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遂没坚持，转身上了楼。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三楼房间，西蒙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又顺手给她倒了一杯放在茶几上，示意她坐下。
这架势就是准备长谈了。
秦天无比淑女地挪着小碎步走到沙发边坐下，连坐姿都矜持了许多，并膝叠手，一副小家碧玉的模样。
西蒙：“你身上的镣铐除了钥匙，就没有别的办法取下来了？”
秦天犹豫了一会，吱吱吾吾：“其实，办法……也是有的，就是……有点难度。”
“什么办法？”
秦天抬头迅速看了西蒙一眼，又赶紧移开视线：“算了，我先戴着吧，反正已经戴习惯了，就是行动迟缓些，问题也不是太大。”
西蒙握着水杯，冷冷看她一眼：“我可不想看到我的人成天戴着刑具在我眼前晃悠，而且还是在我不知道的时候被我不知道的人戴上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秦天迟疑地开口道：“你知道我以同类之血为食，事实上，如果对方的等级越高，血液越纯粹，我吸食血液后获得的力量也就越强大。所以……如果能找到一只高等级的吸血鬼让我吸一口血的话，应该可以试试掰断这玩意。”
西蒙闻言沉默，他倒没想到她还能通过吸食不同等级的吸血鬼血液获得力量。想想也正常，普通吸血鬼以人类血液为食，还分个H1，H2，H3，吸食高品质的人血后精神面貌都会抖擞些，只不过人血与人血之间区别实在不大，所以增益不会太明显，而秦天是以同类之血为食的体质，不同等级的吸血鬼血液纯度相差极大，从更纯粹的血液中得到更加强大的力量也很正常。
西蒙放下水杯，双手交叠在膝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起手：“那需要多高等级的吸血鬼血液……才能让你获得足够掰断镣铐的力量？”
秦天拿眼偷偷看了西蒙一眼，下意识地舔了一下舌头：“我只是曾有过这个主意，但没有真正试过，所以说不准，不过……如果老大你的血都不能让我掰断镣铐的话，这个方法估计行不通了。”
毕竟她身边目前最强的吸血鬼就是西蒙了。
西蒙敲击的手指猛地停下，斜眼看她：“你想吸我的血？”
这小丫头竟然打他的主意？
秦天小心翼翼道：“不需要太多，一小口就行，并且我保证只有这一次，绝不会再打你的主意！”
秦天明白没有人会心甘情愿成为别人的食物，万一西蒙感受到被猎食的危险决定把她干掉，那就完蛋了。
西蒙坐着不动也不说话，重新敲起了手指。
秦天看着他这个模样，莫名觉得心里发虚，觉得自己此时提出这个要求还是太勉强了，站起来道：“算了，老大，当我什么都没说过，我先回去了。”
身子刚转过去，就听到身后传来西蒙平静的声音：“站住。”
被叫住的秦天在转身之前，忍不住舔了一下嘴唇，转身之后，看到西蒙裸露脖子上微微泛青的血管，没忍住又舔了一下嘴唇。
看着浑然不自知自己已经馋样毕露的秦天，西蒙眼皮微不察地跳了一下。
看来不管他在她面前立了多少威，在这位小公主眼里还是被当成食物了。
“报酬。”西蒙沉思一会，缓缓开口。
秦天一愣。
“我从来不干赔本的买卖，吸我一口血，你打算付多少报酬？”
秦天：“……”
就她现在一穷二白的资产情况，如此身娇血贵的团长大人，哪怕一滴血她都买不起啊！
秦天无望地垂头，却听西蒙紧接着道：“报酬不一定是要以钱的方式，也可以是……”
秦天忙道：“是什么？”
西蒙用掂量肉价的眼光在她身体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卖身。”
秦天没及细想，脱口而出：“怎么卖？”
