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骗你,我一直在这里等你,等你来带我走,你放心,他们暂时不会把我怎么样,我毕竟曾是仙界的五公主,就算如今被剥夺了仙籍,但是我还有师傅他们,他们会帮我的,我不会有事。”见云里眉头一皱似要说话,挽姜急忙打断他,一脸郑重的说道。
云里深沉寂凉的眼睛看不出情绪,他抱着挽姜慢慢的走下来,血蜿蜒了一地,分不出是云里的还是挽姜的,只是扎眼的厉害,帝无湮看着那细细长长的血路,眼里黯淡的看不见半点光亮。
“你听到我的话没有?云里,把我放下来。”终于察觉到云里根本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挽姜又气又急的抬头看着他吼道,眼角泪花闪闪,见云里还是面无表情的迈着沉稳的步伐朝下走去,挽姜终是怒了:“云里,你若是不放下我,此生我必定恨你一辈子,我说到做到。”
这句话立竿见影,成功的让云里停下了步子。
挽姜心里暗暗的呼出一口气,咬牙拼尽力气从云里的怀里跳下来,身上的骨骼一阵刺耳的作响,疼的她脚步一软就要倒下去,身后一双手及时的扶住她,腰间的大手传来力道温柔,带着温热的温度,挽姜闭上眼努力缓解这一阵铺天盖地的剧痛,白衣下的指甲早已经嵌入了手掌,渗出丝丝血迹。
第三十四章 云挽陷危局
明月星辰的夜幕慢慢降临,挽姜笑容清浅的模样成了黄昏时分唯一的风景,天际的云霞渐至靡红,那挥之不去的笑颜,宛如那朝艳的夕阳,哪怕是过了许久许久,仙界的人们回想起今日,还是会清晰的记得,那个女子曾经站在半醉的霞光里,回首朝着那名男子温柔浅笑的画面。
一道浅浅的笑靥,成了尘封万年情染世间的永恒画卷。
“你说过的任何要求,我哪一次没有答应你。你明知道你的事情我都不会拒绝,所以是抓住了我这一个弱点是么?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今日我若是离开这里,日后还有何颜面来见你,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我还算是男人么。”
平平淡淡的语气,却让挽姜鼻间一酸,她仰起头摸了摸云里的脸,逼回眼里的泪水:“呐,这是最后一次好不好,以后,我不会再逼你做任何你不愿的事,你一直都在保护我,在黑妖林,在华州,在妖界,都是你在保护我,云里,我们是夫妻不是么?”所以,这一次,让我也保护你一次吧,让我心里不再那么愧疚和自责。
云里按住那只冰冷的小手,四周的众人早已经成了无关紧要的存在,他的眼里只有她,只能是她。
“是,我们是夫妻。”云里也笑,语气清冷低沉:“所以更应该患难与共,这一次,哪怕代价是你会恨我,我也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离开,因为丢下你,我会更恨自己。”
挽姜痛苦的闭上眼,心里一阵甜蜜的心痛,涨满了整个心口,眼泪湿了脸颊,也更加的苍白起来,体内的血仿佛似要彻底的流尽,一直没有停止过。
“既然都不愿意走,那都留下来吧,谁都别想走。”天帝怒哼一声,身边的仙家已经形成了一个圈,将挽姜和云里围在里面。
帝无湮静静的没有动作,见云里紧紧的将挽姜护在身后,沉默的拿着手里的轩辕剑走了出来。
“无湮。”舞邪尘惊叫,想要伸手去拉住他,却是徒劳。
“师傅。”挽姜也看见了帝无湮,脸色苍白的看着帝无湮越走越近,小手紧紧地抓住了云里的袖袍。
云里眉目不动的看着走近的帝无湮,神色安然的与他对视,良久,帝无湮黑漆漆的眼里闪过一丝冷意,盯着云里轻声说道:“你说你爱小挽,本君不信,你才认识小挽多久,你了解她么?”
云里眼神一冷,正要说话,帝无湮并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淡淡的继续道:“小挽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害怕什么,你知道么?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要小挽跟你走?凭什么私自做主娶了她?”
