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免不失为一段佳话。劫难这种事,要看因缘造化,不是所有的劫,都注定无法善终。”
一只燕鸟飞过,几声清鸣回响,祈回低头,盯着自己的手:“无湮,小五她,最近还好吗?我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她了。”
说到挽姜,帝无湮眼底里的柔声荡漾开来,还没来得及晕染成迤俪画卷,猛然间想起了那个男子,眼神一刹那的暗了下去,有冷冽的光芒闪过:“小挽很好,她过些时日就会回来。”
“她去了哪里?”祈回抬起头询问道。
帝无湮沉默,抿了抿唇,有生以来第一次撒谎,还是对着自己多年的好友:“她回了佛陀天,佛祖带她去西极天讲经悟道,算起来有些时日了。”
祈回不疑有他,淡笑着点点头,眼里是愉快的笑意:“放眼整个九重天,也只有小五有这个殊荣能够跟随佛祖参悟经礼,她以前那顽劣冲动的性子,这些年在佛陀天倒是改掉不少。”
似是想起了什么事,祈回脸上露出一抹凝思,他抬起头看向帝无湮:“几日前偶然听闻,之前东海龙太子来九重天求娶小五,这是怎么回事?”
帝无湮看着天际露出的霞光,眼神微微一闪:“随璟此人,最是看重权力地位,他此番目的,大概是想夺到下任龙王的位置。”
“他本就是东海龙太子,上位也是迟早的事,何苦要来连累小五。”祈回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声音也沉了下去。
帝无湮摇摇头,转过头看着祈回:“东海情况比较特殊,历来是能者上位,随璟虽是龙太子,龙王的位子也不一定就轮到他坐,况且,如今的东海还有一个文武不输男人的八公主,随璟想要上位,免不得要争夺一番。”
“那是他们东海的事情,但是随璟把主意打到小五身上,这一点我是万般不能容忍的。”祈回冷哼一声,他从小疼爱的妹妹,岂能成为他们东海争权夺利的牺牲品,既然不爱他妹妹,何必要来招惹是非。
帝无湮沉默,良久才轻声说道:“小挽不愿意,没人能强迫她,她即是我帝无湮的徒儿,我万万不会让人欺负了她,你放心即可。”
闻言祈回点点头,呼出胸腔里一口浊气,眼神清明干净带着无比的诚恳:“有你这个师傅,是小五的福气。”
“你有事在身我也不好耽误你的时间,我去一趟母后那里,小六昨日哭哭啼啼的跑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过去看看。”祈回转动椅子的轮子朝着凤鸾宫而去,话语里带着一丝疲惫。
“六公主。。。拂霑上仙呢?”帝无湮望着祈回的背影,轻轻的问了一句。
祈回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摇了摇头,慢慢的滑出了帝无湮的视线。
第三十三章 绥真祸东海
衡宛想,她一意孤行的嫁给拂霑,到头来不过竹篮打水,一场空。
独自倚在凤鸾宫殿前的雕栏上,手里抱着一摞纸卷,目光直直的看向凤鸾宫的大门,一坐便是几个时辰。
祈回进来时,瞧见的便是衡宛突然大放异彩的眼眸,却在看清楚来人时一瞬间灰暗了下去。
她在这里等拂霑,已经两天两夜了,她坐在这里,等着、望着、盼着,可是那个人,始终是没有出现。
“小六。”祈回滑动椅子慢慢的靠近她,面色平静温润,气度风范丝毫没有因为腿疾而损失半分。
衡宛脸色有几分白,她看着祈回扯了扯嘴角笑了:“二哥。”
祈回点点头,叹口气道:“二哥听说你回来了,过来看看你,拂霑他怎么没有和你一起回来?”
