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渡魂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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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魂箫- 第1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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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海的海面上,有一处岛,岛上除了嶙峋的怪石再无其他。

    云里目光寒凉的看着躺在一堆杂石上的随璟,手中的千夙剑剑尖上缓缓的滴落一滴鲜红的血。

    随璟捂着受伤的腰腹吃力而痛苦的后挪,他目光凶狠的看着一步步走近的云里,说道:“本王已经派人去仙界禀告了天帝,你胆敢一个人闯到东海,本王定叫你有来无回。”

    云里不说话。

    随璟挣扎着冷笑道:“你想杀了本王?怎么,还在因为三百年前的事情记恨本王?实话告诉你,祈回就是本王杀的,本王就是要嫁祸给挽姜,连天帝都不能拿我怎么样,你算什么东西,你也配资格来这里?现如今挽姜成了神,你若是杀了本王,她不仅不会感激你,反而会恨你,哈哈哈。”

    “魔界完了,你等着看吧,魔界马上就要完了,哈哈哈,咳咳。。。”说的太急,被喉咙里的血沫卡住,此刻正无比痛苦的捂着脖子咳嗽着,只是那一双眸子,依旧阴毒而怨恨的瞪着云里。

    良久,耳畔的风声渐停,那宛如地狱的魔音,在他头顶缓缓的响起。

    “你最好祈祷他们来的速度比本尊手中的剑快。”

    那道声音听在他耳里,如同地狱里爬上来的恶魔。

    随璟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眼前血光猩红,他似乎听见了清凌的剑鸣,他的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而后,视线永远的停在了一双脚上。

    云里低头,看着滚落到脚边的头颅,头颅上的眼睛到死都没有阖上,依旧是极度的震惊,似乎还是难以相信自己就这样的死了。

    一剑毙命,那脖颈处这时才汹涌的往外喷出血来。

    眼中的厌恶一闪而过,他踢开那个头颅,从袖中掏出素净的帕子仔细的擦去溅到剑上的血沫。

    转身,正欲离去,忽地抬头,发现天边有大团的黑云逼近,他收回脚步,望着那越来越近的云团,嘴角轻轻的溢出一抹笑意。

    来的倒是挺快。

    “西钥云里!”天帝看着那断了头颅的尸体,转而怒声对他喝道。

    云里不可置否的挑了挑眉。

    “魔尊一句话不说便杀了朕的东海龙王,是不是应该给朕一个解释?”待所有人落在孤岛上,天帝目光阴冷的看了一眼随璟的头颅,咬牙问道。

    云里含笑,“杀人还要什么理由,自然是想杀便杀了。”

    望着他眼中那一抹冷淡的笑意,染着淡淡的疏离和冷然,晕染如东海那冰冷的海水,天帝只觉得心头邪火怒涨。

    眼下六界如此动乱,枯骨遍地冤魂哭号,昔日华泽盛彩的六界变得善恶不分六畜纷争,这种种的祸乱,与眼前这人脱不了干系,若不是他拿到了渡魂箫,若不是因为渡魂箫,六界何以变得如此疯狂!

    原本仙界便要对抗魔界和渡魂箫,如今还有一个更危险的玉方陌年在暗中蠢蠢欲动,仙界本就忙的焦头烂额,偏偏他西钥云里就是不想让仙界好过!

    “龙王与魔尊无冤无仇,魔尊千里迢迢跑来东海斩其头颅,这个回答恐怕并不能说服我们。”折澜板着脸,方正的面容寒霜密布。

    云里轻飘飘的回道:“本尊为何要说服你们?”

    “所以魔尊是承认自己滥杀无辜了?”一名天将嘲讽的说道。

    “承不承认又如何?”

