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无湮:“。。。。。。”
堇宋:“帝君,你不要忘了自己的身份,不要忘了在你身后,所有的八荒子民都在看着你,可是你在做什么?到了现在。你不问我仙界发生了什么事,不问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只记得那个魔后,她到底是你什么人,值得你这样的牵挂惦记,帝君,你也入魔了是不是。。。”
慢慢的抬眸,清隽好看的眼眸寒星点点,冷如月华,帝无湮捏着那张纸,启唇道:“阿宋,你长大了。”
堇宋呆愣住,有些摸不着头脑的看着帝无湮:“什么?”
他明明是在生气,这下子连气都没办法撒出来了,眼瞅着帝无湮那张平静似水的脸,他是真的郁闷了。
帝君这三百年到底是怎么了,以前那个潇洒如风温雅出尘的无湮帝君像是一场幻影一般,再也寻不到踪迹了。
帝无湮微微一笑,笑意不曾到达眼底,清清凉凉的,他转身朝着云端看去,身形一动,已是到了云端之上,他微微回首看了一眼还在发愣的堇宋,语气凉薄的说道:“长大了,和仙界那帮人一样,也学会六亲不认了。她的事,本君记着就好,以后,你离她远点,本君想,她并不想看见这样的你。”
一番话不留情面的说完,帝无湮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八荒广袤无垠的天空中,只余风声唳唳。
半晌,堇宋望着碧洗蓝天,适才回了神,他郁闷至极的一脚踹在一朵冰花上,冰花碎成一地冰渣,他的胸口却是仍聚集着一团无名火,难以纾解。
到底是怎么了,魔尊让他离挽姜远一点就算了,毕竟那是魔尊的妻子,现在帝君也说这样的话,他究竟是做了什么事,怎么都让他不要靠近那个魔后,想他仙界四皇子,犯得着去惹那个女人吗,他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第十六章 难得痴心人
“噗”的一声,白净的被褥顿时被鲜艳的血染得通红。
“郡主!”身边的小丫头赶紧放下手中的药碗,扶着靠在床榻上的女子,拿着素白的手绢替她拭去嘴角的血痕。
“父王呢?”虚弱至极的声音,气若游丝般的响起。
小丫头一边掉泪一边说道:“郡主,王上昨日出去还没有回来,奴婢不知道王上在哪里。”
风缦曦一巴掌挥开侍女,自己跌趴在床沿上,对着吓得战战兢兢的小丫头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本郡主把父王找来,快去!”
小丫头爬起来,红着眼睛说道:“奴婢这就去,郡主你不要动怒,身子要紧。”
“快去!”
等小丫头逃似的离开,风缦曦支撑不住的瘫倒在床上,嘴角无声的往外溢血,她却是丝毫不管不顾,那双原本清澈灵动的眼睛早已经没有往昔的样子,灰暗无光,像蒙了尘的星子。
“云里,你怎么能这么狠心。。。”风缦曦喃喃自语的说着,忽地突然大笑起来,笑的鲜血和眼泪齐齐涌出,落在被褥上,湿了大片。
“风郡主,你这是做什么?”一声略带戏谑的声音在门口响起,仔细听能听出那话语里是讥讽。
风缦曦扭过头不去看那人,只是沉默。
“郡主,你若是想寻死,就趁早死了,别一直吊着一口气半死不活的样子,本皇在你身上耗费了那么多珍贵药材,可不是为了救一个废物的。”
风缦曦恶狠狠的回过头瞪她,怒道:“陌容容,你竟敢如此对本郡主说话,我父王不会饶过你的。”
陌容容在桌子前坐下,听到风缦曦的话后哈哈大笑起来,她有些讽刺的眼神扫过来,让风缦曦很不是滋味。
“风郡主,莫说是你,就连你的父王,也只有对本皇卑躬屈膝的份。要不是本皇肯收留你们两个,你以为,按照西钥云里赶尽杀绝的性格,你们现在还有命活着?”
