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吧。”峒箫残忍地说道。
第2317章 还不够吗
冉英有些失魂落魄，如果就此殒命，可能只是一时的愤怒，可他这一个时辰见到的经历的，完全颠覆了他十几万年生命中看到的、接触到的，他并非不谙世事，只是没有想到将要面对的是这般残酷的现实。
四人接着向前方飞去，没有人再纠结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冉英远远地落在后边，看着前边三人拿出了五行神晶吸收，那些晶体的主人曾经是他们的同类，低阶神祇，可他们吸收着同类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提升自己的实力，却毫不在意。
这就是神祇，如果他也成为神祇也会是这样的？可如果他不成为神祇，最后就会成为他们手中的一枚晶体。
这一片沼泽面积足够大，可再大也应该有到了尽头的时候，可以他们的速度一连飞了五六个时辰，还在沼泽的范围内，脚下的景物似乎都没有变过，冉英虽然有些失魂落魄，也觉得不对劲了。
想了想还是追上去问道：“左道友，我们是不是进入到阵法中了。”
“是一个扩充阵法，我正在找阵眼，找到就能飞出去了。”峒箫不在意地道。
冉英点点头，还是落后了几分，这几个时辰的飞行，也让他有点想通了。
冉英提问得有些早，就在他问过不久，峒箫就找到了阵眼，招呼着冉英一起飞出某一处空间，眼前的景色立变，他们正在沼泽的边缘，眼前一座高山拔地而起，他需要仰望，也看不到高山的山顶。
“战场只有一处，还是有多处？”张潇晗问道。
“自然是多处了，上古时期的一场战斗，就是用神祇和修士的生命堆积出来的。”峒箫随意道：“梓冰道友也多次见识到这样的战斗。”
梓冰也点头道：“先是修士组成的阵法，抽取修士的功力集中到一起，然后就是低阶神祇组成阵法，包括傀儡，高阶神祇游走在阵法边缘，或者成为阵眼，两方的修士神祇消耗得差不多了，才会是高阶神祇出手。”
张潇晗摇摇头道：“我以为神祇之间的战争不会祸及修士，就如修士之间的战斗不会祸及凡人——损失了这么多的修士和低阶神祇，五界岂不是元气大伤。”
“就是要元气大伤才好。”峒箫冷笑一声。
张潇晗怔了下，想起神界的传闻，天帝吸收五界的力量增加自己的实力，竟然不知道该做何想。
“这里被叫做密地，如今阴气瘴瘴，阳光都无法穿透，上古时期并非如此，这一处沼泽本来是一座大湖，湖水清澈蔚蓝，可惜战斗中殒命的神祇数不胜数，戾气无法消散，才让这里成为如今的模样，还有这座高山，也曾经是翠意盎然，风光秀美，可这里也封印着五界数万神祇的神魂，他们可不是普通的神祇，都是神祇中的贵族。”峒箫仰望高山道。
“大家都以为神祇高高在上，神祇的世界是天下最美好的，每一个修士最早的梦想就是修炼飞升进入仙界，以为进入了仙界就有无尽的寿元，每天都是风花雪月，下界飞升到上界，虽然失望，但以为还会有仙界，于是再努力，飞升到仙界却发现并非是真正的仙界，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遗憾，抱憾终身，可惜啊，神祇的世界美好终究是想象，光鲜的背后也有遮盖的肮脏。”
峒箫说着向前飞去，张潇晗缓缓跟在后边，感觉到峒箫心潮澎湃，无法安静。
“这里是帝子陨落的地方吧。”梓冰忽然说道。
张潇晗不禁惊讶地看着峒箫的背影，峒箫如此激动立时就有了原因，她不由想起阴河下石壁的壁画，可忽然又有些怀疑，上古战场不是在魔界吗，难道这里也有魔界的一部分。