周围的人面面相觑,静的连风的声音都没有,天色愈发的暗了下去,只剩余辉倾洒在这里,添了几分朦胧和静谧,然云里和帝无湮身上冒出来的不相上下的杀气,却是硬生生的破坏了这里的静谧美好。
“就凭她心里爱的人是我。”云里眯眼,杀气毕露:“本公子可以用余生全部的时间慢慢的了解,帝无湮,你只是她的师傅,如今连她的父君母后都没有站出来说什么,你又是凭什么来插手本公子的事情,你当真以为,自己可以左右她的人生吗。”
无辜牵连的天帝天后脸色难看的看着云里,天后更是毫不客气的出口撇清关系:“西钥少主不要弄错了,这个罪女和本宫以及陛下半点关系也没有,她区区一个犯了仙界重罪的人,本宫为什么要去关心她的事情。”
“说的好。”云里赞赏的点头,袖袍下的大手却是紧紧的握住了那个冰凉的小手:“本公子也觉得挽姜和你们半点关系都没有,当初若不是你们从中作梗抱走了她,她现在便是我魔宫的人,几时轮到受你们的欺负,这笔帐本公子日后慢慢的和你们算,现在,若是不想死,都给本公子让开。”
帝无湮一动不动的继续挡在云里面前,眼神冰冷,这样的帝无湮,对挽姜来说无疑的陌生的,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帝无湮身上,生怕帝无湮会突然出手伤害云里,以至于丝毫没有听见云里说了什么,可是帝无湮听见了,也看见了挽姜对他那有些防备的眼神。
心中的苦楚将他沉沉湮没,帝无湮缓缓地闭上眼睛,再慢慢的睁开,恢复成以往那个沉稳内敛万事不盈于心的八荒之主,只见他缓缓地抬起自己的右手,轩辕剑的剑尖直直的指着云里:“那一次没有打的痛快,今日便做个了断吧。”
云里无惧,面色坦然的颔首:“可以,本公子也不想一直看见你,省的心烦。”
挽姜惊惧,咬牙冲出来挡在云里面前:“师傅,云里已经受伤,他根本不是你的对手。”
可是帝无湮这一次并没有改变心意,他神情冷肃的一挥掌,挽姜跌进一个透明的结界里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云里和帝无湮打了起来,心中一痛,一口血喷出来,模糊了眼前的视线。
若是没有那十几道的往生雷,帝无湮没有把握能够打败云里,可是现在的云里,虽然依旧强势,可是他还是瞧出了他的破绽,打出的掌风和灵力越来越弱,帝无湮不得不在心里感叹,云里明明伤的那么重还能和他打到现在,这是何等的毅力和强大,不过就算如此,哪怕他是胜之不武,他也不想要手下留情。
若不是因为他,小挽不会受到仙界这么严重的惩罚,明知道仙魔本是宿世仇敌,还要来招惹小挽,他实在是该死。
心里的怒气和怨恨喷薄而出,杀气锋芒毕露,手里的轩辕剑挽出漫天的剑花,剑剑杀意浓重。
“不要!云里!!”趴在结界里的挽姜一声惊恐的痛呼,睚眦欲裂的看着帝无湮那把轩辕剑直逼云里血意模糊的后背,心中一口气硬生生的堵在那里,竟是双眼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不要,云里,你千万不要有事。
痛,无边无尽的痛,每一根骨头都在叫嚣着滔天的痛意,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不痛的,在一片剧烈的痛楚中,挽姜慢慢的睁开了眼睛,手指痛的没办法动,眼前的光芒刺眼的厉害,她想伸出手挡一挡,却发现是徒劳无力。
这里是。。。仙牢?