“云里不会那样做的,你说谎。”风缦曦挣扎着坐起身,气喘吁吁的看着陌容容。
陌容容摇摇头,叹息道:“风缦曦,你现在不仅是身子不好,连脑子也不好了是吗,这么天真的想法,连三岁小孩都不会相信。你一直这样自欺欺人的活着,不累么?”
眼角尚有残余的泪珠,风缦曦一把抹去泪水,挑衅的看着陌容容:“你懂什么,你没有爱过人,怎么会懂得爱一个人的滋味,陌容容,你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
陌容容冷哼一声,站起身朝外走去,站在逆光之中回头看着风缦曦,冷冷的说道:“男人最是花言巧语,从来都不可信。我陌容容此生只相信自己。”
“。。。。。。”风缦曦脸色苍白的看着陌容容离去,终是低头喷出一口鲜血,那鲜血星星点点的撒在被褥上,像是寒冬盛开的腊梅,透着妖异的美。
自从上一次使用同心傀儡术之时被帝无湮的轩辕剑刺伤,她的身体就彻底的衰败下去,这么多年始终不见好转,反而是越来越严重。她看着自己苍白的手苦笑,她不是西钥云里,轩辕剑那样的上古神剑的威力,她作为妖能活到现在已是不易,更遑论还奢求自己能好呢。
我们总是这样,对曾经的东西念念不忘。不是因为它们有多珍贵,而是因为那些东西,陪伴了自己许久,倾注了太多感情。
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舞邪尘,帝无湮只是淡淡的说道:“邪尘,让开。”
舞邪尘苦笑,没有退开:“无湮,不要冲动。”
站在舞邪尘身后的拂霑走出来,轻轻的拍了拍帝无湮的肩膀,叹息道:“帝君,仙魔不两立,若是硬闯魔界……”
“本君只是去看看她过的好不好。”
舞邪尘叹口气,欲言又止的看着帝无湮。
拂霑上仙放下手,转身看着仙气环绕的瑶池,芙蕖灵姿动人,锦鲤欢快游荡,他静静的看着碧清水面,忽地沉声道:“帝君,她过的好不好我不知道。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她绝对不会想见到你。”
“拂霑!”舞邪尘忙开口阻止他,却晚了一步。
“呃,哈哈,无湮啊,拂霑他是开玩笑的,你不要听他的。”舞邪尘尴尬的搓着手,看着拂霑的后背一阵翻白眼。
他拉着拂霑来阻止帝无湮去魔界,这家伙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事实本就如此。”拂霑回过身,神情淡淡的看着帝无湮:“帝君,你那般伤她,怎敢再去招惹她?”
“你说什么?”帝无湮眼神冰冷的看着拂霑,浑身散发出浓厚的寒意。
舞邪尘挡在拂霑面前,表情也有些古怪,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帝君那么做也是为了六界苍生,我们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觉得吧,觉得无湮你那样做,对挽姜到底是残忍了些。”
“帝君,若是你真的为她好,就不要再出现在她面前。她不是帝君,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番话,已是带着怒意和斥责了。连一旁的舞邪尘,都跟着沉默起来。
帝无湮变了脸色,他走上前目光凌厉的看着拂霑,沉声道:“本君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挽是本君的徒儿,本君绝不会伤她半分。”
“不会伤她?帝君,你伤她还少吗?若不是因为你,挽姜怎么会。。。”
“够了拂霑!”舞邪尘一声怒吼,打断了拂霑的话。
拂霑冷笑,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帝无湮,挥袍而去。
白雾仙云终日聚散,舞邪尘正欲开口,瑶池旁一棵青翠万年的榛树突然间炸开,满天的碎屑中,舞邪尘目瞪口呆的看着帝无湮沉默冷肃的走向凌霄宫。
舞邪尘躲开那铺天盖地的木屑,拍了拍自己的衣袖,赶紧跟了上去。
“三百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刚跑到殿门口,舞邪尘听到帝无湮的话,有些奇怪的看着帝无湮。
三百年前发生的事情,莫非帝君真的给忘了,这不应该啊!
