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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很简单，因为我是女孩。”吕静眸色中闪过一丝绝望，还有一丝倔强。
“他们说，做警察本来就危险，女性体弱，更不安全。如果我想做警察，可以做文职，这样也算为社会安稳贡献自己的力量。”
“可是，我不怕危险。我辛辛苦苦练武二十年，不是为了有一天，用捶沙包的手去给人开罚单！女孩又怎么样？局里的男同胞照样打不过我！”
“然而，我说破了嘴皮子也没办法说服家里人。”吕静面露无奈，“他们坚称，女孩找个文职好，以后嫁人也有优势。能做交警出外勤，已经是我拼命争取的结果了。”
“他们不知道，如果未来找的婆家不同意我做这些事，我宁可不嫁人，跑去做自己喜欢的事一辈子。”
石凯插了句嘴，“目前国内普遍的看法的确是这样。女孩认真读书，毕业后找个好工作，然后找户好人家嫁了，安安心心生孩子，教养孩子。”
“可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吕静叹气，“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很羡慕国外。周围的人观念开放，认同为了自己的梦想放弃其他的做法。不过在国内，等我年纪再大一些，大概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可以不理解，但会尊重别人的选择，尊重别人的生活方式。国内要达到这样的境界，起码还要二三十年。”石凯客观分析道，然后狐疑地凝视吕静，“你该不会想让我算，二三十年以后，你能不能实现梦想吧？”
其实要算什么，顾客通常都会主动告诉她。
但今天偏偏遇上个不着调的，说了一通话，挺像是在诉苦，就是久久不入正题。
“不。”吕静缓慢而又坚定地摇头，“我想请你算一卦，看看还有谁犯了罪，没被逮住。”
“……”石凯惊到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鬼要求！
吕静亮晶晶地看着石凯，“开始算吧。算出罪犯，再算出证据藏在哪，告诉我，我这就去抓人！”
石凯默默把红包还了回去，“你还是另请高明吧。这个活太难，我干不了。”
吕静根本不信石凯算不了，只以为是在推脱。
她有些不满，“我不是说过了嘛，不会把你说出来。告诉我证据在哪，我直接拿了证据交给局里，再去抓人。一切就跟上次一样，牵扯不到你。”
石凯算是看出来了，家里人不让吕静办案，这姑娘就另外想了个方法，打算自己找案子，抓犯人，迂回实现自己的理想。
机智是挺机智的，可一点都不实际。
石凯摊手，“我是神算，不是神仙，你找错人了。”
“那你上次怎么能算？”吕静质疑。
石凯耐着性子解释，“上次是邵冠星主动来找我算证据在哪。我算地点的时候，正好算到了其他事。”
“这么跟你说吧，就像是画画。看了一幅画，偶尔会联想到其他场景。可如果拿着其他场景去逆推，却绝对不可能知道画的图案是什么样。唔，比喻可能不太准，你将就着理解下。”
“总之一句话，可能算其他事的时候，会算到犯罪行为，但如果要直接算犯罪行为，我算不出来。”
石凯光棍地表示，自己能力不够，办不到。
吕静大失所望，嘀咕，“我还以为，就算以后当一辈子交警也没关系，反正业余时间可以找你帮忙抓犯人。”
想了想，她又问，“那，如果以后你发现自己顾客犯罪了，通知我可以吗？”
石凯面无表情，“你是想把我顾客都抓进监狱吗！”