西蒙站起来，伸出手指点上她的额头，然后沿着她的脸向下一点点滑去，鼻子、嘴巴、脖子……同时嘴里不急不缓道：“卖身自然是卖你的身体，眼睛、鼻子、嘴巴、脖子、双手、双脚……所有你身上的部位都可以拿来卖。我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合理的价交换合理的物品，所以——”
西蒙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又像是停下来思考，又像是故意卖关子，等看到秦天脸上疑惑的表情加深，才微微扯起嘴角，露出一个谈不上坏也绝对不算良善的笑容：“用你的左手来交换我的血液吧。”
秦天不解：“左手？是要我把左手剁下来给你吗？”
如果真要剁手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反正剁了还能长回去，就是长骨头的时间比长肌肉要缓慢得多，至少要大半年才能将五个指头都长整齐了。
西蒙看着她蹙眉认真地考虑剁手可行性的呆萌模样，没忍住，手指在她的脸颊上多停留了几秒，才恋恋不舍地收回：“当然不是。如果你答应交易，那么从今以后，你的左手就属于我了，我想对它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要它干什么它就得干什么，它做过的一切事情我都有权知道，它杀的人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它救的人也必须经过我的同意，并且……你不能随便让它受伤，因为它不再属于你，而是我的私有物了。”
秦天惊愕，还没想到卖身还可以这样卖，犹豫了一下：“如果你让我用左手救下的人，我用右手杀掉了呢？”
西蒙重新退后在沙发上坐下，舒展开四肢摆了一个闲适的姿态淡淡道：“那我管不着，我只管我拥有的这只‘左手’，其余的身体部位还是你的，好好考虑一下，这个交易做不做。”
秦天真心觉得自己脑子有点不够用，总觉得按他刚才的说话，交不交换一只手似乎没什么区别，反正左手不能做的事情，右手做就行呀！
秦天原地思考了一会，觉得这个交易实在是稳赚不赔，当前最重要的是把身上这禁制之枷取下来，不然她的双手双脚也跟废了没差了，于是点了点头：“成交。”
坐在沙发上的西蒙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随即扯了扯衣领，解开最上面的两个扣子，同时将头发别到耳后，侧头露出完整的一段脖颈和半边锁骨，然后淡定地转头向她看去，表情仿佛无声地说着：我准备好了，来吧。
头顶的华丽水晶吊灯发出青白明亮的光线，沙发上的男人沐浴在水晶吊灯下，裸露的脖颈光滑白皙，动脉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隐隐跳动。
秦天看着眼前的男人，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
第43章 充满能量的血液
买卖成交， 接下来就是享用美味的时刻了。
秦天压抑住内心的激动，从西蒙的左边爬上沙发， 一手撑住沙发，一手按住了他的胸膛， 只要稍稍低头， 她的血牙就可以咬开眼前男人的脖颈， 插进流着滚烫美味血液的动脉里。
秦天想到接下要发生的事，兴奋得瞳孔忍不住开始泛红， 将头低下， 将唇贴近了他温热的脖子。
然而——
已经被她自己无意识舔得湿润的嘴唇贴上去没一秒， 她就迅速移开了；停顿了两秒又第二次贴了上去， 这次用牙尖试着磕了磕他的皮肤，然而仍是没咬开就又迅速移开了；第三次贴上去，她伸出鼻子先蹭了一下， 然后才贴上嘴唇， 然而依旧没有下牙咬反而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再次离开。
