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只活了不知道多久的上古神兽,他虽然欣赏云里的修为和胆识,但是却不看好他能破这个棋格,原因么,自然是觉得云里的年岁还是太小了点,这种远古流传下来的棋格,岂是一个小小的后辈轻而易举就可以破除的。
站在烛阴身边一直未敢开口说话的棋灵听到云里的话脖子一缩,极为哀怨的看着烛阴:“这下好了,这个小子是不会放过我了,我可不管,是你要我坑他的,你出的馊主意,他要是想报仇让他找你,我什么都不知道。”
烛阴乐了:“这个馊主意你当时不也是双手赞成的么,怎么现在就变成了我一个人的错了,棋灵啊,好歹你也活了一大把岁数,没想到竟然还会怕一个小辈,真是有出息,越活越回去了啊。”
棋灵气急败坏的瞪烛阴,脸涨的通红:“你有出息你去啊,我就是打不过他怎么了,人间有句话说的好,识时务者为俊杰,我懒得和你计较。”
更何况,棋灵觑了眼云里,害怕的抖了抖身子,他活了这么多年,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一个人,那满肚子坏水整天就知道算计人,跟狐狸似的,他作为一个根正苗红满腔正义的上古棋灵,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得罪这个狐狸,绝对是自讨苦吃。
“你去哪?”见棋灵一边摇头叹息一边快步走出去,烛阴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棋灵回头瞪烛阴:“当然是赶紧回去啊,难不成我还真的等这小子出来找我报仇啊。”明知打不过人家还不赶紧跑,他又不是傻子。
烛阴好笑的摇摇头,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他走了。
云里这时停下来,脚尖一踮立在一枚巨大的圆滑棋子上,双手负于身后稳稳当当的立在上面,眉眼清润好似寒冬欺雪赛霜的冰凌。
“。。。不过如此。”良久,云里轻松疏懒的声音响起,夹着淡淡的笑意和不屑。
烛阴见他一副胜卷在握的样子就想打击他,庞大的身子挪了挪,洪亮大声的开口道:“小子狂妄,有本事你倒是出来啊,既然觉得不过如此,何必还赖在里面不出来。”
云里眼神凌厉的扫向空中烛阴那张惹人厌的大脸,嘴角溢出轻笑:“本公子一直觉得奇怪,上古神兽竟然会出现在云伴月这种地方,现在看来,本公子大概是知道答案了。”
“你知道什么?”云里轻飘飘的一句话叫烛阴脸上的笑意顿时收敛,面含警惕的看着他。
慢悠悠的打量了一眼整个浩大的棋盘,云里眼里的笑意一点点的漫上来,却是带着几分讥讽和嘲弄:“想不到上古神兽也有沦为阶下囚的一天,本公子若是没有猜错,一旦本公子解开了这棋格,你和那只棋灵身上的封印,也该解除了吧。”
所以说,所谓的让棋灵和他对弈根本不是为了他们之间的打赌,只是想借以打开这个暗藏在棋盘中的棋格,再借助他的手打开这个困住他们几百万年的封印,真是一举两得的好计谋啊,他倒是小瞧了这个烛阴。
云里冷眼看着烛阴那迅速阴沉下去的脸,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淡然无波:“这世上敢利用本公子的人还没有出生,二位的胆子倒是很大,你们是凭什么觉得,本公子会帮你们?”他看上去有那么好心么?这两位显然是不够了解他,西钥公子素来只会落井下石,出手相救很明显不是他的行事作风。
半晌的沉默,烛阴看着一脸冷然看着他的云里,终是无可奈何的叹口气:“没想到你这些天待在里面不出来是因为这个,我们倒是被你骗了。你说的没错,这个棋格的确是封印,我和棋灵因为这个封印在这里面待了整整八百万年,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
云里挑眉,翩然落地,墨发在身后轻舞的飞起。
大抵是想到了自己曾经经历的事情,烛阴的目光变得有些悠远绵长,声音也没了之前的洪亮:“我和棋灵,是心甘情愿来这里的,当年我们做错了一件事,那个人。。。虽然没有惩罚我们,可是我们自己心里却是备受煎熬和折磨,后来,我们决定将自己的元神魂魄封印在棋灵的棋盘里,双双沉睡。只是没想到,睡的太久了,如今连我们自己,也都忘了如何解开这个封印。”
