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慢慢收拾吧!”段戚说完,飞快地瞥了眼身后,这一扫,便看到唐诗正在折叠一件大衣,心里不知是该松口气,还是该失落没能再次……
唐诗也没去管他,在她眼里,段戚有时看着挺稳重,有时真就是一个三岁小孩。
出发的那天,段戚起来的挺早,还送唐诗夏景到了火车站,这可把唐诗吓坏了,段戚最近挺不正常的啊。
“你回去吧,我们准备上火车了。”夏景正在不远处跟一个女生说着什么,唐诗对段戚道。
段戚眯眼看了看夏景那边,道:“不急,景哥还没处理好,小爷今日心情好,就在这里陪着你,省得你被人骗了。”
唐诗:“……段小爷,我没这么傻,好么?”熊孩子真有让人生气的本事!
“是么?”段戚闲闲道。
唐诗气乐了,笑道:“你脸上就差写上‘唐诗就是个笨蛋’了,希望你到时候来接我别被人骗了。”
段戚:“这么关心小爷?放心,要是你被骗了,小爷也会帮你。”
唐诗不雅地朝段戚翻了个白眼,心好累,不想说话了。
段戚:“你翻白眼,好丑。”才怪!很可爱!可爱得小爷想摸摸她的头!
唐诗一噎:“……你翻白眼,能好看?不,你肯定做不来翻白眼这个动作……”然后,唐诗得到了段小爷版的一枚白眼。
……很好,段戚,你赢了,这家伙翻白眼居然也好看!没天理了!
段戚一瞧唐诗的脸,哪里还不知道唐诗在想什么,哼哼道:“小爷刚才做了什么?嗯?”
尾音上勾,唐诗只觉得,这个尾音就像把小刷子一样,轻飘飘地扫过她的心防,又做贼似的,悄悄溜走了,只是,溜走的痕迹,依然还在那里。
“你……”
“糖糖,阿戚。”夏景向两人走过来,身后跟着刚才突然出现的女生,距离不远,女生手上还拖着个行李箱。
唐诗顿住,闭上嘴巴。
段戚看了眼唐诗,也没继续刚才的话题,看着夏景,还有夏景身后的人。
夏景一站定,就给两人介绍:“糖糖,这是我导师的女儿金卿,临时加进来,她要跟着我一起去江市做调研。”
夏景声音听不出什么异样,嘴角依旧是温和的笑意,“金卿,他们是唐诗和段戚。”
金卿是个长相柔和的女子,年纪跟夏景差不多,身上有种书卷气,但眼神里却有种坚毅,此时看向唐诗段戚两人,眉眼皆是温柔:“你们好,你们可以叫我卿姐姐,这次我突然加进来,希望糖糖不要介意。”
唐诗表态道:“你好,卿姐姐,夏大哥,卿姐姐和我们一起去,路上也有个照应。”唐诗一眼就看出,这位叫金卿的女生,喜欢夏景,喜欢一个人,眼里的喜欢是掩盖不了的,何况,金卿的喜欢这么明显。
段戚没叫人,但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金卿也不在意,反正她这次是不要脸面,也要跟定了,就当是……给自己最后一个努力一把的机会,赢了,皆大欢喜,输了,她从此以后就海阔天空。
第36章
段戚没再看金卿和夏景; 而是垂头看着唐诗,桃花眼里有不舍:“你自己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唐诗一愣; 段戚眼里的情绪让她看呆了,没有反应过来; 段戚这次没气闷,顺从自己的心意; 抬手轻轻揉了揉唐诗的头发,很快离开。
等唐诗回过神来; 段戚早已走了几步远。
“段戚。”唐诗突然开口喊人; 见段戚转过身来; 看着她,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望了好几秒,时间好像停止了一般; 段戚没先开口,那双桃花眼里却藏着不被人察觉的期待。
“糖糖!火车快开了; 我们上车吧。”金卿朝唐诗道。
夏景先搬着行李去座位了; 毕竟有两个女生; 他的教养让他自觉做好这些事。
唐诗回头应了声,又转身瞅了眼仍然站着的段戚; 即使在这样的寒冬里,少年的发丝依然张扬无比; 一如初见。
“段戚; 我走了; 你快回去吧,”见段戚站着不动,唐诗又道,“到了地方,我会打电话回去的,放心吧。”
段戚桃花眼里的颜色渐深,闻言,点头:“好,我等你。”
唐诗一顿,她总觉得,段戚的话不像表面的这样浅显,似乎,那四个字还有她所不知道的意义。
但响在耳边的提醒声又让唐诗不能再停留,匆匆道:“那好。”
火车的呼啸声带着他喜欢的姑娘远去,段戚在原地站了许久,久到他的双腿都僵硬得像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肆着他,让他的脑子更清晰,神经也更加敏感……
夏景买的是软卧,金卿突然加进来,不是没有准备的,她也买的软卧,只是跟唐诗夏景的隔着有点远。
“卿姐姐,不用麻烦你的,我自己可以,你先收拾你的吧。”唐诗拿回自己的行李,又赶紧将自己的床铺好。
金卿见帮不上忙,便松了手,笑问:“糖糖,你为什么要去江市?”
