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儿说:“三姐姐,他还想看书呆子高中后发狂的样子哩。”
小神女笑道:“你这是报答他么?”
婉儿说:“什么报答,他是用心不良。”
“好了,夜了。我们回去睡吧。小心!不知什么时候,又会有一条毒蛇蹿出来。”
小怪物一怔:“不会有这么多的毒蛇吧?”
婉儿说:“没有。那你一个人呆在这里,我和三姐姐上楼睡觉。”
“不不!我也挺怕毒蛇的。”小怪物说着,先跑回屋里去了。
婉儿说:“哎,你怎么先跑了?我和三姐姐还指望你来护着我们哩。”
她们姐妹俩人相视一笑,转回屋里,上楼回到房间。婉儿在灯下又问小神女:“三姐姐,书呆子中毒刚好,他明天一早会不会去科场应考?”
“你担心他不去?”
“他既然是无心功名,不会借口不去吧?何况他真的中了蛇毒呢。”
“放心,他一点事也没有。我不但为他排除了蛇毒,还增加了内力,睡了一夜,明天一早,更添精神。其实,他体内的真气,也十分的深厚,可惜他不会武功,也不知道如何运气。要是他会武功,无疑会成为江湖上的一流高手。真是空负了他这一身的真气,无从发挥,白白浪费掉了。”
“三姐姐,他真的有这样深厚的内力吗?”
“我给他排毒时,就更加肯定了。而且事急起来,他的行动异常的敏捷,不然,我会让他抱住我吗?早将他推开了。正因为事出突然,他行动奇快,我一时之间居然来不及反应。从这一事,也看出他不会武功。”
“他会武功又怎样?”
“那他会出手将毒蛇拍飞或拍死,也不至为毒蛇所伤了。”
“三姐姐,那你传他武功好不好?”
“不知他愿不愿学。其实,他想学武功,单学棋儿那样身怀两门武功,三套掌法和那一套匕首法,足可以自卫和抵抗强敌了。”
“说不定他不屑学棋儿的武功,但三姐姐教他,他会学的。”
“你怎知他愿意学呢?”
“我看他心里很喜欢三姐姐你的。他尊敬你,你的话,他不会不听。否则,今夜他怎会不顾自己的生死而护着三姐姐哩。”
“好了,这事以后再说。睡吧!”
不久,婉儿便呼呼入睡了。小神女却是辗转反侧,她不由想起了今夜之事。自从懂得男女之事后,她在江湖上行走,从来没有一个异性这么的接近自己,她也是第一次闻到了男子身上的气味,这么的浓厚、强烈。江湖救急,有时不免有肌肤接触,这是常有的事,不以为怪,武林中人更不会在意。可是这次不知为什么,小神女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也是她第一次有这样的感觉,现在想起,反而有点不安和羞涩了。难道自己真的和这书呆子有缘?不可能吧?这太出乎小神女的意料之外了。
小神女何尝不想自己身边有一个真心爱自己的如意郎君,但绝不会是只得一张嘴而百无一是的书呆子,起码也是一个武林中人,怎会是一个酸秀才呢?
小神女何尝没看出墨滴这个书呆子,尊重自己,敬爱自己,仰慕自己,更愿意亲近自己,但小神女对这些只是置之一笑。她怎么挑选,也不会去挑选一个毫无武功的书生,何况书呆子对自己的敬爱、仰慕,到底是钦佩自己的武功,还是感激自己对他有过几次救命之恩?还是敬重自己的侠义行为,仰慕自己的风采?就不可知了!他若是出于真诚的敬仰而不带任何男女之情,自己先表态,那自己不是自作多情,让人笑话了?
