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静张大嘴巴。她的脑子暂时短路,没法工作。
好半天,她合上嘴,音调拉高道,“你专门给人算命?”
“对。”石凯颔首。
“邵冠星请你占卜证据在哪儿,你却算出了他儿子谋财害命?”吕静继续问。
“是这样没错。”说到这,石凯心里好一阵感慨,这大概就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了。要不是邵冠星多事,他儿子兴许不会被人发现。
还没到晚上,对面的人已经开始说梦话了?!就算不想说真话,起码编个靠谱点的理由啊!
吕静内心在咆哮。憋了半天,她只憋出一句话,“你还是说无法回答吧……”
石凯笑得无奈。
她就知道说实话吕静不会相信,只会以为她在推脱。
退一步说,就算吕静肯信,给人算命不犯法。异能就不一样,太过玄幻,正常人接受不来。
因此,她从来没打算把自己有异能的事说出来。
吕静冷冷瞥了石凯一眼,提醒,“建国后妖怪不准成精。你如果违规,铁定会被抓起来。”
“祖师爷赏饭吃,不是什么妖怪成精。”石凯失笑,“不过没差别。就算不是妖精,你也会把我抓起来。不是正在怀疑我吗?”
可就算抓住她,警方也不会查出什么来。
“疑点利益属于被告。就算你很可疑,我也不会就此认定你有问题。”吕静没好气地说,
“不管怎么说,多亏有你提供线索,警方才能抓到邵泽。”
“放心,你的事我一个字都没跟别人提。我知道警方一般喜欢问东问西,所以很多人明明知道别人的犯罪行为,却不敢去警局报警,就是因为怕被罪犯打击报复。”
吕静认真地看着石凯,“我会追查下去,直到找到你的罪证为止。害怕的话,就永远别做违法犯罪的事。”
石凯沉默。
她看见新视频里吕静在敬礼。
同时,吕静铿锵有力的话语声传来,“我发誓,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绝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
这么看,吕静也不是很讨人厌啊……
不过,石凯难免狐疑,“你好歹是警察,这么做没问题吗?”
吕静望天,“我是交警,没受过这方面培训,处事不当不能怪我。”
石凯真正放下心,笑着说,“既然你志向远大,一心想当个好警察,我就送你个业绩。为了不让人看见,邵泽特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亲手破坏汽车副驾驶的安全系统。但是很不巧,那里其实是有探头的。你去翻十天前到七天前的那三天记录,应该会有所发现。”
随后,石凯报出个地址。
吕静面色变得古怪起来,“既然他特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你怎么会知道?”对方说的话,她真是一个字都不信。
“不是说了吗?我是神算,行业佼佼者那种。说实话你又不信。”石凯摊手。
行业佼佼者?神算?这么称呼自己真的没问题吗!!吕静很想吐槽。
克制了又克制,吕静还是没忍住,“你是神算?好吧,那我问你,我将来会成为一个好警察吗?”
“不用将来,你现在已经是个好警察了。”石凯目光里带着赞许。
这是糖·衣弹·药!这是刻意恭维讨好!绝对不能上当!
吕静暗中告诫自己,虽然,嘴角抑制不住地上翘。
“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绝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不错的志向。”石凯站起身。
吕静怔住。
“那么神勇女干探,事情就麻烦你了。别放过邵泽,郑福需要一个公道。”最后叮嘱了一句,石凯转身离开。
吕静眼睁睁看着石凯离去,完全忘了阻止。
半天后,她才回过神,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绝不放过任何一个罪犯,绝不冤枉任何一个无辜的人……她怎么会知道这句话?”
**
吕静僵硬地走到石凯说的地点,调出视频,果然在那三天里找到邵泽在车上动手脚的片段。
比对车祸时间后,吕静发现,邵泽在车上动手脚是在郑福遇害前一天。
虽然找到了视频作为罪证上交局里,但吕静脸上丝毫不见喜色,反而表情略有些崩溃。
从视频上可以看出,邵泽真的很谨慎,特地找了犄角旮旯,再把副驾驶安全系统弄坏掉。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报案的人会知道?
生长在红旗下,从小学习科学知识,吕静一点都不愿去考虑那唯一一个可能性。
“这一点都不科学!”吕静情不自禁暴躁起来。
铁证如山,事实摆在眼前,完全容不得邵泽抵赖。
很快,邵泽确定收押在警局里,法庭不日就将开审。
得知儿子的罪行败露,肯定会被判重刑,邵冠星匆匆赶到监狱看儿子。
亲眼见到儿子缩在监狱一角,整个人变得憔悴,眼眶深陷,再无往日的意气风发,邵冠星不禁老泪纵横,悔不当初。
要是最初儿子做错事的时候,他不是想着帮儿子补救,而是硬逼着儿子自首,就不会有后面一系列事情了!
出卖商业机密,最多判刑三五年,表现好还能提前出狱。可现在呢?蓄意伤人!两罪并罚,起码被判二十年!
为什么他教育儿子一大堆道理,说做错了事要勇于承担,可事到临头,他自己都没有做到!