一个两个倒还好，如果以后她的顾客不少被抓进监狱，说不定外人会以为，找她算一卦就会有牢狱之灾。
吕静厚着脸皮凑过来，“犯罪的人，都该受到惩罚嘛！你不是也这么认为？我们是伙伴，是战友！一起把罪犯送进监狱呗。”
“并不是。”石凯残忍拒绝，她坚持说，“我就是个算命的，没打算拯救世界。你要当英雄你去，我精神上支持你，行动上鼓掌为你壮声势。”
“没你帮忙，我能上哪儿去。”吕静撇撇嘴。
石凯刚想严词拒绝，说话间，犹豫了。
以后说不好还是会遇到类似的事，她不想对犯罪视若无睹，那么的确需要有个人帮忙。
她看过视频，吕静没对局里说她的事，甚至没对父母提起。
嘴巴紧，又不在乎过程，找人帮忙，吕静是个不错的人选。
“要不这样，”石凯考虑了会儿，“以后如果我遇上类似的事，我主动通知你。”
吕静摸摸下巴，望天，“你该不会遇上了当没遇上吧？”
依照某人不想多事的脾性，很有这个可能呀！
石凯很想翻白眼，不过忍住了，她冷笑，“你还是担心一下结账问题吧。每告诉你一次，按照咨询一次收费，也就是一次一千。万一哪个月告诉你十个人……话说，你薪水有一万吗？”
吕静下意识捂紧了钱包，讪笑着，“能不能便宜点？做好事积德嘛。”
“我不做好事，我只想赚钱。”石凯故意这么说。
“我这可是私人出资！就算有局里的几百块钱奖金，我也要倒贴点钱！”吕静咬咬牙，“行为严重，算得上犯罪的告诉我。程度轻的不用说了，消费不起。”
她腆着脸，“量大从优。以后变熟客了，能不能打折？”
石凯勉为其难，“看在你一心做好事的份上，直接给你打八折吧。一次算你八百，当场结清。”
“行。”吕静咬牙同意了。
末了，她又追加一句，“每次打电话的时候，先跟我说一下大致情况，比如说，是绑架，还是拐卖儿童，又或者是杀人案，我来判断下要不要买。”
如今的世道什么都要钱，做好事也要钱，没点家底根本做不了！
吕静甚至琢磨着，哪天是不是去庙里找个赞助商。捉拿罪犯，可比捐香火钱、塑金身积德多了。
“可以。”石凯同意了。
然后，她再次强调，“我的事，不希望警局其他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合作中止，我也不会承认我说过那些话。”
“游戏怎么玩，我很清楚，一点没有破坏游戏的意思。再说，找你帮忙的有钱人那么多，不会眼看着你陷入麻烦，我不蠢。”吕静非常识时务。
石凯满意地笑了，“希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越来越复杂，简澜，summer，姿态疏离，大乔，苏苏的蛮蛮的地雷。
感谢玥的深水鱼雷
☆、第35章 35
送走吕静，石凯接待第二位顾客。
没一会儿，叶雯带了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进门。
女孩坐下后，叶雯给两人介绍。
“赵念，目前读大一。”
“石凯，就是我跟你说的很厉害的大师。”
“这么年轻？”赵念脱口而出。
石凯习以为常。来的顾客看她面嫩，大多会怀疑。只不过其他人是面露异色，赵念是直接说出口。
“年龄不重要，能帮得上忙就行。”
赵念想想，是这个道理。
“那，你们聊，我先出去了。”叶雯笑道。
自从石凯的生意上了正轨后，有些顾客在乎**，不愿有旁人在场，所以叶雯总是把人带到包厢，再一个人走出去。
不过这次，赵念紧紧拉住叶雯的手，可怜兮兮地说，“你能留下来陪我吗？”
她跟大师不熟，希望有熟悉的人陪着。
叶雯看了石凯一眼，后者轻轻点头。
于是，她依言坐下，“那我留下好了。”
