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眠：“……”
她为什么会知道。
“真的，我没有骗你。”司机任由车子熄火，开始给姜眠科谱，“这事儿我有朋友亲身经历过，晚上的时候最好不要去灵清观，很可怕的。”
开出租车的，大多都会加特定的群，这位姓武的司机也一样，他在一个叫“京市出租一家亲”的群里，里面共有一千多名出租司机。
有时候他们会在群里分享，哪些地段的客流量大，赚的钱多，除此之外，还会在群里吐槽遇到的难缠乘客。
人多，什么样的人都有。
武司机和群里一位姓刘的司机处的比较好，私底下经常见面喝酒。
几天前，这位刘司机忽然半夜凌晨三点的时候，往群里发了一条消息：【我靠，我在去灵清观的那条路上撞鬼了！】
晚上开夜车的司机很多，所有人都在笑，没有一个认为他说的是真的。
真要有鬼的话，他们这些开夜车的，怎么都没遇到呢。
武司机那时也在开夜车，刚送完一位客人，看到这条消息，圈刘司机：【老刘，凌晨三点，你要给我们直播鬼故事吗？来来来，正好有点困，刺激刺激。】
后面许多＋1。
然而刘司机却没再说话，大家都认为刘司机是因为他的话被大家拆穿，接下来的故事编不下去，所以怂了不冒头。
其他人刷起另外的话题，武司机也跟着乐呵的在群里乱侃。
这个时候，他收到刘司机发来的私聊：
【老武，我真的遇到鬼了！】
【我不敢出声，她就在我的车外！】
【她瞪着我！】
【她想进来。】
卧槽。
武司机被刘司机这一连串几条消息惊的头皮麻了起来，第一反应：没想到老刘这家伙制造恐怖氛围挺有一手。
他刚要回复，刘司机发来一张图片，武司机下意识点开，看清楚的那一瞬间，全身的血都凝固了。
刘司机拍的是车窗，应该是缩在椅子下拍的，反正视角很奇怪，车窗上映着一张女孩的脸。
开夜车在外遇到单身女性是很常见的事，车窗玻璃映着一张女孩的脸没什么，很有可能是年轻女孩想搭车，走过来敲窗而已。
但这张脸是倒起来的……
刘司机不停的发消息，可见他是真的怕的不行。
再然后，刘司机称“鬼”走了，他开车离开，在那条路上转了好几次，直到有鸡啼声音响起，终于开出那条路。
刘司机吓的住进医院，武司机想了又想，晚上灵清观虽然闭观，去那里的人少，但万一呢？
提醒一下，信不信的看自己。
于是他把这件事代替刘司机发到群里，并把照片一并发进去，群里有人不信，好奇心一起，特意晚上九十点开车去灵清观。
结果遇到和刘司机一样的情况。
一件事，如果一两个人说，大家不会信，但说的人多了，不信也会相信。
就这样，闹鬼一说在群里传开。
武司机说完，一脸诚挚的说：“姑娘，你如果真想去，白天去吧，白天安全。”
武司机本以为他把闹鬼一事说出来后，眼前这位小姑娘会怕的脸色惨白，然后即刻下车。
却不想他说完后，小姑娘非旦没有任何害怕，那模样怎么看怎么透着一股——兴奋？
武司机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现在的小姑娘，胆子都这么大的吗？！
蜷缩在塑料口袋的银狐睁开眼睛，看着武司机，发出一声嗤笑。
姜眠面无情的在他耳朵上揪了一下，旋即对着武司机甜甜一笑：“司机叔叔，我有急事必须去灵清观……这世上哪有鬼，要真的是鬼的话，您的朋友能安全回家吗。有时候光线会折射出很奇妙的东西，看到的拍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这样，我给您三倍价格，怎么样？”姜眠扫码车上的二维码，输入金额，转给武司机看。
影视城到灵清观的车程在一个小时左右，姜眠输入的金额是八百，比三倍多了。
