鸭公声问:“现在这个小鬼呢?”
“他,他,他一下就不见了。”
小子问:“是不是你眼花了,将树摇影动也看成是鬼了?”
“不,不,不,小,小,小人没有眼花,是一张可怕的小鬼脸。”
鸭公声说:“亮起火把,你们全给我四下搜索。”
鸭公声带来的四个人,加上山庄四周的一些明岗暗哨,一共十多人,在山庄四周搜索起来,他们折腾了好一阵,结果连鬼影也没找到。小子说:“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是看花了眼,将树摇影动当成是看见鬼了。”
鸭公声说:“我们还是小心一点的好。”
话没说完,山庄内又有人惊叫起来,接着传出惨叫的声音。鸭公声心头大震:“不好,山庄内出事了,我们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当鸭公声带人扑进山庄时,他们刚才饮酒的门前草地上,横卧了四五具尸体,连那个娘娘腔的公公,也倒卧在血泊中,是一剑致命,而门外的人,不是死于重掌之下,就是死于匕首之中。鸭公声等人看得直傻了眼,暗想:这是什么人干的?不会是杜鹃吧?他四下打量,没发现有杜鹃花。显然不是杜鹃所为。
娘娘腔的死,鸭公声反而松了一口气,这个魏督爷打发来的小太监,坐镇在歌乐山庄,他实在是忌他三分,尤其是自己在饮酒时不慎说错了话,他实在害怕这公公向自己头儿告密或向魏督爷告密,那自己会人头落地,现在他一死,便除去了自己的心头隐患,自己不用再担心了。
几乎在鸭公声等人惊愕之时,山庄内又突然起火,四五处火头同时升起,霎时之间,一座歌乐山庄毁于一片大火之中,就是想救也来不及了。鸭公声带人夺路出来。当山下官兵赶上来时,山庄已成了一片废圩。而小神女他们,早已从另一处飞下歌乐山,悄然返回了重庆城。谁也不知道是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干的。而东厂的人,更像吃了哑巴亏,也不敢向外张扬。
其实小神女他们儿也不想在歌乐山庄大开杀戒,只想问问娘娘腔——这个东厂的小太监,蓝魔星君现在哪里,顾老头到底是什么人。娘娘腔不但不答,反而扳动机关按钮,从他坐的地方射出一丛暗器出来,婉儿要不是以狸猫千变身法闪开和挥动腰形软剑,几乎给这一丛突然发射的暗器击中成了刺猬。婉儿闪开之后,又踏上了一道机关,险些掉进一个陷阱中去。幸而小神女及时现身将婉儿拉了出来。婉儿不由大怒,抖出西门剑法,三招过后,一剑封喉,立取了他的性命,山庄内的人听到动静进来,都一一给小神女和赶到的小怪物全杀了,四下放火,彻底毁了东厂这一秘密的窝点,才悄然离去。
小神女他们回到廖府,仍是深夜,子时刚过,丑时来临,重庆城内所有的人,仍在酣睡之中,除了更夫和巡夜的差人外,大街小巷,全无行人,死一般的沉静,谁也不知道城外几十里的歌乐山上,发生了大事。
婉儿回来后,除下夜行衣,换上了平常装束,仍兴奋地对小神女说:“这一下我们干得太好了,三姐姐,你没有说错,歌乐山庄,果然是东厂的一个秘密窝点,看来这个顾老头也不是什么好人,他在扮猪吃老虎哩,假装糊涂和疯癫。”
小神女说:“这个顾老头,我怀疑他就是蓝魔星君。”
婉儿怔住了:“真的?三姐姐,你怎么不早说呢,要不,我就是找遍了山庄,也要将他找出来!”
“丫头,别天真,杜鹃在歌乐山下出现过,他早已不在山庄了。要不,杜鹃恐怕早已血洗了山庄,也轮不到我们。”
“三姐姐,那这魔君去了哪里?”
“我怎么知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吗?”