天帝站起身,看着帝无湮,沉稳的脸上露出笑意:“三百年前的事,无湮也亲眼所见,问这个做什么。”
帝无湮摇头:“不,我的记忆并不完整。在我昏睡的那几日,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想知道什么?”天帝重新坐回去,眼眸深静的看着帝无湮。
殿内一片安静,良久,帝无湮才轻轻的开口道:“三百年前,我对小挽做了什么?”
“无湮,你当真不记得了?”舞邪尘惊讶万分的看着帝无湮,嘴巴张的大大的。
帝无湮撇了他一眼,眼神沉静淡漠,藏于青衣下的大手青筋突出,骨节苍白。
舞邪尘缩回脖子,走到一旁的茶桌上端起茶喝着,心里一阵叹息,到底是造化弄人啊。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多说无益。无湮,朕这次叫你来,想必你心里也清楚。”天帝说着突然顿了顿,然后说道:“朕已让阿宋将陌上铃交给了魔尊西钥云里,你。。。”
“什么?!”不等天帝说完,舞邪尘已经第一个跳了起来,他错愕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天帝,道:“陛下,陌上铃怎么能交给那个狐狸!魔界如今收齐陌上铃和归矣灯,那六界。。。”
剩下的话舞邪尘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场的三个人都明白他说的话。如今陌上铃和归矣灯都在魔界,那么魔界的人势必会开始寻找渡魂箫,一旦渡魂箫被他们找到,那六界,就真的要大乱了。
天帝抬手,制止了还要说话的舞邪尘,他淡淡一笑,没有丝毫的焦虑:“冥王不必担心,朕既然敢将陌上铃给他们,必然已经想好了对策。六界不会有事,冥王大可放心。”
一直沉默的帝无湮忽地抬起头,他沉静睿智的眼眸直直的望进天帝的眼中,声音清冽:“这是个圈套。”
说完,他大步就要往外走,墨发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悠然落下。
舞邪尘一脸茫然的看着脸色突然就难看至极的帝无湮,再看看坐在那里一言不发的天帝,丝毫不知道
他们在说什么。
“站住,无湮!”天帝忽然猛的一拍桌子,动静很响,充满了震怒和凛冽的气势。
帝无湮停住步子,没有回头。
天帝看着帝无湮,目光有些毒辣,他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怒气,尽量心平气和的问道:“无湮,你想做什么?”
精致的嘴角微微的勾起,笑意森然,眼神冰冷,帝无湮淡淡地说道:“陛下不是已经猜到了么。”提步欲往外走。
“无湮!”天帝一掌挥向帝无湮的背,舞邪尘惊呼一声,要阻止已是来不及。
帝无湮身姿潇洒的一侧身,灵巧的躲开了天帝挥来的那一掌,他低头看着玉石铺就的地,上面是一个黑漆漆的深坑,若是他方才不躲开,这一掌将会直接拍在他身上。
舞邪尘已经吓傻了,他呆呆的看着帝无湮,又转过头呆呆的看着天帝,捧着杯子的手竟有些颤抖起来。
缓慢的抬起头,帝无湮眸光静静的看着天帝,那张脸什么表情都没有。
第十七章 莫将情分斩
天帝平息自己的怒火,沉着脸看着帝无湮说道:“无湮,这件事不可胡闹。你是八荒之主,不要忘了自己的职责。”
帝无湮摇头:“我不会让小挽有事。八荒之主之位,陛下可另寻他人。”
“等等。”舞邪尘跑过来,疑惑不解的看着帝无湮:“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这件事和挽姜有什么关系?”