当她第四次试着贴过来时，被撩得忍无可忍的西蒙伸手捂住她的嘴，将她推开十公分的距离。
“你是吸血呢还是想趁机亲我？”
秦天的脸顿时涨红起来，明明心里馋得要死，可是贴到西蒙的脖子上后死活下不了嘴咬，哪怕鼻子凑上去都闻到隔着皮肤的诱人血香味了， 还是咬不下去嘴，想了想症结， 犹豫道：“可能是我以前都是将猎物打晕打死了后才进食，很久没吃过活食了，所以看到老大你睁着眼就有点下不了口。”
西蒙瞥她一眼：“怎么，你还想把我打晕过去？”
秦天差点要点头了，可对上西蒙饱含威胁的眼神只能把话咽了进去，顿了顿道：“要不，老大你把眼睛闭起来？”
西蒙：“……”
本来让她吸一口血也不是多么大的事情，有过被吸干全身鲜血的经验，这次的量顶多就算被蚊子咬个包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这么个大团长也不至于被这么点小状况就弄得躁动起来，结果她这么一通又亲又闻又蹭，还让他闭上眼睛，他心里的邪火蹭蹭地冒出来。
秦天按在西蒙胸膛上的手指敏锐地觉察到了异样：“老大，你身体怎么突然变得么烫了？”
西蒙深吸几口气，看向眼前身负镣铐别有一番禁锢美感的少女，克制住反客为主把她压在身下的冲动，隐忍地闭起眼睛，声音刻意冰冷道：“行了，我闭眼了，你快点。”
秦天听西蒙冰冷的语气，只当他也失了耐心，怕他后悔供血赶紧将嘴唇贴了上去。这次因为西蒙闭了眼睛，秦天总算克服了心理障碍，咬了下去。
血牙刺破皮肤插入血管，鲜血流进嘴里的那一刻，无以伦比的鲜香血味，秦天兴奋得浑身的肌肉全部紧绷起来，瞳孔剧烈缩张着，隐隐闪出红色。
当血液顺着喉管流进腹中之后，秦天猛地浑身剧震，眼睛一瞬间瞪大，再也控制不住彻底变成血红之眸。
这种久违的力量冲盈的感觉！
她觉得她现在可以单手捏爆一百只吸血鬼！
身下的身体挣扎了一下，可被力量激荡得几乎失去理智秦天根本没注意到，双手下意识地用力按住了身下挣扎的猎物，接紧着可以捏爆一百只吸血鬼的手掌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咔哒”。
声音不大，却让秦天瞬间惊醒。
她眼睛变回原样，移开嘴唇抬起头看向西蒙，而西蒙也已经睁开眼，正面色复杂地看她。
秦天：“那个……刚才的……咔哒……声……该不……会……”
“不错。”西蒙嘴角抽搐，面无表情，“你按断了我的肋骨，两根。”
秦天：“……”
供血有风险，投喂需谨慎！
“对不起！对不起！”秦天一边道歉一边赶紧从他身上往下爬，就在这时一声惊呼声从门口传来。
“你俩在干什么！”
秦天身体僵住。
门口，爱丽丝握着打开的门把，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俩，顿了一下，似乎是脑补完了前因后果，愤怒道：“西蒙，你竟然非礼秦天！”
西蒙：“……”
秦天：“……”
秦天此刻双腿张开，居高临下地跨跪在西蒙身上，双只手还按在他的胸膛上，将他死死地按在沙发背上，这个姿势怎么看都是她在非礼西蒙比较合适吧，而且她还一时激动地按断了他的两根肋骨。
爱丽丝怒气冲冲地大步冲进来，一把拽住秦天的胳膊把她从西蒙身上拽下来。秦天被粗暴地拽下沙发，叫了一声：“啊！”
爱丽丝怔了怔，就见被他抓住的手腕流下一股鲜血。他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还把她手弄伤了？定睛一看，哪里是他弄伤的，分明是秦天的手腕上戴着一个银制手铐！身为中间人的他怎么能不知道银对吸血鬼的作用，这一看直气得眼角龇裂，浑身发抖，恶狠狠地瞪向西蒙，一脸不敢置信道：“你竟然用这种龌龊的手段强迫秦天曲服于你，你这个畜生！”
西蒙：“……”
秦天：“……”
面对这个一句话解释不清楚的混乱场景，秦天放弃了解释，还是趁着力量充盈时解决当务之急，默默地将身上的禁制之枷一一扭断扔在了脚下。