待挽姜渐渐适应眼前的光亮,赫然发现这里就是之前她待过的仙牢,四周依旧是没有墙壁的栏杆,冷风乌啦啦的灌进来,遍体生寒。
铁链掉落地上的声音传来,挽姜没有回头,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她现在根本动不了,也不想动,更何况,她知道来的人是谁,曾经朝夕相对的生活了三万年,帝无湮走路时的脚步声,她比任何人都要了解。
身上一暖,狐裘的披风将她整个的盖住,淡淡的体温在一点一点的温暖她冰冷的身体,挽姜没说话,帝无湮也没有开口,他缓慢又小心的将挽姜抱起来搂在怀里,手里拿着一瓶精致小巧的瓷瓶。
“小挽,这是师傅从司药那里拿来的仙丸,吃下去就不会那么痛了。”倒出一颗晶莹碧绿的药丸在手里,帝无湮清润温和的话语在挽姜头顶响起,一如三万年里他每一次的淳淳话语,带着让人安心无比的魔力。
‘啪’的一声,药丸滚落,挽姜放下疼的厉害的右手,无力的垂在身侧,声音清凌凌的:“云里呢?”
目光一寸寸黯淡下去,帝无湮握紧手里的药瓶,声音微哑:“小挽是在怪师傅?”
挽姜闭眸,不想回答帝无湮的话,帝无湮垂首看着挽姜面无表情的小脸,眼底苦意沉沉:“他没事,那日。。。魔尊突然出现救走了他,我并没有伤到他。”
她那日怒极攻心直接昏死过去,竟整整七天未醒,魔尊西钥重救走重伤的云里,也宣告着仙魔两界的往日宿怨近日深仇彻底再无回旋的余地。
仙魔两界,势必要打起来的。
听到帝无湮的话,挽姜心里暗自松口气,眉目也舒展开来,只是目光依旧清凉:“那就好,我现在浑身都疼,师傅这样抱着我只会让我更疼,还是放开吧。”
这样冷漠的话语,这样疏离的语气,冷冰冰的没有一丝温度,帝无湮惶然的低下头看着挽姜,手上力道渐松,心里一阵阵的恐惧和发苦:“小挽。。。一定要这样和师傅说话么?因为师傅险些伤了他,所以在小挽心里,对师傅有了怨气和不满。。。”
“不,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事情。”挽姜目光越过仙牢的大门,悠悠的看着外面漆黑的天地:“师傅是我尊敬爱戴的师傅,我曾以为,师傅会永远的站在我这边,可是我忘了,师傅不仅是我一个人的师傅,还是仙界的无湮帝君,更是掌管东极天的八荒之主。。。而我,没资格去怨师傅,师傅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仙界。”
这些话如同看不见的刀子,刀刀割在帝无湮那疼痛窒息的心口,帝无湮痛苦的闭眸,没有开口说话,两个人都沉默着,各怀心事。
帝无湮想,他不是称职的帝君,不是称职的八荒之主,更不是一个称职的师傅。要怎么开口跟她说,他之所以一定要和云里动手,从来都不是为了仙界,也不是为了所谓的大义天道,他只是心里有恨,有不甘,有追悔莫及。。。
第三十五章 师徒两相离
你有没有这样痛苦过,这世间他唯一不想伤害的人,却因他的一时失去理智的怒意,生生的在她心里留下了伤疤,两个人原本亲密的关系,也生出来隔阂和间隙,终是不复以往的单纯无忧。
慢慢的放开挽姜,帝无湮有些狼狈的站起身往仙牢门口走去,白皙好看的大手紧紧的抓住那森冷的寒晶铁链,他没有回头,声音低低的传来:“小挽,在你心里,师傅永远不及西钥云里重要,你可以轻易的原谅他,却不会轻易的原谅师傅。师傅用了三万年的时间,抵不上他短短几年便在你心中占据重要位置,小挽,你能告诉师傅是为什么吗?”
你可以原谅他私自做主娶你,原谅他一次次的瞒你欺你。。。唯独不愿意,原谅师傅这一次。。。
为什么,在你心里师傅到底算什么?!