“三姐姐,你就算不是神仙,也是半个神仙,每每你讲的事,事后都是真的,很少有看错或说错。三姐姐,你推测一下,这个蓝魔星君会去了哪里?”
“丫头,你真好精神,我可没有你这么精神,我要睡了。”
“唔!三姐姐,你试说一下吧。这魔君会在哪里?”
“我胡说你也相信吗?”
“是!只要三姐姐说的话,我都相信。”
“好吧!他大概去了酆都城。”
婉儿愕住:“三姐姐,你是说他已经死了吗?”
“因为他迟早都会去那里。”
“哎!三姐姐,你在逗我。”
“好了!睡吧。”
婉儿这才去睡。她知道三姐姐没有一定的根据,是不会乱推测,更不会胡说八道。
二三天后,歌乐山庄事件似乎在重庆没发生震动,人们似乎也不知道,没有人去谈论。歌乐山庄庄主顾老头给东厂人抓走,下落不明,山庄又被查封,山下更有官兵驻守,所以歌乐山庄火烧一事,东厂人是哑巴吃黄连,不敢张扬,官府也缄口不言。歌乐山庄附近的人们虽然看见,也不知是什么原因,更不敢走近观看,认为是官兵故意放火,毁了这一处山庄,或者是东厂的人纵的火,百姓更怕去议论了。至于重庆城里的人,更不知道了。就是有些人听到,这是官府和东厂的事,谁敢去惹这个祸?
事件传到了蓝魔星君的耳中,怔了半晌,将鸭公声传来,问那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蓝魔星君听了后,又是愕然:“不是杜鹃所为?”
这个魔头,初时认为是杜鹃所为。歌乐山庄,是他不时隐藏的一个地方,自从神秘的杜鹃在歌乐山庄下出现后,吓得这个魔头似乎感到死神的来临,尽管歌乐山庄有机关和高手护着,这个魔头不敢再住下去了,认为歌乐山庄的机关、高手,对神秘而可怕的杜鹃来说,形同虚设,根本挡不了杜鹃,所以他连夜转移到那官船上去了……
鸭公声说:“属下斗胆说不是杜鹃所为,一、没有杜鹃花留下;二、杀人的不是千幻剑法;三、死的人多数死于掌力之下,只有那位小公公死于剑下,虽是一剑封喉致命,但也不是千幻剑法的招式。”
娘娘腔小太监之死,蓝魔星君固然难以向魏督爷九千岁交代,但目前他也顾及不了这些。问:“不是杜鹃,是什么人干的?”
“属下不清楚。”
“什么?你们连行刺的人都看不清楚?”
“属于连行刺者的身形也没有看见,也没碰上,实在不清楚是什么人干的。先是外面的人说看见了一张鬼脸。”
“一张鬼脸?”
“是不是一张鬼脸,就是外面的弟兄也看不清楚。属下带人冲出去时,更是什么也没有看见。四下搜索,也全无踪影。谁知庄内又有人惨叫,属下又赶忙跃入庄内,小公公和保卫他的人全都死了。属下正想四下搜查时,庄内又突然起火了。霎时之间,变成一片火海,属下只有带人撤出来。”
蓝魔星君横了他一眼:“没用的东西。给我滚出去。”
蓝魔星君这时对擒拿杜鹃的信心,几乎完全丧失了。官船的那一夜,眼见杜鹃向东南方向的贵州、湖广、四川三省交界的地方逃走,至今仍抓不到,抓到的只是一些无用之人,而现在,重庆的歌乐山庄又出了这一件事。他隐隐感到,神秘的杜鹃,已贴近自己的周围了。他不得不重新布置,调配人手,严加防守。于是,在江湖上,出现了一时的平静。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也在廖府中安静了三天,既听不到有关蓝魔的行踪,也没有神秘的杜鹃的出现。小怪物几乎快要憋死了,他想去外面走走。谁知第五天,一阵风又突然在廖府中出现,小神女他们看见他的到来,既愕然又惊喜,婉儿说:“风叔叔,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一阵风笑嘻嘻地说:“别问!别问!我叫化去了酆都城一趟。”
“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谁有这样的能耐,敢打发你去酆都城?”
