快?突然又听到里面“咚”一声,好像摔了。
他连忙拉开帘子冲进去。
拓拔叡和冯凭亲了一会,想做那个,但浴桶中不方便,就说去床上。冯凭要走,拓拔叡非要显示他能耐,一定要抱,冯凭只好给他抱。结果刚走了几步,就摔个跟头。韩林儿冲进去,就见白晃晃的全是肉,光溜溜寸缕不遮男女两个人,跟两个猴子似的摔了一团。
拓拔叡两条腿跪在地上了,还搂着冯凭,勉强支撑着,冯凭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手,因为光着没穿衣服,生怕沾到地,两个人嘻嘻哈哈,笑成一团。
拓拔叡笑的面红耳赤,低头弯腰说:“不行了,不行了,你先下来,我这个姿势真的站不起来。”
冯凭还使劲晃他,笑的要断气:“我不管,你自己要抱的,我没穿鞋,我不下来。”
拓拔叡说:“你不下来,我把你扔出去了。”
他作势要扔,冯凭沾着不放,扔不出去,两人又一团哈哈笑。
韩林儿一时眼睛受了刺激,看他们没什么事只是玩,赶紧又退了出去,没得召唤是不敢再贸然进去了。
拓拔叡乐,一手挡了她胸部,故作惊慌说:“糟糕,被看到了。”
冯凭揪了一把他下腹的毛,跟着也傻乐:“糟糕,你也被看到了。”
两个嗤嗤嗤,乐的跟偷到谷子的老鼠似的。拓拔叡撅了嘴:“嚒嚒,我亲亲就没事了。”
第127章 小李夫人
拓拔叡半躺在枕上,双手抚摸着她脑袋,撩起她脸部两侧的头发,两眼色眯眯地盯着她嘴唇。通红鲜艳的,美丽的嘴唇,泛着水光,嘴角和脸上被蹭上了湿腻腻的口水,亮晶晶一片。她的脸蛋,好像被掐断,揉碎,碾出汁的海棠花瓣,桃花的颜色从她的胸前向脖颈绽放开来,开成一片明媚的春光。
她垂着眼,目光涣散昏乱,神态萎靡,明珠的光芒在眸子里摇摇欲坠。拓拔叡扶了她腰搂她起来,控制不住地嘴凑上去吻她。
冯凭扭过头,咬牙避开他吻,拓拔叡情热道:“没事……不脏……”
热情地追逐过去,缠着她唇舌吮吻不休。
两人胳膊压着胳膊,腿压着腿,胸脯儿贴着胸脯儿地搂在一起,唇儿吮着不放。发丝乱缠,红被翻浪。
“我是什么味道?”
冯凭红着脸笑,不肯回答他,拓拔叡追问了好几下,她才捧着他脸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像嫩柳叶的气味。”
拓拔叡嗅了嗅她脖颈,说:“你是玫瑰花的气味。”
他低声笑:“连那里也是。”
因为沐浴的时候放了很多香料,里面就有玫瑰花,并不是人真的会有玫瑰香。但是拓拔叡固执地认为那是她的体香。
拓拔叡以为女人天生就有体香,哪怕十天不洗澡下身也能散发出美丽的香味,床上恩爱的时候,也总是爱拿这个调笑。他从小都是被美丽的女人围绕着,女人讨好他,也总是想方设法要洗的香喷喷,他哪里见过女人熏香不打扮的样子?还以为全天下的美人都吸风饮露,不拉屎不放屁,自带香气呢。他却不知道,她每天要花多少时间在梳洗打扮上,连下边儿的毛都要修剪出标致形状来。然而这家伙还傻乐傻乐的,根本什么都看不出来。冯凭觉得拓拔叡在某方面特别蠢,比如他以为女人都是光滑无毛,自带香气,而且还分品种,有的是玫瑰香有的是茉莉香……他到现在还以为女人都不生腋毛。冯凭每次听他说类似的话都想笑。
他傻的可爱,冯凭也不告诉他,只是亲吻他嘴唇。他喜爱她夸赞她,虽然夸的不是真,她还是觉得很高兴。
冯凭看他唇红齿白,十分动人,突然生了念头:“你要是打扮打扮,化妆成女人,肯定能把男人都迷死。”
拓拔叡咧嘴笑:“那你给我打扮打扮。”
冯凭高兴去取了粉黛来,给他抹了个粉面桃腮,樱桃小嘴,拓拔叡顺势抛了个媚眼,勾引说:“我美吗?”
冯凭大乐不已,捧着腰,笑的喘不上气了,拓拔叡扑过来按住她:“我要跟你磨镜。”
冯凭笑说:“你还知道磨镜?”
