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非启站起身,端着酒杯大笑道:“西钥少主和郡主喜结连理,实乃天作之合,我等可是无比羡慕蛇王你的好福气啊,得此佳婿想必是乐的找不到北了吧,哈哈哈,老风啊,我们都来了大半天了,还没有见到少主的面,你这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啊,好歹让我们亲自向少主说声恭喜吧,大伙说是不是啊。”
底下的妖臣妖王纷纷点头应声,笑望着高坐的蛇王,等待他的下文。
蛇王目光一一掠过底下的众人,最后停在了虎王身上,似笑非笑:“这件事本王可做不了主,是少主亲口吩咐本王任何人都不能打扰他今晚的洞房春宵,诸位想见少主自个去找他吧,本王可没那个胆子去打扰他。”
众人一阵了然的哄笑,狼王公祭站起来拍了拍虎王的胳膊笑骂道:“叫你不识趣,人间有句话怎么说来着,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要是被你这么一闹,咱们少主的千金没了,还不得找你拼命,哈哈哈。”
又是一阵响彻屋顶的大笑声,众人皆开起了虎王的玩笑,倒是忘了方才想要求见云里这件事。
风雾眼底的冷芒散去,面上始终一成不变的微笑,他唤来侍女,低声吩咐道:“让郡主直接去少主房间,没事不要出来。”
侍女颔首退下,风雾端起酒杯兀自喝了起来,低垂眼眸的刹那,一声冷哼轻轻溢出,带着无限嘲讽和讥诮,湮没在喧嚣热闹的大殿里。
云里安静的躺在布置一新的婚床上,脸色没了前两日的苍白,恢复了血色和红润,气息平稳只是依旧在昏睡中,身上的衣服被人换成了一袭新郎红衣,面容俊美身材颀长,乌黑的头发整齐的束在头上,金冠镶顶,尊贵优雅浑然天成。
殿内燃着安神的香,红烛在桌子上不声不响的燃着,泣了一桌残红的泪,满室寂静。
轻轻的吱呀一声,大殿被人从外面缓缓地推开,一道曼妙袅娜的身影莲步微移,朝着云里缓缓靠近。
第二十一章 君度良辰时
身子被一阵剧痛折磨的痉挛起来,阴暗湿冷的石塔里,挽姜于静谧无声的空间里缓缓地睁开了眼睛,额头上沁出一层薄汗,脸色有些发白,唇上也是失了血色。
好疼啊!慢慢的蜷起身子,视线还有些模糊,挽姜吃力的撑着身子坐起来,靠着背后冰冷的石墙,晃了晃仍有些晕乎乎的脑袋。
无奈的低笑一声,到底是她大意了。真是好厉害的毒,竟然可以让她吃这么大的苦,若不是她那晚一时大意没用仙泽护体,这毒,是万万伤不到她的。
漆黑的妖塔照不进半点光阴,在这里,完全没有白天和夜晚之分,无时无刻都是陷在无边的黑暗里,挽姜本就不大清醒,疼的晕晕乎乎的脑袋更是连抬头都费劲,于是也不知道自己在这里面待了多久,稍稍的动一下身子,身体便立刻传来一阵麻痛抽搐,似筋脉被万只虫蚁噬咬的那种痛苦,当真是难熬的紧。
挽姜深吸一口气,这毒委实凶险奇特,还十分诡异,她只要不动,便只有轻微的疼痛,她稍微一动,便痛不堪言,似乎是为了防止她逃跑特意用的毒,倒是的确束缚住了她。
嘴唇轻轻的一动,念了一个小诀,霎时房间内一片灯火通明,十支蜡烛照亮了石室内的每一个角落,挽姜大致看了一下,除了她以外,呃,什么都没有,连一只多余的蛾子都没有。
再次念诀,一阵光芒大作,气势宏大的佛陀印凭空出现,端然立于空中盘旋着,一道道金色光芒璀璨四射,却是丝毫不觉得刺眼,反而是无比的柔和舒服,这便是佛家法器的厉害所在,如同那悲悯苍生的佛祖,佛家法器也带着慈悲悯怀感化苍生万物的能力,一切的罪恶邪佞,都会被它净化殆尽。
挽姜用佛陀印一点一点的净化体内的毒素,佛陀印安安静静的悬在空中,用柔和的光整个的将挽姜裹住,一丝丝黑色的毒气被吸纳进佛陀印中,她的脸色渐渐的没了方才的苍白,只是此刻挽姜凝息屏神的在用佛陀印驱除毒素,倒是没有察觉到,额间精雅的郁冬花,慢慢的越变越红,红的发亮,竟是比佛陀印的金光更加耀眼夺目。
