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时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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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然时光顾- 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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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允许你进大楼的?”他看了一眼对方,语气疏离至极:“给我滚,不要出现在我眼前。”
    那端的男演员正是易翃本人,他脸色苍白地走过来,语气里含着哀求:“顾导,我真的知道错了,是我一时糊涂,那晚我也是喝了酒才……”
    “这不正是你的心里话?……那好,我成全你。”他冷冷地笑了笑,让人入坠冰窖,“既然你喝醉了,那就滚回去唱歌吧,我不欢迎不懂得尊重电影的人。”
    他的话语像寒冰似得兜头朝易翃压下来,他“扑通”一声就跪在了顾廷川面前,慌乱地拽紧他的裤腿,想要再求求对方:“顾导!我求你了!我好不容易才混出一点名堂,你大人不计小人……”很显然,眼前的男人能叫他再无翻身之日。
    然而,顾廷川根本不吃这一套,抬起腿利索地将这人一脚踹开。
    小赵大约是听到了易翃上来的风声,知道老板这时候看见他必然糟心,急忙从电梯里跑出来,把爬在地上的男演员拉起来。
    顾廷川恶狠狠地告诉小赵:“带出去!”
    谊然并没有开口说什么,她知道这人算活生生被自己给“作”死的,这种人要想在娱乐圈混的风生水起也根本就是做梦,就算不栽在顾导手上,迟早还得罪权贵。
    顾廷川的心情被彻底搅乱了,脸上也是阴翳的神色,他看着不发一言的谊然,并不想让她牵扯到这些事之中,微垂着眸子静静地说:“你也早点回去吧,东西我会吃的,好吗。”
    谊然见他一副烦躁的样子,其实很想要他坐下来,与她一起吃点什么,然而,这种苦闷的氛围之下,他也摆明了就是什么都不想谈的样子,她只好有些局促地点了点头,嘱咐小赵把她带来的食盒拿进去。
    “那我先回去了,你处理好事情之后,就早点回家吧。”
    天边的夕阳沉沉地没于黑暗之中,谊然静默地踏出大门,回头看向黑夜中依旧灯火不灭的楼宇,他的办公室在大厦顶层,离得太远了,她看不太清,也看不真切。
    ……
    元旦期间,除了有一场冰冷的雨水,还稀稀落落地多了一些雪籽,本以为和去年一样,只是一阵冷空气带来的冰霜和冰雹,谁知接下来却连续几天都没有好天气,天空始终灰暗阴霾。
    顾廷川在公司整整待了两天没有回家,这时候《归途》的上映也迎来了一片恶评如潮。
    “这部电影毫无章法、剪辑混乱,顾廷川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男主角易翃在公开场所破口大骂同机乘客!还说我国产电影都是shi!抵制#归途#,让所有用他的投资方破产!”
    “好心塞!顾导是不是因为‘沉迷美色’,导致水准直线下降?还是说年轻的天才导演江郎才尽?”