拓拔叡说:“那是什么意思?人家不懂。好哥哥,妹妹想死你了,快来搞我啊,人家要你嘛,人家要你的烧火棍。”
冯凭知道他一向不要脸,没见过他这么不要脸。冯凭又是羞又是笑,满脸通红,眼泪都出来了,拿手直擦:“我没烧火棍,你干嘛呀。”
拓拔叡缠着,故作娇羞说:“那要擀面杖。”
冯凭说:“擀面杖也没有。”
拓拔叡说:“你种地的,锄头棒总有吧?”他眼神无辜地说:“实在没有砍个桌子腿儿也行。”
冯凭肚子疼的不行,只得拿手按着,笑的眼泪不止:“好好的桌子,我为什么要砍个腿儿给你?我没见过这样豪放的闺秀,你这样嫁不出去的。”
拓拔叡扭捏说:“嫁不出去,那怎么办呀?”
冯凭指示说:“你这样的可以去妓所卖,那里肯定有人喜欢的。”
拓拔叡说:“人家不嘛,人家就只要你。那你喜不喜欢人家?”
冯凭搂着他脖子,鼻子凑上去蹭他,笑称赞说:“喜欢死了。”
拓拔叡搂着她,身体起了反应,不再玩笑了,又继续亲吻她。冯凭看着他嘴上的口红一直想笑,拓拔叡拿手擦了胭脂,抹到她脸上,说:“笑屁?待会让你哭。”
闹到后半夜,都没精神了,拓拔叡说饿了,两人便披衣下床,叫人送进来点心,围着一张小桌共餐。点心热腾腾的刚出锅,摆了五六样,拓拔叡胃口很好,吃了不少,冯凭只吃了一块金色的菊花糕,那莲子羹不错,莲子熬的粉粉的,加了新鲜百合,清淡爽口,冯凭喝了半碗。
她手支着下巴,看对面的拓拔叡喝莲子羹,突然想起那件事,觑着他轻声试探说:“我听说皇上要娶李惠的女儿进宫?”
拓拔叡听到这句,好胃口顿时没了。
他低着眼,继续用调羹吃:“都是没影的事儿呢。”
只是口中索然无味了。
冯凭低头看他眼睛,说:“皇上跟我说实话,皇上心里真的有此想法吗?”
拓拔叡脸色不知不觉就严肃冷峻起来,他实话实说:“有。”
他知道她要生气了。他不敢跟她说这个话,怕她生气,然而她问起了,他还是趁此机会说了,否则他不敢提。
冯凭知道这件事,她不可能一直堵着他。得解决,否则任由他在那背地里琢磨,指不定哪天给你弄出事来。
冯凭做出很和蔼,很体贴,很关切的样子:“皇上是看上李惠家的哪个女儿了?还是因为朝堂上的需要?”
拓拔叡其实看到美人有那么点心动的意思,但是也没有到心动的非要不可的程度,心动的一般,而且也不好意思跟冯凭那样说。他因此有些不自在地回避着她的目光,说:“没看上,朕哪有那么多心思。朕只是想多给太子一些支持。”
后者的确是他主要的目的。
冯凭点点头,说:“我明白皇上的意思。我晓得皇上酝酿这件事有段时间了,只是怕我介意,不肯对我开口。这样,我答应皇上,可以在李惠的女儿或亲眷中挑选一个入宫册封,不过具体要挑哪一个,由我来决定。我亲自替皇上挑选,好不好?这样皇上不为难,我也能高兴。”
她话都说成这样,拓拔叡要真再不答应,真是没脸了。拓拔叡最近都心情烦躁,因为这件事纠结,又想说,又怕她会不高兴。听到她这话,阴霾已久的心终于稍稍明亮了些。他郑重地放下碗,抬手握住了她放在肩膀上的手,声音惆怅说:“你这样宽容,我心里都有些愧疚了。”
冯凭说:“咱们是夫妻。夫妻心应当放在一处,不管皇上做什么,我都会支持皇上的。我只希望皇上有什么事情不要瞒我,不管什么困难,咱们之间都可以商量的。我不是那种蛮横不通情达理的人,我希望皇上能高兴。”
拓拔叡转身看着她,双臂拥抱着她肩膀:“因为这事关系太子,我怕你会有芥蒂。你真的不生气吗?”
冯凭偎依在他怀里,怅然又依恋道:“我不想别人跟我分享你,每次想到你去别人那里,我心里就难受的睡不着觉,老想着你会跟别人亲热,或者怎么样。可是我知道你为了太子,是必定要这样做的了,我不想给你在正事上添堵。皇上的考虑是必要的。”
拓拔叡搂着她,脸蹭着她头发,呼吸着她鬓边的芬芳:“咱们是夫妻,我只希望能守护你一辈子。可是太子,太子,他和咱们不是一辈儿的,朕守护不了他一辈子。朕要尽力为他铺好路,朕不想让他来日登基,像朕当初一样孤立无援。朕想想,那些时候的日子真的太苦了。”
冯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