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丫头？糖糖是你妹妹！”段奶奶有点生气道，但又奇怪，“早挂了，你不是跟糖糖说完了吗？”
段戚：“我没说……”
“哎呀，糖糖已经给大家说了新年好，你跟糖糖又没多少话谈，不挂电话做什么？”段奶奶不以为意地摆摆手，然后继续跟三个媳妇摸牌。
叶华瞅了眼情绪明显外露的儿子，笑道：“怎么？阿戚，你有什么话想与糖糖说的？说出来，大家听听，又不是什么听不得的话吧？”
段家所有人都看向段戚，眼里的神情是同叶华所说的一样——没什么秘密，不用瞒着！
段戚耳尖红了，但面上却十分镇定道：“谁说小爷有事要跟唐诗说了？没有！”
叶华很认真：“嗯，妈妈知道了。”
段奶奶：“那不就好了？既然没话说，那奶奶挂了电话，是应该的，咱家要节约，打个电话花费也很大的。”
段爷爷十分赞同地点头：“嗯。”
段戚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己位置，摸牌。
段长嘉眯眼看了看侄子，冷清道：“阿戚后天不是要去接糖糖了么？”
“对。”段戚声音仍有点不乐意，他还什么都没有说！早知道，就不该因为那个丫头没与他说两句就找奶奶而生气的！
他还没跟她说新年好！
接下来，段戚频频出错，输了好多钱，段长嘉在赢了最后一局时，漫不经心道：“阿戚，你这样可不行。”
话意有所指，但想着还没说新年好的段戚没想到另一层意思，只以为段长嘉说的是打牌，也就不在意地嗯了声。
唐诗连连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继续织着手上的围巾，唐诗今天闲来无事，出门逛了逛，带回了一堆毛线。
前世糖糖就会点这个，这辈子跟在段奶奶身边，也学了两手，已经能自己织出来了，织围巾还是挺简单的，只要不是花样太复杂的。
段家人太多，唐诗没打算全部人都送她亲手做的东西，她准备织两条围巾给段家两老，其他人就送江市的土特产，反正到时候有段戚这个劳力在，不用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大包小包的搭火车。
因为段戚来接她，唐诗留在江市的日子多了几天，毕竟来回一趟都要几天时间，唐诗也不急，每天做点手工，喝喝茶，看看书，日子过得十分惬意。
段戚从拥挤的火车上下来，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眼便看到了唐诗，穿着浅色的棉袄，下身仍然是一条厚厚的棉裤，头发披散下来，脸蛋红扑扑的，脚不停地跺着地板。
快步朝那边走去，几乎要跑起来，但快到唐诗面前时，段戚又慢慢让自己正常步行，脑袋四处看，就是没停留在唐诗这一处，看起来就是在观赏这大片的人山一样。
等唐诗注意到段戚时，段戚只距离她六七步远了，见段戚在东张西望，唐诗赶紧招手，喊道：“段戚！这里！”
段戚听到唐诗的喊声，心落了地，头慢慢转向唐诗站着的地方，站定，脸上一副才看到唐诗的样子，慢慢走近。
唐诗看着段戚简便的行李，笑道：“你这么自觉走来这边，真是太好了，这样我就不用到处找人了。”
段戚：“……哼！”就知道，这家伙不会像他一样，第一眼就发现他！心情很不美妙的段小爷，又闹起了别扭，但也没有表现出来。
“我们回去吧，这里好冷啊。”唐诗扯着段戚的衣服，往外面走。
段戚顺从地跟了上去，低头看了看扯着他衣服的戴着手套的手，心里又变得甜滋滋的，刚才的不快烟消云散。
