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那人怕是在告诉我们,一个月之内,就会有所动作。”夏瑾寒认真的看着上官轻儿,表情有些严肃。
上官轻儿再次想到了那人说的,大婚的时候送上大礼的事情,咬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将这事告诉夏瑾寒才好。
就在这个时候,夏瑾元端着一大摞的碗走了进来,将碗放在桌子上,有些喘气的对上官轻儿道,“上官轻儿,我拿来了……”说完,似乎才看到夏瑾寒的存在,慌忙低头行礼,“臣弟参见太子哥哥。”
夏瑾寒似乎没有想到夏瑾元也在,微微蹙眉,道,“六弟不必多礼。”
夏瑾元这才起身,面对这个他从小就害怕的哥哥,他多少有些拘谨不自在。
上官轻儿看着那些碗,有些歉意的对夏瑾元道,“那个,突然又不需要用碗了,嘿嘿,小六啊,麻烦你再把碗拿回去吧。辛苦了。”
“什么?”他辛辛苦苦的将碗搬来,如今她告诉他,不需要用了?让他搬回去?
“上官轻儿,你耍我啊?”夏瑾元也顾不得夏瑾寒还在场,当即就跟上官轻儿叫了起来。
上官轻儿无辜的眨了眨眼睛,清澈的眸子对着他,“我哪有啊,我本来是需要这些碗的,但是刚刚我家亲爱的说,不需要配药了,所以就不需要这些碗了啊。”
“额……”看到上官轻儿那般可怜兮兮的样子,夏瑾元一时间一句话都说不出出来。
这人每次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人的时候,都会叫人觉得,仿佛不相信她就是一件天理难容的事情,就算明知道她是不对的,也完全说不出责怪的话来。
看了上官轻儿半饷,夏瑾元眨了眨眼睛,终于在她那可怜兮兮的大眼睛下挫败的垂下了双肩,有气无力的道,“罢了,既然不需要了,我搬回去就是。”
看着夏瑾元任劳任怨的低着头将那些碗又搬了起来,上官轻儿咧嘴一笑,拍了拍夏瑾元的肩膀,“小六真乖,一会回来给你糖吃。”
夏瑾元只觉得脚下一个趔趄,差点站不稳摔倒在地。
好在他的定力还算可以,总算是稳住了脚步,然后无视上官轻儿那狡黠的笑容,满脸汗颜的走开了。
夏瑾元离开了之后,上官轻儿和夏瑾寒也离开了。
既然不需要白澜的血了,她也没有必要一直留在白澜这里。白澜眼中似乎有些不舍,但也没有挽留,他能清楚的感受到上官轻儿在夏瑾寒面前的时候,那种自然流露的感情和欢笑。那是在他面前所没有的。
他低着头,突然觉得有些头疼,头脑中似乎有浮现出了一些奇怪的画面,让他的意识变得有些不清醒起来。
但他又想起了上官轻儿的话,她说,希望他能一直这样,所以,他觉得自己不该被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迷乱了心神。于是,他闭上眼睛,挥去头脑中的画面,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
上官轻儿和夏瑾寒回到了房间后,两人的脸色都是凝重的。
夏瑾寒看着上官轻儿,突然道,“吴洛的伤已经好了许多,如今在研究那三个药人。”
上官轻儿抬眸,看着夏瑾寒,道,“可有什么收获?”