武司机双手不安的搓了下，有点心动。
说到底，晚上出来跑车，也是为了多挣钱，一单跑下来的价格，可以顶他跑十多趟，赚不少。
群里有不少司机晚上去灵清观，有的遇到，有的没遇到——说不定他没那么倒霉。
就算真的不幸遇到，闭上眼睛啥也不看，等到天亮就好了。
“那、那好吧。”武司机点头答应。
姜眠爽快的付款。
道观和寺庙一般为了安静，都会建立在城市边缘，大部分会建在山上——灵清观以前也建在山上，后来道观搬址，搬到山脚下。
原因是当时的观主，不想天天爬山，累。
通往灵清观的那条路是一条独立的街道，类似乡间小道，两边有茂密的树林。
开车的话，对向来车，交汇时得小心又小心，否则很容易剐蹭。
这条街道被命名为“黄泉路”。
据说是灵清观的祖师爷命名的，天师爹给姜眠说起这个的时候，一脸“祖师爷脑子被门夹了”的表情。
姜眠：“……”
“叫升天路也比黄泉路好嘛。”天师爹说。
姜眠扶额，默默道：“爸爸，你不觉得，叫升仙路更好听吗？”
“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天师爹眼睛一亮，“还是眠眠厉害。”
姜眠囧。
……
武司机所说的闹鬼一事，便发生在黄泉路。
车子一驶进黄泉路，武司机高度紧张起来，额头上冒出汗珠。
反正路上没有其他车辆，远近灯都打开，务必让前方的路亮堂堂。
他一会儿提速，一会儿减速，务必
他发现，后座的小姑娘居然打开车窗，把脑袋伸出去，司机：“……”
“姑娘哟，你、你把脑袋缩回来。”
姜眠正经坐好，眉头不易察觉的拧了下——她刚才把脑袋伸出去，除了夜风，其他啥也没感觉到。
从武司机说黄泉路上闹鬼时，姜眠就有那么点小兴奋——她已经很久没有补充灵力了。
尤其是今天对付银狐，导致体内灵力消耗一空。
这只“鬼”就是及时雨嘛。
现在她没发现任何异常，要么武司机说的是假的，要么——
正想着，刺耳的喇叭声忽然响起。
姜眠抬头，前方街道上歪歪扭扭的行着一辆共享单车，骑车的人一身黄色道袍。
姜眠眼皮一跳。
下一秒，自行车应身而倒，姜眠听到一声响亮的唉哟。
武司机紧急刹车。
左星平麻利的从地上爬起来，走到车头：“你按什么喇叭！你知不知道……”
“眠眠！”左星平顾不得生气，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宝贝女儿，喜的见牙不见眼。
第109章 四个爸爸
武司机惊魂未定， 心脏砰砰狂跳， 伸出脑袋朝左星平吼：“这么宽的地方， 我都按喇叭了， 你还往中间骑， 你不要命了！”
武司机本来就紧张，精神紧绷着，不想遇到一个不守交通规则，又气又怕。
他要是刹车没刹住，车直接冲过去，那还得了？
“司机叔叔，他是我爸爸。”姜眠提着银狐下车， 对武司机道， “你回去吧”
“你、你爸爸？”武司机脸上的怒气滞住， 看看姜眠， 再看看一身道袍满脸大胡子的左星平， 不可置信。
“不像吗？”姜眠挨着天师爹，眼也不眨的看着武司机。
“像，一看你们就是父女。”武司机反应过来，他刚才当着女儿的面骂人家的爸爸， 他摸了下鼻子，“那我走了啊。”
可他拿了几百块， 人没送到，就这么走了，怪不是滋味的， 他看着倒在地上的共享单车——他若是走了，这对父女怎么办？
“要不，我把你们都送过去吧？”武司机提议。
于时天师爹把共享单车放进后备箱，和姜眠一起坐上车后座。
姜眠这会儿才发现，天师爹头顶还戴了个小电筒——估计就是用这个小电筒照明。
黄泉路两边没有路灯，如果把车灯关闭，这条路会一片漆黑。且因为两边树林茂密，头顶就算有月光，透下来只会将这条路显得更加阴森。
