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个震惊全城的噩耗在京城传开了,说神秘的杜鹃,在昌平州的怀柔县黍谷山中,遭到东厂的收魂星君带着六七名高手的围攻,惨遭杀害了。杜鹃的人头,正飞传京城,打算悬挂在永定门的城楼上示众。这一噩讯,还是郑士奇前来告诉小神女等人才知道。
在小神女等人的震惊之中,书呆子墨滴更露出惊讶、诧异的目光,脱口而出:“这不会吧?”
小怪物跳了起来:“墨公子,你怎知道不会呢?”
书呆子一下收敛了诧异的目光,说:“杜、杜、杜鹃武功那么好,神出鬼没,东、东、东厂的人能杀得了他吗?”
小神女问郑士奇:“收魂星君的武功很高?”
郑士奇说:“据在下所知,收魂星君的武功的确很高,在七大星君中,他具有一身与众不同的本领,练就出一身刀枪不入的童子功,一把锁子刀,出手极快,可在三丈之内,取人性命,令人措手不及。”
婉儿不明白:“什么叫童子功?”
“因为他从小就是一个太监,其他六位星君都不是。”
“从小是个太监,就是童子功吗?”
郑士奇笑了笑:“不错,只有从来不近女色的太监和少林寺的和尚,才能练这门刀枪不入的童子功。”
婉儿还想问下去,一阵风说:“好了!小丫头,这事等你长大了,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他转问郑士奇,“杜鹃是不是真的给东厂的人杀害了?”
“这事是从东厂的人透露出来的,看来可靠。”
一阵风不知道东厂中有郑士奇的人混了进去,但小神女、婉儿、小怪物却知道。郑士奇这么说,看来有九成是真的了,小怪物说:“我看杜鹃一定是干掉了混元星君时受了伤,不然,收魂星君怎么也杀不了他。”
一阵风说:“小兄弟,我们快去黍谷山看看,是不是杜鹃真的遭到了东厂人的毒手。”
“好!我去!”
一阵风和小怪物便告辞而去,郑士奇也有事走了,剩下小神女、婉儿和书呆子、棋儿四人。婉儿说:“三姐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了吧?我也和墨公子的看法一样,什么收魂星君,不可能杀得了机警过人的杜鹃。”
“四妹,要是杜鹃真的如小兄弟所说,受了伤,那就有可能了。”
“不不!三姐姐,我怎么也不相信。”
小神女看了一下书呆子,不去回答婉儿的话,含笑地问书呆子:“杜鹃不会真的遇害吧?”
“我,我,我不知道。”
“这两天来,你有没有感到心惊肉跳,心绪不宁,或者发噩梦了?”
书呆子愕然:“没有呵,我怎会心惊肉跳?更没有发噩梦。”
“你没有就好。”
“三、三、三小姐,我、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不但书呆子不明白,连婉儿也不明白。婉儿不明白小神女干吗对书呆子说这样的话来。棋儿更是不明白了,说:“三小姐,我家公子这几日来,一直埋头读书,两耳不闻窗外事,一觉睡到大天光,没病没痛,甚至连梦话也没有说,怎会心惊肉跳了?”
小神女说:“是吗?墨公子这么用心读书,看来是一心一意想夺取功名了。”
书呆子苦笑了一下:“三小姐说笑了。在下只是应付一下而已,功名富贵,全不放在心上,更不希望金榜题名。”
“那你希望什么?”
“过去希望遨游神州大地。”
“现在呢?”
“愿常伴在意中人身边。”
婉儿问:“意中人?意中人是什么人呀?”
“这个……”
小神女说:“四妹,你别问了。来!我们上楼去,别妨碍了墨公子读书。”
婉儿跟随小神女上楼,婉儿说:“三姐姐,你好像很关心书呆子。”
“我怎样关心他了?”
“三姐姐不关心,干吗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呢?”
“四妹,你难道听不出来我这样问的用意?”
“哦!?什么用意?”