他是真的没有听明白,好端端的说着怎么就扯到挽姜身上去了,不是在讨论陌上铃吗?陌上铃如今在那个西钥狐狸手中,跟挽姜没什么关联啊。
“陛下要将小挽和西钥云里一网打尽。”帝无湮抿紧唇,嘴唇苍白,眉眼清冷。他不在乎那个男人是死是活,相反的,若是那个男人死了,他比谁都开心。只是小挽不可以有事,天帝想一网打尽,他拼死也要护住小挽。
舞邪尘惊悚的回过头看着沉默的天帝,努力的吞了吞口水,道:“这。。。这其中应该是有什么误会。。。”
“朕就是这么想的。那个孽障已经堕魔,她必须死。”天帝说着,声音里的狠毒那么深切。
“陛下,挽姜就算有错三百年前也还清了,她不过是一个女子,如今更是。。。陛下何必一定要除掉她呢。”舞邪尘有些无奈的说道,现在的挽姜就算堕魔又如何,连脚都没有的人能掀起什么风浪。
“本君不会让她死,除非从本君的尸骨上踏过去。”帝无湮浅浅淡淡的一番话,让凌霄宫大殿瞬间陷入诡异的死寂。
舞邪尘看着眼神坚定的帝无湮,张了张口没说什么。
天帝皱眉,两个人对视良久,毫不相让,终于,天帝移开视线,声音有些疲惫:“罢了,到那时朕可以不杀她,但是她以后必须待在仙牢里,永生永世不得出去。无湮,你太重情义,她曾经是你的徒弟,并不意味着你要永远护着她。她现在早已成魔,你是仙界战神,你们的师徒缘分,早就断了。”
帝无湮脸色苍白的听着,不置一词。
天帝继续道:“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再有下次。无湮,若是你喜爱收徒,仙界有许多适合的人选,这样吧,过几日朕便为你寻觅一个资质上佳的徒弟,你看如何?”
“不必,我此生再不收徒。”帝无湮淡淡说完,转身离开。
舞邪尘赶忙再次追出去,两个人走到南天门,舞邪尘侧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帝无湮,说道:“无湮,你真的不再收徒?”
帝无湮望了眼起伏不定的云海,淡淡地点头。
“因为挽姜?”
“怀衣回来了吗?”帝无湮看向舞邪尘,轻轻问了一句。
舞邪尘一愣,随即垂头丧气的说道:“没有,仙界根本找不到他在哪里。”
三百年内,青余山怀衣阁的弟子找了无数次,仙界派人找了无数次,甚至连魔界的人都找了无数次,但是那两个人始终是半点消息也没有,人间蒸发般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不过我就奇怪了,昆仑丘那地方到底有什么,怎么活生生的人掉在那里都能消失不见,难不成还被它吞了?”舞邪尘嘀咕着抱怨道。
帝无湮皱眉,俊逸出尘的脸上有些微的凝重,他看着舞邪尘,说道:“你去一趟昆仑丘,昆仑丘地底以前关过上古妖兽,你查的时候小心点,昆仑丘上面的一草一木毒性都很剧烈,你。。。”
“好啦好啦,三百年不见,你怎么变得这么啰嗦了。”舞邪尘不客气的丢了个大白眼给他,笑的很是得瑟:“毒有什么好怕的,那些花啊草啊的再毒,难道比冥界的彼岸花还毒吗?你也太小瞧我了。”
“对了,我去昆仑丘,你去哪里?”走了一步,舞邪尘突然想到这个问题,回过头看着青衫浮动的帝无湮,问道。
青色的身形一动,已是掠出去很远,只余声音淡淡飘过来,隽逸无尘。
“去魔界。”
舞邪尘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只是帝无湮的动作太快,他没来得及开口,帝无湮已经消失在云层下面。
看着已经走远的帝无湮,舞邪尘站在云层上悠悠的叹口气,一只仙鹤从眼前飞过,舞邪尘转过身朝着昆仑丘的方向飞去,明亮的大眼睛里有些薄雾,只听见他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咕哝道:“终归要面对的,躲不掉啊躲不掉,唉。”
魔界虚妄殿内,挽姜正懒懒的坐在云里腿上画画,面前摊开的是一大张素白的纸,她认真的画着,嘴里塞着果子,脸颊鼓鼓囊囊的,若不是鼻间和腮边那乌黑的墨迹,此刻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
云里默默的看着挽姜手下一片狼藉的纸,眼角不受控制的跳了跳,手里捏着一枚果子递到挽姜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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