小神女越想越不能入睡,索性坐了起来,排除一切杂念,暗练了一会内功,然后躺下才慢慢睡着。这种情形,小神女也是从来没有过的事,她第一次为情感之事而困扰了。
第二天一早,小神女起床,看到婉儿仍酣睡未醒,嘴吧还挂着一丝少女天真的微笑,不知她做了什么好梦,还是不自觉在练她那一门奇异的内功,不禁又暗暗羡慕婉儿,自己像她这样的年纪时,又何尝不是这样?天真、毫无杂念,不懂男女之情为何物。除了练功,在江湖上走动,除暴安良,就再没别的事了。
楼下的书呆子,已准备出门去科场参加考试了。彩妹、小旺还担心他昨夜中了蛇毒,身体还没有好。书呆子忙说:“你们不用担心,我身体完全好了。精神比以往还更好。”
小神女在楼上听到书呆子的说话声中气十足、脚步沉稳,知道书呆子真的没事了,便走下楼来送行。不管怎样,书呆子总算是和自己相识一场,有过生死与共,现又同住在一起,不去送一下,怎么也说不过去。
书呆子一见小神女走下楼来,连忙说:“咦,三小姐起来了。在下正想请彩妹姐代为转告,说在下去考试了,不想惊动三小姐和四小姐的好梦。”
小神女说:“你的身体真的完全好了?”
“好了!你看,在下不是没事了吗?全靠三小姐的及时抢救,才会没事的。”
“别说了!我应该多谢你才是。”
“不不,三小姐别这样说。”
“那你进科场后,处处小心,要保重身体为上,千万别累坏了。写得出就写,写不出就干脆休息,别将心血也绞出来,伤了身子。”
“是!在下谨记三小姐的嘱咐。”
最后,书呆子一一告别而去,由小旺、棋儿陪同前往。小神女站在门口,目送书呆子远去,转身见小怪物从后门进来。小怪物问:“书呆子走了?”
“走了!你去哪里了?”
“我去外面树林里练功呀!书呆子这么早急着赶去干吗?恐怕科场的大门还没有开哩。”
“早去总比迟去的好。小兄弟,麻烦你也去一下,万一出了事,你也好在暗中保护。”
“书呆子不会这么黑吧?他会出什么事了,难道还有人胆敢抢劫赶考的举子?他们身上,除了纸笔墨砚,恐怕任何值钱的东西也没有。”
“小兄弟,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
“看看他经过的路呀。你目送他进了科场,然后再到别的街道上走走,嗅嗅有没有与他相同的气味。有,那就是杜鹃,而不是书呆子。”
“不会那么巧吧?杜鹃也会在这个时候出现?”
“事情很难说。小兄弟,那你去不去?”
“好,我去。就是没有,我也想看看京师早上的景色。”
“可是,你千万不可无故生事,带一些麻烦事回来。”
“知道了。三姐,你放心吧。”
小怪物一闪身,暗暗追上,尾随书呆子来到了科举场所在的贡院。贡院才刚刚开门,考生们已排成几条长龙,一个个被检查、搜身后才放行,以防有舞弊、夹带的行为。
小怪物远远看着感到很好笑,这不是在装模作样吗?最大的舞弊者是魏忠贤,举人的名单早已内定,只有七八个考生是侥幸者,这事,只有主考官知道,有靠山有门路的考生知道,就是一些监考官也不知道,检查、搜身的士兵们更不知道了。他们和绝大多数考生一样,全部给人愚弄,蒙在鼓里。
小怪物看见书呆子进了贡院大门,小旺和棋儿也转身回去了。在一炷香的时间内,全部考生进了大门,大门便轰然关上,再不准任何人出入,两个持长矛的士兵守着大门。
小怪物看了一会,便转到另一条街上,四下嗅嗅,看有没有奇迹发现。可是小怪物几乎走完了两条街,都嗅不到杜鹃的气味,心想:不会是三姐见我闲着没事干,叫我来跟踪这个书呆子吧?杜鹃是一位神秘莫测的侠士剑客,他要混进举子中有什么作用?跑进贡院里面更没有作用。他总不会去破坏这一次科举大考,坏了九千岁的如意算盘吧?真的这样,他更不必混入举子中去,只要在夜里来贡院放一把火不更干脆了事?除非杜鹃为了避开东厂鹰犬的追踪,扮成一个举子,混入科场里,安静躲避三天。可是小怪物在贡院大门四周,除了嗅到书呆子的气味外,再也嗅不到与书呆子相同的气味,显然杜鹃没有混入举子秀才中,也没在附近一带出现,但三姐为什么叫我来呢?不会是为了这书呆子的安全,怕出意外,叫我来保护吧?这么说,三姐对这个呆头呆脑的书呆子太过关心了。
小怪物在几条街上转了一回,正想转回住所,一下看见一阵风坐在一条街口的一家饭馆门口,坐地向行人讨吃,他前面放了一个讨吃的破钵头。小怪物想了一下,故意漫不经心地走过去,来个一不小心,一下将那破钵头踢起,“啪”的一声,摔在地上,变成八大块。
一阵风正低头盘坐,一见自己讨吃的钵头给人踢飞了,吓了一跳,跳起来揪住小怪物:“你,你,你赔我叫化的钵头来。”
小怪物挤眉弄眼地说:“谁叫你将钵头放在来往的路上,这怪得我吗?”