好像知道张潇晗心底的怀疑，峒箫接着道：“不错，这座高山本来就是在魔界的，只有魔界才会有如此高大的山峰，也只有这样的山峰才配得上魔族伟岸的身材。”
“那那一片沼泽呢，曾经的大湖？”张潇晗问道。
“那是妖界的，妖界最美得一座湖。”峒箫答道。
“五界的战场都被封印到这里？可我在神界分明也看到了被封印的战场。”张潇晗说道。
“战场怎么会只有一处？魔界没有了，其它四界不也没落了吗？曾经无边无际的各界，不也被七零八落地分割了吗？甚至连修士都被划分了三六九等，享受不一样的修炼资源。”峒箫忽然回头看看张潇晗，嘴角全是嘲讽的微笑，他没有再说什么，可张潇晗分明知道他没有说完的话是什么。
这些都是人族的千杳做的，是张潇晗以为的五界最高级别的生灵，是天帝最为宠爱的人族帝子做的。
即便峒箫在三十万年的囚禁中想开了，面对曾经陨落的所在，面对曾经的仇人再次咄咄逼人，也不会选择退缩了。
“大约这就是被制造出来的和原本的生命之间的区别。”梓冰忽然说道。
张潇晗再想起梓冰脱离封印之后的一幕，与峒箫此刻千差万别，又不仅想到了自己，她只是知道自己将会是凰的炉鼎，就如此愤怒，甚至有毁了自身也不会为人炉鼎的打算。梓冰说得对，被制造出来的生命和原本的生命本来就是不同的。
“左道友，你，你是魔界的帝子峒箫？”冉英一直不明所以地听着三人的对话，到这里还听不出来，也就不是上仙域的修士了。
“不错。”峒箫说着，身形微微模糊，原本就挺拔的身体忽然就伟岸起来。
“帝子……”冉英喃喃道，“竟然是帝子。”这一天他接连受到的刺激，在这一刻达到了巅峰。
“那我们上仙域的修士，怎么会全是人族，不该是五界所有各族神祇的后代都有吗？”冉英忽然问道。
“那就要等你见到你们人族的千杳大帝，向他寻找答案了。”峒箫的语气带着嘲讽。
张潇晗叹息一声：“无论是哪一种生灵修炼到一定程度，都化形成人族的模样，这样还不够吗？”
第2318章 不可以
给*迟雪*亲和氏璧的加更，谢谢亲~
五界是天帝创造的，在张潇晗主观思维中，早就给天帝冠上了人族的身份，凰也是人族的翩翩女子，至于五界帝子各为不同族类，她也是以“龙生九子各有所好”来说明，哪怕是现在，她也以为天帝就是人族，不然，怎么会各个种族的修士化形之后都为人族的形象，分明在创造出五界之后就定下了规则，人族为五界最高等的族类。
虽然以人族的身体条件，在五界中是最为弱小的，但天帝同时也给了人族聪慧的头脑，他们能够炼制五界最强大的法器，最珍贵的灵丹，威力最强大的符箓，并且佛族的修士也是从人族中分离出去的，神族的也是，为了变得比人族更为强大，以牺牲一部分修士为代价。
比如神族的信仰之力，可是佛族呢，五界中她唯一没有去过的就是佛界，对佛修的所有了解都来自于范筱梵。
她只知道，在同等修为下，佛修的实力要强于人修，还知道，人族的法器并不适合佛修，于是在有法器的辅助下，同等修为也可以战成平手，还知道佛修将魂修视为死敌，她甚至还记得在魔幻禁地时候面对范筱梵忽然表现出来的悲天悯人表情时候她的心悸。
但无论如何，佛修也算是人修的，还有就是魔修。
看着峒箫的背影，哪怕看到他头顶的尖角，张潇晗第一个感觉峒箫也是人族，他具备人族所有的一切特征，与她在魔界看到的魔族修士完全不同。
但哪怕是魔族修士，也拥有人族的特征，不同的，只是肤色，身材，还有标志的角。
如此，人族已经是五界中最强大的种族了，千杳真的还要让五界最后只成为人界的天下。
张潇晗忽然有种冲动，想要做一个占卜，哪怕是损失寿元，或者损失掉身体的一部分，她甚至想到了损失掉什么，就损失掉黑色的头发好了，一头黑发变成白发也无妨。