    那名天将正欲开口,刚要说话,却被人抢先一步说了话。

    “不如何,魔尊承认与否,今日都要血债血偿。”清灵的声音空幻如幽谷深处的泉水叮咚,又如雪山之巅泛着深浓的寒意的风雪。

    他眸色暗了暗,又很快恢复如初,淡漠而疏离。

    挽姜落下,手中依旧牵着她从人界捉来的小僵尸,身后跟着兮草堇宋和文书。

    看到那只小僵尸,天帝这边的众人都小声的倒抽了一口凉气。

    天帝的眉头也皱了一皱,他看着眼前青面獠牙的小僵尸戒香,眼神危险的眯了眯,看来玉方陌年当年并没有杀死他,只是对他们所有人使了障眼法。

    当真可恨。

    天帝敛了神色,笑道:“上神这是从哪里找来的?”

    挽姜将拴住小僵尸的仙索递到兮草手中,闻言淡声道:“人界。”

    她转过身,目光缓缓的看向云里,那张绝美而精致的面容上,无悲无喜,“东海龙王,是你杀的?”

    云里凝视着她,眼神寂静,亦是无波无澜。

    过了一会儿,他说:“是。”

    “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句话不知道魔尊听过没有?”

    云里看着她隐隐有些苍白的平静面容,俊美的脸上浮现笑意,“冤有头债有主,这句话不知道上神听过没有。”

    众人默。

    “龙王曾得罪了魔尊?”她继续问,水眸闪着细碎的光。

    云里好半天才慢慢的嗯了一声。

    她忽地冷笑一声,“是本神高估了魔尊,原来魔尊也不过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人。”

    云里笑了,颇为认同的点头,道:“本尊向来有仇必报,最是无法忍受得罪本尊的人还在世上活着。”

    “似魔尊这般不讲理的都可以存活于世,倒是叫本神大开眼界。”

    那一瞬间,忽地平地刮起一阵大风,众人纷纷侧过头抬袖挡住狂风,以免被沙石迷了眼。

    不一会儿,风息,沙石落地,众人抬头看去,赫然发现西钥云里竟已到了挽姜面前。

    挽姜心里也是一惊,她眼中流露出的惊愕和防备尽数落入他的眼中。

    云里低头看她,那样好看的眸子,沉静的敛着世间的风景,此刻却有些不易察觉的淡淡悲伤。

    他说:“在你眼里,我不该存在于这个世间?”

    她抬手按住隐隐有些抽筋的左手,对这突如其来的痉挛有些不明所以,她没有听清楚他的话,只知道心情出奇的烦躁,眼前这人更是在她眼前晃的心烦,她烦闷的小心揉着手筋,一边抬眸冷冷的看着他。

    “是,在本神眼中,像你这样丧尽天良的魔,的确不该存于世间。”

    许是她这番话太具有威慑力,她看着面前的男子因她的话而一点点白下去的脸,心里忽地有了恶意的畅快。

    两个人彼此看着对方,似在对峙,又是凝望,堇宋冷着脸想要将挽姜带回来,却被文书拉住了胳膊。

    “殿下,我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堇宋看了眼云里,压低声音道:“万一他伤了小五。。。难道我们也要坐视不理吗?”

    文书怔了怔,然后笑道:“殿下觉得魔尊会伤害挽姜?本君倒是觉得未必。”

    堇宋哼了一声,“难不成文书仙君心里还觉得,魔尊对小挽仍是有情义的?简直荒谬,他当初既然将小五逐出魔界,便是对小五的背叛,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对小五心慈手软。”

    “殿下误会了本君的意思,唉,殿下还是稍安勿躁,暂且看看吧。”文书也有些无奈。

    正说着,西边有人一点点的迫近这座孤岛。

    待黑云靠近,一点点的散去,兰夭夭和风缦曦便在八位护法风拥簇下缓缓走了过去。

    那是隔了十万年的漫长岁月下,天帝第一次见到兰夭夭。

    他怔了很久,望着那越走越近的窈窕身影出神了很久,久到神思出现了恍惚,似乎又看见了很多年前她还是仙界织幻天女时的场景。

    而后,岁月颠崩,平静的水面一圈圈的荡漾开噬骨的皱痕,一切的恩怨开始扭曲曾经的三人,反复的无常纠葛着三个人牵连一处的命运。

    兰夭夭缓步走到云里面前,她先是看了一眼眼前的挽姜,而后目光悠远的投向她的身后,唤道:“闻沧,好久不见。”