一想到儿子这一生是彻彻底底地完了,邵冠星不由哭的越发伤心。
然而,事情没有结束。
邵冠星走出监狱,就被一个穿着警服的女人拦下,拉到拐角处谈话。
“你是邵冠星,邵泽的父亲对吧?听说你早就知道儿子的犯罪事实,并企图找出证据销毁。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也会麻烦缠身?我可以把你抓起来。”女警喝问道。
突然遭到喝问,邵冠星慌了手脚。
儿子已经进了监狱,全家就靠他撑着,他绝对不能跟着一起蹲监狱。
邵冠星强自镇定,辩驳说,“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不明白?等被关到监狱清醒清醒,你就能想明白了。”女警冷笑,“邵泽以为自己做得天·衣无缝,证据还不是被警方搜了出来?你以为你能逃得了法律的制裁吗!”
邵冠星露出讨好的笑,试着商量道,“这位,这位姑娘,我就是一时鬼迷心窍。我年纪也大了,实在受不了折腾。您看能不能当鬼遮眼,放我一马?我保证,以后绝不再犯。”
边说,他边一脸肉痛地把大拇指上的玉扳指取下,“小小心意,请笑纳。”
女警睨了邵冠星一眼,“贿赂执法人员,罪加一等。”
邵冠星陪着笑脸,“瞧您说的,这哪是贿赂呀。就是看跟您投缘,给您送点买衣服的钱。这扳指的材质是上好的古玉,换个十几二十万不成问题。”
女警接过扳指把玩了会儿,考虑片刻,“好吧,看在你是初犯的份上,我就放过你一次。”
邵冠星大喜,连忙道谢。
女警打断他的话,“别忙着道谢。最近上头打算清查骗子,既然你想脱困,那就把你知道的算命大师,神棍之类的人名字告诉我,我抓他们去。”
邵冠星略有些迟疑。大师们接过他生意,背后把人卖了,对他的名声不大好。
女警见他犹豫不决,冷哼一声,“不说也行,我把你拉到警局。破了个案子,也能向上头交差。”
说完,女警作势欲强拉邵冠星进警局。
邵冠星立马慌了。
他做了亏心事,警局在他眼里和龙潭虎穴无异,打死都不想进去喝茶。
邵冠星想,名声臭就臭吧,反正这辈子他不打算再找算命大师帮忙了,一点不管用。
于是,他把自己见过的算命大师老老实实交代了一遍。
年龄,相貌,性别,个性……他说的极为详细,深怕眼前的女警不满意,一言不合又要拉他去警局谈谈。
女警一直默默听着,直到听见邵冠星对一个名叫“石凯”的大师极为推崇时,她才开口,“石凯?长什么样?”
邵冠星不敢隐瞒,老老实实回答,“女的,二十岁出头,看起来蛮漂亮的。长得挺高,腿也长,大概有一米七。”
“她长得漂亮点,你就觉得她有本事了?”女警斜视邵冠星,似乎觉得他的话不靠谱。
邵冠星急了,“我可没胡说。这位石小姐是真漂亮,可再漂亮的人,算不准就是算不准。但她不一样。掐手指算了会儿,立即就知道我儿子德行有亏。”
“还有其他人吗?”女警问。
“没了,就见过这些大师。”
女警挥挥手,“行了,你走吧。下次再犯的话,我绝不轻饶。”
邵冠星千恩万谢,赶紧快步离开。
只剩下女警一人时,她撇撇嘴,“便宜这个混账了。要不是咨询神棍这种事没法鉴定,不好弄证据,我早把他弄去监狱吃牢饭了。”
“石凯……哎,忘记问报案的人叫什么名字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人,听样貌描述挺像的。”
“不过报案的人也说过,她有帮邵冠星占卜过,所以才得知他儿子的事。该不会那人真是个大师吧……”
此人正是吕静。
综合分析了下,她只觉得三观尽毁,整个人都不好了。
甩开脑中的杂念,抛了抛手上的玉扳指,吕静不屑一顾,嘀咕,“待会儿就把扳指变现,钱全部捐给受害人家属。郑福躺在医院里,正好等用钱。”
作者有话要说: 警方里只有吕静知道女主的事,不过吕静以为女主是算命高人。
女主有异能的事,其他人不会知道
☆、第27章 27
石凯以为,邵泽的罪证都被找了出来,事情会就此翻篇。
没想到才几天,吕静又用短信把她喊了出去。
石凯深感无奈,跑到短信里约好见面的医院,黑着脸说,“神勇女干探,我很忙的,有事没事都别联系我。”
她早就盘算好了要去勾搭帅哥,结果为了把邵泽绳之以法,一直忙东忙西,约会全被搅合了。
“忙着给人算卦,顺便背地里报个警?”吕静笑,面上表情十分柔和,“见面几次,我好像还没正式介绍过自己。你好,我叫吕静。”
“石凯。”石凯挑眉,“相信我说的话了?”
吕静没有正面回答,反而感慨了一句,“邵冠星推崇不已的算命大师果然是你。”
接着,她斜视石凯,“所以说,算命的都是骗子。什么邵泽德行有亏,所以算不出证据在哪,纯属胡说八道。”
石凯并不接话,扯开话题,“你今天找我来是干嘛?”