“是,是,是我叫化自己跑去的。”
“风叔叔,你不是嫌命长吧?无端端的跑去酆都城干吗?”
“什么无端端,你这小丫头以为我叫化吃饱了没事干,跑去酆都城看阎王、小鬼的面目吗?”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说的酆都城,是阴间的酆都城,还是阳间的酆都县?”
“当然是阳间的酆都县了。”
“你跑去酆都县干吗?”
“当然是去追踪那个神秘的杜鹃了。”
婉儿急问:“你追到杜鹃没有?”
“追到了。还和他谈过话,交手两招。”
小神女、婉儿和小怪物一齐惊喜起来,他们千方百计地追踪杜鹃都追不到,怎么一阵风一下就追到了?婉儿问:“风叔叔,你不是逗我们高兴吧?”
“哎!这也拿来逗你们高兴吗?”
“风叔叔,你是真的看见他了?”
“真的!真的!我叫化在酆都城,不但看见了杜鹃,也看到了蓝魔星君。”
小神女他们一听,更是惊讶万分。婉儿问:“这两个神秘人物,你都看见了?”
“都看见了,一点也不假。”
小神女问:“你看见他们在交锋?”
“对对!后来是看见他们在阴司街牌坊上交锋。”一阵风说到这里,突然看看小神女和婉儿,不再说下去了。
婉儿着急起来:“风叔叔,你说下去呀!怎么不说了?”
“我,我,我好像肚子饿了。”
“风叔叔,你这不是吊起来卖吗?”
“肚饿了。我有精神说吗?”
小神女笑道:“丫头,你快去给风叔叔弄一桌饭菜来。”
一阵风说:“最好弄两缸美酒来,那我叫化一定说得精彩十倍。”
婉儿问:“精彩十倍,那你不是喝醉了胡说八道?”
一阵风挤眉弄眼地说:“那你听不听?”
“好呀,我算怕你了。”
婉儿出去给一阵风张罗酒菜了。婉儿一出去,小怪物说:“风叔叔,你现在说下去。”
“说不得。”
“什么?说不得?”
“我说了,那厉害的小丫头回来肯放过我吗?不是叫我叫化从头再说过?”
小神女说:“小兄弟,你耐些性子吧。”
小怪物对一阵风笑说:“原来叔叔不但会吊起来卖,还会敲诈勒索。”
“哎!小怪物,看来你还没有在江湖上行走过。”
“这同在江湖上行走有什么牵连了?”
“当然有牵连了!你知不知中州武林中出了一个不知老人?”
“不知道。”
“浑小子。看来你真要到各处走走,增广见闻了。”
“不知老人是什么样的一个人物?”
“神通广大,消息灵通,他姓巫,合起来就是巫不知老人,凡是武林、江湖上的人物,他无所不知,你要打听什么人,问他就知道了,他可以一一告诉你。”
小神女问:“风叔叔,你这次知道杜鹃的行踪,是这位不知老人告诉你的?”
“我老叫化的确想去问他,但我出不起价钱。”
小怪物愕然:“问他还要出钱?”
“这世上有免费的饭餐吗?你要想从他口中知道情况,就得付钱。”
“那要付多少?”
“这就看你们打听什么事,知道什么样的人物了。最少一百两,最多的就要几千上万两了。”
“这不如去抢。”
“浑小子,你可以不去问他呀。”
小神女问:“要是向他打听杜鹃或者蓝魔星君这样的人物,得付多少银两?”
“这恐怕要上万两了。同时还要在半个月之内,才能告诉你。”
小怪物说:“要是这样,我还有得出卖。”
“好呀!浑小子,你不妨也在江湖上干这门买卖吧。”
小神女含笑:“所以风叔叔一定要吃一顿,喝一缸美酒,才能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们了?”
“不错!不错!我叫化收取的费用,比起不知老人来,不知便宜多少倍了。这算是敲诈勒索吗?”