姜眠哭笑不得的帮天师爹把小电筒取下来：“爸爸，你……”
“我在两元店买的。”天师爹说，“你看，质量还可以，刚才都没摔坏。”
武司机全程听到后面的话——小姑娘花八百让他送她来灵清观，眼睛都不眨一下，而她爸爸却用一种赚到的语气说两元店买的小电筒，怎么听怎么诡异。
他悄悄抬头，想从后视镜打量，结果一抬头就对上姜眠的目光，保好尴尬的收回视线，专心开车。
也是奇了怪了，他本来开车走这段路时，心里一直战战兢兢，紧张的后背衣服都打湿了。
可自从小姑娘的爸爸上车后，他心里莫名其妙就不怕了。
武司机百思不得其解。
姜眠收回目光，拉起天师爹的和，问：“爸爸，你刚才有没有摔伤？”
左星平一想到自己刚才从单车上摔下去的模样被女儿看到就不好意思，他胡乱摇头，转移话题，恰好看到塑料袋里缩成一团的银狐：“……这是什么东西？”
因为银狐团成一团，还把脑袋埋在肚子上，导致天师爹一时没有认出他的物种，只看到毛茸茸的一团。
凝神看了两眼，天师爹的眼神倏的变了，一把将袋子拎过来，紧张的看着姜眠：“眠眠，你从哪弄来的？”
尽管对方已经尽力收敛，天师爹仍然在这只狐狸身上感受到微弱的妖气。
天师爹虽然在其他方面弱了些，但在专业上，目前为止，他的排名，就算在在整个玄门，也可以排在前面。
这点妖气瞒不住他。
现今妖已经很少很少，而妖都是训古不化的低等生物，大部分发的妖，妖性难除，对人类不会报友善态度。
宝贝女儿身边居然冒出一只狐妖，左星平心都提了起来，生怕宝贝女儿为此受伤。
姜眠自然不能对着天师爹说实话，很快想到一个理由：“今天这只小狐狸跑到剧组，受了点伤，我让人给他处理后，他就留下不走了。”
姜眠话落，银狐把脑袋从肚子里抬起来，缓缓朝天师爹看去，努力让自己的眼神透着无辜和善意。
作为妖，最不想面对的就是修道之人。
从见到左星平的第一眼时，银狐就感觉一种危险感。
这是他在姜眠身上都没感觉到的。
事实上，如果不是他轻敌，一开始没把姜眠放在眼里，他就算打不过姜眠，想逃，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所以他把自己脑袋埋起来，努力减少存在感，不让左星平注意到他。
当听到姜眠的话后，他就知道自己不能怂了，必须配合姜眠。
左星平打量银狐，后者眼中没有妖的疯狂与暴躁，在努力向他透露善意。
——人有好坏之分，妖亦如此，有妖对人类报有恶意，也有妖会因为人类救过自己，而报恩。
看这只狐妖的模样，有可能是因为被宝贝女儿所救，心中感激，留下来报答女儿。
左星平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妖一旦确认要报答恩人，便不会轻易改变。
女儿身边若是跟着一只想要报恩的妖，也是好事。
只要宝贝女儿不发现他是妖，不被吓到就好。
姜眠一直观察着天师爹的神色，她故意戳了下银狐，问：“爸爸，怎么了呀？”
天师爹自然不能说出妖这种事，吓到宝贝女儿怎么办，他把银狐扔到另一边，摇头说：“我看他的毛长的还不错，以后可以做一块围脖。”
银狐：“……”
姜眠看了眼连毛毛都遮不住震惊的银狐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余光掠过外面浓墨的夜色：“爸爸，这位司机叔叔说这条路上闹鬼，你知道吗？”
“不可能。”天师爹斩钉截铁的说，“哪里都可能闹鬼，唯独这里不可能。”
“是真的，我朋友开车在这里遇到了，还有其他司机……”武司机一听，忍不住反驳。
他几下把事情经过又对左星平说了一遍，末了终于问出最想问的问题：“大师，你是不是会驱鬼啊？”