突然,那扇铁迹斑斑的大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发出一声厚重的沉响,挽姜闭着眼睛没有动,外面的人发出一声惊呼,然后她就听到了一道急促的脚步声朝她走过来,伴随着一声清亮的剑鸣。
“我倒是小瞧了你,竟然让你偷偷地差点把毒解开。”风缦曦居高临下的看着挽姜,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
佛陀印受到风缦曦那把佩剑的攻击,发出金光震退那把剑,然后无声的飞到了挽姜面前,印身一闪一闪的亮着。
收回佛陀印,挽姜试着动了动身子,虽说体内尚存有余毒,但是痛感消失了大半,若不是风缦曦突然闯进来,她定能驱除所有的毒。
“你抓我,究竟是为了什么?”挽姜抬头盯着风缦曦的眼睛,疑惑不解的问道。
风缦曦一听,眼里瞬时就燃起两道怒火,手里的剑指向挽姜的脖子,声音阴冷目光毒恨:“因为云里,因为,你该死。”
挽姜了然,那日她一剑刺向云里时,这个女人也在场,当是亲眼目睹了她刺云里那一剑。
看着风缦曦仍旧一身红色华服,挽姜怔然,是了,她面前这个女人现在是云里明媒正娶的妻,是他喜欢的人。她那日伤的是她的夫君,她必是恨死了她。
目光有些黯淡,挽姜低下头,声音淡淡却依稀带着些许希翼:“你抓我来,云里知道么?他若是知道,是不会让你这般待我的。”
她知云里性子虽有些冷,但是她就是相信,云里不会让她受苦,这是她心底里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如此信赖他,但她,就是信了。
虽是面上端着一副平静无波的样子,可是那双素净白皙的手却不自禁的抓紧了腿上的裙子。
她在期盼风缦曦的回答。
风缦曦看着她的手,眼里的杀意嫉恨越发浓重,盯着挽姜低低的头颅,她忽然得意的笑了笑:“当然,夫君他不但知道,还特意嘱咐我念在你们相识一场的份上,给你个痛快,他不愿来见你,你那般伤他,他已是仁慈。”
见挽姜怔愕失措的看着她,风缦曦用剑尖挑起挽姜的下颚,姿态高高在上:“昨晚是我和夫君的洞房之夜,倒是忘了给你送杯喜酒来,虽说你是不请自来,但地主之谊我们还是有的,妖界成婚是第二日才行拜堂礼,今儿个你赶的巧,我特地来送你一壶。”
说完,一旁端着一个酒壶的侍女上前一步,将手里的酒壶交给风缦曦。
挽姜麻木的看着风缦曦,最后一次,声音轻轻的开口:“他当真这样说?我那日离开时,他明明不是这样的。。。”
他现在竟是同意让风缦曦来害她么?他竟是宠她爱她至此,甚至不惜罔顾她的性命吗?
原来,她在他心里也不过如此,她天真的以为,他待她是真心的。或许是有过真心以待,在她同他去华州找陌上铃的时候,但是现在,他大抵是不愿了。
讥诮的冷哼一声,风缦曦看着挽姜的眼神充满了不屑和讽刺:“你既然不信,又何必问我。夫君的心思,岂是你能猜测到的,不自量力偏偏还自以为是。”
挽姜垂下眼,身旁的蜡烛突地跳动了一下,灭了。
“我平日喝惯了浮生半日欢,你这酒,还是带回去吧。”挽姜抬头,面色平和的望着风缦曦手里的酒,眼里竟还有浅浅的笑意,似乎刚才的那一番话不过是一场梦境,并没有真实的发生过。
风缦曦一怔,似没反应过来,好半天才开口道:“当真把自己当做了客人不成,这酒我可是特意为你调的,今日,你必须喝。”
挽姜摇摇头,面色平静的看着风缦曦,劝道:“你之前给我下毒,我不怪你,就当是我欠你的。可是你若是还想害我,我也不会白白的让你欺负了去,我年岁虽小,但是修为还是不弱的,你未必就能赢我。”
风缦曦没料到她竟然猜到了酒里有毒,愣了半天才笑了起来:“原来是个胆小怕死的仙界公主,你不是仙吗,这么容易被一壶酒毒死未免太可笑了些,还是说,你怕了不敢喝?”
