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胆子很小,每次看到那个男子,都会很紧张,但男子一直对她很好,有求必应,不敢她要什么,想去哪里,他都会满足她。
画面里除了他们两个人,还有一个年仅一岁大的孩子,那孩子长得粉雕玉琢的,很是可爱。女子总喜欢抱着那孩子,哄她开心。
男子这个时候总会站在她的身侧,看着她温柔的小脸出神。
每次她抬眸,总会看到他温柔的脸,看到他眼中丝毫没有掩饰的温柔和笑意……那个时候,她的脸总是会红到脖子根。
画面的最后,男子抱着嘴角流出了黑色毒血的女子,眼中含着泪,似乎在说着什么,然后那女子突然就在他的怀里消失了。男子则是闭上眼睛,嘴角含笑的倒下了……
……
太多的画面,零零碎碎的,在她的脑子里闪过,挥之不去。
“轻儿,轻儿,你醒醒。”夏瑾寒拉好她的衣服,紧张的摇晃着她的身子,脸色很是难看。
“寒,我……”上官轻儿清醒过来,看着眼前的夏瑾寒,心突然很乱,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了。
方才那些画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肯定,画面中的女子是她,而男子……并非夏瑾寒,而是白澜。难道,这就是她跟白澜前世今生的纠葛?不,或许不是前世今生,而是更加复杂的关系。
她控制着自己,不让自己去想那些画面,但那些画面却伴随着琴声,一点一滴的浮现在她的脑海里,无论她怎么抗拒,都无法摆脱。
那琴声,对上官轻儿来说,就像是魔咒,让她痛不欲生。
白澜一步步的走向他们,紧抿着的薄唇,有着一种很危险的弧度。
他说,“烟儿,你说过,忘了天,忘了地,忘了谁,也不能忘了我,我为你等待了千年,为何你回来后就爱上别人了?”
上官轻儿的瞳孔收缩,紧紧的抱着夏瑾寒,大声的叫道,“不,不要过来,寒,带我走,带我走。”
她感觉头脑被那些奇怪的画面填的满满的,几乎要爆开了。而看着白澜用这般怨恨忧伤的眼神看着她,她的心居然开始隐隐作痛。
“好。”夏瑾寒点头,抱起上官轻儿,目光冰冷的对着白澜,道,“你最后适可而止,如今千年已过,她再不是你的谁。”
白澜冷笑,“你害怕了么?她马上就会恢复记忆,她是不是我的谁,你说了不算。”
夏瑾寒眯起眼睛,对外面叫道,“来人。”
“殿下……”青云和梨花一直守在新房外面,但因为白澜出现的时候,用一股很强大的力量攻击了他们,那力量是青云和梨花都无法反抗的,所以他们如今都受了伤,却一直在外面等待着夏瑾寒的命令。
“十二影卫。”夏瑾寒听出青云和梨花受了伤,转而叫来了十二影卫。
“殿下。”十二个人从天而降,单膝跪在了外面。
夏瑾寒心疼的看着怀里的上官轻儿,道,“轻儿,你先跟他们去安全的地方,我一会就到。”
上官轻儿紧紧的抓着夏瑾寒的手,道,“不,我不要离开你。”
这一刻,上官轻儿心中是害怕的,害怕一旦跟夏瑾寒分开,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这种感觉很强烈,强烈到让她很不安。
“放心,我不会有事。”夏瑾寒低头吻了吻她的红唇,将她交给了十二影卫的首领若影,道,“保护好太子妃,不得有任何差错。”
“是,殿下。”若影接过上官轻儿,转身就离开了。
新房里,只剩下了白澜和夏瑾寒两人。
外面的琴声还在继续,断断续续,纠缠不休。
白澜没有阻止十二影卫,而是冷眼看着夏瑾寒,“你还不是我的对手。”
“不试试怎么知道?”夏瑾寒冷酷的对上白澜的红眸,抽出腰间的长剑,对上了白澜的雪风剑。
“不自量力。”白澜冷笑着,挥剑,身子轻飘飘的飞了起来。
夏瑾寒并未在新房里就跟白澜开战,而是飞身来到了外面的院落里,这新房是他费尽了心思为上官轻儿布置的,如今洞房花烛夜还没开始,如何能被毁了?