“他基本上知道了用药和做法,但还需要进一步的剖析。”夏瑾寒淡然的回答。
上官轻儿点头,有些无力的靠在夏瑾寒怀里,懒懒的道,“吴洛是个人才,但他终究只是一个人,若是吴长老也能来帮帮他就好了。最近多事之秋,突然感觉好无力。”
夏瑾寒轻轻的揉着她的长发,低声回答,“这些日子累着你了,大婚之前,怕是都不会宁静,你若是累了,我去处理便好,你在家里好好休息。”
上官轻儿笑了笑,摇头,“说好了我们一起共进退的,就算累了,我也不会退缩。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嫁给你……”
她的表情很认真,清澈的大眼睛中,写满了坚决。
夏瑾寒眸光微深,看着她眼中的认真,许久才笑着道,“嗯,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娶你,所以,你只需要乖乖的留在家里,做我的新娘就好了。其他的事情,交给我。”
两人相视一笑,原本弥漫在他们周围的抑郁的气息,瞬间烟消云散了。上官轻儿感觉自己像是打了鸡血一般,原本颓废的精神,因为夏瑾寒的一句话,又再次充满了斗志和力量。
三天后,雾谷前来给参加上官轻儿婚礼的大队终于抵达了京城。
这天夏瑾寒刚好被兆晋帝找去忙南方暴雨洪涝的事情了,上官轻儿就带着白澜和梨花,自己出门了。
清晨的阳光,温暖的照耀在大地上,时间尚早,外面也还不炎热,凉爽的风吹来,叫人觉得浑身舒适。
上官轻儿骑着马儿,身后坐着白澜,两人大摇大摆的出了城,引来了不少人的围观。
白澜的一头白发,本就是十分显眼,随便往大街上一站,就能成为焦点。如今他又跟太子府上的小郡主、未来的太子府共乘一匹马,世人如何能不惊叹呢?
一时间人人都在议论上官轻儿和白澜的身份,有人说是蓝颜知己,有人说是兄妹,有人说是小郡主在外面有男人了,也有人说那会不会是她的父亲。
父亲这个词一出来,顿时就轰动了整个京城。
上官轻儿跟太子相遇的事迹,随着时间的流逝,已经渐渐被人们所遗忘了,如今有人提到了父亲整个词,关于上官轻儿的身份之类的种种,又再次掀了起来。
上官轻儿对外面的言论丝毫不在意,她带着白澜出了城,才走没一会就看到了那浩浩荡荡靠近的大队伍。
之前接到洛音的来信,上官轻儿知道这一次雾谷就来了十五人左右参加她的婚礼,如今一看那架势,却是被吓了一大跳。
若是十五人左右,两三辆马车,外加四五匹马也就足够了吧?
可如今看去,这里足足有八辆马车,另外还有六匹马,每一匹马上都坐了人。而那些马车,只有前面三辆是坐了人的,后面的那些装的都是东西。
上官轻儿惊讶万分,看着坐在马上打头阵的洛音和穆启天,道,“你们这是带了多少人过来呢?”
洛音下马,飞快的跑到上官轻儿身影,单膝跪下,“洛音参见主人。”
“属下参见主人。”身后那些人也纷纷下马,跟洛音一起单膝跪下,整齐的行礼。
“参见主人。”马车里的一些老弱妇孺也下了车,一起跪在了地上。
上官轻儿顿时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虽然在雾谷的时候,他们对自己也是这么行礼的,但出了雾谷之后,她就慢慢遗忘了这种感觉了。
她慌忙摆手,浑身霸气外泄,似乎也被这些人的热情感染了,一改先前的柔弱,道,“都起来吧。大家赶了这么多天的路,舟车劳顿,也都累了,跟本座进城去歇着吧。”
“谢主人。”整齐的答谢声起,十五六个人整齐的站起来,一个个都激动的看着上官轻儿。
上官轻儿在他们的面前多数都是穿男装的,如今一身翠绿色的襦裙,看起来娇滴滴的样子,倒是让他们多了几分惊艳。
上官轻儿嘴角含笑,看到这些人,顿时觉得像是看到自己的家人、亲人一般。
她也下了马,有些激动的道,“今后你们就唤我小姐便是了,你们都是我的家人,在外边就不用拘束。”
人们顿时也激动的笑了,齐齐点头,“是,小姐。”
“轻儿姐姐……”两个小孩子从人群后面跑了过来,扑进了上官轻儿的怀里,欣喜的叫着。
上官轻儿低头一看,才发现这两个人正是当初在雾谷的时候吵着让她当场跟夏瑾寒成亲的小丫头、年仅六岁的沐沐,和已经九岁的李漠。
上官轻儿伸手摸了摸他们的头笑道,“沐沐,李漠,坐了这么久的车,累不累啊?”