赵念吭吭哧哧，半天憋不出一句话。
叶雯只好接过话题，“赵念跟我是在寺庙里认识的。那天，我照常去寺庙烧香，顺便捐些香火钱。正要离开的时候，发现她在拜菩萨，面色惨白，就多嘴问了两句。”
“她说生活上遇到了麻烦事，她已经想不出办法解决。拜拜菩萨，希望菩萨能显灵，助她渡过难关。”
“我知道你算命算得准，所以把她带过来，希望帮她一把。”
“什么麻烦？”石凯问。
正常情况下，一般大学生解决不了问题，不会想到去拜菩萨。
在叶雯的鼓励下，赵念缓缓开口。
“我爸妈前段时间出了事故，双双当场去世。”
“在亲戚的帮助下，我把爸妈的身后事办完了。但是到了分遗产的时候，出现了问题。我妈双亲早亡，不过我爸那边，奶奶仍然健在。”
“我家的房子登记在我爸的名下。本来觉得没有问题，可去办过户手续的时候，工作人员说不能办理。我奶奶同样有继承权，房子不完全属于我。”
“我问过律师，爸妈的死亡顺序不一样，我分到的比例都会不同。说到最后，我也弄不清楚自己能分到多少了。反正一句话，奶奶也可以继承部分房子。除非她愿意放弃继承权，否则我没办法把房子过户。”
“我把事情说了以后，希望奶奶放弃继承权，把房子给我。但奶奶一口咬定，这份财产本来就该属于她，她不想给我。”
“我家的情况比较复杂。爸妈当年是自主恋爱，奶奶一直不喜欢我妈，连带着觉得我爸不孝，也不喜欢我。这次撞到枪口上，怎么都没办法说服她。”
“可如果她不放弃的话，我就得把她占的房子比例换钱打给她，我才能拿到房子整个的产权。我才大一，爸妈的银·行·卡密码我都不知道，办了很多手续，才把卡里的钱拿出来。目前手上的钱，支撑我读完大学都够呛，哪有多余的钱给她？”
“我想不出办法了。记起母亲在世时常说，拜菩萨心诚则灵，我就抱着试试也无妨的念头，去了寺庙。”
赵念脸上有着深深的疲倦，跟自己奶奶无尽的扯皮让她很心累。
**
石凯熟练地掐指头。
过了会儿，她轻叹一声，“因为你的叔叔垂涎你家的房子。他撺掇了你奶奶，坚决不许她放弃继承权。并且不断吹风，说这是她儿子、他兄弟的房子，就是她应得的。”
赵念面露绝望，喃喃自语道，“那该怎么办？”
犹豫了下，她说，“律师告诉我，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实在拿不出钱的话，可以让奶奶出钱，把我的份额买下，把房子给奶奶。这样，我就有足够的钱念完大学。”
“另外，本来家里的房子在市区，面积也大。拿了钱之后，我可以换个小点的房子一个人住。”
“我该不该听她的，选择拿钱？”
赵念非常迷茫，身边连个可以给她出主意的人都没有。与其询问所谓的亲戚，她宁愿咨询路人。
“别卖。”石凯斩钉截铁地说。
“如果你妥协了，只会得到很少一部分钱。你叔叔和你奶奶，并不打算按照市价给钱。如果选择收钱，大概会拿到房子实际金额的三分之一，甚至四分之一，远远低于你应得的财产。”
“就算是把房子卖掉，然后按照比例分钱，都别把房子卖给家里人。”
一旁，叶雯忍不住唏嘘，她想起了专门坑自己的“亲人”。
赵念一阵惊骇，“他们……”
石凯话锋一转，“不过幸好，你父亲在生前曾经立下过遗嘱。遗嘱里，他写的非常清楚，房子留给你。其实，那个律师曾经上门找过你，但被你叔叔赶走了。如果你去找律师，事情很容易就能解决。”
一下绝望，一下欣喜，赵念心里上窜下跳的。
她不安地问，“那个律师，他在哪儿？”
石凯报了个地址，“周一到周五工作时间去找，他都会在。”
赵念止不住地道谢。
石凯摆摆手，“不用客气，咨询费一千块，欢迎下次光临。”
赵念的笑容僵在脸上。她无措地看向叶雯，不知如何是好。