很快,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打斗声,青云和梨花守在那里,却完全看不清两人的招式。
夏瑾寒和白澜的身子漂浮在半空中,刀光剑影,映衬着整个太子府的红色,让太子府看起来影影绰绰的,惊心动魄。
两人都是高手中的高手,一个是沉睡了千年的千年前的王者,一个是驰骋沙场征战天下的现下王者,两人都有至高的名誉,心性比天高,绝不会轻易服输。
青云和梨花只觉得半空中有两团光在碰撞,一团是红色的,一团是白色的,叫人看不清。两人的心都高高悬起,即便看不清,却还是目不转睛的望着天空,生怕错过任何意外。
上官轻儿由十二影卫护送着,出了太子府,直奔普崖山。
普崖山上有强大的结界和阵法,能隔绝外界的一切,上官轻儿如今被这琴声所困,若不能找一处听不到琴声的地方,让她冷静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十二人,每人都穿着黑色的衣服,融入夜色中,几乎看不见。
一路狂奔,最终却在普崖山山脚下停住了,因为,那抚琴之人不在别处,刚好就在普崖山山脚下的凉亭中。
那人显然是在凉亭中设了阵法,在这凉亭里弹琴,声音就能扩散,传遍京城的每一个角落。
若影抱着上官轻儿停下,对身后的十一个影卫道,“如影,随影,墨影,夜影,蓝影随我保护太子妃上山,剩下的去对付他。”
“是。”众人听到若影的话,纷纷点头,而后兵分两路,一路直奔普崖山,一路冲向了凉亭。
凉亭中正在抚琴的人穿着一身墨绿色的长袍,夜风浮起了他墨色的长发和衣袍,让他整个人都变得飘逸起来。他就这么坐在凉亭中,十指不停的在琴弦上抚过,流畅的音符,宛如魔咒,直直的传进了上官轻儿的耳朵里,直达心底,在她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浪潮。
若影护送上官轻儿才走了没几步,凉亭中的人就突然出声了。
他抬起头,一张银色的面具展现在了人们的面前,他目光深沉,语气有些沉重,“太子妃,可喜欢在下送你的新婚礼物?”
原本有些昏昏沉沉,被某些奇怪的画面折磨着的上官轻儿突然清醒了几分,睁开双眼看向了那人,在看到那张颜色的面具的时候,她嘴角溢出了一抹冰冷的笑容,殷红的双唇轻启,道,“四师兄,我没想到真的是你……”
即便手中拿着他的玉佩,即便所有的一切都告诉她,那个人是他,她还是不肯完全相信。
那人的手一颤,面具下的那张脸似乎变了脸色。
上官轻儿紧抿着双唇,让若影放她下来,然后一步步的走向凉亭。
“太子妃,不能过去。”若影紧张的出声阻止。
上官轻儿摆手,道,“没事,我撑得住。”
凉亭里的面具男子还在弹琴,虽然他没有看琴弦,却没有弹错一个音符,似乎早已经将这曲子演奏了千万遍,早已经熟烂于心一般。
上官轻儿在他的目光中,一步步的走向他。
他很快就回过神来,伸手摘下脸上的面具,那张棱角分明的冷漠的俊脸就出现在了上官轻儿的面前,正是属于明夜的脸。
他问,“什么时候发现的。”声音就像是在跟她拉家常一般自在。
“你来太子府找我之后,赵倾给了我一枚玉佩,是那天他落水的时候,从你身上扯下的。”上官轻儿一步步的靠近凉亭,凉亭中传出的琴声,侵袭着她的记忆,脑海中凌乱一片,几乎让她承受不住。
她咬着牙,强忍着痛苦,在凉亭前停下的时候,嘴角已经溢出了一抹鲜红。
明夜低头苦笑,“为何不拆穿我。”
“拆不拆穿又如何,你还是一样,不会停手。”上官轻儿张嘴,完全无视嘴角的鲜红,声音带着几分痛苦。
明夜闭上眼睛,不去看一身嫁衣的她,低声道,“你说的没错,我不会停手,我无路可走。”
这是他的使命,从出生开始就跟随着他的使命,即便再爱她,也不能让他忘记自己的使命。
上官轻儿笑了,道,“你的目的,不止是我,还有白澜吧?”