可也就是冲动，为了五界最后何在做占卜，想必是不会成功的。
“想必是不够的。”峒箫回答道，“人修的心思是最难琢磨的，不然当日，在我魔界，我的大殿内，怎么会容得千杳那般全身而退。”
那一段的过程，张潇晗和梓冰全都了解，连冉英也了解很多，那是千杳忍辱负重的证明，是千杳大帝被冤屈却还是给魔族小公主一个完美成人礼的胸怀证明，也更是侧面说明了魔族确实是该灭亡的，他们羞辱了千杳大帝。
张潇晗无法对已经发生的事实做任何评判，也没有必要，峒箫与千杳已经势同水火，她现在与峒箫在一起。
其实上古时期发生的一切又与她何干？可是在不知不觉中她却牵扯了进去。
不觉就说了出来，“原本我以为这样的经历是丰富多彩的，可是到现在只觉得疲惫，真拥有了一切又如何？为了青史留名吗？还是为了成为天帝那样的存在？”
后一句张潇晗脱口而出后自己都没有觉察，而说完之后只觉得天空忽然一闪，好像有一道锐利的闪电劈落下来，但这只是她的错觉，除了她，另外三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一下子站住了，收势过快，让其他三人也都停住了飞行，他们也都被张潇晗最后的直言震惊了下，峒箫不是没有想过这点，可是对天帝本能的敬畏，和天意随处不在，让他从来不敢轻易吐露天帝二字，更不敢出言对天帝不静。
可张潇晗似乎说出了事实，不是为了成为天帝一般的存在，又怎么会做出这般事情？
冉英本能地闭上了嘴，这不是他能过多嘴参与的，梓冰和峒箫都是惊诧地看着张潇晗，而张潇晗神色的惊诧竟然更胜过他们，三人面面相觑，张潇晗将要出口的问话压住。
那不是闪电，真要是天帝震怒的闪电，她又怎么能抵挡得住？那也不是天意的闪电，天意已经无法压制她了，那是天帝对他的窥视，或者是天意的窥视，是一个警告，她不可以将任何人放在与天帝同等的位置上，哪怕只是疑问，怀疑。
四人之间重新恢复了沉默，每个人都在暗自品味张潇晗最后那句话，每个人都不得不在心底承认那句话的可能，身为帝子，峒箫在被封印的数十万年里又何尝没有这样的想法，而张潇晗，又何尝不是想要站在于天帝同样的高度？
唯一的区别大概就是张潇晗还没有想过创造世界，但真有资格与天帝比肩，什么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呢？为了摆脱炉鼎的身份，为了做回自己而不是所谓的凰，她什么事情都会做的，哪怕是……战胜天帝，毁灭五界——虽然这么想很是自不量力，但只要有可能。
他们飞进了高山的范围。
山，永远都是一座山峰又一座山峰起起伏伏的，他们的飞行更像是爬山般，翻过了一座高峰之后顺着山势下降再上升翻过另外一座山峰，张潇晗不问峒箫到底要带她到什么地方，梓冰是全无所谓只跟着张潇晗，而冉英更是不敢问。
翻过了四五个山头之后，张潇晗忽然想起了什么，她侧头看着梓冰道：“梓冰道友，你跟着我，到底是跟着凰，还是我张潇晗。”
梓冰楞了一下，好像张潇晗的问题很是奇怪一般，但还是马上回答道：“是跟着你，也是跟着凰。”
这不是一个让张潇晗满意的答案，张潇晗还是盯着梓冰的眼睛：“什么意思？”
梓冰道：“跟着你，最后就是跟着凰。”
张潇晗收回视线，她不是真要寻求一个答案，而是在这一问一答中，她没有再感觉到天意或者是天帝的窥视与警告，是因为凰在天帝的眼里已经不是与他比肩的存在？还是因为她本来最后就会要达到接近凰或者和凰同样的高度，所以她可以肆无忌惮地提起凰，还可以将自己与凰比较。
而千杳是不可以和天帝相提并论的，上古时期不可以，现在也不可以。