“我们不是怀疑杜鹃和他是一对孪生兄弟吗?”
“哦!我明白了。孪生兄弟是心灵相通,心意相似,一个有事,另一个就有反应,怪不得三姐姐问他这几日有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了。”
“这个书呆子没有心惊肉跳和发噩梦,那证明杜鹃没有遇害。不是东厂人放出的谣言,就是他们杀错了人,误认作杜鹃。”
“三姐姐,要是他们不是孪生兄弟呢?”
“那书呆子就不会在听到杜鹃遇害时有那样的反应了。”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孪生兄弟会有这种奇异之处,要是我们能将杜鹃请来,将他和书呆子放在一起,看他们是不是真的一模一样,令人难以分辨就好了。”
“不错!我也想看看。”
“三姐姐,我还有一点想不通。”
“还有什么想不通?”
“既然他们是一对孪生兄弟,当然音容、举止一样,干吗一个武功奇高、机敏过人,另一个却不会武功,还胆小怕事,呆头呆脑呢?总不会相差得这么远吧?”
“四妹,其实书呆子一点也不呆头呆脑,对天下大事,有自己独特的见解,他在家乡对待邵捕头一事上,处理得十分的得当。有时我还发觉,书呆子体内蕴藏着一股十分深厚的内力,只是他不会运用而已。”
婉儿甚为奇怪:“真的?”
“这不知是与生俱来,还是杜鹃在他身上产生的反应。四妹,在某些方面,他与你有点相似。”
婉儿又是愕然:“他哪里与我相似了?”
“你小时候不知得哪位异人指点,能在睡眠中不知不觉地调息吐纳,久而久之,练成了一种与人不同的真气,只是你自己不知道而已。你与他不同的是你能自觉运用,他却不会,这与你生长在武林世家、经常看见别人练武有关。何况婷婷姐姐、莫纹奶奶还不时传授你武功,而你自己也十分喜欢学武练武,所以你一身的功力,与时共进。对你来说,可算是得天独厚。上天是特别垂爱于你。”
“三姐姐,我真的不知道呵。我只知道我小时候经常挨饿,饿得十分难受,大哭大叫,有位长者可怜我,给我几颗枣子吃,教我如何睡,说睡着了,肚子就不会饿了。我真的依他的办法睡着了,别说不知道饿,连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神女一笑说:“初时,是肚饿逼得你这样去睡,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你睡着了,一股气流便会在你体内自动调息,自行练功。别人是坐着盘腿练内功,你是睡着练内功,练到佳境,哪怕泰山崩于前也不知道,达到全无杂念,往往你掉下床也不知道,仍呼呼大睡,雷打也不会醒过来。
婉儿笑道:“我醒来时,还怪人将我搬下床来哩,叫我丢脸。三姐姐,我这样沉睡不醒,有人要加害我,那不危险吗?”
“四妹,这一点你放心,你有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一旦真正的危险到来,你就会突然的惊醒,还会给对你不利者一个措手不及的反击,这一股自卫的反击力太大了,能令其立刻死于非命,而你自己也不知道,仍会呼呼入睡。”
婉儿听了一怔:“三姐姐,你说对了。有一次我跟婷婷姐姐行走江湖,在荒野的一家客栈投宿,有一个盗贼摸进我的房间来,不知为什么,他横尸在我的床前,我也不知道。婷婷姐姐闻声过来,叫醒我,问我是怎么回事。我还以为婷婷杀了这贼子,救了我,故意在逗我哩。”
“不错!这事婷婷姐姐也告诉过我。”
“三姐姐,要是这样,我睡着了,别人想来叫醒我不是很危险吗?”
“不!你这种潜在的自我保护,似乎能分辨来者是善意还是恶意,不会错伤了无辜。不然,我为什么能经常叫醒你?”
“我真的有那么神奇?”
“不错!在当今武林中,你也是一位神奇的女子。在这方面,与众不同。”
“三姐姐,你是在逗我吧?”