    《归途》理所当然影响到了嘉叶的股市,除了由男主角引起的公愤,普罗大众的影评也是前所未有的低迷,票房就更一片惨淡了。
    谊然也去电影院独自看了《归途》,她认为在这个电影质量良莠不齐的市场,顾廷川鲜明的立场仍然让人过目难忘。
    只是,他用了许多昏暗的冷色调,很多场景都有令人压抑的冷雨,这种基调和所有人预期的“武侠片”几乎是背道而驰。
    在imax的荧幕上那些画面气势恢弘,然而,在效果差点的影院里,观众会对人物与背景的色调产生疲劳,许多点睛之笔消失在了场面调度中。
    顾廷川过去的作品在商业和艺术之间融会贯通,可是,这部电影显然从一开始就抛却了“商业”成分,他也早有预料会得到这种冷遇,只不过,没想到会失去国外奖项,也没想到主演的失格会让他的电影遭受重创。
    谊然第一次感受到,原来,人们的言语是最恶毒的利器,从来自各界的咒骂声中,仿佛曾经被他们信奉为“神”的天才,已从神坛跌入了地狱。
    ……
    周末,谊然开着卧室的门,在浅眠中听见楼下有人开门的动静,她走到洒落光线的栏杆处,看到夹杂着一身寒霜的顾廷川步入门内,身后还跟着助理小赵,看上去也是被摧残过一番,两个人都瘦了一圈,她赶紧下去看看情况如何。
    此时,顾廷川面色淡淡的,眉宇间缠着些愁绪,也看不出更多的心思,他转身交代了小赵一些事情,抿了抿唇,对她说:“抱歉,我想在工作室待一会,晚饭也不用叫我吃了。”
    谊然愣了愣,还没来得及去回应,男人已经转身步入了他的工作室,轻轻地合上了门。
    客厅里,她眼前的小赵欲言又止,他是跟在顾导身边多年的心腹,尽管从来都恪守本分,现在也不得不多说几句了:“顾太太,您有空劝劝顾导吧,他……最近不太对劲,把自己逼得太紧了,我怕他又要倒下。”
    
    第40章 三十九打开你的心
    第三十九章
    
    谊然笑的也是颇为无奈:“他总是喜欢把所有错误都归结到自己一个人身上,我知道的……小赵,你也快回去休息吧。”
    顾廷川喜欢长时间毫无节制的工作,对一些事物也总抱有偏执,他本身性格内向自闭,对待工作又是易怒的性格,如此,就更不肯让她分担什么。
    谊然心不在焉地望着没有一丝生气的空阔客厅,想着前阵子好几个周末,她都能看到他在这里吃早餐,与她闲聊,然后,再处理一晚上耽搁的工作。
    可如今顾廷川又回到了他的工作室里,她看到那扇铜墙铁壁般的棕色大门,就像是一个他与世人隔绝的场所,这座堡垒这么多年来牢不可破,谁也没有勇气去打开。
    屋外的天色始终阴晴不定,有天气预报说这几天还可能有小雪,乌云滚滚地从北边卷过来,呼啸着笼罩住整座城市。
    不多时,大雪竟然是扑簌簌地下了起来,外头成了银装素裹的花园,停在外面的车辆都被上覆盖了一层厚实的霜雪,朦胧之间,好像整个世界都沉睡着。
    晚上谊然还是坚持去给顾廷川送了吃的,她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尽管没有得到回应,但试着转动一下门把,幸好还是能打开门。
    其实,在此之前她也进来过这个工作室几次,但都没有仔细地观察过,眼下房间里有一股浓郁的咖啡味,窗帘牢牢地拉上几层密不透光,整个空间要比他们的卧室还宽敞。
    顾廷川就站在一张长桌旁,脚边堆积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左面的墙上有壁投电视,可以用来开视频会议使用。
    谊然没有时间多看,她的注意力集中在这男人的身上,幸好他没有冷漠地看她,也没有赶她出去,但依然维持沉默。
    谊然试图与他沟通,语气担忧地劝他:“你的睡眠一向不好,别喝太多咖啡了,很伤胃的。”
    “我知道了,没事。”
    顾廷川已经好几次都对她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他的视线始终徘徊在播放着的电影里,要不然,就是手里的书籍和文件。
    她放下餐盘,企图与他谈论一些近期发生的事:“对了,我朋友不是精神中心的医生吗?她夸你对人物的精神和心理把握特别精准。”
    顾廷川没有回头,只有声音笑了笑:“是吗。”
    “我做了新的点心,是地狱级难度的舒芙蕾,你要不要吃?”