“我家在江市,这次是回去过年的。”
金卿听了,点头,笑道:“原来是这样啊,是啊,过年是该跟家人一起才热闹。”
唐诗淡淡一笑,不再多说,是啊,过年不跟家人一起过,跟谁过会幸福、会热闹呢?
“你们收拾得怎么样了?”夏景走过来,问两个姑娘。
金卿笑得十分温柔:“都收拾好了,糖糖很独立呢,都是自己一个人做的。”
夏景听了金卿的话,有意提醒两句,但看到唐诗没变的笑容,到嘴边的话就停了:“嗯,既然这样,你们先好好休息一下吧,早上这么早起来,现在估计困了,睡个回笼觉。”
“好。”唐诗早就想睡个觉了,回唐家,她需要最好的精神状态。
金卿要说的话出不来了,尴尬地扯扯嘴角:“我现在还挺兴奋的,估计是第一次离开京市,去外地的原因。”
夏景沉吟片刻,道:“那你就先继续研究这次的资料吧,我要先去睡个回笼觉,等会儿起来,我们再讨论一下。”
金卿心里的失落不可控制地扩大再扩大,内心一片虚无,但面上什么也没显出来:“好,你们好好休息吧。”
唐诗被迫看了全过程,跟两人说了声,赶紧爬上床铺休息,以免再看到什么尴尬的场面,虽然她是没看出夏景有什么尴尬的,但唐诗能感受到,夏景是知道的,知道金卿的心意,但是,夏景的拒绝,也是强硬的、不容置疑的。
他不留给金卿一丝一毫的幻想。
而金卿自己也感受到了。
接下来的日子,唐诗过得有点难熬,不是因为她觉得自己是个闪亮亮的电灯泡,而是金卿夏景两人间的气氛让她感到尴尬。
金卿还没放弃。
也是,任谁面对自己喜欢的人,要放弃,都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何况,这一趟的江市之行,要是没了她唐诗,这两人的相处估计会容易些。
“夏大哥,卿姐姐,你们要不要进来喝杯茶?”唐诗礼貌问道。
夏景看了眼面前的房子,笑道:“不了,等下次吧,好好休息。”
金卿愣愣地看着面前这座了无生气的房子,空荡荡,黑漆漆,没有半点温暖,心里猛地想到什么,但又不敢去深想:“糖糖,你……”
“金卿,我们先去找住的地方。”在金卿说出口之时,夏景及时打断了她的话。
朝唐诗露出一个歉然的笑,金卿赶紧跟上前面的夏景。
站在这幢幽静的房子前面,唐诗深吸了口气,鼓足了勇气,抬脚走进去,靠近门时,唐诗听见里面传来声音,手忙缩了回来。
会是谁呢?不会是小偷吧?
越想越觉得是这个可能,她这位“房主”久不在家,小偷光顾也不出奇,尤其是现在临近年关,偷抢事件增多,唐诗一时有点慌乱,但很快镇定下来。
她一个人,绝对不行,万一小偷持刀怎么办?但没确定是谁之前,唐诗又不能先去报警,正左右为难之际,唐诗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吓了唐诗好大一跳!浑身紧绷!