一阵风看清是小怪物:“你——”
小怪物说:“好好!你快放开手,我赔一个钵头给你就是。”
“可是,这钵头是我家的传家宝,你赔得起吗?”
“你别吓我,这么一个又旧又烂的钵头,会是传家宝吗?”
“你这小子懂什么!正因为它又旧又烂,才成为传家宝,你见过有新的传家宝吗?”
“现在不烂也烂了,你想叫我怎样赔?你总不会为了一个烂钵头,要了我的命吧?”
“那你赔我一百两银好了。算我今天倒霉,毁坏了传家宝。”
“喂喂,你这不是死人灯笼报大数吗?一个破钵头要一百两?”
“小子,你是打算不想赔了?”
他们这么一闹,一下引来了不少围观者,首先是饭店的店小二跑了出来。众人一听,显然这叫化有意讹诈这个小子了。一个破烂的讨吃钵头,能值一百两吗?连十文钱也不值,还说是什么传家宝,这样的传家宝,在垃圾堆里也可以找得到。但也有人暗暗幸灾乐祸,心想:谁叫你这小子不小心,将人家讨吃的家伙也踢飞了。这叫化不讹诈你又讹诈谁了?当然,也有人出来主持公道,说:“叫化,这位小兄弟摔烂了你的钵头是不对,但你也不能要人家赔你一百两呀。顶多赔你几文钱算了。要不叫他买一个新的赔你也行。”
一阵风说:“什么?那你是说我叫化这个钵头不是传家宝了?”
人群中又有人说:“一个破钵头,怎么可能是传家宝呢?”
一阵风说:“什么?你们还不相信呀?好。我叫化拿给你们看看。”一阵风跑过去,将其中两大碎片拾起,拼在一起说:“你们看,这是元代年间出窑的钵头,距离现在已有三百多年了,是名副其实的古董,价值百两,怎不是我家的传家宝了?”
有人看了看说:“不错!的确是元朝年间的钵头,不过它值得这么多银两么?”
“当然值得!不信,你们可以到京师有名的古玩店墨燕斋问问。店中的老板说过,要是它是完好的,价值三百两以上,可惜碎了一点,只值一百两左右。要是我肯卖,他们早已付我叫化一百两。”
“叫化,既然这个传家宝值这么多银两;干吗不卖,还做叫化?”
“不不!这是我叫化唯一的一件祖传物品了,打死我也不卖。我本来就是富有人家的子弟,但我不争气,又吃又喝又赌,全给我败光了,就剩下了这一件,我宁愿讨吃也不卖,不然,我就更对不起祖先了。”
“你这不是捧着金钵头讨饭吗?”
“对对,我就是捧着它讨饭。咦,那小子呢?怎么不见了?那我叫化这一百两也不见了?我叫化找谁要去?”
