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黄天化催开玉麒麟赶来,高继能展开蜈蜂袋,也是黄天化命该如此,那蜈蜂卷将来,成堆成团而至,似飞蝗一般。黄天化用两柄锤遮挡,不防蜈蜂把玉麒麟的眼,叮了一口,那麒麟叫了一声,使蹄站立,前蹄直竖。黄天化坐不住鞍鞒,撞下地来;早被高继能一枪,正中胁下,死於非命,一道灵魂,往封神台去了。可怜下山大破四天王,不能取商朝寸土。正是:
功名未遂身先死,早至台中等侯封。且说孔宣收兵,杀了一夜,岭头上尸横遍野,血染草梢。孔宣升帐,将五色神光一抖,只见哪吒、雷震子跌下地来。孔宣命左右拿於後营监禁,然後坐下。高继能献功,斩了黄天化首级,孔宣吩咐号令辕门不表。且言子牙一夜不曾睡,只听得岭上天翻地覆的一般;及至天明报马进营:“启老爷!三将劫营,黄天化首级已号令辕门,二将不知所在。”子牙大惊,黄飞虎听罢,放声大哭曰:“天化苦死!不能取商朝尺寸之土,要你奇才无用!”三兄弟,二叔叔,众将无不下泪。武成王如酒醉一般,子牙纳闷无言。南宫曰:“黄将军不必如此,令郎为国捐躯,万年垂於青史;方今高继能有左道蜈蜂之术,将军何不请崇城崇黑虎来?他有神鹰,能制此术。”黄飞虎听得此言,上帐来见子牙曰:“末将往崇城去请祟黑虎来破此贼,以泄吾儿子之恨。”子牙见黄飞虎这等悲切,即许之。黄飞虎离了行营,迳往崇城大道而来。一路上晓行夜住,饥食渴饮,在路行程;一日来到一座山。山下有一石碣,上书“飞凤山”,飞虎看罢,策马过山,耳边只听得锣鼓齐鸣,武成王自思,是那战鼓响?把坐下五色神牛一拧,走上山来。只见山凹主将厮杀:一员将使五股托天叉,一员将使八楞熟铜锤,一员将使五瓜烂银抓;三将大战,杀得难解难分。只见那使叉的,同着使抓的,与那使锤的,战了一合;只见使锤的,又同着使叉的,杀那使抓的,三将杀得呵呵大笑。黄飞虎在坐骑上自忖曰:“这三人为何以战为戏?待吾向前问他端的。”黄飞虎纵骑至面前,只见使叉的见飞虎丹凤眼,卧蚕眉,穿王服,坐五色神牛。使叉的大呼曰:“二位贤弟,少停兵器。”二人忙停了手,那将马上欠身问曰:“来者好似武成王麽?”黄飞虎曰:“不才便是。不识三位将军,何以知我?”三将听得,滚鞍下马,拜伏在地。黄飞虎慌忙下骑,顶礼相还。三将拜罢,口称:“大王!适才见大王仪表,与昔日所闻相像,故此知之。今何至此?”邀请上山,进得中军帐,分宾主坐下。黄飞虎曰:“方才三位兄厮杀,却是何故?”三人欠身曰:“俺弟兄三人,在此吃了饭没事干,假此消遣耍子,不期谋犯行旌,有失回避。”黄飞虎亦逊谢毕,问曰:“请问三位高姓大名?”三人欠身曰:“末将姓闻名聘,此位姓崔名英,此位姓蒋名雄。”这一回正该是五岳相会,闻聘乃是西岳,崔英乃是中岳,蒋雄乃是北岳,黄飞虎乃是东岳,崇黑虎乃是南岳,表过不提。闻聘治酒款待黄飞虎,酒席之间,问曰:“大王何往?”黄飞虎把子牙拜将伐商遇孔宣,杀了黄天化的事,说了一遍。“如今末将往崇城,请崇君侯往金鸡岭,共破高继能,为吾子报仇。”闻聘问曰:“只怕崇君侯不得来。”飞虎曰:“将军何以知之?”闻聘曰:“崇君侯操演人马,要进陈塘关至孟津会天下诸侯,恐误了事,决不得来。”黄飞虎曰:“幸是遇着三位,不然枉走一遭。”崔英曰:“不然,闻兄之言,虽是如此说;但崇君侯欲进陈塘关;也要等武王的兵到。大王权且在小寨草榻一宿,明日俺弟兄三人同大王一往;料崇君侯是来协助,决无推辞之理。”黄飞虎感谢不尽,就在山寨中歇了一宿。次日,用罢饭,一同起行,在路无词。