    他只是点头:“好,做完就放着吧。”
    不管她再说什么,话题往往就这样简单地就被他终结了。
    谊然叹了口气,旋身缓慢地往门边走去,就在抬头的那一刻,看到窗外飘过莹白色的雪花,温柔的如柳絮般缓缓地在半空间漾开一圈圈的涟漪,非常好看。
    她顿时有些愣住了。
    s市很多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天空乌压压地沉下来,外面的树枝被狂风吹得吱呀乱响,风雪欲来。
    她多想和他一起赏雪,品茶,看书。
    只看如今的状态,好像是不太可能了。
    ……
    整个庞大的工作室如今就像一部“永动机”,没有一刻停下来,而顾廷川摊在地毯上的东西也越来越多。
    到了半夜,谊然感觉到这男人仍然是回到了他们的床上歇息,但他躺了一会儿,又无法入眠,一直辗转反侧。
    她想着要不要与他说上几句话,结果还没开口,他又下床出去了。
    顾廷川的饭量也变得很少,就算谊然送去食物,等再进去收拾的时候,根本就没怎么动过。
    他大量地灌咖啡提神,她不时还看到他站在屏幕前,反复看同几部电影……
    连续这样好多天了,谊然再也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氛围,翌日,她踏入工作室,压低嗓子喊:“顾廷川!”
    他这样折腾自己,她实在是很生气。
    谊然的性格其实没有那么隐忍大度,只是,一直因为对他怀有爱慕与敬仰,这才不知不觉把脾气都压了下来。
    “我一直对你说,希望你能告诉我,你的工作,你的想法,什么都可以。但你好像从来没有放在心上,难道,我们真的这么难沟通吗?”
    顾廷川像是从紊乱的思虑中回过神,他低头看着眼前被钢笔删删减减过无数遍的白纸,心不在焉地说:“不是,你不要担心我,我只是有很多事需要处理。”
    他太不擅长与别人做这样的沟通,本身性子又清冷,加之两人是在不熟悉的情况下结了婚,这样的困难和障碍,就是他们婚姻之中的定时炸弹,如今……终于被彻底引爆了。
    “你这不是在工作,你是在伤害自己,消耗自己的健康!”她几乎是咬牙回答着。
    顾廷川揉了揉眉心,漫不经心地回答:“这些天以来发生的事,你应该也清楚,我需要一些时间考虑往后的计划……”
    “你可以考虑,但是,你知不知道,那些烂片的导演已经被你甩了几十条大街!”
    谊然知道他不愿意说话,那她就索性多说一些,语速急快地道:“为什么要这样逼迫自己呢,我知道顾家指望你,我知道那么多影迷爱着你,那又怎么样呢?失败什么的,从头再来不就好了吗?你是‘顾廷川’难道就不容许普普通通地扑街一回吗?谁规定的呢?”
    她大大地吸了一口气,还没有说完:“还有,要你把心里话告诉别人,就是这样难堪的一件事吗?我和你说实话,《归途》我也已经看过了,我也可以说出不喜欢的地方来,你的主角死了一个,另一个生不如死,片子里几乎所有人都与他们的初衷背道而驰!顾廷川,你敢不敢正视自己的问题所在,多少人说你的这部片子太不给人活路了,你改变一下不就好了?”
    顾廷川垂眸看着桌子,并未看到谊然微红的眼圈,他神色隐忍,淡淡地说:“我想不出接下来还能拍什么。”
    谊然微微一怔,她忽然觉得眼前的他有些陌生,好像失去了一层往日璀璨的光辉,只有一双眸子黑浓如墨。
    “我不想去管已经过去的那些‘失败’。”他默默地说着,坐到了椅子上,仍然没有抬头:“但我从来没有这种感觉,我失去‘灵感’了。”
    那是对于一个创作人来说,最可怕的噩梦了。
    工作室沉闷的快要让人透不过气,清冷的天气只是让周遭的温度变得更加磨人,谊然听见他的声音已类似于叹息:“所以,我只能自己想办法。”
    他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显了,她并不能代替他去做什么,也不能让他停止。
    “可是,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再多些改变呢,你的生活和过去已经不同了……”
    顾廷川摇了摇头,这个动作的含义有很多,可以解释为他不想改变,也可以解释为无能为力,甚至可以是这样帮不上忙……