若是能够自己解开,他才不会要这小子帮忙,想到这里烛阴又是一阵气郁,心里直骂棋灵的不靠谱,当初亲手设的封印竟然忘的一干二净,是睡的太久了脑袋也迟钝了么。
随意的坐在一颗硕大的棋子上,云里斜倚在上面目光懒洋洋的看向烛阴:“当本公子是傻子么,棋灵乃棋盘灵识幻化而生,与棋盘有着心意相通的本事,你们若是不知道怎么解开这个棋格,又是哪里来的自信本公子一定解得开。”
烛阴笑:“世间万物有因必有果,棋灵因棋盘而生的确能通棋盘心意,但那是八百万年前的事情了,如今的棋灵,早已经脱离了棋盘的限制,又怎么会知道破除封印的办法呢。”顿了一顿,又道:“既然是打赌,不赌一把怎么知道结果,现在看来,我赌赢了不是么。”
的确,云里不可置否的扬眉一笑:“本公子可以帮你们解开封印,但是。。。”
见云里松口,烛阴暗暗的松了口气,若是云里坚决不愿意帮他解除封印,他还真的没有办法离开。只是,他谨慎的打量着漫不经心的云里,语气有些迟疑的说道:“但是什么?你还要什么?”
“我要你所有的九德之气。”云里沉沉的声音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语气。
闻言烛阴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赤红的脸因为怒气变得通红:“你的胃口未免太大了些,就不怕自己没那个本事吃下吗?”
“呵呵。。。”云里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凉飕飕的道:“你以为本公子是在和你谈条件?错了,本公子这是在通知你,届时还请两位乖乖的将九德之气交给我,否则,本公子要是心情不好了,后果可是很严重的。”
烛阴冷笑:“我若是不给呢?”
云里看着怒意暴涨的烛阴,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不给也没事,本公子也不是非要不可,只是到时候两位怕是要继续留在这里面了。本公子随时可以离开,但是二位能不能离开,本公子就不能保证了。”
这是**裸的威胁,烛阴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红的看着云里,牙齿咬的嚯嚯至响,若不是两个人一个在棋盘里,一个在外面,指不定真的会打起来。
良久,烛阴平息自己心底里的怒火,狠狠的瞪着云里:“好!九德之气可以都给你,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问吧。”刚得到了好处的西钥公子显然心情很不错,笑眯眯的看着烛阴,一脸和善的说道。
烛阴气呼呼的瞪着他,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之前拿走陌上铃的,是什么人?”
“你问这个做什么?”云里眼里的讶异一闪而过,面上依旧是不动神色。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小子管,你只需回答我即可,其他的不关你的事。”烛阴因为九德之气的事情现在已经是看云里各种不顺眼,说话的语气也是火药味十足。
一个利落的翻身而起,云里面无表情的盯着烛阴,眼神阴恻恻的:“不关我的事?你的事本公子懒得管,但是你向本公子打听本公子的娘子,这件事你说关不关本公子的事!烛阴你是不是活腻味了,若是想死,本公子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第二十一章 宠极必有衰
真是与世隔绝太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云里眯起眼睛一瞬不瞬的看着烛阴,他不介意帮这个老家伙松松骨头长长记性。
烛阴好半天才从惊讶里回过神来,一脸纠结的看着云里:“你小子竟然也能成亲?!”