一月来至崇城,闻聘至帅府,门官来见黑虎报曰:“启千岁!有飞凤山三位求见。”崇黑虎道,“请进来!”三将至殿前行礼毕,崔英曰:“外有武成王,尚在外面等候。”崇黑虎闻言,降阶迎接,口称:“大王!不才不知大王驾临,有失远迎,望大王恕罪!”黄飞虎曰:“轻造帅府,得睹尊面,实末将三生之幸。”叙礼毕,分宾主依次坐下。彼此温慰毕,闻聘将黄飞虎的事,说了一遍;崇黑虎咨叹不语。崔英曰:“仁兄莫非为先要进陈塘关麽?今姜元帅阻隔在金鸡岭,仁兄纵先进陈塘关,至孟津,也少不得等武王到,方可会合诸侯,这不是还可迟得。依弟之愚见,不若先破了高继能,让子牙进兵,兄再分兵至陈塘关不迟,总是一事。”崇黑虎曰:“既然如此,明日就行。着世子崇应鸾操练三军,待吾等破了孔宣,再来起兵未晚。”黄飞虎谢罢,崇黑虎乃治酒管待。飞虎等四鼓时分,五岳一齐起马,离了崇城,往金鸡岭大道行来。非止一日,五岳至子牙辕门之外,探马报入中军:“启元帅!黄飞虎辕门等令。”子牙令至帐前问曰:“请崇黑虎的事如何?”飞虎启曰:“还添有三位,俱在辕门外。”子牙便传令:“用请旗请来。”崇黑虎等俱遵阃外之令,上帐打躬曰:“元帅在上,吾等甲胄在身,不能全礼。”子牙忙迎下接住曰:“君侯等皆是外客,如何这等行此大礼?”彼此逊让,以宾主之礼相叙。子牙命设座,崇黑虎等俱客席,子牙与飞虎主席相陪。子牙曰:“今孔宣猖獗,阻逆天兵,有劳贤侯,途次奔驰,深是不安。”崇黑虎谢过,起身对子牙曰:“烦元帅引进,叁谒周王。”子牙前行引路,黑虎随後,进後帐与武王见礼,相叙毕,崇黑虎曰:“今大王体上天好生之仁,救民於水火,共伐独夫;孔宣自不度德,敢阻天兵,彼是自取死耳,随即扑灭。”武王曰:“孤才疏德薄,谬蒙众位大王推许,共举义兵。今初出岐周,便有这些阻隔,定是天心未顺耳。孤意欲回兵,且修己德,以俟有道何如?”崇黑虎曰:“大王差矣!今纣恶贯盈,入神共怒。岂得以孔宣疥癣之辈,以阻天下诸侯之*
五岳共饮金鸡岭,这场大战实惊人。
话说崇黑虎次日上火眼金睛兽,左右有闻聘、崔英、蒋雄上岭来,坐名只要高继能出来答话。孔宣闻报,随命高继能速退西兵。高继能出营,来见崇黑虎大喝曰:“你乃是北路反叛,为何也来助西岐为恶?这正是你等会聚在一处,便於擒捉,省得费我等心机。”崇黑虎曰:“匹夫!死活不知,四面八方,皆非纣有,尚敢支吾,而不知天命也。前日斩黄公子是你?高继能笑曰:“哪吒、雷震子不过如此,你有何能,敢来问吾?”纵马摇枪,直取崇黑虎,手中斧赴面相迎,兽马相交,枪斧并举。未及数合,闻聘青骢马跑,五股叉摇,崔英催开黄彪马,蒋雄磕开乌骓马,四将把高继能围在当中,好个高继能,一条枪抵住了四件兵器,三军呐喊,数对摇。且说黄飞虎在中军帐,子牙听得鼓声大振,对黄飞虎曰:“黄将军!崇君侯此来为你,你可出营助阵方是!”黄飞虎曰:“末将思子,一时昏愦,几乎忘却了。”随上五色神牛,摇枪杀出营来,大呼:“崇君侯!吾来拿杀子仇人也!”把坐下牛一纵,杀入圈子来。正应着:
五岳特来除黑煞,金鸡岭上立奇功。
且说五岳将高继能围在垓心,高继能好一条枪,遮架拦挡,此正是五岳同除黑煞。不知性命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七十回 准提道人收孔宣
准提菩萨产西方,道德根深妙莫量;荷叶有风生色相,莲花无雨立津梁。金弓银戟非防患,实杵鱼肠另有方;漫道孔宣能变化,婆罗树下号明王。
话说高继能与五岳大战,一条枪如银蟒翻身,风驰雨骤,甚是惊人,怎见得一场大战?有赞为证:
刮地寒风如虎吼,摇展红闪灼;飞虎忙施提芦枪,继能枪摇真猛恶。闻聘使发托天叉,崔英银锤流星落;黑虎板斧似车辆,蒋雄神抓金纽索。三军喝彩把旗摇,正是黑煞逢五岳。
且说高继能久战多时,一条枪挡不住五岳兵器,又不能跳出圈子。正在慌忙之时,只见蒋雄使的抓,把金纽索一软;高继能乘空把马一撺,跳出圈子就走。崇黑虎等五人随後赶来,高继能把蜈蜂袋一抖,好蜈蜂遮天映日,若骤雨飞蝗,闻聘拨回马就要逃走。崇黑虎曰:“不妨。不可着惊,有吾在此。”忙把背後一红葫芦顶揭开了,边一阵黑烟冒出,烟隐有千只铁嘴神鹰。怎见得?有赞为证:
葫芦黑烟生,烟开鬼神惊;秘传玄妙法,千只号神鹰。乘烟飞腾起,蜈蜂当作羹;铁翅如钢剪,尖嘴似金针。翅打蜈蜂成粉烂,嘴啄蜈蜂化水晶;今朝五岳来相会,黑煞逢之命亦倾。
且说高继能蜈蜂,尽被崇黑虎铁嘴神鹰翅打嘴吞,一时吃了个乾乾净净。高继能大怒曰:“焉敢破吾之术?”复回来又战。五人又把高继能围住,黄飞虎一条枪裹住了高继能。只见孔宣在营中问掠阵官曰:“高将军与何人对敌?”军政司禀曰:“与五员大将,杀在垓心。”孔宜前往看营门掠阵,见高继能枪法渐乱;才待走马出营,高继能早被黄飞虎一枪刺中胁下,翻鞍马,枭了首级。才要掌鼓回营,忽听得後边大呼曰:“匹夫少待回兵,吾来也!”五将见孔宣来至,黄飞虎骂曰:“孔宣!你不识天时,真乃匹夫也!”孔宣笑曰:“我也不对你这等草木之辈讲闲话;你且不要走,放马来!”把刀一晃直取,闻聘、崇黑虎忙举双斧砍来。一似车轮,六骑交锋,直杀得:
空中飞鸟藏林内,山猿虫隐穴中。
孔宣见这五员大将,兵器来得甚是凶猛,若不下手,反为他所算。把背後五道光华往下一晃,五员战将一去,毫无踪影,只剩得五骑归营。子牙正坐,只见探事官来报:“五将被孔宣光华撒去,请令定夺。”子牙大惊曰:“虽然杀了高继能,倒又折五将,且按兵不动。”话说孔宣进营,把神光一抖只见五将跌下,照前昏迷,吩咐左右监在後营。孔宣见左右并无一将,只得自己一个,也不来请战,只阻住咽喉总路,周兵如何过去得?话说子牙头运粮草官杨戬,至辕门下马,大惊曰:“这时侯还在此处!”军政官报与子牙:“督粮官榻戬听令。”子牙传令入来。杨戬上帐叁谒毕,禀曰:“催粮三千五百,不误限期,请令定夺。”子牙曰“督粮有功,乃是为国。”榻戬曰:“是何人领兵阻住此处?”子牙把黄天化死了,并擒拿了许多将官的事,说了一遍。榻戬听得黄天化已死,正是:
道心推在汪洋海,却把无名火上来。
杨戬曰:“元帅!明日亲临阵前,待弟子看他是什麽东百作怪,必以法治之。”子牙曰:“这也有理。”榻戬下帐,只见南宫、武吉对榻戬曰:“孔宣连拿黄飞虎、洪锦、哪吒、雷震子,莫知去向。”榻戬曰:“吾有照妖鉴在此,不曾送上终南山去,明日元帅会兵,便知端的。”次日子牙带众门人出营,来会孔宣;巡营军卒报入中军,孔宣闻报,出来复会子牙曰:“你等无故造反,诬谤妖言,惑乱天下诸侯,妄起兵端,欲至孟津,会合天下叛逆;我也不与你厮杀,我只阻住你不得过去,看你如何会得成?待你等粮草尽绝,我再拿你未迟。”榻戬只见在旗门下,把照妖鉴照着孔宣,看镜面,似一块五彩装成的玛瑙,滚前滚後。杨戬暗思:这是个甚麽东西?孔宣看见杨戬照他,孔宣笑曰:“杨戬你将照妖鉴上前来照,那远远照,恐不明白;大丈夫当明做事,不可在暗地行藏,我让你照。”榻戬被孔宣说明,便走至军前,举鉴照孔宣,也是如前一般。杨戬迟疑,孔宣见杨戬不言不语,只管照,心中大怒,纵马摇刀,直取杨戬,三尖刀急架相还,刀来刀架,两马盘旋,战有三四十回合,未分胜负。