闻言,衡宛的眼里泛起水雾,她眨了眨眼,泪水直接掉下来,砸在手里的纸上,晕开一大片的痕迹:“二哥,他不要我了,他这次,是真的不要我了。”
吸了吸鼻子,将手里打湿的纸张捧起,带着哭腔的声音似有无限苦涩:“二哥,拂霑心里根本没有我,他从来都没有放下过五姐,他心里一直爱着五姐。”
清风刮落了衡宛手里厚厚的一摞纸,慢慢的飘洒了一地,祈回低下头,看着那一封封字迹工整漂亮的信,瞳眸猛的一缩,这一大堆的信,满满当当写的都是对挽姜的思念和牵挂,里面凝着写信人数不清的悲喜笑泪和道不出口的情思忧戚。
他认得,这纸上的字迹,是拂霑的。
衡宛凄惶的看着一地的书信,笑的悲凉:“他每日都待在自己的房间里不出来,也不会多和我说一句话,更不会陪我聊天,我原以为他是在潜心修炼,没想到,没想到他却是躲在房间里对着无数的白纸诉说着他对五姐的思念,二哥,夫妻间本是要坦诚相待,可他却是丝毫没有将我当作他的妻,做什么也不会和我商量,我该怎么办?”
一张张单薄的纸,一份份浓稠的情,一笔笔相思浸染,一滴滴泪痕未消。
祈回抬起眼,眸子变成无尽的黑:“小六,有些事,只适合藏在心里,谁也不能说,有些人,只能够远远观望,强求便是错。当初你执意要嫁他为妻,是心甘情愿,现在你被他伤透了心,是。。。”
“是咎由自取。”衡宛抢过祈回的话,哭花了脸:“二哥,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谁都懂,能真正做到的却没有几个。我明知道他心里住的人不是我,还是义无反顾的嫁给他,说得底,是我争强好胜不服输罢了,我想着,以后万万年年都是我陪在他身边,他总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
“可是我输了,我可以年复一年的等着他,我可以一辈子守着他,可是他却一点机会都不愿意留给我,他给自己的心上了把锁,我进不去,他出不来。”
祈回叹息的摇摇头,眼里的黑凝成了流动的苦汁:“小六,拂霑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你再多给他些时间吧,他想清楚了自然会来找你。”
“二哥,五姐呢?”衡宛点点头,拿出秀帕擦拭了一下红肿的眼睛,声音哑哑的问道。
看着衡宛蹲下身去捡那散落一地的信,祈回拧起眉,有些无奈:“小五去了西极天。这些信莫要留着了,早些烧了吧。”留着只会徒增难过。
“不。这些信是我从拂霑那里偷出来的,我就是想着,等他发现了自己的信不见了,就该来寻我了,他就算是不在意我,也不会不在意这些信的。”衡宛收拾好一地的信,牵强的笑道。
陷在情网里的人,哪里还有半分清醒的神智。
芸芸众生,多得是相思苦离别泪,古往今来,多少人堪不透生死,多少人堪不透情爱。
九重天的众人早已经各自赶往四海八荒帮忙,这一次天玑柱的倒塌,仙界损失惨重,伤亡无数,四海八荒惨象连连。
“陛下,仙界的仙兵已经全数派往四海八荒,若是这个时候魔妖两界来袭,仙界怕是。。。”司战仙君方正严肃的脸上聚满忧思,俯身朝着天帝沉声说道,话里行间无不是对现在九重天的状况担心。
天帝正在案桌后面批改折子,闻言手中的朱笔一顿,白纸上顿时沾上一滴红墨:“将看守天河的仙兵暂时调过来驻守南天门,防止魔界偷袭,司战,怀衣上仙回来了让他即刻过来一趟。”
司战仙君点头,应道:“怀衣阁囊括九州六界各方讯息,除了神界,世上怕是没有怀衣阁查不出的事情,怀衣上仙亲自查找天玑柱倒塌的原因,想必很快就有结果了。”
这时,殿外看守的仙兵走进来,双手呈上一份书笺交给天帝:“陛下,东海来信。”
待仙兵退下,天帝慢慢的拆开手里的信,一边沉声对司战仙君说道:“朕最近忙于政事,无暇顾及其他,堇宋去了北海,祈回腿脚不便待在仙界,倒是小五她们几个,也不知道去。。。”
“陛下?”司战仙君看着天帝话说了一半戛然而止,有些奇怪的试探的喊了一句,只见天帝面色极为难看的拍案而起,手里的信笺被狠狠的捏起,瞬间成了齑粉。
“马上去东海,给朕把大公主抓回来!”天帝怒不可遏的一声吼,吓得司战仙君一个激灵,忙不迭的答应,躬身行礼退了出去。
司战仙君退出凌霄宫奇怪的挠挠头,想不明白大公主怎么会跑去东海了,现在四海八荒都有难,南海出事她可以回仙界,怎么会是去了东海呢,而且貌似还惹出了什么大祸,看刚才天帝那般生气的样子,肯定不会是小事。
他还是赶紧去东海看一趟吧,最近仙界也委实是够乱的,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可真是折腾死他们这帮人了。
妖界云伴月,云里和挽姜已经进入云伴月整整四天了,四天里他们一直在云伴月里面瞎晃悠,解决那些冒出来的精怪们,怎么也找不到云里说的那个月坠河和云伴链,挽姜心里免不了有些气馁,恹恹的拉住云里的衣袖,正在慢悠悠走着的某个人停下步子,回过身望着她。
“又饿了?”