沐沐年纪比较小,看到上官轻儿,心里高兴,也没顾别的,直接抱着上官轻儿,“不累,能来看轻儿姐姐,沐沐心里可开心了。”
“李漠也不累。”李漠倒是没有一直抱着上官轻儿,只是一双清澈的眸子深深的看着上官轻儿,眼中是满满的欢喜。
“真乖。”上官轻儿蹲下来,捧着沐沐的小脸,“一路上没有调皮吧?有没有好好听哥哥姐姐的们的话?”
“有,沐沐很听话。”小丫头咧嘴一笑,很认真的回答。
上官轻儿看到她可爱的笑容,顿时觉得心中绽放了一朵太阳花,温暖无比,“今后来到京城,也要好好听话,知道吗?”
“知道,沐沐一定会好好听话的。”沐沐乖巧的点头。
一边的李漠也不甘心的挤过来,“李漠也很听话,轻儿姐姐……”
“好,李漠也很乖,将来一定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上官轻儿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的很是灿烂。
“嗯,李漠要做男子汉。”李漠笑着,笑容明媚。
“就你们两个来了吗?丫丫呢?”上官轻儿想起那个四岁的小丫头,心中多少有些想念。
李漠低着头,道,“丫丫很想过来,但是她太小了,婶婶不让她来。”
沐沐也一脸遗憾,小脸有些难受,“是啊。轻儿姐姐,丫丫让我给你带了礼物呢,咱们上车看好不好?”
上官轻儿点头,小道,“好,咱们上车去。”
拉着两个小丫头就要上马车,才突然想起身后还有个白澜。
她眨了眨眼睛,扭头对白澜道,“白澜过来。”
白澜点点头,慢慢来到了上官轻儿身边。
洛音和穆启天似乎才发现白澜的存在,纷纷惊讶的瞪大了眼睛,随即一行人整齐的跪下,“弟子拜见祖师爷。”
沐沐和李漠也被李漠的父亲拉着跪了下去,每个人都像是在膜拜他们至高无上的神一般,恭敬无比,就差没跑过来给白澜舔脚趾头了。
白澜看着些人,眉头微蹙,但还是学着上官轻儿的样子,摆摆手,“起来吧。”
他原本就是一身霸气,那种与生俱来的威慑力,叫人折服。如今这般自然的一个动作,更是将他的王者之气展现的淋漓尽致。
洛音等人纷纷起身,处于对白澜的敬畏,他们都低着头,不敢有丝毫的亵渎。
上官轻儿顿时觉得这些人太迷信了,但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信仰,他们信奉白澜,她也无权干涉。
一手拉着一个孩子,上官轻儿看了一眼李漠的父亲李忠,道,“李大哥你与刘大哥去骑马吧,白澜不会骑马,我跟沐沐和李漠一起坐马车,你看行吗?”
李忠一直很敬畏上官轻儿,听到她这般礼貌的问话,当即憨厚的笑着,“主人请,属下去和去骑马,无事的。”
“李大哥,你要叫小姐才是。哈哈,走,咱们陪着这俩孩子坐了一路的马车,也该出来舒活一下胫骨了。”刘琰是暗夜阁阁主刘忻的哥哥,如今也不过是二十五的年纪,性格爽朗,不似刘忻那般冰冷,倒是挺好相处的主。
看着刘琰和李忠上了马,上官轻儿也拉着两个孩子上了马车,见白澜还愣在一边,她顿时觉得好笑,“白澜,还愣着做什么,上来。”
众人听到上官轻儿直呼祖师爷的姓名,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扭头紧张的看着他们两个。
却见他们神一般的祖师爷,居然乖乖的点头,来到马车前,将手递给了上官轻儿。
上官轻儿似乎有些不满,瞪了白澜一眼,嘀咕道,“你又不是小孩,自己不会上来啊,这么娇弱。”
白澜的脸色似乎变了变,但一点都没有觉得不好意思,而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我不弱,我就是喜欢你拉着我。”
上官轻儿白了他一眼,将他拖上马车,语气不善,“坐到里面去。”
“嗯。”白澜没有任何不耐和生气,安静的坐到了马车的里面,不再出声。
上官轻儿也放下了马车的帘子,跟两个小孩坐在一起聊了起来。完全不知道她方才的举动,已经在外面掀起了一层风暴。
马车外面的人,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久久都回不过神来。一定是他们看错了吧?谷主大人居然,居然这般对他们的祖师爷?而祖师爷不但没有生气,还一副很受用很享受的样子?天哪,这个世界未免太疯狂了吧。
上官轻儿拉着两个孩子聊了好一会,才发现马车一直没动,眨了眨眼睛,对外面道,“怎么了?为何不走呢?”