唐诗不知道，这短短的时间里，段戚已经完成了从高兴到气闷再到愉悦的心情转变。
“到了？”段戚探头看车外的屋子。
“到了，下车吧。”
唐诗领着段戚往屋子走，碰上了出门倒垃圾的方华，方华一见段戚，立刻警惕地上上下下打量起段戚来。
“糖糖姐，这位哥哥是？”
唐诗没发现什么不对，介绍道：“这是段戚，你可以叫他段哥哥。”
段戚没吭声，俯视着他面前的方华，吐出三个字：“矮冬瓜。”别以为他没看到你小子眼里的敌意！
方华：“……”好想咬人哦，尤其想咬面前这个叫段戚的人！
段戚看了眼唐诗，撇开脸：“哼！”
唐诗左右为难地看着两人，正想说什么，方华抹了一把头发，挡在唐诗身前，仰头道：“我告诉你，段……糖糖姐是我未来的媳妇，你可别打糖糖姐的主意！糖糖姐说过，要等我长大的！”
闻言，段戚眼神复杂地看着唐诗，颇有点纠结地问：“你喜欢这个矮冬瓜？”
方华怒道：“我才不是矮冬瓜，是我还小，等我到了你这个年纪，肯定跟你一样高，不！比你还高！”
唐诗一副被雷劈的模样，她是真的不知道，她什么时候答应过一个小男生“等他长大”……
这大概，是原唐诗做的事吧？
“咳咳，小华，糖糖姐是什么时候说的这句话？”她现在成了唐诗，要是唐诗真的说了这样的话，她必须得想法解决了这个摊子！
方华想了想，道：“小时候我拉着糖糖姐扮演游戏的时候。”
唐诗一口老血哽在喉咙里，出不来，进不去。
段戚：“矮冬瓜，扮演的可不作数，你语文老师没教过你？”
方华脸丧丧的：“……老师没教这个。”
“小华啊，你喜欢糖糖姐给你当姐姐吧？”糖糖谆谆教诲，她不想一个大好少年被耽误了！及早改正！
“喜欢啊！糖糖姐会陪我做作业，给我买零食，我挨打的时候收留我，讲义气，有时候我跟糖糖姐都会打架呢……总而言之，糖糖姐是天底下最好的人！”方华总结道。
顶着段戚异样的眼神，唐诗笑得有点尴尬，原唐诗打架不奇怪，但是，放到她身上，的确有点奇怪。
“你会打架？”段戚直接问。
方华已经替唐诗回答了：“那当然了，我一次都没打赢糖糖姐，糖糖姐厉害着呢！”
唐诗：“……”要完！
段戚：“改日我们来打一次。”陪这个矮冬瓜做过这么多事，小爷一件都没享受过！哼！
第38章
方华抬头看段戚； 眼神有点怜悯，这位长得比他丑那么一点点的人，居然是个脑子有问题的； 真想追他糖糖姐，还早八百年呢！
方华觉得； 他可以放心了，就凭这个人的表现； 糖糖姐怎么也不可能会选他！
“糖糖姐，奶奶煲了鸡汤； 让我喊你过去喝点。”方华没理半点威胁力都没有的段戚； 笑嘻嘻对唐诗道。
段戚绷着脸：“……”总觉得； 他被这个矮冬瓜鄙视了。
唐诗搞不明白方华是怎么转变的，这两人是为什么见面就怼起来的？好像没什么啊？唐诗觉得哪里有种违和感，但思来想去； 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现在停下来，正好让她蒙混过关； 要真让她跟段戚打一架； 嗯； 这个可能性还是不要了吧。
“好，我等会儿就过去。”唐诗想起段戚； 又顿了顿，“今天我还是在家里吃饭吧； 鸡汤我就不去喝了； 记得帮我和你奶奶说一声谢谢。”
方华看了眼段戚； 道：“这个家伙，糖糖姐可以带着去的，多个人喝奶奶煲的汤奶奶会更高兴。”他就勉为其难地同意好了。
“段戚，你是想在家里等我做好饭，还是和我一起去小华家？”唐诗问段戚。
方家有其他人在家，唐诗也不好去蹭饭，这时候的鸡汤还是挺金贵的，方家条件也就是一般的好。
段戚眼里一亮，道：“哪里都不去，你做饭。”
“那也好，小华，今天就这样吧，你快回家喝汤。”唐诗拍拍方华的头。
方华恨得牙痒痒的，好哇，这个家伙居然要吃糖糖姐做的饭！