挽姜眸子一动,腿轻轻的动了一下,陌上铃轻声晃动。
“师傅,都说天玑柱是因我而倒,我是天生反骨之人,大抵是因为真的没有心罢,所以师傅即便是为我做了再多,只要稍稍做错了,我就不想要再原谅师傅了,况且,师傅想要伤害的人,是我的夫君啊。遇见一个人,从来不是因为时间早晚的缘故,只因为那个人是他,即便是出现的再晚,他终究还是会来,而我,也会等他来。”
话音落,挽姜抬眸望去,仙牢外哪里还有帝无湮的半分影子,望着空荡荡的仙牢,挽姜无声的咧开嘴笑了,这样也好,她如今已是仙界罪大恶极之人,不能再连累师傅跟着她受苦,她知道帝无湮的性子,一定会想尽办法救她离开这里,可是她并不想让帝无湮因为她而受到仙界的谴责敌对。
所以,师傅,原谅徒儿的自私和任性,从今以后,师傅不要再管徒儿了,徒儿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师傅。
师傅,如果可以,小挽想永远的做你的徒儿,八荒之主唯一的徒儿,可是小挽是福薄之人,没有那个福气继续做师傅徒儿了。
对不起,师傅。
回到自己暂住的宫殿,帝无湮禀退了所有的仙侍,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殿里。
堇宋带着被捆住的陌容容一脚踹开帝无湮寝殿的门时,铺天盖地的酒味迎面而来,连忙用袖子捂住鼻子,堇宋看着斜躺在软榻上的帝无湮直皱眉。
“帝君,你这是做什么?小挽还被关在仙牢里,你不打算救她了吗?”他一回来就听闻挽姜出事了,奈何天帝已经下令不准任何人前去探望,除了帝无湮,没有人能够靠近仙牢半步。
而天帝之所以让帝无湮去,无非是想让帝无湮赶紧炼化挽姜脚踝上的陌上铃,大家心里都清楚,仙界从今以后,再也没有那个受尽宠爱的五公主了。
“她恨我…”
帝无湮突如其来说了这么一句,叫原本怒气冲冲的堇宋愣了半晌,好半天才叹口气说道:“罢了,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小五现在情况很糟糕,我去想办法救她出来,陌容容先交给你,不能让她跑了,等解决好小五的事情,再将她交给父君。”
“……”
见醉醺的帝无湮压根不理会自己,只是拿着一壶酒闷闷的喝着,堇宋无可奈何的看着他,将被牢牢捆住的陌容容塞进帝无湮充满酒气的房里,将绳索的一端系在殿内的大柱子上,转过身就走了。
陌容容浑身上下用仙索捆住,除了可以自由活动的双脚,当真是不得动弹。
默默的走到一旁摆放着茶水的桌子前坐下,房间里寂静无声,只听见窗外的簌簌风声,带着飘零的落叶翩然远去。
良久,帝无湮放下手里的空酒壶,慢慢的起身走到桌前拿起一壶尚未开过的酒,连一个眼神都没有施舍给陌容容,就这么径直的重新回去坐下喝酒。
“帝君这是要借酒消愁?呵呵,真是想不到,堂堂的八荒之主有朝一日竟然躲在自己的寝宫里喝闷酒,说出去谁会信呢。”陌容容揶揄的讽刺道,满脸冷意。
帝无湮不理会她,仰躺在软榻上喝着酒,目光凉凉清意,空落落的落在头顶雕砌精致的殿梁上。
眼里闪过一丝恼怒和尴尬,陌容容低头扫了一眼不能动弹的身体,咬了咬唇轻声说道:“听说那日挽姜和西钥云里大婚时,连魔界圣物魔凰碑都拿出来了,魔凰碑据说很是漂亮,只可惜我没有亲眼见到,否则也好亲自同挽姜说声恭喜呢。”
‘嘭’的脆响,酒壶在光洁的大理石地上碎成一地残渣,肆意流淌的清酒无声的染开,清冽的酒香愈发的充斥在整个房间。
陌容容还没有看清,脖子上就传来一股大力,死死的将她禁锢住,根本没办法呼吸。
帝无湮缓慢的俯下身望着她,眼神黑黢黢的看不出情绪,手上的力道只增不减:“你没资格谈论小挽的事,若是再让本君听到,这个就是你的下场。”
他指了指地上的碎片,面无表情的看着陌容容说道,语气森然,让陌容容十分确定若是她再说挽姜半句,绝对会变成那个碎裂的酒壶。
“不。。。不说了。。。”陌容容只能任由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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