原来小怪物见一阵风在讲古董时,趁机从人群里溜走了。小怪物还在怪一阵风在西山八大处装神扮鬼的戏弄自己,想报复一下一阵风,有意踢飞了他讨吃的钵头。想不到一阵风更老练古怪,反而戏弄自己来,叫自己赔一百两银。他只好趁机溜走了,心想:你这个古惑的叫化,不知从哪里弄来的一个破钵头,说是古董,鬼才相信。你骗得了人,可骗不了我小怪物。
小怪物一走,一阵风一下呆住了:“我,我,我这下怎么办?不全完了。不行!我得找这小子去,叫他赔我的钵头来。”
有人感到好笑,这个小子也够机灵,一看不妙,竟然溜走了,别说一百两,害得这叫化连一文钱也拿不到,谁叫你死抱着传家宝不放。卖了,不是什么事也没有了?有人好心地说:“京师这么大,人海茫茫,你去哪里找?”
一阵风说:“不行,我叫化一定要找到他,找不到,我叫化死给他看。”一阵风跑出人群,沿街去找小怪物了。有人笑,有人同情,也有人唏嘘。
小怪物转了几条街,见一阵风没有追来,也没有发现有什么人在跟踪自己,便转回住处。
小神女、婉儿见小怪物回来了,问:“书呆子没事吧?”
“他会有什么事?连飞过的苍蝇也没碰他一下,他会有事吗?”
婉儿问:“那棋儿哩?”
“棋儿?棋儿没有回来么?”
“你不是和他们在一起吗?他回不回来,你不知道?”
“我是走另一条路回来,并没有和他们在一起。棋儿不会有事吧?”
小神女说:“棋儿来京师后,一直没好好的出去玩过,看来是小旺趁这个机会,带着他在京师走走。有小旺和他在一起,不会出什么事。”
婉儿又问:“那你一个人跑去哪里玩了?”
“没有呀!我只转了几条街,没嗅到杜鹃的气味,就回来了,什么地方也没去。”
“你还说没去玩?干吗你回来时,嘴角挂着得意?”
“什么?我笑也不准吗?难道要哭着脸回来?”
“你——”
忽然有一个人在外面说:“他当然笑着脸回来了,可我是哭着脸来了。”
小神女和婉儿一听,面露惊喜,一看,门口站着的不是一阵风又是谁了?婉儿高兴地说:“风叔叔,你回来了。我和三姐姐一直在惦记着你哩。担心那些东厂的鹰犬,一直在盯着你不放。风叔叔,你回来我们就放心了。”
小神女含笑问:“风叔叔,你干吗要哭着脸回来?”
“我叫化的传家宝、讨吃用的钵头,给人摔烂了。我叫化还能笑得起来吗?”
婉儿问:“风叔叔,你几时有一个传家宝钵头了?我怎么不知道的?我只知道你身上只有一个酒葫芦。”
“别说了!我叫化的酒葫芦,在西山八大处的树林里,给东厂的人打烂了,好不容易才得到这个传家宝,又给人打烂了。”
“风叔叔,谁有那么大胆,敢打烂了你的钵头?”
“这个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小神女一笑:“这个人,不会是我们的小兄弟吧?”
“不是他,谁有那么大胆故意踢飞我的钵头了?”
婉儿冲着小怪物责怪起来:“你干吗故意打烂风叔叔的钵头了?没事寻开心吗?怪不得你笑嘻嘻的回来了。”
一阵风说:“小丫头,你得给我叫化作主,叫他赔我叫化一百两银来。”
婉儿一怔说:“风叔叔,你不是说笑吧?一个钵头值一百两吗?两文钱就可以买一个新的了。”
“小丫头,这可不是一般的钵头,是件古董,是我叫化的传家宝。墨燕斋出一百两银我叫化还舍不得卖哩。”
婉儿讶然:“真的?”
“真的!真的!一点也不假,我叫化还将钵头的两块破片带在身上为证。”
小怪物笑着说:“四妹,你别听风叔叔胡说八道,什么古董了。他不知从哪里拾得这么一个破烂的钵头,说成古董和传家宝了。跟天桥的那个什么大爷一样,在讹诈我。”
“哎,你怎么将风叔叔跟那个该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