但方华也知道他阻止不了，只好郁闷地回家了。
跟着唐诗进了唐家，段戚淡淡扫了一眼屋子，在看到客厅里的照片时，停下脚步，站定，桃花眼盯着那些照片，尤其是有唐诗的照片。
只是，越看，段戚的眉头皱得越深，照片里的人，不是她……
“段戚，放行李在这里吧，你今晚就住在这个房间。”唐诗早就收拾好一间客房，段戚一过来，就可以休息的。
段戚回神，再看了一眼那张全家福里笑得十分灿烂的唐诗，转身朝唐诗走去：“好。”
“要不你先睡一觉？等我做好饭，就叫你起来。”
段戚将行李放下，低头看着唐诗：“不用了，我不困，就是饿了。”
“……那好吧，我现在就去厨房给你做饭，你想吃什么？”唐诗抬步往厨房走。
段戚紧跟在唐诗身后：“你会做什么？”
“很多啊，家里还有很多食材。”
干净整洁的厨房，看得出主人经常收拾，各样东西的摆放都是井井有条的，段戚想了想，道：“这些天都是你自己煮饭炒菜？”
唐诗跟段戚在段家都没进过厨房，段戚感到有点新奇，唐诗居然真的会做饭？
“对，自己做的，吃得放心，而且大过年的，外面摆小摊的人都收档了。”撸起袖子，唐诗挑拣食材。
“你还没说你想吃什么，说吧，能做的这些，我都能给你做了。”唐诗大方道，熊孩子辛辛苦苦跑来接她，是得好好犒劳犒劳他。
段戚还是存着点怀疑，他没看见过唐诗进过厨房，而且，唐诗连颗青菜都没洗过，虽然那是春婶不让她干。
但段戚心里十分想吃到唐诗亲手做的饭菜，在唐诗背对着他的时候，段戚看了看自己的肚子，那他就舍胃陪君子了。
“做你最拿手的。”段戚最后道。
唐诗也回过味来了，合着段戚是不相信她能做出一顿能吃的饭？
也不生气，唐诗笑眯眯道：“好，你在外面等着吧，很快就好。”
段戚浑身一颤，甩了甩头：“不，我就站在这里，看着你做。”这家伙不会将厨房烧着吧？难不成这么整洁的厨房都是骗人的？
段戚在家里没进过厨房，但不代表他不会做饭，他还是能给自己煮熟一碗面吃的，总比唐诗……强吧……
唐诗熟练的动作将段戚心里的所有唠叨怀疑抹去了，段戚静静站了一会儿，看着唐诗的背影，看着她轻快迅速的动作，沉默半响，没发出一点声响，出了厨房。
香味从厨房里飘出来，段戚有点坐立难安，对上全家福里站在中间的女生，女生灿烂的笑容，差点要灼伤他的双眼。
“段戚，过来帮忙端一下菜？”唐诗从厨房门探头出来。
“嗯。”
“你怎么了？累了？”唐诗敏锐地感觉到段戚的情绪很低落，这样的段戚，不如那个傲娇别扭的他。
握着筷子的手一僵，段戚道：“没事。”
唐诗知道自己问不出什么来，也不再追问：“赶紧吃，不然一会儿就凉了。”她也没给段戚夹菜，她记得，段戚有点小洁癖。
桌上的菜色香味俱全，段戚心里有百般滋味，却不知道他的思绪该往哪里走，他现在是真的相信，唐诗能很好地照顾自己，即使她是一个人。
但是，唐诗，是这样的吗？
“你做菜怎么会这么熟练？”
唐诗呵呵一笑，暗怪自己得意忘形了，很镇定地解释：“我以前没自己亲手做过饭，但姥姥做饭时，我经常看啊，春婶做饭时不让我帮忙，但我也偶尔在旁边看着的，大概是我天生领悟能力强，看一遍就会了，这几天做多了，也就熟练了。”
在唐诗有点忐忑的时候，段戚“嗯”了声，饭菜很可口，但却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欢喜。
这一顿饭，吃得有点沉默，唐诗是不打算多说，她就怕多说多错，她与原唐诗，真的差了太多，完全是两个人。
跟方奶奶只是短暂的相处，不会出现什么大问题，段家人也只知道她的大概信息，以前的她跟现在的她，虽大有不同，但一个人慢慢改变，是可以理解的，这也是唐诗为什么低调的原因，太显眼，那是祸，不是福。