“糖糖?”方奶奶疑惑地问,这个身形看着像是糖糖那孩子的,但又不像是,这个姑娘比糖糖高点肥点……
听到方奶奶那熟悉的声音,唐诗才放松了紧绷的身体,慢慢转身,见真是方奶奶,才真正松了口气,笑容真切:“方奶奶。”
方奶奶有点激动地上前,拉住唐诗的手,细细瞧着唐诗的脸,手,脚……
“哎哎哎,真是糖糖啊,肥了,也高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前几天你打电话回来,我就在家里估摸着你回来的时间,就这两天,今天我带着方华来给你打扫屋子呢。”
“那方奶奶,我屋子里的……”
方奶奶打断唐诗的话:“就是方华那孩子啊,他这几天放假没事,整天懒在家里,没个正形,正好来帮你打扫屋子。”
唐诗一囧,这么说来,她刚才以为的小偷是方奶奶的孙子。
“奶奶,你怎么才回来啊,你和谁说话?”方华从里面伸出头来,见到唐诗,立刻笑道,“糖糖姐,你回来啦!”
唐诗笑:“小华。”
方华比唐诗小了好几岁,机灵可爱,唐诗很是喜欢他活泼的性子。
“先进屋先进屋,别站在外面说话,你糖糖姐坐了很久的火车,刚回到家里,你别闹她,让她好好休息。”方奶奶拍拍孙子的脑袋。
方华捂住脑袋,“哎哟哎哟”的叫,动作夸张,将唐诗和方奶奶两人都逗笑了,因着这欢悦的笑声,让原本空荡寂寥的屋子多了一点点温暖,也让唐诗从回唐家起就空廖的心慢慢被什么东西填充起来。
很暖。
“谢谢,方奶奶,小华。”唐诗笑容温暖。
方奶奶笑道:“这有什么好谢的?方奶奶这里可不兴你给说谢谢啊。”
方华摸了摸鼻子,有点不好意思道:“这有什么?男子汉大丈夫,区区打扫卫生这件小事,难不倒我这个大丈夫!”
唐诗“噗嗤”一笑,道:“就你?大丈夫?你是个小丈夫还差不多吧?”这机灵鬼,不压一压他,准要尾巴翘到天上去。
方华不依地撇着嘴:“糖糖姐,哪有你这样说弟弟的?”
不知为什么,唐诗竟然想起了段戚,摇摇头,自然道:“正因为是弟弟,所以才更要严格要求你。”
方华听了这话,又笑嘻嘻的:“那行吧,姐姐教训弟弟,好像是天经地义的。”
要是某位段小爷有你这么好说话,她肯定能少生气几次,多活几年。
“段哥?真不打球啊?天气这么好!”陈义跃跃欲试道,今天阳光格外灿烂啊。
段戚没吭声,陈义再接再厉:“段哥,你不能因为糖糖不在你身边,你就什么也不想做了啊,连你最爱的篮球也不打了,这可不是爷们该做的事儿,打篮球是必须的!”
段戚终于正眼看陈义了:“闭嘴,谁说小爷最爱的是篮球?”
陈义顺口而出:“难不成糖糖这么快就成了段哥你的最爱了?”这速度可真快啊!
段戚眯起桃花眼,盯着陈义:“说,你怎么知道的?”
陈义:“……!”
退后几步,陈义忙摆手道:“段哥,我什么也不知道!真的!”
段戚没打算放过陈义,陈义最后怂怂地败在了段戚的眼神威势下,犹犹豫豫道:“这个,很早之前,我就察觉到了,段哥你的不对劲。”
“很早?”段戚眼里有危险的光芒,陈义又往后退了退。
“也……没很早,就是比段哥你自己察觉的早一点……而已。”
“什么时候?”