“没错。”明夜没有任何隐瞒。
“你从小离开漠北,来到普崖山脚下,被人欺负,引起师父的同情,目的是为了进入普崖山,寻找失落百年的金蚕蛊,是吗?”上官轻儿问。
“是。”明夜点头。
当初他才五岁,就不得不接受使命,来到了最有可能藏着金蚕蛊的地方,也就是普崖山。他知道普崖山上的几位师父心底善良,就在山下乞讨,被人欺负。果然,师父看到他不敢被欺负,却无力反抗的样子,就收留了他。
他在大院里,跟二师兄和慕瑶等人一起学习武功,一起长大一起奋斗。但他比任何人都要努力好几倍,只因为只有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了,他才能闯进后山,才能去探索那未知的世界,完成他的使命。
他没想到的是,后来有个人比她更拼命,而她拼命的理由不是别的,只是单纯的为了一个男人。
那个人才五岁,功夫都没学到家,就胆大包天的闯进了他这个十岁的男孩都闯不进去的后山,虽然受了一身的伤回来,但每次一逮着机会,还是会闯进去。
那个时候,他看着她的坚决和认真,也开始不畏惧的跟着她一起胡闹起来。
人们都觉得他那是心疼小师妹,害怕她一个人进去受了伤会没有人照应,才会跟着她一起去的。但只有他知道,不放心她是一个原因,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找到那被深埋了百年的金蚕蛊才是他的目的。
跟着她胡闹了好几年,虽然没有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却让他有了闯进后山而不受伤出来的本事,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巨大的收获。
她来到普崖山的第四年,她听说她等待已久的人要回来了,死活的拉着他和慕瑶上了山,去寻找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翠玉雪花,只因为她担心那个男人这些年在战场上征战,可能受了不少伤,会留下伤疤,她不愿她心中完美的男人留下疤痕,所以要送他见面礼。
明夜自然是跟着去了,而且很乐意。
而明夜没想到的是,这一去,彻底的改变的他们的命运。
上官轻儿找到了翠玉雪花,却启动了通往密道的机关,当机关打开的那一刻,明夜心中是欣喜的,他寻找了这么多年的地方,终于找到了,他如何能不激动?所以那个时候,他毫不犹豫的跟着上官轻儿跳了进去……
其实他没有告诉上官轻儿,为了寻找金蚕蛊,他懂得的阵法,不比那个时候的上官轻儿差,但在密道里,她却没有一丝私心的走在了他的前面,对他说,“四师兄,我先走。”
那一刻,他的内心是挣扎的,但看着她坚决的小脸,他突然很想被人保护一回……
他们都不知道,那一刻起,明夜就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比她小五岁的女孩。也许很早的时候他就喜欢她了,但那一刻,他心脏的跳动,明显的给了他答案,让他看清了自己的心。
他也没有料到,这一次的密道之行,他没能找到金蚕蛊,却被上官轻儿找到了。
那一刻起,他就知道,他们之间今后极有可能会变成现在这样……但他当时想着,也许今后想办法让上官轻儿成为他的人,他们之间就不用陷入两难的境界。
就是因为这样的想法,他当初才没有忍痛对上官轻儿下手。若是她能接受他,跟他在一起,他们就是一家人,既然是一家人,就不需要纷争。
但夏瑾寒回来之后的,他才明白,原来他已经没有机会了……
他跟她相处的那四年,他从没见她笑的那么纯粹,那么明艳过,直到夏瑾寒出现,他才明白,原来她也不过是个七八岁的小女孩。
明夜收回思绪,手中的动作不停,目光依然落在上官轻儿的脸上,看着她嘴角溢出的鲜红,他叹口气,道,“别过来,你会承受不住。”
上官轻儿冷笑,“四师兄,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明夜很想回答“是”但却说不出来,伤害她的人是他,他有什么资格关心她?