但段戚太敏锐了，唐诗知道，段戚盯着那些照片看了很久，眼神幽深，唐诗都不敢再对上段戚的视线，就怕段戚看穿她的心虚。
饭后，段戚主动包揽了洗碗的事，唐诗心情愉悦了点，她喜欢做饭，不喜欢洗碗，有人洗碗，真是太好了！
两人又看了会儿电视，唐诗先撑不住了，道：“卫生间在那边，我要先洗漱睡觉了。”
段戚点头。
段戚这么乖，唐诗笑了：“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我就在隔壁那间房。”
段戚又点头。
这么乖？好像一头求撸毛的大狗狗，唐诗手痒，忍不住拍了拍段戚的头，笑眯眯道：“真乖，有什么事记得找姐姐啊。”
段戚一愣，随即脸上的热度提醒他，他头上有人在作怪，瞪着唐诗，眼里慢慢升起两团火花：“唐诗！”
唐诗忙缩回手，打哈哈道：“我先去睡了，好困啊。”
果然还是这么有活力的熊孩子顺眼！
段戚站起身，完全覆盖住唐诗纤细的身子，嘴角往上扯了扯，直接上手：“唐诗，男人的头，可不是你想揉就揉的。”
唐诗来不及捂住头，被揉乱了长发，最后只能伸手扒拉自己乱糟糟的长发，生气地盯着段戚：“我就是拍拍你的头，你居然就弄乱我的头发了，段戚，你这个家伙，肯定是……”
段戚双手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唐诗顺头发：“是什么？”
话在嘴里转了转，唐诗改口道：“你肯定很难找到喜欢的女孩子！”其实她想说注孤生来着，但这么说，好像很对不起段爷爷段奶奶？
“……”
段戚眯眼，放开双手，压低身体，迫近唐诗，唐诗忙忙往后退，背抵在墙上，见段戚的脸还在靠近，赶紧伸手去推：“停，段戚，你要做什么，就算你真的找不到喜欢的女孩，那也没事啊，找个喜欢你的姑娘呗。”
段戚生平头一次体会到了何为心塞，桃花眼幽幽地停在唐诗的双眼前，盯着人不放。
唐诗咽了咽口水，这样近距离对视，她压力好大：“有话好好说，要不，我将我说的话收回来？”
“不用。”两个字被段戚说得咬牙切齿。
“小爷只会找自己喜欢的人。”
“啊？”唐诗愣愣地抬头。
“段戚！”
段戚放下手，看着唐诗更乱的头发，十分满意地眯起眼来：“这样就算是你给小爷赔罪了，晚安。”
唐诗：“……”手继续扒拉自己的长发，果然，熊孩子惹不起，惹不起，太幼稚了，连带着她都变得幼稚起来，她就不该因为段戚表现得太乖巧，就忍不住动手拍拍他的狗头！
“起床了？早餐快好了，吃完我们收拾一下，就可以去火车站了，不过我等会儿得将家里这些剩下的东西送到方奶奶家去。”唐诗听到后面的声音，料是段戚醒了，也不回头，继续煎着锅里的蛋。
垂首看着唐诗的背影，段戚咬了咬牙，好困！
没听到回复，唐诗抽空回头看了一眼，被段戚眼下的黑眼圈吓到了，这个冬天，段戚白得很快，所以黑眼圈就更明显了。
“你怎么了？认床？”唐诗关心地问。
段戚心塞道：“……嗯，小爷认床。”
唐诗想起段奶奶跟她说过的话，奇怪道：“不对啊，段奶奶段爷爷跟我说过，你以前去部队里面训练，也能休息得很好，每天早早就起来训练呢。”
段戚一噎，淡定道：“那是以前，现在认床。”
“这还要分个以前和现在？”唐诗嘀咕，也没多想，“要不你现在吃完早餐，再去补一觉，等会儿出发我去叫醒你。”
段戚摇头：“不用，小爷不困，很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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