挽姜瞪他一眼,她又不是猪只知道吃和睡,扯着他的胳膊抗议道:“这都已经四天了,你说的那个河到底在哪里啊?我好累,走不动了。”说完丢开他的衣袍大喇喇的直接往地上坐去,丝毫不管地上是否泥污。
云里居高临下的觑着某个赖皮的人,黑沉深邃的眼里都是笑意,他看了看远处,转而低下头看着她,懒洋洋的开口:“嗯,你若是走不动,就待在这里吧,本公子一个人或许可以快一点。”
他这是在嫌弃她?他这是在指控她动作慢?
挽姜蹭的一下从地上站起来,指着云里的鼻子不满的直哼哼:“你越是嫌我慢,我越是要跟着你,不就是一条破链子和破河嘛,我还能怕了它不成。”
说完雄赳赳气昂昂的朝前走去,脸上斗志昂扬,青丝用郁冬花簪挽成漂亮的垂云髻,长长的垂在脑后,秀丽如瀑。
云里微微的一笑,眸光掠向不远处的地方,他知道云伴链和月坠河在哪里,这几日故意拖延时间不过是为了完成某样东西,想起那样东西,一向自信傲然万事不放在眼里的西钥大公子眉峰微微的拧起,有些无可奈何的叹口气,他还真是有些头疼。
平生第一次,他发现自己也有不擅长的东西。
不过,他提脚朝前方那抹倩影走去,世无难事,他终究还是完成了不是么。
当挽姜看到云里劈开一座山陵拿到那条云伴链时,不由得拿出帕子装模作样的揩了揩眼角,真是太不容易了,找了几天终于找到这条链子,望着这条通体发黑的链子,挽姜皱着眉伸手摸了摸:“原来长得这么普通,跟寻常铁链一点区别都没有。”
云里好笑的看了她一眼,听出她话语里淡淡地失望,朝她伸出手:“过来。”
“怎么了?”虽是询问,手却还是乖乖的伸了过去,一脸不解的看着他。
云里握住那双温暖柔嫩的小手,微微用力将她拉到怀里,低头看着她,手指向他们两个人十步外的空地:“下月坠河。”
月坠河?挽姜顺着云里的手看过去,呃,一片平坦的荒地,哪里有什么月坠河,这厮不会是傻了吧,正兀自腹诽着,云里已经拿起那条云伴链,长长的链子似有千金重,在地上摩擦着发出一阵刺耳的声音。
轻松的将那条长链的另一端甩向那片空地,一端紧紧地握在手里,然后,在挽姜错愕的视线下,云里抱着挽姜飞身而起,身子凌空停在荒草地上方,接着朝着那片荒草地直直的坠了下去。
这摔下去肯定会痛死,挽姜吓得血色全失,双手攀到云里的脖子紧紧地搂住,眼睛更是闭的牢牢地,一张小脸整个的皱在一起。
云里肯定是疯了。
第三十四章 月坠河洞天
一会儿,想象中的疼痛没有袭来,挽姜觉得有些奇怪,似乎周围安静的有些诡异,于是偷偷地睁开一只眼睛瞄了一眼,随即一怔,双眼顿时睁开,无比震惊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们刚才不是在往那片荒草地上撞了过去吗?这里又是什么地方?