叶雯笑着打圆场，“阿凯啊，念念她刚大一，没工作呢，要不……”
她本想说，要不然的话，费用免了吧。实在不行，她帮忙给也行。
石凯直接打断，“手头暂时没钱的话，写个欠条，等确认拿到房子后再付款。不过到时候价格翻倍，得支付两千。”
赵念脸一阵青一阵白，她忽然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两人，“你们是骗子吧？刚才说的话也是假的，就是为了骗我钱！”
石凯凉凉道，“高材生，要骗就不会只骗你一两千了。我说过，欠条上面会写明，你拿到房子产权证后，才需要支付两千块。拿不到房子，不用给钱，欠条作废。”
叶雯疑惑地看着石凯，她知道，石凯不是心硬的人。面前发生的一切，让她很不解。
赵念神色不定，拎起自己的包就想往外冲。
石凯声音越发冰冷，“什么钱都不给，直接冲出去，律师那的遗嘱可能会没了哦。”
赵念停住脚步，狠狠心，一跺脚，从包里拿出一千块，砸在桌上，“我就当花钱消灾买平安了！”
石凯吹了声口哨，拿过钱数了数，嬉皮笑脸地说，“别这么说嘛，我的确是帮你解决了一个大问题。你奶奶的那部分房产，起码价值三十万。拿一千块换三十万，这种好事上哪儿去找？”
赵念反驳，“我哪知道你说的对不对？是不是真的有遗嘱？”
石凯轻笑，“你知道的。叔叔的恶意你感受得到，你知道办丧礼的时候，曾经有人找上门，却被你叔叔赶走。不过，你叔叔大概对你是另一番说辞，比如讨债，上门寻仇之类。”
赵念默然。
过了会儿，她警告道，“报酬已经给了，别做多余的事。”
“我不喜欢被人亏欠，也不喜欢自找麻烦。慢走不送。”石凯目送赵念离开。
**
等人走后，叶雯终于逮到机会，“大师，这是怎么回事？”
她心里已经有了个模糊的念头，只是不愿意相信。
石凯叹了口气，“她的叔叔和奶奶的确不是好人。不过，她也不是善茬就是了。”
“如果她人好，生活困难，我就当自己做善事，不收钱也没事。可她没说实话，藏着掖着，留了不少后手。其实父母给她留了一大笔钱，她完全有能力买下奶奶手上的份额。”
“她明知道我说的是对的，明知道我帮她起码省了三十万，却想用几句感谢就把我打发了。”
“拜菩萨还得要香火钱呢，找人帮忙，解决了问题，不用给钱的吗？把人看的太廉价了。”
叶雯有些失落，“她只是装的不懂世事，其实很有城府？”
亏她看女孩可怜，还想主动帮忙付账，简直……
石凯语重心长，“不是所有看起来可怜的人，都值得帮。”
“她一向贪小便宜，抠门。再说难听点，就叫忘恩负义。”
“如果别人帮了我，即使别人不愿接受，我总是要想办法还情的。她么，嘴上谢谢，就当是还了情，一点没诚意。”
说到这，石凯一阵坏笑，“她爸真留下了遗嘱，房子该是她的。不过我没说的是，她爸留下的遗嘱里面还说，银·行·卡里一部分现金得留给她奶奶养老用。那份养老钱，不止三十万。”
叶雯失笑，“这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石凯正色道，“财产都是她爸的，得按照死者的意愿办事呀。”
叶雯忽然提起另一件事，“刚才你说，她不给钱遗嘱会消失，是真的吗？”
石凯望天，“骗她的。她不给钱，我能有什么办法？我跟她家非亲非故，律师又不认识我，怎么可能把遗嘱交给我？也就是个刚进大学的毛孩子，才会信了我的鬼话。”
“也可能是，她以为自己终于能把事情搞定，不想再为了一千块钱节外生枝，于是花钱买清净。”叶雯叹道。
“谁知道呢。”石凯悠悠道。
起初，她真的以为赵念处境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