“我是说真的,怎么逗你了?不过,你从那一次后,以后在江湖行走,十分的警觉,不再呼呼大睡了,所以再没有梦中杀人的事情发生,只有到了家里,你才会呼呼大睡,雷打不醒,也就是说你在不自觉中摒弃一切杂念,集中心意暗练自己独门特有的内功。”
“墨公子不会也像我一样吧,在睡觉时练功?
“这就不知道了,看来不可能,他只像平常一般人入睡,不像在练什么功。”
“那他这一身内力从何而来?”
“我不是说,他这一身蕴藏的深厚内力,或者与生俱来,或者是他亲生兄弟杜鹃一时在他身上的反应现象。”
“那么他学武功,也是一位高手了?”
“不错!要是他愿意学武功,又得高人指点,恐怕又是武林中一位一流的上乘高手。四五年之后,武功就不在你我之下。”
“三姐姐,他干吗不学武功?”
“人各有志,怎么也勉强不来,何况他一家人,素不与武林中人来往,也害怕与武林中人来往。书呆子是本性恬淡,素好大自然的美景,视功名利禄如浮云,更不想成为什么天下第一,在江湖上打打杀杀,所以就不愿意学武了!这恐怕与他的懒散,怕惹事有关。虽然他害怕惹事,但他的那一张嘴却又偏偏到处惹事。”
“三姐姐,我真想不到,这么一对孪生兄弟,走的路竟这么的截然不同。”
“四妹,我们不谈这个书呆子了。你好好睡一会,今晚,我们去夜探东厂。”
婉儿一下高兴了:“真的?”
“你不想去?”
“哎。我怎么不想去呵。”
“想去,就快回房休息。”
“好的!”
婉儿来到京城后,除了那一夜和小怪物去看那户潘姓人家外,就一直没有出去活动过,本来她极想到京城四处看看,看这个皇帝老子住的地方,与其它州府有什么不同,谁知又碰上了全城戒严,哪儿也不能去。
现在听说今夜可以和小神女出去了,且去的又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去东厂提督府,那是人间的阎王殿,平民百姓视为可怕地狱般的地方,那太刺激了!怎能不高兴的?她要看看这个九千岁的衙门,是怎么的恐怖和可怕,看看雌雄双魔和这九千岁,是怎么的一张嘴脸。
婉儿知道小神女夜探东厂的用意,就是想知道杜鹃是不是真的给收魂星君干掉了,同时也实地观察一下东厂的地形和戒备的情况,为今后干掉雌雄双魔作准备。
对于东厂提督府的地形,里面的布局,人员的多少,何处暗藏机关等等,小神女和婉儿,早已从郑士奇口中探听到了,而且还有一张东厂内的地形图。虽然这样,也要到实地现场观察一下才好,以免在交锋时出现忙乱。要是杜鹃真的惨死在东厂人的手中,小神女是决心要为杜鹃复仇的,不但要干掉了姓魏的,而且连同他的一切可怕可恶的鹰犬爪牙也一并铲除,将整个东厂夷为平地。婉儿隐隐感到,小神女对杜鹃和书呆子,有一种说不出的感情,只要他们两人当中任何一个人有不测,小神女就会不惜任何牺牲,去为他们报仇雪恨,就像在四川重庆一样,一听闻书呆子出了事,就连夜乘船去救。
入夜,小神女和婉儿打点妥当,将彩妹叫上楼来。彩妹一见她们一身夜行人装束,惊讶地问:“三小姐、四小姐,你们要去哪里?”
婉儿说:“彩妹姐,我跟三姐姐要去东厂看看。”
彩妹一下呆住了:“那太危险了,要不要多带一两个人去?”