小怪物一时无话可说了。他想不到江湖上,竟然有人干这门买卖的。小神女一笑问:“风叔叔,现在这不知老人在哪里?”
“你问他干什么?你想向他打听什么?出得起高价吗?”
“我可以一文钱也不用出。”
“不可能!你跟他有交情?他可是六亲不认的老人。”
“只要我见到了他,不怕他不说。”
“丫头,他不说怎样?”
“除非他不想要命了。”
一阵风吓了一跳:“丫头,你别乱来。你要是因这事杀了他,恐怕武林不会放过你,而且你也不一定能杀得了他。”
“他武功很好么?”
“好不好我不知道,总之有一些蛮横之徒,想知道情况又想不付钱,结果,一个个灰头灰脸的狼狈而去,讨不到任何好处。”
“是吗?我想去试试。”
“丫头,我劝你别乱来,你用威胁手段逼他讲出来,他说些假情况你又怎样,甚至胡乱指你去走一条死亡之路。何况,你根本不可能见到他本人,与你接头的,都是他的一些雇用之人,你不会因这事而滥杀无辜吧?”
“这么看来,这不知老人也是一个神秘的人物了。”
“他要不神秘,敢干这门买卖吗?丫头,你要是这样,我叫化这一顿饭也不敢吃了,得离开这里。”
一阵风这一行动,出乎小神女意料之外,小神女说:“风叔叔,你跟这不知老人交情极好?”
“我跟他有什么交情了?我只是不想你这丫头,因这事而变成了一个杀人的女魔头,因为不知老人牵连的人和事太广泛了。他不过出卖情况和消息而已,绝不是强迫人去买,在某方面来说,他是一个正当的商人,愿买愿卖。
“风叔叔,好啦!我不乱来就是。”
这时,婉儿带着两个丫环,将饭菜、美酒捧进来了。婉儿听到小神女最后一句,愕然地问:“三姐姐,你说什么不乱来了?”
小神女笑道:“丫头,没事,我跟风叔叔说笑而已。”
“说什么笑了?”婉儿又对一阵风嚷起来,“好呀,风叔叔,你趁我不在,是不是将什么都说了,不让我知道?”
“哎!小丫头,我叫化什么也没有说。”
小怪物说:“四妹,风叔叔不见酒菜,不见你,什么也没有说。我叫他说,他也不肯说,一定要等你来。”
婉儿笑了:“是吗?这还差不多。那刚才你们说什么了?”
“说一位专出卖消息的怪人不知老人。”
“哦!?这又是一个什么人?与神秘的杜鹃有关系吗?”
小神女说:“没关系,丫头,快摆好酒菜,让风叔叔吃饱喝足了,好告诉我们有关杜鹃和蓝魔的情况。”
婉儿赶快将酒菜摆好,请一阵风上座。一阵风笑了笑:“看来我叫化不说是不行了。”
婉儿说:“当然不行啦。”
一阵风叹了一声:“看来我叫化将一好消息还是贱买了,怪不得我怎么也发不了财。”
婉儿问:“风叔叔,你说什么呀?”
“没说!没说!我叫化是在白天说梦话。”
小神女和小怪物都忍住笑,婉儿困惑了:“风叔叔,你不会是什么都不知道,骗我白忙了一顿吧?”
“我敢骗你这小魔女吗?不怕你的剑尖,来一剑封喉,我叫化不什么都完了?”
“哎!风叔叔,我怎会用剑尖对准你的?”
“要是说我叫化什么也不知道,在胡说八道骗吃骗喝,你会怎样?”
婉儿睁大了眼睛:“风叔叔,你不是说真的吧?不会的,我知道风叔叔不是这样的人。”
“小丫头,多谢你信任我这个叫化。”
“风叔叔,我不相信你,又相信谁了?”
“好好。我叫化就从头到尾一一说出来。”
三碗酒下肚,吃了几口菜之后,一阵风就慢慢地将经过说出来:
那天,我叫化也不知怎么鬼使神差,路过酆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