吕静识趣地跟着换了话题,“这是郑福入住的病院。如果你真那么厉害,算算看,他这辈子还能不能醒?”
“……”异能并不可控,没有来视频,谁知道是没说到关键词,还是没希望醒过来?
石凯不说话,心里组织语言,考虑怎么回答比较合适。
那边,吕静接着说下去,“不晓得你有没有算到,邵冠星曾来医院找过郑福的父母,提出由他出钱,让郑福在医院好好休养。但条件是,郑福的父母必须在法庭上说愿意原谅邵泽,请求法院轻判。”
“郑福的父亲直接让邵冠星滚,不过郑福的母亲哭了。按照她的意思,家里条件一般,没办法让郑福一直住在医院。如果答应下来,儿子在医院好好休养,说不定就有康复的那一天。”
“邵泽就是个人渣,做错事还死不悔改,故意杀人。如果他得到轻判,我会觉得很不公平。可站在郑父郑母的角度上,他们如果选择妥协,我也能理解。”
“幸好在郑母即将说服郑父,邵泽将得到轻判的时候,郑家得到匿名好心人捐助二十万,手头上宽松了些。郑父把儿子带回家休养,决心要让邵泽得到应有的惩罚。”
最后,吕静总结道,“我希望,好人可以平安。”
沉默许久,石凯刻意压低声音,确保只有吕静一个人听见,“不出百天,郑福会恢复正常。”
她刚刚看见了新视频里的画面。
“百天。”吕静念叨这个词,神色复杂。
虽然许多事都表明石凯的确是个高人,但当石凯信誓旦旦把话说出口的时候,她又不太愿意相信非科学。
“比起郑家,你不如担心一下那个好心人。把玉扳指随便找个地方变卖,她是深怕麻烦找上门吗!就不担心邵冠星反咬一口?”石凯望天,好像在对空气说话。
吕静把头撇到另一边,同样像是在对空气说话,“好心又不是蠢。好心人特地把邵冠星拉到没有探头的巷子里问话,卖了扳指的钱全部捐给郑家,一分钱没留下,手上还有出售凭证和捐款记录,数额一致。哪个受贿的会把钱全部捐了?明显是误会。”
“再说,是邵冠星行贿。反咬一口的话,他自己也会麻烦缠身,因此可能性不大。退一步,就算他脑子不正常跑去自首,好心人也只是帮邵冠星表示对郑家的歉意。证据都在,出不了什么事。”
“如果始终在做正义的事,这些事就用不着担心。”
啰嗦完一堆话,吕静看向石凯,“你说,如果邵冠星知道,自己行贿的钱成了拯救儿子路上的绊脚石,会是什么表情?”
“不管什么表情,脸色一定很难看。”石凯叹息,“所以说,违背良心的事一件都别做,回不了头的。越努力越幸运,越是违背良心越会走霉运。不过知道一切顺利,我也就放心了。”
石凯偏过头询问,“我应该不用去警局喝茶吧?”
吕静望天,“两次证据是我无意中发现,都是我的功绩,没你什么事。”
石凯笑,“那真是太好了。”
说完,她安心离开,觉得事情已经解决,今后应该不会再见面。
可惜,吕静不这么想。
“百日吗……”吕静目光晦明变幻,“如果郑福真的按时醒过来,我倒想上门让她帮我算一卦。”
**
走出医院,石凯先给许宁打了个电话。
电话刚接通,她欢快地说,“之前不是说找到很多好玩的地方吗?我有空啦,一起去吧。”
“唔,最近几天不行,我有点事。”许宁支支吾吾的。
晴天霹雳。
石凯呆住,一个纨绔,除了玩,还能有什么事?
“什么事,方便说吗?”
“就、就有点工作上的事。”许宁吭哧吭哧,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石凯微囧,你哪有工作?
幸好异能一如既往地给力。
视频里,一个地中海发型的中年男人在向许宁训话,语重心长地说,“阿宁,你也得开始学着点生意上的事了,总不能一辈子靠父母养吧?整天游手好闲的,以后娶了媳妇儿,你怎么养老婆孩子?”
他没工作关别人屁事,吃别人家米了吗!爸妈都不管这些,只希望他开心。
许宁听得火大。
一旁的地中海却依然叽叽喳喳说个没完,“再看看你表哥,年纪跟你相仿,也就比你大两岁,现在多能干?前几天刚刚谈下个大顾客,这样的人生才有意义。”
不就是借着打压他,来突出自己儿子能干吗?装什么为他考虑为他好。
于是,许宁爽朗地笑了,“可表哥认真工作三年,工资加起来也比不上我一年的零花钱。”
地中海笑容僵在脸上。
“爸妈将来留给我的财产,表哥大概得辛勤工作十辈子才能赚到。”许宁继续“直率”地坦白,“努力要努力在前头。投胎时候选个好人家,后面自然就用不着辛苦。”
地中海越听心越堵,勉强笑了笑,“我还有事,先走了。”然后落荒而逃。
许宁不爽,“明明是家里条件不够好,生活所迫,被逼无奈才要辛苦工作。非说这是自己的选择,这样人生才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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