知道风缦曦在激她,挽姜也笑:“你不了解仙,所以不知道,毒药的确毒不死仙,却是会让她委实遭一番罪,我向来怕死又怕疼,你的酒就算毒不死我也会疼死我,就像你昨晚给我用的那毒一样,我心里委实是怕的。”
丢开手里的那壶酒,风缦曦举起她那把剑,声音冷冷:“好心请你喝酒你还推三阻四的,既然如此,那你便好好感受一下我妖界的妖塔吧,我会让你明白,比起毒穿脏腑的疼,你接下来,会更疼。不要怨我,是你自己不肯喝的,我可是给过你机会呢。”
挽姜皱眉,看着风缦曦:“你方成婚,就不怕损了自己的福泽吗?”
“笑话,我的事几时轮到你管了,你还是留口气管你自己吧。”风缦曦一声冷笑,挥了挥手,身后的一群黑衣妖魔纷纷朝挽姜涌去。
她体内的余毒未清,强行凝聚修为仙术使得她真气有些逆流乱窜,心口处一阵钻心的痛。但是还是咬紧牙关用缙云剑杀开了一条血路,冲出了那扇铁门逃了出去。
风缦曦在她身后冷冷的笑着,一点都不担心挽姜会逃出去,妖塔里面关了许许多多十恶不赦的妖魔,那些妖的凶残可怕,是这个仙界小公主绝对想不到的,她想冲出妖塔,难比登天。
“郡主,再不回去,就耽误拜堂吉时了。”一旁的侍女走上前轻声提醒道。
风缦曦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挽姜逃去的方向,眼里的冷意深深,噙着艳丽的笑容离开了妖塔。
蛇王宫正殿内,觥筹交错欢声笑语自昨天便一直未散,众人有些喝高了,纷纷四仰八叉的或躺或倚在自己的位置上,笑闹着打趣着热闹极了。
蛇王风雾端坐在主座上,因为喝酒的缘故面色较平日多了些红润,他朝殿门口候着的侍卫打了个手势,那名侍卫立即转过身朝着外面响亮大声的喊道:“吉时到,新郎新娘入殿。”
众人酒醒了大半,忙爬起来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皱乱的衣服,强撑着摇摇晃晃的身子坐起来,目光全部盯在了殿门口。
在众人期盼无比的目光中,殿门外传来窸窣的脚步声,两道红的似火的身影相扶相依的走了进来。
云里一身大红缎子的红袍衬的他丰神俊朗,透着三分邪魅七分狷狂,正一脸柔情似水的搀扶着风缦曦走进来,风缦曦脸上的红妆美丽的耀眼,眼角眉梢都是脉脉温情,也是含羞带怯的看着身边的男子。
两个人站在一起,郎才女貌十分般配,众人立刻抖擞了精神,纷纷站起身朝着云里贺喜,云里一一含笑回应,竟是难得的温柔随和。
第二十二章 同心傀儡术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红妆半染,青丝半挽,明眸半醉,笑意半含,只愿与君相守相伴。
云里红袍倾覆下的大手牵着风缦曦的小手,另一只手扶在她的腰际,两个人慢慢的穿过大殿中间,接受四座传来的恭喜道贺声,面目含笑的朝着前面走去,风缦曦珠帘遮挡下的娇容,透着道不尽的娇羞与动人。
良辰吉时,红烛高摆,曼音渐起,歌舞助兴。
妖界拜天地的习俗,是朝着主座上的长辈行三个俯身大礼,然后新郎新娘再互相一拜,即是礼成,与人间成亲的习俗有着大同小异之处。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云里扶着风缦曦缓缓地上前,唇边噙着浅笑,目光温和平静,眼底缱绻柔情,两个人在风雾面前站定,然后,缓慢庄重的俯下身子,朝着风雾一拜。
众人纷纷鼓掌起喝,有的甚至摇摇晃晃的站起来,眼神迷糊的看着那红装倾华的两个人,举着酒壶一脸傻呵呵的笑意。
云里唇角的笑意扩大,身子再次朝前俯去,一旁风缦曦脸上的珠帘随着微微俯身的动作发出轻微的叮叮当当的脆响声。
“慢着!”