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是对的，不然为什么自左星平一上车，他反而安心不害怕了呢。
再看左星平的穿着打扮，分明就是驱鬼大师嘛！
左星平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低头，手指微动，很快指使一只小纸人顺着窗户飘出去。
没等到左星平回复的武司机讪讪的笑了两声，不再说话。
左星平握住姜眠的手，冰冰凉凉的，肯定是被这个司机说的话吓到了。
他不高兴的朝武司机的后脑勺看了几眼，大晚上的说这些，不是存心想要吓眠眠吗！
“眠眠别怕，有我在。”天师爹压低声音说。
姜眠同样压低声音，和天师爹咬耳朵：“爸爸，那这里真的有不干净的东西吗？”
左星平犹豫了下，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因为他也不清楚。
黄泉路临近灵清观，不论是妖还是鬼，都不会主动往这边凑，除非蠢。
但武司机所说不像是假的，而且一晚上没在黄泉路上走出去，显然是遇到鬼打墙。
这种情况，十有仈Jiǔ，真的是撞鬼了。
他疑惑的是，哪只鬼这么想不开，居然跑到黄泉路上来？
发现天师爹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自己，姜眠便明白天师爹自己也没看出来，她善解人意没再追问，而是换了另外的话题。
……
十多分钟后，车在灵清观大门前停下。
姜眠和天师爹下车，过了会儿，车停在原地，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武司机朝来路看去，除了车灯笼罩的空间很明亮，其他地方一片漆黑，他不安的舔了舔嘴唇。
舔了一下，又舔一下。
从姜眠和左星平下车后，他消失的紧张和恐惧又从心内升起。
回去的话，车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恰在这时，大门两边的灯笼忽然亮起，道观大门吱呀一声打开，罗家乐和一名穿青色道袍的僧人走出来。
“姜小姐！”看到姜眠，罗家乐惊喜万分的跑过来，他没想到姜眠这么快就到达。
“悟真师叔。”小僧人朝左星平恭恭敬敬的弯腰。
几人往道观内走，武司机越想心里越怂，咬牙打开车门：“那、那个……我能不能在这里住一晚，我付房钱！”
左星平从道袍里摸出一张符递给他，后者茫然接过，还没说话，道观大门关上，姜眠四人消失在眼前。
再然后，灯笼也熄了。
武司机低头看手中的符，心内涌出一股胆气：怕什么，又不是没跑过夜路！
灵清观很大，大部分地方都已经熄灯，只有少数几个地方还亮着，隐约能听到念经的声音。
几分钟后，他们进入一片竹海，竹海里挂着一些小灯，不亮，也不会太暗，照明足可。
竹海深处，伫立着几间幽静的竹屋。
知道宝贝女儿会疑惑，天师爹替姜眠解释。
竹海深处的竹屋便是祁晏书在灵清观的住处，是祁家花钱特意在观内建行的，为的就是让祁晏书有一个良好的居住环境。
灵清观现如今能有这么大，少不了祁家的出资。
左星平的师叔当初之所以会收祁晏书会徒，也有这个原因存在。
祁家有钱，能给道观带来好的发展，破例收一个徒弟没什么。
……
祁晏书的卧室非常简单，除了床桌椅子柜子之外，其他什么也没有。
此刻，祁晏书躺在床上，他的眼睛上蒙着白布，血色已经晕染大半。
旁边的木盆里，放了好几条全部染红的布条，颜色殷红，乍一看，有些怵目惊心。
床边坐着一个穿着白色练功服的老人，拿着手机在微信