其实他想说的是,谁家愿意把女儿嫁给你啊,长得倒是很不错,就是心肠忒坏忒阴险,嫁给他的姑娘该是前世造了什么孽。
“呃。。。我的意思是,你看上去不像是会成亲的人。”烛阴见云里的脸色慢慢的阴沉下来,赶忙改口说道,他还指望靠着他出去呢,现在可不能再把这记仇的小子给得罪了。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这小子看上去根本不像是会成亲的人,他心里也是好奇那个拿走陌上铃的人终究是有何本事,竟能让这个小子答应娶她。
云里似笑非笑的看着烛阴:“本公子想娶就娶,与你何干。”
“。。。。。。”
书上云,慧极必伤宠极必衰,事态更迭王朝交替,这是亘古不变的法则。
跟着天后纷纷赶来的仙家们,在看到凤辇内的情形时心里都是狠狠的一惊,他们的目光定在那倒在血泊里的人身上,或年轻或苍老的容颜上布满了惊惧和恐慌,吓得齐齐的跪下,半点也不敢吭声,天帝似乎遗忘了他们一袭人的存在,也没有人敢起身,就这样一直跪着,噤若寒蝉。
所有人都沉默着,浮云似乎都静止在天穹上,风止,乌云挡住阳光,当最后一缕阳光消失的时候,也带走了身上全部的暖意,天,一下子就黑了。
半晌,在死寂的沉默里,挽姜慢慢的抬起头,清丽的容颜苍白的吓人,在满脸血迹的映衬下,冷白的脸僵硬着,纤长的眼睫微微的动了一下,眼神灰暗:“母后,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那一句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除了天帝,皆是震惊恐惧的瞪大了眼睛,显然天后的话也在他们的心里造成了很大的震动,现在听到挽姜的话,众人的目光都扫向天后。
天后凄然笑着,无视天帝阴沉怒意的脸,涂着国色丹蔻的指甲尖利的掐进挽姜的脖子,声音凄厉似哭:“本宫说,你这个贱人,和兰夭夭一样的贱,都是狐媚的害人精,本宫的回儿死了,被你害死了,你怎么还不去死,你还有什么资格活着!本宫要你给回儿偿命,该死的明明是你!”
“娘娘!”众人惊呼,看着挽姜渐渐不对劲的脸色心里一阵焦急,舞邪尘上前一步拉开挽姜,低头扫了一眼挽姜下巴处滑落出来的血迹,眼神猛的一缩。
不待他开口,天后一把推开他再次抓住挽姜,双手狠狠的掐住挽姜的胳膊,眼神怨恨:“你去死,你去死,你把本宫的回儿还给我,你怎么还不去死!”
挽姜木然的由着天后掐着,身体上到处都疼,可是即便是再疼,也比不上天后嘴里说出来的话更加让她疼至心底。那些话,一字一句,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利剑,每一剑都毫不留情的插在她的心口,她不能动,因为一动,都是钻心的疼。
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天后,挽姜一阵惶然,她看着天后,张了张口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这个抓紧她的胳膊不放口口声声要她去死的人,是她的母后,这个眼神怨恨神情悲伤绝望的人是她的母后,这个状似疯癫迅速憔悴了的女人,是她的母后。
她的母后,在一声又一声的质问她,为什么死的不是她,为什么她还要活着。。。
为什么死的不是她。。。
为什么她还活着。。。
母后,在你心里,真的有真心疼爱过小五么?
凤辇周围站了很多人,仙界的东海的齐刷刷的站了一片,可是挽姜什么都看不到,她只顾看着抓着自己的天后,眼泪控制不住的流了出来:“母后,我没有害死二哥,我是小五啊。。。”
母后,我是你的小五啊!你怎么能,怎么能不要小五了。
“你滚开!你滚,本宫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不是本宫的女儿,本宫只要本宫的回儿,你把回儿还给我,你把他还给我好不好?呜呜呜,回儿啊,你不要离开母后,母后不能没有你。。。不能。。。”天后用力的推开挽姜,慢慢的蹲下自己的身子抱着头呜呜的痛哭着,看到天后这个模样,在场的不少人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天后这是,疯了?