    的确是好久不见,她记忆中的闻沧,从来没有像这样苍老而憔悴。

    依稀记得当年的仙界太子殿下风姿正好,九重天上无数仙娥为之倾倒,然眼下这个严肃苍老的天帝,却是再难从他身上看到当年的影子。

    “你老了许多。”兰夭夭轻声开口,平静的话语下让人忽地感叹时光的流逝,当真是一去不复返了。

    “你还是和当年一样,一点都没有改变。”

    半晌,天帝开口,语音沙哑,沉沉传来。

    兰夭夭唇角有了笑意,只是很短暂的一抹笑意,稍纵即逝。

    “不,我已不是当年的我,而你也不再是我认识的闻沧,我们都无法再做回过去的自己。”

 第十二章 相思凤尾结

    天帝的脸色骤然灰败。

    “小五!”趁着天帝同兰夭夭说话,堇宋二话不说走上前将挽姜拉了回来。

    他的速度有些快,似是担心魔界的人会伤到她,所以动作很是急促,挽姜冷不防被他这样拉着往回走,脚下步伐踉跄而错乱,转身之际白裳的裙摆如蝶一般扬起,在半空中划过的绝美的弧度。

    兰夭夭的目光无意间扫了她脚腕一眼,却是微微一怔。

    堇宋已经放慢了脚步,他一手扶着挽姜,一边护着她退到了天帝身后。

    云里一言不发的看着站到天帝身后的挽姜,墨黑的眼眸藏着世间难懂的经卷。

    兰夭夭回过神,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云里,然后目光温和的看向挽姜,说道:“你可知你脚上的绳结代表何意?”

    众人一凛,目光纷纷在挽姜被裙摆挡住的脚踝处打量了一圈。

    然而那脚踝被衣裙遮挡的严实,众人虽然一肚子好奇,亦是无可奈何。

    挽姜凝望了眼前温婉女子半晌,方才轻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我脚踝处系了绳结?”

    兰夭夭被她的问话逗笑了,眉眼染了如画般的灵动,活脱脱的像极了少女姿态。

    好半天才收住笑,她仍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却是看向了她自己的儿子,“你脚上的绳结,叫凤尾结。乃是魔界流传已久的风俗,是男子亲手编织送给心爱之人的定情之物,寓意长相厮守。我既是魔界的人,又是如何不知道这些?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脚上的凤尾结是何人所送,你想不想知道?”

    她一边说着,一边好笑的看着自己儿子那越来越僵硬的身体。

    挽姜愕然的看着她,那一刻她没有看见仙界的人瞬间难看的面容,她心里只有一个疑问。

    “这是魔界之物?无湮他怎么会送我魔界之物呢?”

    人间戏台子上的戏,约莫总有一个**时刻,也就是看戏之人所期待的转折处。这就好比看到好人被冤枉,一阵哭天喊地要斩首的那一刻忽然来了免罪的圣旨,亦好比耍尽心机成功上位的女子正要开宴庆祝时被一道三尺白绫刺死。

    故事总要有了这么一个耐人寻味的转折,方能紧紧的抓住众人的视线,也便于接下来的故事走向,而那编戏之人,则在后面欣赏众人那或吃惊或惊愕或吓破胆的神色,而借以满足自己的乐趣。

    挽姜想,大概是她先前的那番话便是耐人寻味的一个转折,否则这些人如何都紧紧的盯着她看,似是要在她身上盯出个窟窿来。

    兰夭夭亦是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她转头去看云里,却发现云里微微低垂着眸,发丝懒散的披在身后,那样漫不经心的站着,似乎对方才的话极为不在意,只是他的眼眸垂的太低,到底让兰夭夭没法看清楚他此刻的神情。

    兰夭夭想了想,对着挽姜说道:“你怎么会觉得这凤尾结是帝无湮送的?”