突然的一声娇喝,打断了正在行礼的两个人,云里的身子微微的一怔,随后慢慢的站直身体,转过身朝着殿门外望去。
众人被这一声吓得酒醒了大半,纷纷的朝外面看去。
云襄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大殿内的人们,眼里惶惶的都是震惊,她一瞬不瞬的看着殿中那个红衣的男子,她的哥哥,脑袋里一片空白。
云里目光温和的看着云襄,似乎丝毫没看见云襄眼底的吃惊和惊悚,他朝云襄微微一笑,随即把目光移向了云襄身边的两个人,眸子里闪现一缕疑惑。
在云襄旁边的,是怀衣上仙和帝无湮,还有挽姜的侍女辞荆以及陌容容。
“哥哥,你这是。。。做什么?”云襄向前跨了一步,扫了一眼四周的几大妖王,看着云里不确定的询问道。
云里轻轻一笑,语气温和:“你不是一直希望缦曦做你的嫂嫂吗?哥哥完成你的心愿。”
云襄抿着唇摇摇头,目光瞥了一眼脸色有些难看的风缦曦:“哥哥,你的婚姻大事岂能如此草率决定,父尊如今还不知道这件事,你为何。。。”云襄顿了顿,放低了声音:“我虽是一直希望你娶缦曦姐,可我不希望是以这种方式,才短短几天而已,怎么会差了这么多?哥哥你之前分明是不愿意的,你可是有什么苦衷?”
“云襄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莫非你以为是我逼迫你哥哥不成?”风缦曦猛的掀开挡在脸上的珠帘,漂亮的星眸里簇起点点怒火。
“缦曦姐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哥哥向来做事沉稳有度,这次的事情太过突然,不像是。。。”云襄为难的看着风缦曦,有些支吾。
她想说,这件事里里外外透着古怪,她不过是离开了一两天,怎么会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哥哥怎么会一声不吭的就娶缦曦姐呢,他之前明明是不喜欢缦曦姐的,可是现在,云襄望着云里,他看缦曦姐的眼神分明是透着爱意。
“咳咳。”殿门外的四个人也走了进来,帝无湮面色淡淡的扫了一眼云里,朝着主座上的风雾拱手道:“今夜叨扰蛇王,万分抱歉,吾等只是来找一个人,不知道蛇王有没有见到。”
风雾颔首:“不知帝君要在本王的妖界找何人?”目光不动神色的扫了一眼其他的三个人。
帝无湮目光清冷的扫向在场的所有人,声音沉沉的响起:“不知各位是否见到仙界五公主挽姜,她也在你们妖界。”
众人一个抖擞,忙摇头否认,风雾皱眉:“五公主来了妖界,为何本王毫不知情,是不是帝君弄错了?”
帝无湮沉默,怀衣走上前,对着风雾微微点头:“如此,告辞。”
“等等。”
云襄出声,制止了怀衣和帝无湮走向殿外的步子,她走上前看着怀衣,皱眉道:“你们可以走,这个女的留下。”
怀衣看着云襄指着辞荆的手,目光淡淡:“理由。”
“我要她手里那盏莲花灯。”云襄冷哼一声。
辞荆后退一步,躲到陌容容的身后,看着云襄摇摇头说道:“我不会给你的,这是公主让我带过来的,没有她的允许,我谁都不给。”
这时,一直盯着云里的帝无湮突然淡淡的出声,声音清冷透着沉威:“西钥少主,小挽呢?”
云里淡笑:“帝君要找她,问我做什么,她是死是活与我何干。”
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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