陈义哭丧着脸,一脸的视死如归:“没多早,糖糖一来到咱大院,段哥你就不对劲了,段哥你可能没发现,你可不是喜欢给别人起外号的人,还是……这么没品味的外号,还是一个女生……”
段戚:“……”
陈义赶在段戚还要问什么之前,准备起要跑的姿态,道:“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要是段哥你问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你,我想说,段哥你这么聪明,肯定能早早发现的!甚至比我还早才对!”
说完后,陈义撒腿就跑!不打了不打了!
段戚:“……”
第37章
唐诗放下东西; 也加入了打扫大军里,方奶奶方华已经收拾好大部分了,所以唐诗只是扫了扫地; 打扫屋子的事就结束了。
送走了两人,唐诗关上门; 她现在累得只想躺在床上,好好睡一觉; 虽然火车上能睡觉,但到底不如安稳的床舒服。
一觉醒来; 屋里黑漆漆的; 唐诗眯眼看了看手表; 见到时间,立刻跳了起来,她居然睡到了晚上七点!
“咕咕……”唐诗捂住自己的肚子; 拉开被子,穿起棉衣; 来到厨房; 快速给自己做了碗鸡蛋面。
食材是今天方奶奶拉着唐诗出门买的; 正巧可以填饱她的肚子。
吃饱后,唐诗洗干净碗; 踏出厨房门时,脚有点犹豫; 她该往哪里去先?
唐诗想了想; 她还是回房间继续补觉吧; 拜唐家人的事不急,现在大晚上的,她有点害怕。
作为曾经的坚定唯物主义者,唐诗穿越后,思想观念被颠覆得不算彻底,但改变得也很大,她还真有点相信这世上有某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一夜无眠,生物钟提醒唐诗起床,唐诗也不赖床,眨了眨眼,就起来洗漱,然后出门晨跑,江市没有京市那么冷,但对于唐诗来说,还是很冷,只有跑起来,才能让她感受到一丝热度。
因为时间还早,所以除了早起出来摆摊和买菜的人,基本上是看不到在街上闲逛的人的,一路跑来,跟很多旧识打了招呼,唐诗心情很好地回了家,又很是淡定地来到了唐家的全家福面前站定。
站了一会儿,唐诗朝照片里的人鞠了一躬。
夏景回京市之前,来看了唐诗,金卿没来,问了夏景,夏景只说金卿先回去了,唐诗便没再多问,坐了会儿,夏景也赶去搭乘火车了。
除夕这一天,唐诗为自己做了顿饺子,给方奶奶家送去一些,又留在方家坐了会儿,指导方华做寒假作业,计算好时间,唐诗向方家人道别,方奶奶千留万留,到底没留住去意已决的唐诗。
“唐诗。”段戚喊道。
唐诗沉默一瞬,问:“你怎么知道是我?”
“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个时候给小爷打电话?”
唐诗想象着段戚脸上的傲娇,嘴角不自觉地翘起,声音带了她自己所不知道的轻松愉悦:“是是是,除了我,没人会在这时候给你段小爷打电话了。”
段戚轻哼了声:“吃饺子了?”
“……嗯,吃了,段奶奶段爷爷呢?”唐诗问。
“等着!”
一阵杂音过去后,段奶奶柔和的慈爱声音响起:“糖糖啊,怎么样?过年有没有吃好喝好穿好?”
心里一阵暖流流过,唐诗重重地“嗯”了声,又听着段奶奶说了一些话,唐诗耐心十足地听着耳边的唠叨,身后是热闹的人群,但这些,都与她无关,只是,这台冰冷的机器,却传达给她可以自己一个人过年的巨大能量。
挂了电话,唐诗站着看了好一会儿天上飘忽的雪花,触面的冰凉让她轻笑出声,然后,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家走去。
院长奶奶,你知道吗,即使这一次回家,依然没有人为我留一盏灯,没人给我准备一杯热汤,但是,我却有装满了幸福温暖的灯和热汤。
“奶奶,那丫头挂了电话?”段戚回过头来,却见电话已经挂了,忙问。
“什么那丫头?糖糖是你妹妹!”段奶奶有点生气道,但又奇怪,“早挂了,你不是跟糖糖说完了吗?”
段戚:“我没说……”
“哎呀,糖糖已经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