眼里的嫌恶和怒意一闪而过,天帝朝着仙兵摆摆手吩咐道:“天后焦虑过度忧思成疾,把天后带回去好好照看着,没朕的吩咐不得踏出凤鸾宫,违令者,逐出仙界。”
有仙兵应声上前扶起蹲在地上的天后,众人只是沉默的站着,没有为天后说一句话,在仙界,帝后之间感情不和早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天帝今日此举,分明是想要将天后软禁在凤鸾宫中,众人的视线不由得投向了怔愣的站在那里的挽姜,心里微微的叹口气,看来在天帝的心里是更加偏向五公主的。
天后被仙兵拉着往外走,天帝走到挽姜身边,看着低头不语的挽姜,伸出宽厚的手掌抚摸上她的发顶:“你母后是一时气话,算不得数,小五不要往心里去,你永远是朕的小五,朕。。。”
“陛下小心!”
身后传来仙兵的惊呼,天帝眉头一皱正准备转身看看,身体猝不及防被人猛的往旁边推了过去,距离挽姜最近的舞邪尘极快的伸出手扶住天帝,天帝身形矫健的一跃转身,却在转身的刹那猛的怔住,身子立在半空仿佛是静止了一般,舞邪尘也是震的僵在原地,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衣袖下的手握的泛起青筋。
天后手里拿着那柄龙绶剑,整个剑没入挽姜的肩膀,看着挽姜痛苦的神色,天后笑的疯狂而快意:“你去死!你死了我的回儿就会回来,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住手!”天帝的一声怒喝穿透凤辇,遥遥的传出百里,众人只觉得耳朵一阵阵发麻,眼前的影子一闪而过,众人还在诧异,天后就已经撞上了凤辇上的烫金柱子,沉闷的一声响,柱子上裂出几道裂痕,天后直直的摔下来,没了动静。
“母后!”绥真大惊失色,惨白着脸跑过去扶起昏死过去的天后,怨恨的看着一脸无动于衷的天帝:“父君,你怎么可以对母后如此无情,她有什么错,你为什么要为了一个野种对母后出手,父君,你太让我失望了。”
绥真说完也不管天帝的脸色,让仙侍扶着昏迷的天后,最后阴狠的瞪了一眼挽姜,几个人朝着九重天的方向离开了。
绥真的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惊愕的瞪圆了双眼,折澜星君看了一眼呆住的众人,目光担忧的看向倒在舞邪尘怀里脸色苍白如纸的挽姜,躬身对天帝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五公主的伤还是要尽快回去让司药医治才行。”
天帝面色阴沉点点头,玉方蹲下身手指指尖出现一道幽黄色的光芒,光芒一闪,转眼间从挽姜的伤口处钻了进去。龙绶剑是东海的镇海宝物,威力自是一般的兵器不可比拟的,挽姜肩膀处汩汩的往外冒着血,一张俏丽的小脸褪尽了最后一丝血色,不是因为疼痛,而是因为天后方才的那番话。
“元神有些受损,不过现在没事了,回去好好修养。”玉方微微一笑,站起身望向天帝:“玉方在此次下界的事情已解决,现在也该告辞了。”
还没有动,腿边传来拉扯的力度,玉方微微低头,视线对上苍白虚弱的挽姜,挽姜固执的拽着玉方的衣摆,缓了缓痛楚慢慢的说道:“上神,救。。。救我二哥。”
玉方挑眉,有些无可奈何的蹲下身平视挽姜:“五公主,二皇子的元神被龙绶剑摧毁的一丝不剩,玉方也救不了他。”
神,并不是万能的,神也有他们做不到的事情。
眼底好不容易升起的一丝希冀黯淡了下去,那双紧紧拽着衣摆的手陡然放开了,挽姜低下头,双手紧紧的握起,身子有些发抖,也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疼的:“上神,你。。。把香香还给我好不好?他很乖的,他没有害过人,你为什么要带走他。。。我,我二哥已经离开了,香香他,他不能再离开我了。。。我不能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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