果然她没猜错，西蒙的等级绝对不会低，她已经很久没喝到这么纯粹充满能量的血液了。这一口简直就是千年老参汤下肚，吊命续魂，别说禁制之枷了，禁制之塔都镇不住她。
听着镣铐掉在地上发出一串清脆的声音，这下轮到爱丽丝无语了，他看着秦天跟捏方便面一样轻松地捏断身上的手铐、脚镣、颈圈……
这算什么？这么容易就解开了？敢情这两人是你情我愿地在这里玩监禁PLAY？
就在这时大门再次打开，亨利冲进来道：“老大，小公主！”推开门后发现爱丽丝也在里面，三人的表情不一各有古怪，气氛也有些不对，奇怪道：“你们怎么了？”
西蒙将解开的衣领一一扣上，仿佛什么事都没有地理好起皱的衣服，从沙发上站起来：“什么事？”
原来亨利把洛水抱进门后，发现他还是不理人不说话，维持着亨利放他下来的姿态坐着，连眼珠子都没有转一下，众人跟他说话，他都没反应。
虽然他平常也是一副不理人不说话的自闭模样，有时不高兴可以一坐一整天都不动，可是他现在模样明显比之前还要糟糕，就像是丢了魂了一样。
四人下到一楼，西蒙扫视了一眼客厅里的众人：“怎么样？”
尼古拉斯担忧道：“老大，无论我们跟他说什么，他都没有反应。”
黑狮子道：“会不会是受什么刺激，吓傻了？”
玛若道：“西蒙，到底怎么回事？你们是怎么找到洛水的？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样子？”
洛水的身子突然动了一下，僵硬地转动脑袋看向跟着西蒙身后走过来的秦天，眼皮微抬，无神的眼睛中流出两串泪水，却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模样：“弗拉，杀了我，杀了我……”
秦天看着洛水看向自己的眼神，想到之前把他救下来时他也说了同样的话，心里一动：“为什么要我杀了你？”
明明刚才众人问话时没有任何反应的洛水，听到秦天说话居然回应了：“因为我不再是天使了，我变成了肮脏丑陋的怪物，我是一个怪物，我不该活着……弗拉……杀了我……杀了我……”
没等秦天再说话，西蒙道：“尼古拉斯，把他送回房里休息吧，他现在需要安静，你们暂时都不要去打扰他。”
尼古拉斯抱起洛水，洛水没有任何反抗动作，只是脑袋一直看着秦天的方向，重复着一样的话“杀了我……杀了我……”，直到秦天消失在他的视线里，他才重新垂下眼，恢复呆滞失魂的模样。
洛水离开后，玛若突然道：“说起来，四年前洛水刚进组织的时候，似乎也是这个模样，一个人坐在那里像个没有灵魂的孩子。”
玛若这么一说，众人都沉默了，同时记起了四年前洛水的模样。因为这些年洛水情况变得好多了，尤其是自秦天来了后，洛水的性格开朗了许多，生气高兴的情绪都毫不掩饰地表露出来，众人都快忘了他四年前的模样了。
亨利想起了什么，道：“说起来，也是在洛水进了组织之后，老大才在门口立了那座天使雕像，洛水对那座天使雕像表现出了极大的喜欢，也是在那之后，洛水的性格才慢慢好起来的，要不……把雕像重新立起来试试？”
西蒙看了一眼身旁的秦天，沉默了一下：“没有必要了。”
亨利不解：“为什么？”
西蒙道：“散了吧。”说完也不解释，转身上楼。秦天默默地跟上他，爱丽丝见状也不放心地跟了上去。
西蒙进门后，看着秦天和爱丽丝跟在身后：“你俩跟上来干什么？”
秦天犹豫道：“洛水他……是不是把自己幻想成堕入地狱不被救赎的堕天使，所以希望被毁灭天使弗拉杀死？”
西蒙看着她没说话。
秦天明白她猜对了。
洛水的少年外貌说明他被初拥时还只是一个无忧无虑、不懂世事的孩子，然而他却成为最低贱的血杂碎，人类不承认他的存在，连吸血鬼也不承认，这个世界没有他立足的地方，就像那些被污染了羽毛的堕天使。他一直以来的愿望就是如故事的结局一样死在毁灭天使的剑下，恢复纯洁，重归天堂。
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