“我们这是。。。在哪?”挽姜抬起头茫然的问道。
放开她的身子,云里扔掉手里那条长长的云伴链,拍了拍手漫不经心的说道:“月坠河河底。”
呃,挽姜目光移向那条粗链子,摸了摸鼻子点点头,原来那片荒草地下面就是月坠河啊,怪不得她没有觉得痛,大概荒草地就是月坠河的结界吧,只有找到云伴链才能进得来。
挽姜转过身将整个月坠河河底仔细的打量了一番,精致的秀眉越皱越深,她转头看着云里:“我觉得这里有些奇怪,为什。。。”
一阵诡异的声音渐渐响起,挽姜头皮一麻,话还没有说完就朝着云里跑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睁着一双流光溢彩的大眼睛四处看着:“什么声音?”
摸了摸挽姜的小脑袋,云里低下头看着她:“没事。你方才想说什么?”
“咳。我是想说,这既然是河底,怎么一丁点水都没有,月坠河里面没有水吗?”挽姜望着他,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这月坠河里外透着诡异,外面是荒草地,里面又是空的,若非叫做月坠河,她都要怀疑这不是河,而是一个地下深洞了。
四周的异响渐至大声,云里目光淡然的掠过去,说道:“你说的水,来了。”
什么?挽姜惊疑的看过去,顿时惊住,只见那边突然间涌出来滔天的大水,正朝着站在中间的他们两个奔袭过来,速度之快,眨眼间便已到了他们身边。
云里反应极快的抱着挽姜一掠而起,身子换个方向朝着一块大石头飞去,稳稳地停在了石头上,挽姜朝下面看了一眼,那水已经彻底将下面淹没了,那根粗粗的云伴链也不见了踪影,整个河底的河水还在一点一点的上涨着,眼看着又要漫上他们栖脚的这个大石头。
“唔,湿了。”挽姜低头,发现自己白色的绣鞋鞋尖已经湿了一大片,微微的凉意顺着脚趾窜上来,这月坠河河底的水可真凉啊。
云里目光看向她脚上湿了大半的鞋,制止了挽姜要施法弄干绣鞋的手,声音清和温润:“先不要动,法术对月坠河河水只会起反效,鞋子会彻底湿透。”
听到云里的话,挽姜郁闷的放下手,忿忿的看了一眼下面的河水,什么鬼河,什么破水,竟然这么奇怪。
“我们先过去。”云里伸手指向远处一个黑漆漆的洞口,声音轻轻的拂过挽姜的耳朵,一阵酥麻的痒意直接窜入心底。
两个人执着对方的手飞身而起,白衣倾城夺目,宛如在暗夜里诧然绽放的韦陀花,是让人无法忽视的绝代风华。
进洞,才发现这里面并没有多大,洞口极小,里面也仅仅能容纳四五个人,所幸他们是两个人,空间并不显得狭仄。
“把鞋脱了。”云里指尖一动,几方烛台在各个角落里亮起,地上也多了一层柔软的毯子,挽姜刚刚坐下去,听见云里的话,脸色一瞬间红了。
“那个,没事的,过会儿它自己干了就好了,不用那么麻烦的。”挽姜整个人往洞壁靠过去,扬着大大的笑容看着云里。
她好歹也是个女孩子,怎么可以随随便便的在一个男子面前露出自己的脚呢,太难为情了。
云里沉默的看着她,见她眨巴着一双黑黑亮亮的眼睛望着自己,一双腿直直的伸在干净的绒毯上,两只脚正无比闲适的左右晃悠着,清隽俊美的面容扬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云里蹲下身抓住那双小脚,见挽姜挣扎,抬起眼冷冷一笑:“再动就把你丢出去,月坠河河底不能施以术法,你确定你能游回来?”
**裸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