小神女说:“我们不是去厮杀,多带人干吗?我们只是去看看,人多了反而误事。我们之所以告诉你,就是说,我们没有什么意外,天亮前一定赶回来,万一有事赶不回来,你也别担心,给我将墨公子主仆二人看好,千万别让他们出去走动。”
“三小姐放心,我和小旺会照顾他们,一定不让他们走出去。”
“好!这样我就放心了。”
“三小姐、四小姐,你们一定要在天亮前赶回来才好,别叫我担心。”
“万一我们一时赶不回来,一天之后,我们也一定赶回来。放心,我们不会有事的。”
小神女说完,便和婉儿越窗而出,悄然消失在夜幕里。
此时正是两更过后,京城一地,家家户户早已闭门入睡,大街小巷,绝少行人,除了更夫和夜巡的士兵出现外,京城内是一片宁静。
在东厂提督府内,却一反以往阴森、可怕、肃穆的场面,尽管仍戒备森严,不时有人来往巡查,但不少房舍内,灯光明亮,有的饮酒划拳,有的聚赌。看来这些东厂鹰犬,认为可怕、神秘的杜鹃已魂归西天,再也不恐惧了,他们是开怀畅饮,放心赌钱,尽情玩乐。
他们哪里知道,这是他们的九千岁、雌雄双魔和收魂星君有意放出的烟幕,目的想将杜鹃引出来,除了千户长、百户长这样的大小头目知道外,其他的一概不知,皆信以为真,连幽谷大院混进来的两个人也不知道。
赌钱的鹰犬只顾忘情地赌,少谈有关杜鹃遇害的事,但那些饮酒作乐的鹰犬们,免不了会谈起杜鹃的事来,他们在高兴之余,相互碰杯说:“来。我们为这神秘的杀手杜鹃之死干杯。”
有的说:“杜鹃死了,我们放心多了。连饮酒也痛快。”
有的说:“数来数去,七大星君,还是我们收爷厉害,他一举就干掉了杜鹃,也算为其他死去的星君报了仇,令九千岁爷高枕无忧了。”
“我看,我们收爷准得九千岁的重用,也会带着我们大家发财高升。”
“对!说不定我们兄弟们派到外面去,是一地的头儿,到时,我们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好不痛快。”
“当然啦!我们只要将腰牌亮出去,一些地方的县太爷,见了我们莫不下拜,就是叫他的爱妾陪我们睡一夜,也不敢不从。”
大家一听,莫不淫笑起来。也有人在席中冷冷地说:“我劝大家别高兴过早了,还是小心一点为好。”
有人反驳:“杜鹃死了,我们还怕谁来?”
“杜鹃虽然死了,但还有他的同党,不然,头儿为什么叫我们不可多饮,府内仍处处戒备森严?”
“哎!杜鹃都没了,他的同党又算得了什么?凭我们兄弟们这一身功夫,就可以将他们活擒过来。”
“牛皮三,你别吹牛皮了,凭我们这两下三脚猫的功夫,吓唬一些人还可以,真的碰上了高手,我们只有挨打的份。”
“何况杜鹃根本没有什么同党,他一向独来独往。”
“不对吧?要是杜鹃没有同党,为什么在混爷遭害的那一夜,几乎同时之间,姓潘的也遭杜鹃干掉了?杜鹃要是没有同党,总不可能会分身法吧?一时之间,分东、西两处杀人。”
“这很难说,杜鹃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一时间能在两处杀人,也并不奇怪。”
“什么神秘莫测,轻功极好,在怀柔县的黍谷山中,还不是给我们收爷出神入化的练子刀干掉了?没有同党更好,我们可以高枕无忧,放心饮酒,还可以在外面大摇大摆目空一切,谁也不敢动我们一下。”
有人冷不丁冒出了一句:“杜鹃是不是真的死了?”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怔了一下,有人跳起来:“你怎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我,我,我听人说,杜鹃像猫一样,有九条命,死不了。”
“什么死不了,明天,他的人头就送来京城,就算他有九十条命也没用,总不能一个人的脑袋割下来还能生还。除非死的不是真正的杜鹃。”
“不会!不会!收爷怎敢说大话欺骗九千岁?那他不想要脑袋了?”
又是原先那冷冰冰地声音在说:“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