外面的人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赶着马车,找借口说方才有些事情,如今忙完了,可以出发了。
上官轻儿没有多想,继续跟两个孩子聊着天,就像当初在雾谷的时候一样欢快。
白澜在一边安静的看着,看着上官轻儿娇艳的小脸,看着两个孩子天真的笑容,这一刻,他竟是有些失神。
似乎,曾经某个时候,他也曾看到过这般的画面。
只是,那个时候只有一个孩子,那是个女孩,笑的很灿烂,女孩的母亲抱着女孩,两人扭头看向他的时候,脸上刚好有阳光洒落,她们脸上的笑容,在那一刻凝结,美得惊心动魄。
想起这些,白澜的头又有些隐隐作痛起来,他伸手捂着头,表情有些痛苦,但,没有出声打扰上官轻儿。
马车进了城,有上官轻儿的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
梨花骑着马走在最前头,带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了离太子府不远的那一条街道上,停在了一个宽敞的院子前。
马车停下,随即传来了梨花淡漠的声音,“郡主,到了。”
上官轻儿正在检查两个孩子的功课,听到梨花的话,笑了笑道,“好。你们也累了,先回去休息一番。”
“是,轻儿姐姐。”两个孩子开心的应着。
上官轻儿将两个孩子带下马车,才发现白澜的脸色有些不对,慌忙靠近他,“白澜,你怎么了?”
白澜抬眸,琥珀色的眸子,有些迷茫的看着上官轻儿,“我,头疼。”
“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上官轻儿说着就伸手去摸白澜的额头,触到了他没有温度的额头,才想起白澜根本就不是普通人,如何能生病呢?顿时觉得自己太紧张了,转而笑道,“是想起什么了?”
能让白澜头疼的,既然不是生病,那就肯定是那所谓的记忆了。
白澜点点头,“想起了什么又想不起来。”
上官轻儿在他身边坐下,“那就不要想了,过去的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们只要过好现在和未来就够了。”
说着,她又道,“有些人觉得没有过去,人生就是不完整的,但你沉睡了千年,如今也算是重生了,背负这么多过去太累了,所以还是忘了吧。”
“嗯。”白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靠在上官轻儿的肩膀上,道,“我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醒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所以总会去想。”
上官轻儿当然明白白澜的痛,死了千年,还能坚持再次站起来,绝对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白澜生前定然是带着某种很强烈的愿望沉睡的,那是支撑他再次活过来的信念。如今他虽然醒来了,却因为时间太过久远,忘记了曾经的事情,也忘记了自己的信念,会活的迷茫也是正常的。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安慰,“不管是为了什么,总之你活过来了,你醒来了,今后就好好的做自己便是了,嗯?”
“好。”白澜抬起头,听了上官轻儿的话之后,似乎轻松了许多。
上官轻儿见他没事了,便笑着带他下了马车,见众人都已经在候在门口了,就等着上官轻儿的安排。
这是上官轻儿七年前就购置的一处宅子,本想着今后要是不能住太子府了,她就来这里住,这里离夏瑾寒的太子府也不过是两三条街,并不远,要去也方便。不过后来她一直在雾谷里,这里也就闲置了。
虽然闲置,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