杨戬见起先照不见他的本像及至厮杀,又不能取胜,心下十分焦燥,忙祭起哮天犬在空中;那哮天犬方欲下来奔孔宣,觉自身轻飘,落在神光去了。韦护来助杨戬,祭杵打来,孔宣又把神光一撒;杨戬见势不好,道他身後神光利害,架金光走了,见韦护降魔杵,落在红光中去了。孔宣大呼曰:“杨戬我知道你有八九玄功,善能变化,如何也逃走了,敢再出来会我?”韦护见失了宝杵,将身隐在旗下,面面相觑。孔宣大呼:“姜尚!今日与你定个雌雄!”孔宣走马来战,子牙後有李靖大怒骂曰:“你是何等匹夫,焉敢如此猖獗?”摇戟直冲向前,抵住孔宣的刀,二将又战在虎穴龙潭之中。李靖祭起三十三天,按玲珑金塔,往下打来;孔宣把黄光一绞,金塔落去,无踪无影。孔宣叫:“李靖不要走,来擒你也!”正是:
红光一展无穷妙,方知玄内有真玄。
话说金、木二吒,见父亲被擒,弟兄二人,四囗宝剑飞来,大骂:“孔宣逆贼,敢伤吾父?”弟兄二人,举剑就砍,孔宣手中刀急架相迎,只三合,金吒祭遁龙桩,木吒祭吴钩剑,俱起在空中;只见孔宣把这些宝贝,不为稀罕,纷纷俱落在红光面去了。金、木二吒,见势不好,欲待要走,被孔宣把神光复一撒,早已拿去。子牙见此一阵,折了许多门人,不觉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吾在昆仑山,也不知会过多少高明之士,岂惧你孔宣一匹夫哉!”催开四不象,来战孔宣。未及三四回合,孔宣把青光往下一撒。子牙见神光来得利害,忙把杏黄旗招展,那旗现有千朵莲花,护住身体,青光不能下来,正乃是玉虚之宝,自比别样宝贝不同。孔宣大怒,骤马赶来,子牙後队恼了邓婵玉,用手把马拧回,抓一块五光石打来。正是:
发手红光出五指,流星一点落将来。
孔宣被邓婵玉一右,打伤面门,勒转马望本营逃走;不妨龙吉公主祭起鸾飞宝剑,从孔宣背从砍来。孔宣不知,左肩上中了一剑,大叫一声,几乎坠马。负痛败进营来。坐在帐中,忙取丹药敷之,立时全愈。方把神光一抖,收了般般法宝,仍将李靖、金、木二吒监禁,切齿深恨不表。子牙鸣金收军回营,只见杨戬已在中军,子牙升帐问曰:“众门人俱被拿去,你如何到还来了?”杨戬曰:“弟子仗师尊妙法,师叔福力:见孔宣神光利害,弟子预先化金光走了。”子牙见杨戬未曾失利,心上还略觉安妥,然心下甚是忧闷:“记吾师偈中说,界牌关下遇诛仙,如何在此处有这枝人马,阻住许久,似此如之奈何?”正忧闷之间,武王遣小校来请子牙後帐议事。子牙忙至後帐,行礼坐下,武王曰:“闻元帅连日未能取胜,屡致损兵折将。元帅既为诸将之元首,六十万生灵,俱悬於元帅掌握;今一旦信任天下诸侯狂悖,陡起议论,纠合四方诸侯,大会孟津,观政於商,致使天下鼎沸,万姓汹汹,糜烂其民。今阻兵於此,众将受干戈之厄,三军耽不测之忧,使六十万军士,抛撇父母妻子,两下忧心,不能安身。使孤远离膝下,不能尽人子之礼,又有负先王之言。元帅听孤,不若回兵,固守本土,以待天时,听他人自为之,此为上策,元帅心下如何?”子牙答曰:“大王之言虽是,老臣恐违天命。”武王曰:“天命有在,何必强为,岂有凡事阻逆之理?”子牙被武王一篇言语。把心中惑动,这一会执不住主意,至前营传令,与先行官:“今夜灭□班师。”众将都打点收拾起行,不敢阻谏。二更时,辕门外来了陆压道人,忙忙急急大呼,传与姜元帅。子牙方欲退兵,军政官报入:“启元帅!有陆压道人在辕门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