    谊然才觉得……原来她真的没有被需要,自始至终,他们都只是“夫妻”,却不是可以彼此分担的夫妻关系。
    她火热的心熄灭了一半,像是被一盆冷水从头到脚地浇下来,手脚冰凉地怔了一会儿,才缓过神,说:“哦,那你继续忙吧,我知道了。”
    顾廷川意识到什么,回头却只看到她单薄柔软的背影,心中像被什么感情狠狠地触动,他非常不习惯,却也想要去接受这些,微启着唇,正要开口出声的时候……她已经用力地关上了门。
    谊然走出工作室的刹那,就已经觉得气力全无,她浑身酸软地坐在地板上,既无奈又痛心,可是怎么办呢,你并不能撬开一个人的心啊。
    尽管你很想对他说——
    顾廷川,你和我聊聊吧?不管什么都可以。
    顾廷川,只要你能打开你的心扉,就能知道我在这里,哪怕不能改变丧失灵感的处境,但至少能让你好受一些啊。
    她低下头,眼泪忽然像一串串珍珠滚落下来。
    她的心中住着的人,是那样高高在上,任你如何拼命地追赶,也终究追不上他。
    而一个普通的小学老师,又怎么懂得“天才”的心中积压了多少负担。
    谊然觉得这一刻自己的心情比屋外的天色还要黑暗,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所有积累的暗涌,在这一刻终于支撑不住,将她浑身吞没,身不由己。
    她用手背拭去眼泪,想着究竟还有什么方法能帮到他。
    也为此想要自己开心一些,这样,或许还能帮助顾廷川从困境里走出来……但无论如何她都已经笑不出来,这个现状令她更为担忧。
    也许,是需要调整一下状态了,否则两个人只会拖住彼此往泥沼里缓缓地下沉,到最后一起窒息。
    ……
    大雪暂缓的清早,谊然进到厨房,她几乎也是整夜未睡,如今已经能颇为熟稔地烧咖啡、煎蛋饼,不久,香味漂浮在温度适宜的房间内。
    谊然一边看着窗外的飘雪,一边用余光看到顾廷川从工作室出来了,他的面色透着不健康的白,大概也是没怎么睡过,整个人柔和却又触不可及。
    她的面色素然,其实,内心深处不是不知道,自己在顾廷川的心里没有那么无足轻重,他只是还没有习惯过来。
    “我有几句话想和你说。”
    顾廷川“嗯”了一声,然后,抬眼凝视着她。
    
    第四十章 温暖人生
    第四十章
    
    当你以为就要得到一样东西,却最终失去的时候,那是最痛苦的,就像她以为自己已经离得他这样近,却还是被拒之千里。
    尽管,谊然也知道自己求而不得所受到的伤害,根本不如他受到伤害的千万分之一。
    但如果这时候,他们不能够一起坦然地去面对挫折,往后,谁都跨不过这道鸿沟。
    谊然沉默地注视着眼前的男子一会儿,她觉得无计可施了,但又不得不做出改变让他看到。
    “顾廷川,你曾经对我说,不知如何去经营感情,所以会选择回避,但是,我们后来说好了,要彼此去珍惜这段婚姻。”
    顾廷川感觉心中有些熟悉的情感慢慢复苏,他端着咖啡杯的手指抖了一下,放下杯子,沉沉地看着她。
    “这次你遇上这些事,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事实上……是我能说的大概都说了,但对你好像没什么帮助。”
    她自嘲地笑了笑,双手撑在桌边,语气已经相当平静:“你躲在工作室不出来,好些天了……看来,不需要我的陪伴,你一个人就很好。”
    顾廷川微皱眉头,他只是早就习惯一个人去处理这些事,所有情绪压在心底也不想去告诉别人,但确实也不曾尝试过去对眼前的她寻求依靠。
    谊然安安静静地站在那儿,就像积雪消融时那样静谧无声,温柔清澈,这让顾廷川心中隐约有些波澜。
    “我从不觉得你与我存在沟通困难,我们就算来自不同的‘阶层’,你也能懂我……只是,事情调换过来的话,就很难办了。”
    因为,他是骄傲又心防牢固的个性。
    她曾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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