    挽姜抿了抿唇,眼中有不易忽视的坚定,“自然是无湮送的,他是我的夫君,你也说了这是定情之物,若非他送的,我又怎么会一直戴着。”

    其实她根本记不得这绳结是如何来的,自她醒来,无意间发现了这系在脚踝处的绳结,似乎带着有些日子了,绳子微微有些磨损的痕迹。

    那时她也没多想,只是懒得取下来罢了,后来得知帝无湮是自己的夫君,她便大概觉得,这是帝无湮送的。如今这女人又说这是定情之物,她想着除了她的夫君帝无湮,怕是也没人会送她这个。

    一番话说下来,仙界的人早已恢复平静,天帝格外的平静,他目光从云里身上一扫而过,唇角便挂起一个若有似无的嘲讽笑意,大概魔尊也不会料到,他已经告诉了挽姜她所谓的过去,而在他告诉挽姜的那个过去里,他西钥云里除了伤她害她,再无其他。

    看到这样的局面,他心底忽地觉得十分痛快。

    那是西钥重的儿子又如何,是六界闻风丧胆的魔尊又如何,到头来还不如在情字上栽的鲜血淋漓,他要让他的儿子也尝尝他当年失去心爱之人的痛苦,那样噬骨灼心的痛,他要加倍的报复在他儿子身上。

    兮草的眼眶红了好几圈,她侧头看着挽姜,好几次欲言又止。

    兰夭夭心里叹了口气,面色平和的朝挽姜笑了笑不再说话。

    四面的海风开始疯狂的翻涌,一层层的海浪撞击在岩石上,溅起了两人高的波涛,挽姜侧眸望过去,不一会儿,果然是东海龙宫的那些人上来了。

    东海的将领和大臣在看到随璟尸首的那一刻全部开始哭嚎,声音何其悲怆,听者都心生悲戚。

    挽姜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兮草小声询问她怎么了,她勉强的扯出笑回道:“无事,只是心里有些闷。”

    她自己心里明白,她烦闷的原因是因为对面那个男人,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尊。

    “陛下,我等东海族民,恳请天帝陛下为我王做主,还东海一个公道,魔尊戮杀龙王辱我龙族,倘若无法平息我龙族怒火,东海将倾尽全族之力誓死讨回一个公道。”

    龙族臣民的声音合着这漫天的波涛声撞击而来,似要撞到人的心坎里去。

    兰夭夭诧然的看着地上死去多时的随璟,又看向云里,“你把东海龙王杀了?”

    方才她只顾同挽姜说话,倒是没有注意到这些。

    云里没说话,他的目光深沉的看向这广阔无边的海面,那些波光粼粼的海水映入他的眼眸,好似在他那双墨黑如画的眼里跳动的星子。

    “诸位放心,朕一定会给东海一个满意的答复。”

    天帝沉着脸,看着魔界的一众人,“魔尊好胆量,难道魔尊天真的以为,只凭这几位护法,今日可以离开这里?且不说尚有千代上神在此,哪怕上神不出手,这东海丧失龙王的怒火,足以让你们回不了魔界。”

    兰夭夭平静的听着天帝说完,才道:“上一次见你,你给了我一掌,从我身边抢走了挽姜,因你那一掌,我差点从六界消失。想不到十万年后你我见面,你依旧如往昔。闻沧,我的夫君因你而死,若不是你对挽姜痛下杀手,云里便不会为了救她而受伤,我夫君也不会耗尽修为救活两个孩子,如今,夫君不在了,襄儿也走了,你连我唯一的儿子也不打算放过是吗?”

    她说的很平静,连声音都很轻,似乎一贯说话的语气便是如此,然天帝却因为她的话,半晌无言。

    “等一等,我不明白,为什么十万年前我会在你身边,你是魔界的魔后,我。。。我怎会在你身边?”她一步步的朝兰夭夭靠近,不顾堇宋的阻拦,脚步微跄的朝魔界这边走来。

    兰夭夭心里重重的叹息一声,眼前的女娃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当年那个还不会说话的小丫头,不再是。。。

    她的孩子。

    “你认识我吗?”挽姜站到兰夭夭的面前,声音轻的几乎听不见。

    兰夭夭看着她,眼神平静眉目淡然,忽地慢慢伸出手,抚上挽姜的头发,叹道:“当初我在昆仑丘捡到你时,你尚在襁褓之中,如今竟已亭亭玉立,挽姜,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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