见明夜不语,上官轻儿继续靠近,道,“我没猜错的话,你应该是百年前被雾谷最后一位拥有金蚕蛊的先祖生生剥离了金蚕蛊,最后逃出雾谷的非家后人吧?非影是你哥哥是么?”
明夜抿嘴,看着她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以前不知道,这一次非影出现在夏国,我才想到,然后跟大长老交流一番之后,就确定了。”上官轻儿沉声回答,脚步却没有停下。
“啪”的一声,那包围着明夜的结界,在上官轻儿的手下,轻易的化解,原本弥漫着整个京城的琴声戛然而止,只有这房间数里地能听得清。
明夜并没有因为上官轻儿的闯入而停下弹奏的动作,反而加快的琴声,目光深沉的看着上官轻儿,“去普崖山,别再靠近了。”
上官轻儿冷笑,“你怕了?”
“我为何要怕?要怕的人是你,你可知道,我这一曲弹完,你的记忆就会全部恢复,届时,你以为你和夏瑾寒还有可能吗?”明夜的声音很冷。
上官轻儿低着头笑了,“呵呵,呵呵……”几乎要裂开的脑袋,疼痛得让她几乎无法站立,脑海里那不断漂浮,慢慢成形的画面,让她明白了自己跟白澜之间的纠葛,那是一种穿越了时空,穿越了时间的纠缠。虽然还不知道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但她相信一点,那就是她对夏瑾寒的心,永远不会变。
笑完,上官轻儿低着头,声音坚决,“没有什么不可能的,四师兄,我跟白澜不可能,而夏瑾寒,才是我的唯一。”
明夜心中一动,手指颤抖了一下,顿时就弹错了一个音符。
而因为这一个音符的错误,牵动了上官轻儿,她猛地低头,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师妹……”明夜突然起身,紧张的看着上官轻儿,琴声也因此彻底的停了下来。
“四师兄,为了那所谓的使命,真的值得吗?”上官轻儿抬眸看着明夜,声音有些虚弱。
明夜一愣,刚想说些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阵笛声,正是方才明夜没弹完的那首曲子的延续……
明夜抬眸看向那处,只见那人身穿白色的长袍,袍子在夜风中浮起,与他那一头白色的长发一起轻舞着。他线条柔美,俊逸无双的脸上没有表情,手中拿着一枚玉笛,放在嘴边,轻轻的吹奏着,远远看去,他就像是天外飞仙一般……
流畅的音符,化成了魔咒,一声声的传进上官轻儿脑海里,她痛苦的捂住了头,发出了痛苦的叫喊声,“啊——”
“轻儿……”明夜慌了,看着痛苦不堪的上官轻儿,想要去扶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关心她。他分明就是伤害了她的人,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对她好?
“哥,够了……她会撑不住。”明夜抬起头,看着不远处款款而来的非影,声音低沉压抑。
非影没有理会明夜,或者说,他真实的名字叫非夜,他安静的吹着笛子,上好的玉石打造的笛子,声音非常清脆悦耳,若不是此刻情况不对的话,上官轻儿也许还会拍着手叫声好。
她站不住跌倒在了地上,死死的咬着牙关看着非影和明夜,声音虚弱却坚决,“四师兄,你还是不够狠心……不然,我也就活不到现在了……”
明夜的手紧紧握成拳头,别开视线不去看上官轻儿那痛苦的表情,是,他真的不够狠心,即便知道她不会属于自己,还是不愿伤害她。
这一次,要不是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