第2319章 洞府
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忽然显露出一点真相，而每一点真相看起来都好像简单，却细思极恐，张潇晗跟在峒箫的身后，望着峒箫笔直的后背，又一个念头浮上心头，峒箫，可曾也有比肩天帝的想法？
前世就有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的说法，峒箫能隐秘地修习修魂功法，不能不说他也存着一份超越天帝或者与天帝比肩的想法吧。
比肩天帝甚至超越天帝的想法，张潇晗不认为是错的，但站在天帝的立场，显然是不被允许的，这个世界是天帝创造的，这个世界里所幽生灵都该是被天帝控制的，如果有生灵想要与他这个创始者比肩或者超越他，他肯容忍甚至支持，得是有多么宽广的胸怀啊。
但站在千杳〖箫甚至是张潇晗自己的立场上，他们又怎么不想要摆脱天意的控制，不想主宰自己的命运呢？
张潇晗无言地望一眼黑沉沉的高空，他们已经再飞进了一座阵法呢，可在五界之中，哪怕不是朗朗乾坤之下，哪里又会逃过天意的控制呢？
恐怕只有冥界了。
再翻过十几座山头，视野忽然宽广起来，绵绵无尽的群山中忽然不再一山高过一山，而是出现数十甚至上百或者更多同样高度的山峰，这些山峰环绕着重重叠叠，宛如盛开的花瓣，如果阳光足够明媚，如果山林足够显示正常的葱郁，一定是美不胜收的。
峒箫遥望群山道：“这里原本叫做莲花峰，因为不但形似，在众山环绕之中还有一座特别的山，山顶宛若平台，其上有九座灵泉，灵泉之内各有一种灵植，每一种都是难得的仙草，九种仙草配合着灵泉水，还可以炼制九转养魂丹，精炼神魂，向来只盂子和帝孙才可以享用。”
张潇晗凝目看过去，莲花峰的中间只有一片湖泊，湖水到是清澈，不含泥沙杂质，但同样也没有任何活物。
神念也释放过去，穿越重重莲花花瓣落在中间的大湖内，瞬间就直达湖底，湖水实在是太清澈了，让张潇晗想到了水至清则无鱼这话，事实好像也是如此，神念和视线都没有在湖水中发现任何东西，但神念触及湖底，很快就看到了不同于砾石的神晶。
是的，这里是有一座战场，这座战弛神晶原本的主人，修为也要高过外边那些神。
峒箫的表情从进到到这处密地之后就开始阴沉了，虽然不至于完全黑下脸来，但这样的表情足够冉英躲在后边，不敢吱声了。
“你看到那些神晶了吧，这里的神晶只有极少部分是腻神的，大部分还是其它四族的。”峒箫的视线凝聚到湖水内，神念也释放出去，湖底的泥沙翻滚起来，一粒粒神晶发出微弱的五彩的光芒。
张潇晗无言，战争的原因并非表面所现，她和峒箫已经心知肚明，可在天意的窥视下他们多一句话都无法说，也不想神念交流。
也确实没有什么再可说的，成王败寇，峒箫败于千杳，千杳何尝不也败于天帝，说到底就是实力，实力不足，便是刀俎与鱼肉的关系。
她的未来不也是如此。
这一处的神晶品质明显高于前一处，张潇晗试着吸收了一颗，其内可吸收的要超过上一次的一倍左右。
四人飞跃了莲花峰好久，张潇晗才想起没有遇到被修士元神夺舍的异兽，想要开口询问，可又觉得就是问了，遇到了还能如何？修士也好神也罢都是天帝的子民，她有何立承何手段能做到什么？
随着密地的深入，峒箫的戾气也越来强烈起来，周身都好像围绕着一层森森寒意，梓冰全不在意，冉英恨不得躲得远远的，张潇晗却对这般戾气越来越熟悉起来。
在峒箫收回不死之意之前，他是那般平和，言谈举止如春风拂面，对过往的一切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